如果蜗牛有爱情_-5

***  没有许诩在场,季白询问得更细致,包括昨天叶梓骁遇到叶梓夕时,对她说了什么话;晚上跟女性朋友呆到几点,在什么位置。  对着季白,叶梓骁没有了那份尴尬,也没什么表情,很配合的一一作答。  只是季白问道“为什么对叶梓夕说对不起时”,他沉默片刻,答:“许诩说上次梓夕受伤,我没有果断的救治。我是为这件事道歉。你们也可以去问许诩。”  姚檬补充问:“昨天下午为什么一个人逛几个小时?都去了哪些地方?”  叶梓骁看着她漂亮的脸,猛的想起许诩的话:你对女人的兴趣和关注,比正常人更强烈……  有些心烦的偏过头去,再不直视姚檬一眼,硬邦邦的答道:“因为许诩跟我吵架了。这位警官,私人问题我不想再回答。”  询问完叶梓骁,季白先回办公室,吩咐人查找叶梓骁的不在场证据。很快就有了结果——好几个人都能证明他跟一名女性朋友去开房,酒店值班经理和监控录像都能证明,他是凌晨5点离开的。  季白吩咐人把叶梓骁放了,拿着烟盒到了走道里。刚点了根烟沉思,就听到清脆的声音传来。  “许诩,你怎么了?”是姚檬。  季白抬眸望去,两个女孩坐在拐角处的走道上,那里是档案室门口,没什么人。  “没事。”许诩低着头。  姚檬叹了口气。  季白没再看她们,径自靠在走廊抽烟,想着案情。  这时,只听姚檬柔声说:“许诩,你如果不开心要讲出来。我们是朋友。”许诩没做声。  姚檬也沉默下来。昨天看到叶梓骁,她还蛮惊艳。看到他对许诩似乎颇有情意,她觉得难以想象,因为这两个人实在不搭。今天听说他是叶家四少,她更震惊。  但姚檬并不喜欢叶梓骁这种男人。因为她内心有股傲气。这种二世祖,既让她感到高不可攀,又不大令她看得起。  所以叶梓骁跟别的女人去开房,她觉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但是对着许诩,她的心情有点复杂。平心而论,她觉得许诩不该栽在叶梓骁这种男人手里。但是如果许诩真跟叶梓骁好了,她好像又有一种舒畅的感觉……  想了想,姚檬说:“是因为叶梓骁,对不对?这个男的许诩你慎重考虑,毕竟他的背景跟我们都不同。但如果真喜欢了,我也支持你。”  这头的季白吸了口烟,偏头再次朝她们看去。  谁知许诩头也不抬的打断她:“为什么你认为我是在为叶梓骁难过?现在我不想说话,你能不能走开?”  姚檬完全没想到,一向温顺的许诩会突然这么不留情面的呵斥,当即脸就有些红了,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季白,咬了咬下唇,什么也没说,起身走了。  季白看着姚檬泪光盈然的跑开,再看了看坐在原地、脸也有些发红的许诩……掐熄烟头,径直朝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昨天大家的推理,老墨唯一能做的,就是反复在不同留言下表达膜拜之情,很狗腿哈……咳咳,我第一次写推理言情,写成啥样是啥样,大家一定要宽容对待我哈!另外,在写刑警,所以推荐一部电影,可能很多人都看过,2012年大名鼎鼎的神片《神探亨特张》,非常值得一看的大陆电影。印象最深的,是警察男主角一脸卒郁却又发狠似的说的一段话,很感动。大意是:“最近听说了一个词叫“正能量”。我也希望有正能量。但每天碰到的都是糟心的事,每天带给自己的都是负能量。这件是,那件也是,负能量、负能量、负能量、负能量,都是负能量……但当我把小偷骗子捉住按在地上的时候,对于受害者和社会来说就增加了正能量。这个社会才能更美好。”☆、17不同的你  脚步声靠近,然后是熟悉的黑色衣袂、清淡的烟草气味……看到他,许诩忽然就冷静下来。脑子里那些杂乱的情绪,像阳光下的雾,迅速消散。  ——她刚刚对姚檬做了什么?竟然把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  她盯着季白的皮鞋:“对不起,我会向她道歉。”  季白:“嗯。还有呢?”  许诩一怔,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这细节当然没逃过季白的眼睛,他毫不留情的挑明:“叶梓夕的地下情,你在现场为什么不说出来?”  许诩心神微震,答:“我没发现。难道你以为我会故意隐瞒?”  季白居高临下盯着她:“你的确没发现。因为潜意识里不相信她会有地下情,所以对那些明显细节视而不见?”  许诩沉默片刻,答:“对不起,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其实当季白在现场说出“地下情”的结论时,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遗漏,但没有深想。现在季白点破,她才明白——是情绪影响了判断。  说这话时,她还是低着头。从季白的角度望下去,女孩纤细的肩膀微缩着,头埋得很低。柔顺的短发贴着额头,隐约可见纤白的脸部轮廓、细细的脖子。不像女人,倒像单薄而固执的少年。  她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凶杀现场,死者还是朋友。她的表现,季白其实很满意。  不过满意是一回事,教育方式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原本季白还想再训几句,看着她萎靡的样子,突然就没了继续的心情。  他不说话,许诩以为完事了,正想起身离开,眼前一闪,季白蹲了下来。  漆黑的眼睛与她平齐,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许诩愣住了——看着高大的季白,这样安静的蹲在面前,感觉实在……莫名其妙。  就这么对视片刻,季白看着她湿红的眼眶,开口:“下不为例,不要哭了。”  许诩:“……”  其实她一开始是没忍住,但是很快控制了。只是掉过泪,眼睛难免还是红的。  短暂的无语后,她皱眉转过头,避开季白的视线:“我早就没哭了。”  季白望着她窘迫的样子,笑笑,刚想起身,目光却不自觉的下滑。  她连脖子上的皮肤都很白很薄,隐隐可见淡青色的血管。也许是因为尴尬,小脸已经红了,一直红到耳垂和脖子根……他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皮肤,能这么纤细脆弱,好像碰一下就会破掉。  因为他一直蹲着没动,许诩察觉到了,把头转回来:“你为什么看我?”  季白扫她一眼,淡定自若:“你说呢?”站起来,走了。  许诩想了想——他应该是在审视。于是也起身,跟在他后头,回了办公室。  一进屋,季白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赵寒朝自己挤眉弄眼,几个刑警目光闪动。