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大明-100

赦摇旗抱拳道:“既如此,卑职领命。”左良玉拍了拍赦摇旗的肩膀,转身扬长而去。左良玉在二十余名亲兵的簇拥下刚出辕门,身后陡然响起了一声断喝。“左良玉!”左良玉愕然回头。只见赦摇旗身披重甲昂然而立,右臂高举过顶擎着柄锋利的腰刀,下一刻,杂乱地脚步声从四下里响起,一眨眼地功夫,几百名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士兵已经从暗影中冒了出来,把左良玉和二十余名亲兵团团围了起来。“赦摇旗!”左良玉见状大吃一惊,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干什么?”赦摇旗狞笑道,“左良玉。你拿别人当白痴呢?自己带着精锐跑了。却把两万老弱病残留给老子守武昌,你这是把老子往虎口里送啊!没说的。你不让老子活,老子只能自己找活路了。”“你胡说。”左良心大喝道,“老子是要带着精锐去截中央军的后路。”“还***在睁眼说瞎话。”赦摇旗冷然道,“别以为别人都是傻瓜,你通过吴三桂都和建奴商量好了,只要你带着精锐去山西,建奴就封你做平南王,没错吧?左良玉啊左良玉,枉你还是汉人,直给祖宗丢脸,居然想起给建奴当狗奴才,呸!”左良玉知道事情已经败,当下也撕破了脸,狞声道:“赦摇旗,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子!”“哼哼。”赦摇旗冷笑道,“都死到临头了,还横。”左良玉斜睨一眼四周地伏兵,冷然道:“你想干什么?就凭这两百多号人也想留下老子?做梦吧你!弟兄们,杀!”“拦住他们!”赦摇旗大喝道,“除了左良玉,其余的格杀勿论!”“嗖嗖嗖……”一篷暗箭从暗影里突然射出,护在左良玉四周地二十几名亲兵立刻倒下了十几个。左良玉的右腿上也中了一箭,半边身子立刻变得麻木,不过左良玉毕竟是行伍多年的老兵了,这点伤还摞不倒他,这家伙拖着麻木的右腿,瞪着血红的眸子,愣是斩杀了二十几人才被放倒在地。黄州,中央军大营。王朴给了赦摇旗三天期限,没想到才二天,赦摇旗就把左良玉、左梦庚父子绑到了王朴帐前,随行前来地还有武昌城内的四万多叛军,这四万多叛军就像四万多只绵羊,排好了队等候中央军地处置。中军帐前。左良玉、左梦庚父子被人重重地摁倒在地。王朴在赵信、唐胜、黄得功々琅、李成栋等总兵的簇拥下出现在左良玉父子面前,候在一边的赦摇旗赶紧屁颠屁颠以迎上前来,献谄道:“侯爷,卑职幸不辱命,已经把左良玉父子绑来了。”王朴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左良玉身上,只见左良玉五大三粗,孔武有力,难怪能从一名小卒混到今天,这点比凭借家族势力买来游击然后混上总兵的王朴要强多了。王朴沉声问道:“你就是左良玉?”左良玉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旁边的赦摇旗却看不下去了,上前一脚喘在左良玉的腹部,恶狠狠地骂道:“侯爷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左良玉疼哼一声,雄伟的身躯像虾米似地蜷曲起来。赦摇旗显然没有就此放过左良玉的意思,上前两步扯住了左良玉的衣领正要把他拎起来时,变生肘腋,左良玉蜷成一团的身体突然舒展开来,一颗硕大地头颅就像一记撞锤重重地砸在了赦摇旗面门上。只听喀嚓一声,赦摇旗地面门已经被撞成了血花。赦摇旗太大意了,左良玉可不是头绵羊,他是头猛虎!左良玉一头撞翻了赦摇旗又猱身扑到了赦摇旗身上,虽然双手和脚踝都被绑得死死的,可他愣是用嘴咬住了赦摇旗地脖子,只听噗的一声,左良玉已经从赦摇旗脖子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赦摇旗顿时杀猪般嚎叫起来。