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花坠影-18

“你婚前失贞,我阵前卖国。我们两人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呢?只有死,才是我们应该的归宿啊!”一柄尖刀,握在他的手中。刀锋上闪烁着凄惨的绿意。沈唯敬的尖笑化为狂笑:“我本不想这样做的,但,世上已没有人相信,我不是个卖国贼”!只有死,才能证明!他俯身,向公主跪拜:“公主殿下,我也相信,你是大明朝最纯洁高贵的女子……但,这同样需要死来证明。所以,请让我助你一死吧!死在日出之国,所有的耻辱都会被洗刷,你将永远是日出之国的皇后!”公主躺在那丛鲜花里,几乎没了呼吸,这柄刀上显然布满了剧毒,几乎在一瞬间掠夺了她的生机。沈唯敬匍匐在地上,对着公主谨严跪拜。他脸上露出了笑容,猝然回手,尖刀深深地没入了自己的胸膛。他的脸刹那间扭曲,死死盯着相思,最后一句话嘶响在喉头:“我……我不是卖国汉奸……我不是……”他的身子迅速布满红斑,仿佛全身的血肉都腐化,鼓胀了起来。然后,缓缓地消退。一股股枯黄的脓水从他皮下渗出来,滴在地板上。地板被烧出了一个又一个洞。等这些脓水流尽之后,他就只剩下一张干枯的皮,包在骨头上。他的头倒几乎是完好的,看上去就像是个畸形的皮影。这柄刀上的毒,竟然如此凌厉。这个卑微的人,再也背负不了卖国的罪名与辱骂,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卑微的一生。相思感到一阵恶心,几乎忍不住呕了出来。一阵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救……救我……”她急忙转身,就见永乐公主正虚弱地看着她。相思急忙奔上前去,永乐公主的身子,也在渐渐地泛起红斑。幸运的是,她身上的礼服实在太厚,而沈唯敬是个缚鸡之力的文人,这一刀刺得并不深,刀锋刚刚没入了背部,染毒并不重。相思急忙撕开了她的衣服,拿清水为她冲洗。平秀吉静静地看着她所做的一切,默然不语。相思看了他一眼,道:“太阁大人,您不方便在这里,先回避吧。”平秀吉站起来,缓缓鞠了个躬,走出了天守阁。等平秀吉再次出现在天守阁之上时,已是赤眉火瞳的王者之容。公主已陷入昏迷,躺在相思草草制作的担架上。她身上余毒未清,肌肤上仍布满了猩红的斑点,一张脸已看不出原来如花似玉的样子。相思坐在她身边,轻轻为她扇着扇子。沈唯敬的尸体已被收拾好----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不过是卷了起来。他的头颅被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用一块布包成了个包袱。平秀吉皱起了眉。沈唯敬虽然没什么地位,但他却是明朝负责议和的特使。他死在了汉城,日出之国便背负着斩杀使节的罪名。这件事于日出之国极为不利。他迟疑了一下,传令下去:“将他的头颅按照国宾之礼装殓,送交明朝使节团,即日送归平壤。”但如何处置公主,却更为棘手。公主到如今仍然昏迷不醒,显然中毒极重。若是强行将她送回平壤,万一死在路上……天守阁上并没有太多证人,到时候明朝追究起来,到底是谁的责任,只怕百口莫辩。正诚如公主所言,她一日没有辞婚,她一日还是日出之国的皇后。她,绝对不能死在其它的的地方。所以,她只能留在汉城,留在天守阁。过了三天,公主的身体才渐渐恢复。她全身布满红斑,裹在厚厚的毛毯里,什么人都看不见。她露在红毯外的手,红肿得令人害怕。公主一醒来,就命人将她抬下天守阁,准备回平壤。这趟出使极不愉快,无怪乎她急着回去。平秀吉以天皇皇后之礼,将她亲自送到了城门,远远地望着车驾隐入了地平线,他才吩咐部下回去。这个女人,以她的实际表现,赢得了日出之国的尊重。他们暂时忘却了她曾给予他们的耻辱。平秀吉缓缓步入天守阁。风,自窗子外面吹进来,带着初夏的湿意。绿纱垂下来,缓缓摇摆着,搅乱了茶烟。相思隐在纱后的容颜,也隐隐约约。