他侧转目光,就见姚檬坐在位置上,盯着屏幕在打字工作,眼睛却红通通的。  季白没管,直接回了自己屋。过了一会儿,就听到许诩细细轻轻的声音传来:“姚檬,你有空吗,我们……”  ***  叶梓骁是被警车送回家的。白天的叶家大宅阳光灿烂,一片寂静。他刚在房间躺了一会儿,门就被推开。  是父亲叶澜远。看一眼灰头土脸的小儿子,笑了,在床边坐下:“大白天不去公司?躲这里干什么?”  叶梓骁坐起来:“爸……梓夕死了。”  叶澜远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叶梓骁深吸口气:“她是被人谋杀的。可能是上次的刀片犯同谋……”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又有些哽咽。  叶澜远今年六十五岁,脸却保养得像五十出头。可此刻,也许是因为太用力控制表情,老人的每一条皱纹似乎都在颤抖。  他没有跟叶梓骁说话,更没有追问任何事。他站起来,慢慢、一步步的走出了房间。从叶梓骁的视觉,只看到他颤巍巍的背影,比以往每一刻迟滞、苍老。  很快,警察就打电话到叶宅,是叶澜远接的电话。这晚,他没有下楼吃饭。  叶梓骁走到餐厅的时候,其他人都到齐了。  尽管洗澡换了衣服,他的脸色看起来还是很苍白。三姐叶俏瞥他一眼,问:“梓夕呢?没跟你一起来?”  叶梓骁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自己位置坐下。他的脾气大家习惯了,也没在意,刚动筷,忽然听到他说:“梓夕死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全部停筷,转头看着他。  餐厅里安静得吓人。只有叶梓骁拿起筷子,开始扒饭。  最先开口的是大哥叶梓强:“老四,你开什么玩笑?”  叶梓骁“啪”的就摔了筷子:“我开玩笑?现在你开心了?整天怀疑梓夕回来是要抢家产抢家产,狗屁!现在她死了,你安心了!”  叶梓强瞬间脸涨得通红:“你、你……”  “梓骁!”喝止他的是叶俏,“你到底在说什么?梓夕出了什么事?”  叶梓骁冷冷看一眼她:“三姐,这几年你在业务上给梓夕使了多少绊子?你不也跟大哥想的一样吗?现在她死了,愧疚吗?”  叶俏脸色微变,没吭声。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气氛比刚才更加紧绷。  叶梓骁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重新开口:“梓夕昨晚被谋杀了。”  他不想提短信的事,更不想提叶梓夕的死状,只说:“我被警察叫去问话,凶手应该跟上次的刀片犯有关。警方正在查。”  众人脸色都变了又变,没人再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三姐夫张士雍沉声问:“抓到凶手了吗?”声音冷了几分:“警方是干什么吃的?”  梓骁对这个姐夫一直很尊敬,摇头答:“还没有。不是上次那个。那个人已经抓到了。这次应该是他的同伙。禽/兽!”  大家都没再说话,一顿饭吃得沉闷又沉重。过了一会儿,一直沉默的二姐叶瑾,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她的丈夫吴榭看着基本没动的饭菜,搂住她的肩膀:“你吃太少了。”叶瑾摇摇头,起身走到叶梓骁身旁,把手放在他肩头,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这个性格温和内向的二姐平时话不多,但是除了叶梓夕,梓骁跟她感情却算最好。将她的手一握:“二姐……”  ***  叶家沉浸在阴霾的气氛中时,叶梓夕的死讯也渐渐传开。警队已经全体暂停休假,不分日夜的查案。许诩直接给许隽发了条短信,说最近忙,没要紧事不联系。许隽大约习惯了,回了个“好”,也没来骚扰她。  在一个昼夜的追查后,这天中午,刑警队召开碰头会。  首先汇报的是老吴,他带着另一名刑警和姚檬,负责追查叶梓夕的日常关系。  “我们询问了死者在霖市的亲人、朋友、公司同事,死者人缘很好,没跟人起过大的冲突。而且大家都说她是单身,没人听说她最近有男朋友。”  这结果多少让大家失望。  这时姚檬补充:“我们已经申请授权,正在深入调查死者的个人资料,包括邮件记录、通讯记录、消费记录等。如果神秘情夫真的存在,不可能没有一点痕迹。”  季白点头,许诩飞快做着会议记录。  因为叶梓夕是商界名人,大胡带着赵寒,调查经济领域。  大胡神色郑重的汇报:“死者生前负责集团的海外投资,业绩状况良好,也有一些投资失利,但整体没有异常……”  季白打断他:“什么样的投资失利?”  大胡答:“有房地产领域,也有出口贸易方面的亏损。去年最大的一项投资失利,亏损约1亿美元,合作方是一个欧洲籍华人,因为携款潜逃被通缉……不过这些对于隆西集团来说,都是九牛一毛。”  许诩听得点头——这么听起来,暂时没有异常。  这时赵寒站起来说:“我找到一份隆西集团最早的资料。”他将影印本分发给所有人。许诩阅读速度快,很快就发现端倪。  隆西集团最早的法人代表,不是现在集团主席叶澜远,而是叫叶澜志。她刚想发问,季白已经开口:“叶澜志是叶梓夕的父亲?”  赵寒点头,解释:“叶梓夕三岁的时候,父亲病逝,叔叔叶澜远成为法人。那个时候公司还没有股份制。后来上市,成年后的叶梓夕拥有的股份是3%。”  听到这里,大家颇为动容——叶梓夕的死,会不会跟家族经济利益纠纷有关?  季白沉吟片刻,看向老吴:“案发时间段内,叶家的人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老吴翻了翻手里的笔录,答:“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是当天夜里21点至凌晨五点。这个时间段有点大,大部分人都说在家里睡觉。更确切的不在场证明,需要进一步侦查。”  大胡说:“短信是22点17分发的,根据法医的报告,胸部受重伤后,死者存活时间不可能超过1小时,是否可以推断,死者死亡时间是22点至23点30分之间,重点排查这个时间段的不在场证明?”  赵寒立刻反驳:“短信会不会是凶手发的,用以混淆时间?”  “可能性不大。”  “有可能。”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是许诩和季白。  大家都一怔。要知道季白是警队权威,许诩入职以来的表现大家也有目共睹,颇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趋势。没想到今天师徒俩在公开场合,意见相左。  