赦摇旗的两名亲兵正要上前解救时,旁边的吕六突然回头,目凶光。看到吕六杀气腾腾的样子,那两名亲兵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轻举妄动。中军帐前,赦摇旗虽然四脚健全,可他猝不及防之下已经受了重伤,根本就抵挡不住左良玉疯狂的噬咬,不到片刻功夫,赦摇旗的脖子居然就被左良玉生生咬断了,连颈椎骨也被左良玉咬下一截,生生嚼碎和血吞了,牙齿和骨骼磨擦发出的“格崩格崩”声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吞下最后一块碎骨,左良玉才向王朴说道:“王朴,谢了。”左良玉这厮倒也算是恩怨分明,他和王朴之间的恩怨是公事,中间不涉及个人之间的恩怨,而他和赦摇旗之间的恩怨才是私怨,今天王朴没有阻止他当场咬死赦摇旗报仇,左良玉还是挺欣赏的。“谢就不必了。”王朴举手道,“左良玉,你想知道本侯打算怎么处置你吗?”“大不了就是千刀万剐。”左良玉夷然道,“身为武将,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生死早就看淡了。”“好汉子。”王朴颔首道,“冲你这点,本侯决定对你的族人网开一面,不再诛灭十族了,但是你们父子……”“来吧。”左良玉大声道,“要是皱一皱眉头,老子就不姓左。”“爹。”一边的左梦庚哭道,“你快求求侯爷吧,我不想死,不想死啊……”“闭嘴!”左良玉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左梦庚,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不许哭!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有啥好怕的?”王朴的目光转为冷肃,喝道:“来人!”吕六急挺身上前,大声应道:“在。”王朴冷森森的目光刀一样掠过左良玉父子身上,狞声喝道:“传书湖广各府,十天之后在武昌东门菜市口——对左良玉、左梦庚父子处以磔刑!”正文 第248章 舐舔伤口隆武帝元年三月底,左良玉、左梦庚被活剐于武昌东门菜市口。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中央军就以摧枯拉朽之势瓦解了左良玉的叛乱,打下武昌之后王朴才知道,左良玉的叛军实际上只有不到二十万兵力,除了八千多人战死,两万多人不知所踪之外,其余的十五万叛军全部成了俘虏。武昌,王朴行邸。左良玉父子虽然已经死了,叛乱也被镇压了,可湖广的事情却还没完,由于叛军的烧杀劫掠,武昌周边的承天、黄州、荆州、德安各府的农业生产已经遭到严重破坏,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惨重,帮助受灾百姓重建家园需要大量粮食以及大笔银子。所幸的是,新任湖广巡抚何腾蛟已经到了武昌,何腾蛟一到武昌便前来拜见王朴,商量安抚难民、赈济百姓的事。两人寒暄过后,何腾蛟语气恭敬地说道:“侯爷,下官初步了解了一下黄州、武昌两府的几个县,发现遭受兵灾的程度很严重,这几个县中的青壮几乎全被叛军杀了,年轻的妇女也全被叛军抢了,许多村里就剩下老人和孩子,没有吃的只能挨饿,没有炭火取暖,大冬天的只能躲在四处漏风的茅草屋里受冻。”王朴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问道:“有没有死人?”“有。”何腾蛟叹了口气,黯然道,“下官不敢隐瞒侯爷,光是暗访的几个县,死人就在万数以上!如果武昌、荆州、黄州、德安各府的几十个县都是这样的情况,最保守的估计,死人也在百万以上!