平秀吉端起面前的茶,久久不饮。他轻轻将它放下:“你好。”这句话极为突兀。“公主殿下。”绿纱后相思显然征了征,缓缓站了起来。“你发现了?”她的身材比相思略高,却赫然是大明朝的金枝玉叶----永乐公主。平秀吉笑了笑。“沈唯敬并不是个不怕死的人。他若想自杀,哪里都可以,为什么却一定要在天守阁中自杀?那一定是因为,天守阁中有一样东西,别的地方都没有。”“从那时开始,我就怀疑,你们的目标,是相思。”“从我面前救走她,显然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偷梁换柱。”他缓缓抬手,手中握着的,是沈唯敬用来刺杀公主及自杀的尖刀。他将尖刀放在鼻尖上嗅了嗅。“蚀骨散果然是绝世的奇毒。中毒之后,顷刻之间血肉销尽,化为脓水。但若只是很少的剂量,却能让人不至于丧命,只会满身遍布红斑,看不清相貌。沈唯敬先用此刀刺公主,再用此刀自杀,他的死相极惨,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他的自杀,其实只是为了掩饰这种毒的另一种用途:身布红斑,面貌模糊。”“如若我不是早就猜到你们的目标是相思姑娘,只怕也会被你们骗过。”他把玩着那柄匕首,笑了笑:“看不清相貌,也就没有人知道,这个遍身红斑的人,是公主,还是相思。”“最终中毒的,当然是真的公主殿下。但殿下身上一定带着解药。一旦等到合适的的机会,就会服下解药,并说服相思用这柄刀在自己身上割一刀,再交换服装。而后,相思姑娘就会成为那满脸红斑的人了。别人只看到公主在担架上奄奄一息,却不会想到人已经被调包了。也许只有我可能会想到,但那时候,我正在按照天皇皇后之礼送殿下出城。等我发觉这件事之后,车驾已经出城很久了。”“所以,公主一进城,就摆明了天皇皇后的身份。我不得不说,殿下在这一点上做的很成功。无论是谁,都不得不以天皇皇后之礼来对待殿下。”公主不慌不忙地道:“照你这么说,这柄刀上的毒应该不重,那么,沈唯敬却是如何死的?”平秀吉:“不错,沈唯敬的确是死在蚀骨散之下,但不是用这柄刀。或许是自己偷偷吃了颗毒药吧。”他微笑抬头,赤眉火瞳已笼罩了公主。公主看着他,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卓王孙,冰冷地推理出自己的计划来。那是她一生的梦魇。公主忍不住叫道:“就算你看出来又怎样?相思已经出城了!”平秀吉淡淡一笑:“出城?你以为出城就能逃脱?”公主冷笑:“那已经不关我的事了!”平秀吉凝视她:“你恨她?”公主身子震了震。平秀吉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停留在她的内心深处。他的目光就像是一团火,燃烧在地狱尽头的火,照亮了她内心最阴暗之处。公主笑了:“我恨她?我为什么要恨她?”平秀吉平静地道:“也许你爱的人爱她,也许她有你羡慕的人生。”公主冷笑:“我乃大明公主,天下何求不得?我为什么要羡慕她?”平秀吉静静的看着她。他的眸子中一点敌意都没有,似乎只是仔细阅读一本书。公主控制不住内心的恼怒,厉声道:“你看什么?”平秀吉缓缓摇头:“我再看你为什么恨她。”公主失笑:“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调包吗?”这的确是平秀吉想知道的。相思已决定留在他身边,寻找刺杀他的机会。这个决心并不是随便下的,平秀吉想不出,相思为什么会放弃。“因为我告诉她,有个人要娶她。那个人在平壤城已准备好了一切,命我去将她叫回来。你若是见到她当时的笑容,就绝对不会认为我是在害她。何况……”她一字一字道:“何况,那个人本来要娶的人,是我。”“我让她穿上我的嫁衣,代我嫁给她一生仰慕的男子。这,也叫恨她?”平秀吉低头沉吟。这的确很出乎他的意料。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抬起头来:“我明白了,你这个计划的目的,不是要救走相思,而是你想留在汉城。”“因为只有在这里,卓王孙才无法娶你。”