季白颇有兴味的看一眼许诩,许诩根本没看他,一脸严肃思考的表情。  这时姚檬举手:“我也认为可能性不大,短信应该是死者发的。”然后朝身旁的许诩递去个鼓励的目光。她的表情许诩倒是看到了,点点头回应。  两名心理学方面专业人士一起反对队长的意见,这让大伙儿都来了兴趣。季白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点名了:“许诩,你先说。”  许诩答:“短信透露出凶手与死者的关系。既然凶手中有一名高智商、行为缜密的罪犯,他又刻意将现场布置成刀片犯行凶,不应该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  姚檬也说:“我的看法一样。凶手就算要发短信,完全可以发更含糊的内容,达到混淆时间的目的就可以了。”  听完两人的话,就有不少人点头附和。然后全看向季白。  季白笑笑,乌黑均匀的长眉微微扬起,目光落在许诩身上,开口:“你们说的是理想化的情况,凶案过程到底如何发生,我们还不清楚。不能就此排除有什么偶发性因素,令凶手发出这样一条短信。更何况现场很可能有第二名凶手。”  大家频频点头,季白话锋一转:“不过我同意,重点排查叶家人在22点至23点30之间的不在场证明。你们看叶梓夕手机号的通讯记录。”  许诩翻开手中资料,22点17分的短信记录在案,还显示了基站代码,看不出异样。  季白继续说:“这个基站代码属于林安山范围。证实这条短信,的确是从别墅位置发出的。而根据记录,手机信号在23点左右消失,我们在现场也没找到手机。”  许诩顿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这就说明,这个时间段,至少有一名凶手在别墅,否则手机不会不翼而飞。  不过……季白居然看一眼就知道基站代码属于哪个区域,他把整个霖市的通信网络分布都记在脑子里了?  看来她还不够努力。  后期的重点侦破方向算是确定了:一是继续寻找那名神秘情夫;二是重点排查叶家人的不在场证明。季白刚要宣布散会,手机却响了。简短说了几句,他挂了电话,看向众人:“是叶梓骁。他说他想起了一个人。”  ***  叶梓骁并不笨。这两天情绪慢慢恢复,他也回过神来:叶梓夕为什么一个人住在深山别墅?而且季白询问他时,还问到叶梓夕的男女关系?  难道叶梓夕真的还有个情人?  然而他就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大概两年前,他跟一个女朋友分手,就是许诩说的原因,对方也是天之骄女,受不了他的大男子主义。当时颇有些沮丧,找叶梓夕喝酒。  半醉半醒间,依稀记得叶梓夕一身长裙靠在栏杆上,看着满天的星光,眼里是自嘲的笑意。  她当时说,梓骁,你还没遇到那个人,你现在的难受不叫难受。真正的难受,是恨不得去死。  ……  叶梓骁很快赶到警局,季白、许诩一起跟他谈。重复叶梓夕的这句话时,他神差鬼使般看向许诩,许诩原本专注的盯着他,忽然与他视线撞到,好像有点明白了,面无表情的垂下了头。  然而两人耳边响起季白低沉有力的声音:“叶先生,还有其他线索吗?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  叶梓骁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他推测,应该是叶梓夕在北京读研究生时认识的男人。后来她回了霖市,之后一直没有男朋友。  叶梓骁走后,季白回办公室,把赵寒叫进来:“我去一趟北京,给我定今天的机票。明天回来。”他已打定主意,动用些关系,如果真的有这个人,不会漏掉。  小赵点头:“助手带谁?”以前季白每次出差,都是带队里的年轻男刑警。  季白看一眼外头的众人,许诩埋头坐在正对办公室门的位置,手里鼠标滑的飞快,正在一目十行看叶氏集团资料,就像一只上紧了发条的小马达。  ***  下午到机场,季白在候机区坐了一会儿,就见许诩一手拎着个旅行包,另一只细细的胳膊,挎着沉甸甸的笔记本包,还拿着手机在打:“不用你安排朋友来接。我到了……许隽,我很忙,再见。”  挂了电话,她一路小跑到季白身边。这时广播响起可以登机,季白接过她手里两个包:“走吧。”  许诩手里变得空空如也,而季白一只手拎着两个人的三个包,很轻松的样子,站在人群中,高大又俊朗。  在局里很严厉,出门在外有风度——这个师父还是很不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在情节这么紧张的时候,我居然还安排了一小段类似蜜月的情节,这种对言情部分无比执着敬业的精神,实在值得大家撒花表扬。我的意思是……霸王们,还等什么,速度出水!————————————————感谢投雷的同学,破费了,支持正版就已经是最大支持啦,谢谢诸位一只猫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4-13 17:21:09格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3 19:59:56叫跳跳的狐狸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3 20:59:32ベ阿不思ヅ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3 21:07:03半夏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3 21:46:47mayye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3 22:18:24可可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3 22:45:39蓬蓬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4 13:18:19果冻1984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4 16:59:43lulu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4 22:10:01Katherin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4 22:51:58☆、18孤胆英雄  这次回京,季白不打算惊动任何不相干的人,也不通知家人。下飞机后打了个车,两人直赴南城某挂靠在公安部下的招待所。  傍晚的京城喧哗又拥挤,绚丽的晚霞将高楼大厦映得金灿灿的。