更要命的是现在才是开春,正是闹春荒的时候,等到打下春粮至少还要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不知道还要饿死多少人……”说到最后。何腾蛟已经泣不成声了。“这都是左良玉这乱臣贼子造的孽啊。”王朴握拳恨声道,“如果人可以死两次,本侯真想再剐他一次!”“侯爷。”何腾蛟突然跪倒在王朴跟前,声泪俱下道,“下官一生未曾求人,除了苍天与双亲也从未曾跪过别人。可是今天下官给您跪下了!你可一定要救救湖广百姓啊,现在也只有你才能救湖广百姓了!”“何大人快起来。”王朴赶紧上前扶起何腾蛟。动容道。“何大人高风亮节令人钦佩。别说我还是大明朝地五省总督。就算本侯只是个安乐侯爷。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湖广数百万百姓活活饿死!”何腾蛟感激涕零道:“下官谨代湖广数百万生灵谢过侯爷。”何腾蛟执意叩了三个响头。才肯起身。扶着何腾蛟在上座坐了。王朴肃然道:“何大人。军中大约还剩下三万石军粮。除了留下五千石回程口粮。剩下地两万五千石军粮将全部拨付给大人。另外燕子矶大营地府库还有十二万石存余军粮。本侯返回南京之后将会派水师船队陆续运来武昌。有了这批军粮。足够湖广难民熬过一个月了。”何腾蛟哽咽道:“侯爷。下官……”王朴伸手阻止何腾蛟。接着说道:“不过只靠这点粮食还不足以让湖广难民度过这段艰难地时光。而且叛军焚毁了大量村庄。百姓重建家园也需要大量地银子。这些都需要何大人另想办法。何大人可曾有了腹案?”何腾蛟肃然道:“下官的确有了腹案,不过还需侯爷鼎力相助。”王朴道:“何大人请说,只要本侯能帮得上一定帮忙。”何腾蛟道:“有了侯爷援助的十五万石军粮,受灾百姓一个月地口粮就有着落了,有了这一个月的时间,下官就能从容筹借粮食和银子了,下官打算把受兵灾最重几个府的皇庄全部变卖,就算灾年田价折半,五十多万亩皇庄少说也能卖出三百多万两银子!”“皇庄?”王朴凝声道。“何大人是说楚王的庄田?”“正是。”何腾蛟肃然道,“楚王全家已经遇难,这几十万亩皇庄与其让它荒废,倒还不如拿去换点银子,则至少还能救活几百万衣食无着的难民!”王朴凛然道:“何大人就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何腾蛟敢把主意动到楚王皇庄头上,王朴不能不佩服他为民请命的决心和胆量了。何腾蛟正了正衣冠,肃然道:“除死无大难,只要能让数百万饥民活下来,下官就是舍去一身老骨头又有何妨?只是下官认识的人少。就算有好田也卖不出好价。所以还请侯爷从中周旋,说服浙直大户前来湖广置办产业。”王朴动容道:“好。这个忙本侯一定帮!”事实上就在这一瞬间,王朴脑子里已经有了个绝好的主意,一个既能帮助湖广灾民重建家园,又能妥善安置十几万俘虏,更能让王家受益菲浅,简直可以说是一举三得!这个计划地关键就是让王家准备足够的银子把何腾蛟即将兜售的五十万亩庄田如数买下,然后利用十几万战俘做免费劳役,替王家种粮种桑种棉花,这对王家来说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地好买卖。不过,因为十几万战俘存在,王朴必须留下足够的中央军弹压,而且关押战俘的集中营也必须留下足够的军队驻守,难免会有假公济私的嫌疑,不过这对王朴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就算朝中有御史因此弹劾他,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听到王朴满口答应,何腾蛟起身又向王朴长长一揖,动容道:“侯爷,感谢的话下官就不再多说了,下官今天只想对侯爷说一句话!天下这么多皇亲勋戚,您是下官遇上的头一个真正为百姓考量的侯爷!”