公主嫣然一笑:“答对了!”这,的确才是她最终的目的。她不想嫁给卓王孙,唯一的可能,就是留在汉城。卓王孙虽然武功盖世,无人可敌,但也无法轻易将她从汉城里抓回去。所以,当平秀吉揭开这一点的时候,她的确开心极了。她精妙筹划着这一切,方才令这个计划完美地成功。她为什么不高兴。平秀吉深深地看着她。“可惜,我要告诉你两件事。”“相思一定会回到这里,而你,一定会回到平壤。”公主吃惊地站了起来。“你……要将我送回去?”平秀吉摇头。“不,我不会。”“我只是想说,你若是想回去,我绝不会阻拦。”公主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回去?我疯了不成?”平秀吉也笑了。火红色的眸子仿佛看见了别人所不能看见的未来。那个未来里,没有希冀、没有欢乐、没有温暖,只有永恒的痛苦和绝望。“你一定会的。”第二十五章 落英错认舞衣鲜步非烟《华音流韶》全集 2010-09-21 16:38:03 阅读14 评论0 字号:大中小 订阅第二十五章 落英错认舞衣鲜解药在发生作用,相思身上的红斑渐渐消退。她依旧裹在厚厚的毛毯里,一动不动。直到天色渐晚,她脱下公主的礼服,缓缓坐起。马车窗外,汉城已越来越远,她的心也渐渐宁静。这一刻,她想到了沈唯敬。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卑微的人,竟能以如此剧烈的方式死去。更没想到的是。公主苏醒后说的话:“沈唯敬让我告诉你,请将囚禁宣祖的地方交给他。”“他会带着这个信息去见杨盟主。”相思豁然明白,这是一个局。一个比荆轲刺秦时,借樊将军之首还要惨烈的局。相思是平秀吉之外,最有可能知道宣祖囚禁处的人。平秀吉将她留在身边,每日都借点茶的机会,将战局分析给她听。倒不是信任她,而是他自信,自信这个女子不过是他茶室中的一幅名画。他需要找到这样一个完美的战利品,来见证他的胜利。何况,她还是卓王孙的人。每一次看到相思或露出诧异、或惊慌的神色,他就禁不住微笑----这实在是比攻城掠地、灭国擒王还要有趣。但,或许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温婉如莲花的女子,并不仅仅是一幅画、一个精致的战利品。这个局在公主出行前,就已设下了。杨逸之遣人将计划告诉了沈唯敬,希望他借见到相思的机会,打探出宣祖囚禁之处。但沈唯敬知道,得到情报易,将之传递出去难,要让平秀吉觉察,更是难上加难。一旦得知消息泄露,平秀吉必然会改变囚禁地点,这个情报也就毫无用处了。沈唯敬想到了一个办法。那是一个传说。西域某国有一种珍贵植物,可以制造出价比黄金的药物。这个国家因此变得富有、强大。而周围的邻国却贫瘠落后,饱受欺凌。邻国希望得到植物的种子,多次派人潜入这个国家盗取。但国王对种子看守得极为严格,一旦发现窃贼,便会立即格杀。以至多年来,为盗取种子而死的人不计其数,却没有一次能成功。直到有一次,有一个窃贼被捕获,与其他人不同,刑场上,他慷慨赴死,毫不畏惧,只对国王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将他的头颅送回祖国。如此,他才能用未曾瞑目的双眼,亲吻故乡的土地。观刑的民众都被他的忠诚感动,替他向国王求情,国王也只好应允了他的请求。但,头颅送回邻国的次年,这种植物便在邻国遍地开花。只因那位英雄,已悄悄将盗取来的种子含在口中。使者将种子送回邻国时,那枚珍贵的种子也被流传出去。相思听说过这个传说。于是,她将宣祖囚禁之地写在纸上,用蜡丸封好,塞入沈唯敬的咽喉。蚀毒散毒性发作之后,尸身脖子以下全部化去,咽喉未端已被变硬的血块塞住,蜡丸便不会滑落。余毒会在血肉中残存七日,沾之即死。除非有解约在手,一般人连踫都不敢踫这颗头颅一下,更不要说认真检查了。这样传递信息的方法,天衣无缝,绝没有人能够察觉。沈唯敬的死,并不是为了洗刷自己的耻辱,而是为了拯救这个国家。荆轲刺秦王时,为了取得泰王信任,劝说樊于期将军,献出了自己的头颅。