招待所是一幢非常不起眼的五层白楼,过道里铺着颜色很老的红地毯,墙上还是90年代风格的黄色墙裙,国营企业前台人员的接待态度更是不冷不热。  不过季白不太在意,许诩更是一点也不在意。开了两间房,拿着行李上楼,各自进房。  季白洗了澡,换上宽松的t恤长裤,刚打开电脑,就有人来敲门。  是许诩。抱着个笔记本站在门口,白生生的小脸上一派淡然:“晚上有工作吗?”  她也刚洗完澡,换了T恤休闲裤,湿漉漉的短发贴在白皙的额头上,那双眼显得格外湿黑清澈。  像小动物的眼睛。  季白的目光淡淡从她脸上移开,转身放她进屋。  三星级的招待所,房间小的可怜。仅有的两把红木椅子,一把放着季白的行李,一把季白正坐着。工作为重,许诩倒也不拘小节,直接在床沿坐下,打开电脑跟他讨论。  其实两人此刻身在北京,对于霖市也是鞭长莫及。只能将案情再梳理一遍,看是否能找到别的线索。聊了一小会儿,也没什么新进展,索性停下。许诩也没想到要回房,抱着电脑继续看叶梓夕的财务资料。季白则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刚刚降临的夜色,安静的喝茶。  房间里静谧无声,橘黄的灯光透着老旧的温暖。季白微微侧转目光,就见许诩坐在洁白床单上,略显宽松的T恤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小更软,还隐隐有沐浴液的香味……整个房间似乎都多了某种柔软干净的气息。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打破一室寂静。许诩抬起那黑黝黝的眼睛看过来,季白与她对视一眼,接起电话,转头看向窗外。  是舒航。季白过来之前就给他电话。他跟叶梓夕一样,也是H大毕业,人缘很广。有他帮忙,效率更高。  舒航是个机灵人,只说明天陪季白一起去H大,其他的也不多问。然后笑嘻嘻的要季三出去喝酒。  季白当然拒绝:“没时间,你们玩。”  舒航哪里肯干:“出来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少鞠躬尽瘁一天,人民会原谅你的。”  季白:“滚蛋。”挂了电话。  许诩本不想听电话,只是听到他略显轻~佻语气让人“滚蛋”,叫她有点意外。再次抬头,见季白高大的身躯靠在椅子里,深邃俊朗的容颜含着懒懒的笑意,与平时严厉冷毅的模样判若两人。  哦,原来这是季队私人生活中的状态。  许诩低下头,继续工作。  谁知过了几分钟,楼下接连不断传来杂乱的引擎声和车喇叭声,数道车灯照亮夜色。小小的招待所院子里,瞬间热闹起来。还有人扯着嗓子喊“三哥”、“三哥。”招待所估计也有人打过了招呼,没人出来制止。  季白看着这架势,不禁失笑。许诩以为事不关己,更不知道“三哥”就是眼前人,只当这些杂音不存在。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敲门了。  舒航进来的时候,看到许诩,不动声色的吃了一惊。虽然知道季白收了个女徒弟,但眼前两人穿着一个调调的休闲服,女的夜晚还在季白房间里呆着……  季白淡笑着给两人作了介绍,舒航还是心痒痒,想这事我可得看清楚。  这时许诩说:“季队,我先回房间了。”季白还没点头,舒航就把她一拦:“许警官,那怎么成!来者都是客,北京欢迎您啊……”  本来,让许诩跟一帮陌生人“出去逛逛”,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但是舒航也是人精,舌灿莲花般抛出个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您不去,一会儿三哥被那帮家伙灌醉了怎么办?明天还怎么查案?他们可不像我,这么支持三哥的工作。有您去,一是女孩子他们有所顾忌;二是万一喝了点,您也能带三哥回来,不影响明天的工作。”  听到这里,许诩就用探寻的目光看向季白。季白本来不想去,但是看他们闹腾得厉害,看来不去也不成,打定主意露个面就回来。  明天要查案,他根本不可能沾酒,也没人敢灌,舒航只是鬼扯。不过他要是去了灯红酒绿之地,把小家伙一个人留在冷清简陋的招待所,怎么有种虐~待小动物的感觉……季白唇角勾起笑意,淡淡看着她:“出去走走,换换脑子。”  ***  院子里停着四五辆车,那些年轻的面容在夜色里,有的温和,有的散漫。看到季白下楼,大伙儿一阵欢呼。季白看这些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他笑着跟几个人打了招呼,就跟许诩上了舒航的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什刹海开,很快到了河畔的一间酒吧。这里灯火幽暗、装修古意,跟对岸的音乐声隔得很远,倒显得清隽安逸。舒航带着他两人径直往里走,珠帘掩映的靠窗雅座里,几个男人看到季白先是一笑,看到许诩就是暗暗一惊。  一人迟疑:“嫂子?”  另一人小心翼翼:“私生女?”  ……  他们几个本来在打牌,季白来了,有个人就让出位置。季白也不客气,接过牌,点了根烟,转头问许诩:“会打吗?”  许诩:“不会。”  季白看一眼舒航,舒航乖觉,叫来服务员,给许诩拿来一堆瓜果零食,还有几本杂志。许诩就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季白舒航这几个是圈子里比较年长,也更有地位的。外头沙发散坐着的都些小辈。季白看里头还有十几岁的,问另一个发小:“从哪儿找来这些小朋友?”  这发小外号猴子,精瘦清秀,笑答:“我妈非要我带他们玩。今天听说你回来,吵着要见传奇人物。”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就有人端着高脚杯来敬酒,有眉眼高傲的年轻人,也有铃珮叮当的清秀姑娘。季白笑笑,端起茶:“今天不能喝酒。”有姑娘不干,猴子笑着先挡了:“一边去,妨碍公务,你担当起吗?”  姑娘眨眨眼“哦”了一声,走了。  许诩在一边听着,倒是放下心来——看来情势没有舒航说的那么严峻。  过了一会儿,倒有人凑到许诩跟前,笑呵呵的问:“我们玩骰子,你要一起吗?”  许诩礼貌微笑:“谢谢,我不参加。”  旁人也不强求,继续玩玩闹闹。只是时不时总有人朝她看过来。满屋红男绿女,只有她简单的白衬衣长裤,素白的小脸,眉目专注的坐在角落里。她自己并不在意,但落在别人眼里,就有了一种格格不入的落寞。  舒航问季白:“没关系?”  季白看着许诩,眯着眼吸了口烟:“没事。”她生性喜静,硬拉着她玩,反而会让她不适应。  猴子却站起来:“这不成,三哥带来的人,怎么能冷落?我去陪她聊聊。”说完大摇大摆走过去。  