王朴拱手回礼,歉虚道:“何大人过誉了。”何腾蛟肃然道:“赈灾事大,如是侯爷没有别的吩咐,下官这就打算去大营提粮了,另外还请登侯爷拨下两千军兵。协助下官架设粥棚。”“理该如此。”王朴说此一顿,转头喝道,“唐胜!”沉重地脚步声中,唐胜昂然直入签押房,敬礼道:“在。”王朴道:“带上两千弟兄跟何大人去府库提粮,再协助何大人架设粥棚。”“是!”唐胜轰然回应。又肃手向何腾蛟道,“何大人,请。”“唐总兵请。”等何腾蛟和唐胜走了,王朴又把柳轻烟唤进了签押房,吩咐道:“烟姐,麻烦你立刻飞鸽传书至滁州,让我大哥火速准备三百万两银子!”柳轻烟嗯了一声,又问道:“还有别的吩咐没有?”王朴想了想,又问道:“左良玉突然造反的事。你有没有查出眉目了?”柳轻烟道:“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了,从目前掌握的情形判断,左良玉应该是受到了一个神秘人物的挑唆。而这个人可能是潞王派来地。”“潞王?”王朴眸子里杀机流,森然道,“竟然是他!”柳轻烟道:“只是可能,只有抓到了这个神秘人物之后才能确定。”王朴点头道:“那这次你就别跟我一起回南京了,先留在武昌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说,另外再从各地堂口抽调精干人员渗透至四川、陕西、云南、贵州各省,早日把我们的情报网络完善起来。”“嗯。”柳轻烟柔声道,“奴家听你的。”王朴猿臂轻舒把柳轻烟的娇躯搂入怀里,凑着她粉嫩地耳垂说道:“骚蹄子。等过几个月你从武昌回到南京时,我的**经也该练成了,嘿嘿。”大同,血流飘杵,伏尸遍野。就在左良玉被凌迟处死地当天,多尔衮的建奴大军也打下了大同。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恨,同时也为了安抚蒙古各部的不安,多尔衮下令屠城,放任蒙古骑兵对整个大同府进行惨无人道的烧杀劫掠。大同城内的数万军民被屠戮殆尽,整个大同府近三十万百姓最后只剩不到两万人逃入陕西。大同城效,多尔衮行帐。气急败坏的多铎架着阿济格先后走了进来,阿济格脸色不善,一边走还一边回头骂:“他娘地什么东西?竟然敢跟老子抢女人!”“闭嘴。”多尔衮忍无可忍,勃然大怒道,“老十二,你什么时候才能点长进?”“老十四?”阿济格瞪了多尔衮一眼,怒道。“你怎么胳膊肘儿往外拐?”“十二哥。”多尔衮地语气软化下来。苦笑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满人面临地情形有多险恶?为了一个汉族女人去得罪一个蒙古部落。你觉得划算吗?不就一个女人吗,回头我让洪承畴进献十名朝献美女给你就是了,真是……”“这可是你说地。”阿济格立刻转怒为喜道,“老十四你可得说话算数。”多尔衮和多铎相视苦笑,以往只需要八旗子弟冲锋陷阵的时候,阿济格仗着骁勇善战还有些用处,可现在需要用脑子了,阿济格却是半点忙也帮不上了,还尽添乱,要不是因为阿济格是两人一母同胞地亲兄弟,真想把这货送回辽东算了,整个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行了。”多尔衮没好气道,“你先去歇着吧,我和老十五还有事商量。”阿济格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多尔衮叹了口气,苦笑道:“真是我们的好哥哥。”多铎也苦笑道:“十四哥,还是别替十二哥操心了,这次进关蒙古人可是出动了十几万骑兵,最后却没有落相少好处,连科尔沁的几位亲王都是满腹怨言,说的话也很难听,要是不能好好安抚他们,最后恐怕会闹出事来。”“谁说不是。”多尔衮痛苦地揉了揉太耻穴,哀叹道,“刚进关的时候诸事顺利,眼看就能夺取大明的半壁江山了,结果却让王朴搅了局,聊城一战表面上看起来是平局收场,可实际上是我军败了。”