那个种子的传说里,邻国勇士为了祖国的富强,被敌人斩下首级,牺牲了生命。他们都是青史留名的英雄豪杰,而沈唯敬,只是一个市井小人,人们眼中最卑微、猥琐的卖国贼。但相思知道,他作出了一生最伟大的牺牲,他的死,并不会白费。三天过去了,这颗头颅已被快马加鞭送到了杨逸之手中,沈唯敬头颅里的秘密,杨逸之一定已经知道。他一定能在平秀吉觉察前救出宣祖。高丽义军将因此全部团结起来,接受他的领导。那时,他就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卓王孙,将倭兵赶回去。而沈唯敬,也必将以他惨烈的牺牲,洗刷掉他叛国求荣的污名。相思望着窗外渐渐深沉的夜色,禁不住露出微笑。那是多么美好的未来。她也终于能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了。更美好的,却是她自己的未来。公主的第二番话,让她决定放弃刺杀平秀吉,回到平壤。“卓王孙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等着你回去,迎娶你。”这句话让相思错谔良久,还来不及相信,就已热泪盈眶。公主告诉她,平壤城里正张灯结彩,虚生白月宫里已装饰一新,漫天喜气。喜幛、流苏、车架,甚至新娘的吉服珠翠,都快马加鞭从中原运来。而平壤城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百姓,都准备了隆重的贺礼,只待这场难得一遇的盛大婚典。这些确凿的证据,让相思不得不相信,卓王孙正在准备一场婚事。他自己的婚事。卓王孙的确是这样准备的。只不过,新娘不是她。相思并不知道这一点,于是,她满心欢喜地走向这场婚礼。交换服饰的时候,公主看向相思的眼神,有了一些闪烁。她不禁想起数年前,天授村的枯井中,初次遇见相思的时候。那一次,这个温婉如莲的女子,也是穿起了她的华服,代她走向了一场奇遇,于是在要做好落的桃花中,她邂逅了那个白衣的男子,两人一起经历了七闯连营,荒城之劫,庚戍之变,三连城的兴建与毁灭。那本是属于她的传奇,却因这一念之差,错过终生。公主轻轻咬住嘴唇,千般懊悔,万种感慨。相思没有想起这一切。没有想起当初她穿起公主的华服,邂逅了一个不该邂逅的男子。之后的一幕幕,历经劫难,满身伤痕,只剩下无尽亏欠、无尽感怀,还且那一杯忘情之毒。她都没想起。她只知道,这一次,她穿起公主的华服,是要走向自己一生仰望的人。多年的守候,多年的梦想,就要在这一刻成真。不知为什么,她的欢喜中,却泛起淡淡的苦涩。天又开始阴了起来,浓密的云层纠结在一起,连绵成漆黑的一片。雨丝细密地纠缠在空中,准备着跳一场堕落之舞。车架停了下来,停在云望坡。这是相思与杨逸之约好会面的地方。在相思出城之前,沈唯敬的头颅早就被送出去了。杨逸之也应该早就知道了宣祖囚禁的地点,说不定已将宣祖救了出来。而相思有另外一些情报,想告知杨逸之。所以她在封起蜡丸前,在纸条上加了一行字,希望杨逸之救出宣祖后,与她在这里会面。然后,她将回平壤,做那个人新娘。这一刻,她有了小小的私心,她希望卓王孙与她成婚后,能带她回到中原。哪怕一年,哪怕一个月,哪怕仅仅几日,能暂时放下天下,只厮守彼此的幸福。这场战争,就交给杨逸之吧。有了这些情报,有了高丽义军,他一定能取得胜利。而还有另一个理由,让她执意在这里等他。有一些话,她一定要在披上嫁衣前,亲自告诉他。说一声,对不起。也许他会失望,也许他会难过。但,这就是命运。没有未来的命运,必须在这里终结。她下定了决心,不能逃避,不能迟疑,必须亲自讲给他听。想到此处,相思的心竟有些怅然。突然,车队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喧哗,巨大的爆响炸开,几辆随行的车架就如纸折的一样,哐啷啷翻倒在地上。相思一惊,急忙掀开轿门,只听一个阴冷刺耳的声音道:“相思姑娘,主人上让我们请你回去。”一团黑,一团火,一团风,一团水。鬼忍四人,冷冷地将相思围在核心。仅仅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就让相思无法动弹。