一桌人都笑,有人说:“三哥,猴子可是摧花无数,你不拦着,这小徒弟可要吃亏了。”  季白眉都不抬一下:“谁吃亏还不一定。”继续出牌。  一局下来,季白大获全胜,不经意间抬头,却见猴子手搭在许诩身后沙发上,笑着说什么。许诩没什么表情,但明显已经有点不耐烦,身子微微往旁边缩着。像是察觉到他的注视,她忽然抬眸看过来。还是那双湿黑的眼睛,有点窘又有点依赖的样子。  其实许诩的意思并非依赖,只是季白是在场她唯一认识的人,她又不能随意拂他朋友面子,当然等着季白出面,让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消失。  然而季白看着她的眼睛,已经淡淡出声:“许诩,过来。”  许诩立刻起身走过来,猴子笑笑,也跟过来。这边一桌人都有点会过意来,只是笑。  许诩走到他身边:“季队。”  季白还没说话,舒航笑眯眯看着她:“又不是在警局,叫什么季队。在这儿都叫季三哥。”  许诩:“哦。季三哥。”  季白抬起墨黑的眼,看着她。  季三哥。  这个亲近的称呼,被人叫了多少回。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得这么平淡刻板。偏偏她低低软软的声音,冷漠疏离的语气,却像一根细细长长的羽毛,轻轻挠过心头,有点痒,又有点……异样的舒服。  淡淡点头,看向对面的舒航:“你起来,让她上。”  舒航:“啊?”已经被人笑着拉起来了。  许诩疑惑:“我不会扑克。”  季白笑笑:“可以学。这个可以锻炼思维能力。”  “哦。”  打的是双Q升级,季白和许诩一伙儿,另外两人一伙。第一局许诩边学边打,自然输的一败涂地,季白的连胜战绩也被她连累终结。旁人大呼过瘾,因为在这个圈子里,精于计算的季白一直是个不可战胜的神话。  季白也不急,只告诉许诩要记牌。第二局果然有了起色,他们只是小输。到了第三局,变成小胜了。有人郁闷的看着许诩:“你真的是今天刚学?”  许诩答:“嗯。我刚想好应该怎么算牌了。”  季白淡笑:“别给他们留活路,一次打到爆,咱们就回去休息。”  许诩:“明白。”  众人默然。  ……  此后果然一路长胜,连赢七八局,眼看离胜利不远了。但对方牌技不如,运气也有爆发的时候,抓一手超级好牌。这一局到最后几张的时候,许诩迟疑了。本来牌不如人家,如果冒险,或许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但是季白能不能领会她的意思?  想到这里,就抬眼望去。季白原本低头喝茶看牌,忽的也抬眼看着她。两人对视片刻,各自垂下眼,心知肚明。  这一局还是胜了。  之后几局再遇险境,两人如法炮制,不动声色交换个眼神,再复杂的策略竟也心领神会。季白一直是副慵懒样子,许诩大多时候又垂着头,竟没人察觉两人的小动作。  最后一局更是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猴子把扑克一丢,焦躁的抓头:“靠,这牌打得太憋屈了,不打了!太欺负人了。老子纵横牌场数十年,第一次输得自尊心碎满地!”另外那人也长吁短叹。  季白笑笑,看看手表,起身准备走人。  许诩也站起来,只是看他们这样,倒有点愧疚,开口:“你们不必情绪低落。首先我和季……三哥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的确比较强,因为我们经过职业训练;而且,刚才打牌的时候我们有交换眼……”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干燥略带烟味的大手捂住了嘴。许诩微微蹙眉,季白已经把她往身后拉,笑着对众人说:“走了,明天还有正事。”  一出酒吧,季白似笑非笑低头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实诚?不让他们输惨了,能放我们走吗?”  许诩:“原来如此。”  季白和舒航对视一眼,都笑了。  舒航开车送他们回去。  轿车安静奔驰在夜色微凉的北京城,许诩靠在后座,略有些疲惫,也没有说话。倒是季白和舒航一直聊着。  许诩发现,抛开刑警队长身份的季白,真的很不一样。这个他显得散漫、犀利,甚至有点浪子般的玩世不恭。  这种差异并不难理解。他年纪轻轻担任刑警队要职,更沉稳严厉的姿态,自然更能让众人信服,也让犯罪分子胆寒。  但许诩注意到,这一晚他看起来言笑晏晏,可眉宇间冷漠疏离的感觉也更明显,有种亲而远之的意味。  她也留意到,那些朋友尽管热络关怀,却从没人问起他的工作情况,想必也没人真的理解和感兴趣,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是把他当成一个传奇,但是也是一个渐渐离他们圈子远去的传奇而已。也许过不了多久,他身上残存的这点桀骜、懒散、玩世不恭也会消失,只剩下她所熟悉的那个铁血冷峻的刑警队长。  想到这一层,许诩肃然起敬,也有些感动,再望向他在夜色里淡淡含笑的英俊侧脸,倒透着种温暖人心的坚毅。  “到了。”舒航笑呵呵的把车停好,立刻有穿着制服的高大青年过来,替许诩和季白打开车门。  许诩微微一怔,季白下了车,看一眼面前灯火辉煌的五星大酒店,又看向舒航。  舒航打开后备箱,把两人的行李提出来:“你头回带小徒弟来北京,我们能让她住招待所?那边我已经退了,定了总统套。这里离H大更近,明早8点,我来接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你们说,让他们到酒店时,只剩下一间房。可是泱泱壮哉我帝都,酒店只剩下一间房的难度实在太大……不要紧,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们安排总统套。————————————感谢投雷的同学,破费啦杭清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5 12:31:58HCX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5 12:40:25swa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5 12:41:17鱼鱼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5 13:07:32676345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5 13:21:38yay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5 13:28:49Viv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5 13:31:30sandiee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5 13:33:55绿茶百合2012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5 13:37:20odile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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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诩把一块披萨放进微波炉,然后站在流理台前给季白切水果。其实平时要她这么耐心伺候人是很难的,不过今晚对季白的尊敬更深一层,给他做顿宵夜还挺有干劲。她性格简单,因为尊敬,也生出几分亲近之心,一边切一边想,以后应该改口,都叫他师父。  流理台正对餐桌,许诩低头切得专注,季白单臂搭在身旁空荡荡的椅背上,另一只手玩着打火机,也看得专注。  也许是深夜孤男寡女,季白看着她那细细软软的发丝,垂落在白皙的额头耳边,莫名就觉得心有点痒有点燥。这感觉,跟她早前叫他“三哥”时是一样的。还有这件熟女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雪腻的肌肤,跟他面前这杯牛奶似的。  季白的夜宵后做好,两人却是同时吃完。季白拿起盘子刚要收拾,许诩站起来:“师父,我来。”  季白看她一眼。  许诩当然明白这一眼什么意思,想了一下,却想不出更有技巧的措辞,于是直接表明意图:“师父,我以后会更尊敬你,更用心跟你学。”  季白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好。”  他人高马大,坐在原地不动,许诩自然而然弯腰收拾,身体就隔得极近在季白面前晃着。其实她的睡衣很宽松,根本看不出端倪。但正是那松松垮垮的起伏,让季白忽的想起许多天前,那残留指端的异常柔软饱满的感觉。  当时一笑而过,现在再回味,那手感,非常好。  季白已经不是毛头小子。这晚回房间后,他站在窗前,看着京城静美悠远的夜色前,想着许诩。  最近总是注意到她,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只要她出现,目光就会落到她身上。看着她的短发也顺眼,细胳膊细腿也顺眼,执拗的表情也挺顺眼。  她没有带给他太激烈的感觉,事实上也许性格和职业原因,他也从没对女孩有过那种感觉。但跟她相处,让他感觉到一种清新的舒服。  她跟他预想的伴侣也不一样。他原以为,将近三十的自己,也许会对更成熟更知性的女人动心。而她穿着非常熟女的睡衣,也像懵懂的孩子,他觉得也挺好。  ……  季白很清楚,他不想玩,不想随便尝试。他也没有那个火星时间。他的女朋友,就得当成老婆培养。  回味了半天,他的结论是,等忙完手头的案子,就进一步确认和加深对她的心意。  然后就全力追到手。  至于两人的同事关系、上下级关系,师徒关系……那不是有利条件吗?  ***  第二天六点不到,许诩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门。她还以为有紧急情况,鞋都没穿跑过去。  一开门,看到季白穿着运动服,高大颀长的身子靠在门框旁,低头看着她:“换衣服,跑步。”  许诩疑惑:叶梓夕案发后,两人就没晨练了。  “为什么?”她问,“不是要忙案子吗?”  季白淡道:“业精于荒于嬉。越是紧张阶段,越要保持强健体魄。”说完转身,走向客厅等她。  “哦。”许诩了然——昨天那个浪子已经恢复常态了。  清晨的酒店花园,郁郁葱葱、人迹稀少。跑了一阵,许诩觉得奇怪——从来跑得无影无踪的季白,今天跑一小段,就停下或者减速等她,又跟她并肩跑一段。  他第三次停下来等她的时候,许诩开口:“你今天为什么放慢速度等我?”  季白一脸自然:“这里环境陌生,容易迷路。”  许诩明白了,看着他在晨光里英俊深邃的脸庞,有点感激的答:“谢谢。不过,你不用管我。我看过地图,不可能迷路。”  季白转头朝她淡淡微笑:“那就好。我没看地图,我们一起跑。”  许诩:“哦。”  一起跑了步,又一起吃了早餐,回到房间洗了澡,又一起看了会儿早间新闻,舒航才按时来摁门铃了。  ——  抵达北京前,季白已经联系当地警方,取得了H大当年的学生名录。交叉对比后,找出一百多人在霖市工作,但基本都排除了嫌疑。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这天上午的工作重点,是走访当年叶梓夕的老师、关系密切的同学。而这位神秘情人,是否与叶梓夕的死有关,他们不能确定。但是也不想漏过任何线索。  因为舒航提前跟几个朋友打了招呼,季白又是为查案而来,学院方面十分配合。只是查了一上午,一无所获——虽然老师和留校学生,都对当年漂亮又出色的叶梓夕印象深刻,但都没听说她交过男朋友。  中饭时间,许诩跟季白说我定外卖了?季白正要说好,舒航适时打电话进来,说替他们定了学校边上一家饭店的情侣雅座。季白淡淡对他答“好”,转头告诉许诩不用订外卖,出去吃个便餐。  下午的时候,终于有了进展。  他们了解到一个叫田甜的女人,是当年叶梓夕的好朋友,现在也在北京。电话联系之后,她失声痛哭。平复之后,她哽咽着说:“警官,我们见面谈吧。”  她的态度,令季白和许诩相信,即将找出答案。  一个小时后,田甜就到了H大,向他们讲述了那段往事。  原来叶梓夕读研一的时候,跟一个外地的男人有了段恋情。但她感情方面比较低调,除了闺中密友,知道的人很少。  “那是六七年前。”田甜回忆说,“梓夕当时,很爱那个男人。他比梓夕小,当时应该本科还没毕业,跑北京也跑得勤,经常通宵火车过来。他一来,梓夕就几天不回来。寒暑假两人就在校外租房子,一连几个月黏在一起……”  她说得动情,季白和许诩亦沉默倾听。  “后来……”田甜低声说,“梓夕怀孕了,当然最后做掉了。当时虽然难过,但是她又很开心的说,男的向她求婚了,说一毕业就娶她。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几个月,两人突然分手了。那段时间,梓夕很消沉。那么相爱的两个人……”  “他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季白沉声问。  “霖市人,叫……”田甜想了想,“我家里好像有他们的照片。我住得不远,现在可以去取。”  