说话的是地藏。相思摇了摇头:“不可能,平秀吉若是要我回去,必然不用这种方式。你究竟是奉谁之命?”她的话让地藏吃了一惊,隐在黑暗中的脸色变了变,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中有着地狱的森冷:“不错,相思姑娘,要捉你的人,是我!”他宛如地狱般的阴冷语气中忽然充满了寂寥。他仰起头来,似乎想要看清楚苍天:“王图霸业,都因你而成空…… ”“我最恨的人,其实是你!”他厉声道:“动手!”黑马发出一声长嘶,地藏化身狂风,向相思怒飙而来!水藏、火藏、风藏身子同时动了,化成三条弧线,射向随从们。凌厉的杀气将相思笼罩住,在地藏这全力一击下,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她不明白,地藏为什么要恨她。但此情此景,根本容不得她思考。她猝然抬手,身上暗藏的几枚玲珑针飞了出去。借着玲珑针的力道, 她的身子急速后退,想要全力躲过这雷霆一击。玲珑针还未沾到对方,就化为尘埃,而后一股狂悍至极的力道,如山岳崩摧,向她怒压而下!相思嘤咛一声,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洒得遍空都是。地藏发出一声冷笑,缓缓向相思走去。他还不想杀她,而是要将她捉住,当做自己的筹码。只是,他实在太恨这个女人,忍不住先将她打成重伤。突然,一声清越的龙吟,从数里外遥遥传了过来。地藏猛蹿的身形骤然停住了。刷的一声轻响,一道青光凌空划向他眼前。地藏大惊之下,本能地挥手接住,却不由得一征。他凝视着手中的物体,竟似已忘了擒住相思。就连相思重重地跌在他身侧的泥泞里,他仍然一动不动。其他三忍见他反常,都是极为诧异,纷纷呼喝,赶了过来。他们的身子同时震了一震。一股狂龙般的杀气,凌空而降,盘旋成巨大的龙卷,将他们困在中间。青衣,仿佛从云端飘落,落在三忍面前。他看也不看三忍,袍袖贴地飞出,将相思的身体带起,另一只手反掌飞出。首当其冲的是风藏,她的反应也最快,嘶的一声响,流云飞袖化为两道利刃,向来人怒飙而来。她的武器是速度。这速度只能用快如闪电来形容。风藏相信,普天之下,绝没有人能够在她施展出三招之内还出一招。甚至关白大人本人都不能!但不知怎地,她的袖子已被那人握在手中。那人手腕微微一沉,风藏竟被他凌空飞了起来,向火藏砸了过去。火藏并不是躲不开。但他背后是山石,只要他一躲,风藏必死无疑。所以,他只能过足全身的力气,想要接住风藏。他的手才一触到风藏,一股大力立即传来,宛如电殛雷噬,火藏一口鲜血喷出来,身子委顿在地。只剩下水藏。他彷徨地看了地藏一眼。鬼忍四人中,武功最高的就是地藏。只要地藏能驱动黑马,施展雷霆一击,两人联手,未必不能一战。但,地藏呆呆地望着手中的东西,灵魂仿佛已被抽干。那只不过是只玉盒而已,为何地藏如此关心。水藏咬了咬牙,他只能自己作战。幸好,雨终于下了下来。天地之间,都是他的武器----水。他张开了双手。只要有水,他就什么都不怕。但,在一刹那,雨水却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漫天雾气。方圆十丈内的水,竟全被那人的杀气逼成雾气,连一滴都没有剩下。水藏惊骇地睁大了双眼,却只能看见了一样东西。青色,如苍天无尽广袤的影子,缓缓逼近,将一切覆盖。相思的双目慢慢睁开,眼前是一片青色的云,遮蔽了远处阴郁寒冷的天。温暖而安宁。刹那间,满身的疼痛抵不达重逢的愉悦,她禁不住脱口而出:“先生……”卓王孙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相思似乎想到了什么,剩下的千言万语都哽咽在喉头。她低下头:“对……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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