许诩微微一怔,昨晚那种心绪不宁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线索,被她遗漏了。  季白点点头,转头看许诩脸色似乎比平时要更苍白一点,手自然而然轻轻搭上她的肩头,低声问:“怎么了?”  许诩没注意到他多余的动作,低声答:“没事,我刚才在想事情。”  这模样让季白想起,昨晚她乖乖巧巧给他切水果的样子,还有微红着脸叫师父的样子,淡淡一笑说:“我跟她去取照片,你休息一会儿。”不等许诩拒绝,已经跟田甜走了。  ——  拿到照片的时候,季白有片刻的出神。  照片上,清俊白皙的男人,低头吻着女人的脖子,神色专注又痴迷;女人飘扬的长发,灿烂的笑靥,如怒放的花朵,幸福肆意。  他见过这个男人,也知道他是谁。  ——  季白离开的这段时间,许诩站在H大临时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碧绿优美的校园,想:六年前她在做什么?高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身后响起沉稳熟悉的脚步声,许诩转头,对上季白若有所思的双眼。  她的不安和怀疑终于得到证实,因为季白把照片递给她。  “是许隽。”  作者有话要说:555,女儿感冒了,明天请假一天,抱歉!这个季节容易感冒,大家都保重身体。还有,你们不要因为我一天不来打卡就养肥啊,须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又须知小别胜新婚啊!!后天中午都来按时报道!另,说件正经事,前期有几个读者提出细节上的错误,譬如手机位置不叫“IP地址”叫“基站代码”,譬如当天死亡法医推断时间应该更准确,又譬如警察上班不能带项链……非常感谢大家的指正,你们让这部文更严谨。谢谢。老墨会对能修改的地方进行修改。不过,我可以去找犯罪心理的专业书籍学习,但是对一些基本常识,不是干哪一行的,反而想不到。尤其我读书的时候生物化学得最差(当然物理数学还不错……),法医的书我拼命看了一天,实在看不太懂。而且网络连载要保持日更,没有充裕时间去调查求证,所以今后肯定还会出现类似小bug,也许数量还不少,望大家理解见谅。还是那句话,这是部娱乐性很强的肥皂剧,不是美剧,是低成本港剧,用这种心态来看文就对了!——————————感谢投雷的同学:lulu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6 12:09:10伊力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6 12:16:21呆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6 12:19:57dreamrain66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6 12:36:56keli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6 12:39:31云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6 15:57:17颜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6 16:12:31清风依然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6 19:37:371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6 19:49:34感谢给老文投雷的同学虫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6 16:26:40风的头发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4-16 11:59:01☆、20滚滚红尘  许父对儿女的培养方式,一直很开明平和,半放养状态让他们的性格自由发展。所以许隽很早就开始追逐,他认为在这个社会成功的标志——金钱和地位。而许诩选择以出色的专业才能,去追求她认为做人最简单最必要的东西——真相和良知。  两兄妹都忙,有时候整个月也见不到一次面,但这并不令他们疏远。因为各有所长,彼此理解尊重,他们的感情反而随着年龄增长更加深厚。  但如果说,许诩身边能有什么人,把这么大的事瞒得这么密不透风,也只有许隽。因为她从不会去分析他——在从小无条件宠溺她、保护她的哥哥面前,她根本连脑神经都不会活动一下。  ——  下午三四点钟,候机厅人影稀疏,阳光斑驳。许诩站在落地大玻璃前,盯着高远明净的蓝天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季白。  昨晚拿到照片后,季白就对她说:“许隽洗脱嫌疑前,你暂停这个案子的一切相关工作。”  季白正拿着手机在看新闻,高大的身躯靠在机场浅蓝色联排椅上,很平淡的样子。似乎昨天的意外发现,并没让他沉静如海的心,掀起半点波澜。  察觉到许诩站在自己面前不吭声,他头也不抬:“有话就说。”  许诩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略一沉思,开口:“师父,作为嫌疑人的妹妹,你可以向我了解情况。”  季白的唇角缓缓勾起,抬眸看着她。  昨天她的表情凝重而略带阴郁。而现在,已经恢复平日的酷样儿。  很好。  许诩看他不说话,就继续说下去:“首先,我相信叶梓夕曾经是他最爱的女人。他虽然交过很多女朋友,但受父亲的影响和教育,对于婚姻,我们兄妹同样慎重和传统。他从没对其他女人求婚……”  季白打断她:“对婚姻慎重和传统,具体指什么?”  许诩微一思索:“尽可能一次成功。避免长辈、子女因为我们不稳定的家庭关系而受到影响。”  季白:“从一而终?”  许诩:“……也可以这么描述,这是理想状态。”  季白淡笑:“很好。继续。”  他说“很好”的语气,让许诩觉得有点怪,但这感觉一闪而逝,她也就没在意,继续陈述自己的分析:  “但是,许隽的杀人动机不充分。  第一,他们如果现在是情侣,并没有隐瞒关系的必要。那位神秘情人另有其人;  第二,就算许隽跟叶梓夕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感情纠葛。但是,过去的许隽,是一无所有、年少轻狂的学生,可能为爱情疯狂。  但是现在,多年商业环境的磨砺,让他有了很大变化。他是非常优秀的商人,精于计算、世故圆滑,很少感情用事,‘利益’和‘成就’是他的命根子。就算他对叶梓夕爱而不得,也只会不择手段把人弄到手,或者在商业上报复对方。可是杀人泄愤这种事,既得不到人,又可能断送他拥有的一切,他这么愚蠢冲动的可能性实在很小。  第三,我认为许隽对本案最大的价值,在于他为什么要隐瞒与叶梓夕过去的情侣关系。就算要隐瞒旁人,但连我都瞒,实在说不过去。这只说明,他肯定还知道叶梓夕的一些事,不能让我这个当警察的妹妹知道,那就应该是违法的事。问清楚这些事,也许会与叶梓夕被杀的原因有关。”  她说完之后,就盯着季白的脸,试图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然而季白一如过往的沉静,令她看不透。  “我只信证据。他是否无辜,会查清楚。”他淡淡的说。  许诩点头,刚要坐下,他却又说:“不过,从私人情感来说,你的哥哥,我也希望他是无辜的。”  许诩一怔。  临近起飞,广阔的候机厅,已渐渐变得人来人往,光影明暗,喧嚣嘈杂。  季白淡定又闲适的坐在这略显燥乱的背景里,声音醇厚、低沉,不急不缓,深邃的双眼透出难得的温和,俊朗的脸庞也浮现淡淡的笑意。  许诩站在他面前,与他静静对视,周围的嘈杂仿佛离得很远,她心头温暖安定的感觉悄无声息就涌了上来。  她有点感激的想:他说‘私人情感’,自然是考虑到师徒关系。他的确是位面冷心热的严师。  季白看着她明显透着儒慕之情的双眼,心想:果然这种信号她是完全收不到的……好吧不急,滴水穿石谋定而动,量变会到质变。  ——  好消息来得比预想的更快。  飞机落地,季白刚打开手机,就接到电话。简短通话后,他转头看向落后自己几步的许诩:“看来你不能休假了。”  通道里人来人往,许诩脚步一顿。  季白目光温煦:“许隽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他那天在公司加班到23点,然后跟两个同事去吃宵夜到凌晨。他没有嫌疑,人还在警局,提出要跟你谈。”  许诩松了口气,脸上浮现笑意。  季白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种程度的灿烂笑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不像别的女人,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和动作,只是静静站着,看着他无声的笑。  安静又舒服。  这时许诩的目光中浮现深深的感激——一定是季白第一时间就吩咐人排查不在场证明,许隽才能这么快洗脱嫌疑。  想到这里,她上前一步,朝季白伸手。  季白心头微微一荡,这是要拥抱?虽然只是感谢的拥抱,但他自然来者不拒。  然后……  许诩双手抓住了他的手,深深的鞠了个躬,语气郑重:“谢谢师父。谢谢!”  ——  警局的聆讯室只有小小的一扇窗,橘黄灯光照着简单的桌椅、灰白的墙壁,冷硬又严肃。然而许隽一身黑西装矗立在狭窄的窗口,却也显得长身玉立,清俊逼人。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淡笑:“许诩,你们的咖啡很难喝。”  许诩不答,兀自坐下来,开门见山:“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叶梓夕的事?”  许隽敛了笑,盯着窗外的夜色看了一会儿,才轻声回答:“抱歉,我只是不想提起她。”  许诩一怔。  兄妹俩静默片刻,许诩再次开口:“好,我理解。你还隐瞒了什么?不管她生前触犯了何项法律,死者已矣。现在只有你说出知道的一切,我们才能找到凶手。”  许隽深深看她一眼,许诩平静的直视着他。过了一会儿,许隽转身回到桌前坐下,偏头点了根烟,静默。  ——  在许隽二十七年的生命里,从没一个人,像叶梓夕这样,让他感觉到生命的热烈燃烧,然后就烧成了灰烬。  两个人中,他才是更热爱金钱、更唯利是图的那个。他也曾向她许诺,将来一定会用自己的金钱帝国,为她缔造梦想。  可是她等不起。被吞掉的股份,被吞掉的叶氏,一直像根刺,扎在她心头。而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是临毕业时,有父亲的老部下告诉她,当年父亲病重,如果叶澜远肯卖掉工厂拿钱治病,父亲也许就不会死。  “阿隽,隆西公司一开始叫隆夕,父亲用的是我的名字。”她这么说。后来就孤身离开,对原属于自己的股份,志在必得。  再后来许隽自己在商海浸淫,也想明白了,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狗血的巧合?把叶澜远放弃救治父亲消息透露给她的,说不定就是叶家的人,龌龊的伎俩,只不过借刀杀人。但是已经晚了。  “所以……她是为了拿回股份,才回到叶氏?”许诩问,“她都做了什么?这可能与她被杀的原因有关。”  许隽摇头:“我不清楚。只知道她这些年一直在做,但是她从不肯向我透露。”  许诩又问:“你们最近的关系?”  许隽:“她回霖市后,我们有几个晚上呆在一起。仅此而已。”  “她在霖市有情~人吗?”  许隽默了片刻:“有一次,我下班后一路开车跟着她。”  然后呢?然后就看到黑色轿车开过时,男人的脸被车窗挡住,身躯挺拔,西装革履。大手紧扣在她腰间,甚至隐约肆意的衣下游走。而叶梓夕整个身体朝圣般的贴上去,他从没见过她那么卑微柔顺。  “那个人是谁?”许诩问。  “我不知道。但是梓夕的目标很坚定。我想,她不会做无用功。”  兄妹俩一问一答间,季白跟几个同事,隔着一道深色玻璃,站在外间。听到这里,赵寒迟疑:“他的意思是……”  季白淡淡道:“他的意思是——那个男人,很可能是叶梓夕在叶家的同谋。”  ——  给许隽做完正式笔录后,许诩先送他回家。抵家后她刚想返回警局,许隽忽然说:“我想看看梓夕死时候的照片。”  许诩沉默片刻,点头:“我拿给你,做好心理准备。”  许隽对着手里的照片,看了很久。最后用手捧住脸,深深埋下头。  许诩走进去,伸手将他抱进怀里。感觉到有湿润滴在手背,许诩心头倏地一痛,低声问:“在警局的时候我没问你,为什么说,不想提起她?对我和爸爸,也不想说吗?”  许隽还是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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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蜗牛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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