多铎眸子里掠过一丝狰宁,沉声道:“十四哥,我们满人的人口太少,要想击败汉人没有蒙古人的帮助是不行地,为了安抚蒙古人的不满情绪,说不得只好牺牲汉人了,不如把顺天、保定、宣府、太原这几个府划成蒙古人的围猎场吧?”多尔衮闻言脸色微变,把这几个府划成蒙古人的围猎场,那就意味着这几个府的百姓都将成为蒙古骑兵的猎物,这样一来蒙古骑兵的情绪虽然得到安抚了,可这几个府也将变成不毛之地了。“好吧。”多尔衮犹豫了半晌始才轻轻颔首,倒不是体恤这几个府的上百万汉人百姓,而是因为蒙古骑兵摧毁了这几个州府之后,建奴就少了好几个征粮征税的大府,建奴地钱粮原本就已经捉襟见肘了,这一来就更是雪上加霜了。“十四哥。”多铎又道,“要不要派一支八旗兵留在山西监视吴三桂?”“用不着。”多尔衮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满人的旗丁已经不足六万了,再不能四处分兵了,山西就交给吴三桂吧,吴三桂的处境不比姜镶他们,姜镶他们回归大明的后路没有断绝,可吴三桂却和洪承畴一样,不可能重归大明了,他要是背叛大清只会死得更快。”“倒也是。”多铎点头道,“这次围剿姜镶,吴三桂可是出了死力,姜镶的十万叛军几乎都是他的关宁军歼灭的。”多尔衮背负双手,望着帐外的璀璨星空,幽声说道:“王朴和左良玉之间争战不知道有没有分出胜负了?”多铎道:“小弟有种预感,王朴可能已经获胜了。”多尔衮点了点头,喟然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王朴要是连左良玉都收拾不了,他也不配做我多尔衮地对手了,更不可能把我大清逼到今天这般狼狈地境地!我真想再提大军南征,与王朴决一死战啊,只可惜粮草不济,蒙古骑兵的马力也乏了,只有等到秋高马肥地时候才能再次南下了,唉……”多铎狞声道:“十四哥,半年的时间不长,很快就过去了。”清冷的月色透过敞开的帐帘照在多尔衮、多铎兄弟脸上,兄弟俩就像是两匹受了重创的独狼,正在月色下静静地舐舔伤口,其实,此时的王朴又何尝不是在舐舔自己的伤口呢?而且王朴的伤口不见得就比多尔衮、多铎兄弟俩轻些……正文 第249章 修改大明律武昌,王朴行邸。赵信昂然直入签押房,向王朴敬了记标准的军礼,恭声道:“侯爷。”王朴肃手示意赵信落座,和声问道:“赵信,朝廷的公文已经下发,你现在已经是湖广提督了,本侯想听听你打算怎样经营湖广防务?”赵信不假思索地应道:“那得看卑职手里有多少中央王朴道:“你想要多少中央赵信道:“如果只是守住武昌只要五千中央军即可,要想守住湖广却至少需要三万中央军,还需要一个火枪营!”王朴道:“那我就给你三万中央军外加一个火枪营,你打算如何经营湖广防务?”赵信道:“湖广主要的威胁来自四个方面,即四川的张献忠,陕西的李自成,河南的红娘子还有山西的吴三桂,其中李自成和红娘子的威胁最大,四川的张献忠和山西的吴三桂威胁最小!因此,湖广防务的主要对象是李自成和红娘子。”王朴道:“河南的红娘子你不用提防。”赵信愕然道:“侯爷?”王朴微笑道:“你别问为什么,总之本侯告诉你,红娘子的河南军是友非敌!”赵信释然道:“如果红娘子地河南军成了友军。那湖广防务就要轻松多了。卑职只需要提防陕西地李自成和四川地张献忠。李自成和张献忠又是老冤家。目前正在汉中打得不可开交。短时间内根本无力东顾。卑职只要派兵守住巴东和勋县。就扼住了张献忠出川和李自成南犯地咽喉。”“嗯。”王朴欣然点头道。“不过本侯还是得提醒你。山西和湖广之间虽然隔着河南。可你千万不要放松对吴三桂地警惕。”赵信肃然道:“卑职明白。”“另外。”王朴长身而起。又道。“十五万叛军俘虏将集中关押在几座皇庄服苦役。中央军就跟他们一起驻扎在皇庄吧。也好就近看押。遇上农闲地时候也可以把这些苦役拉出来练练。情势危急地时候还可以放他们上战场顶一顶。”“是。”赵信轰然应道。“卑职领命。”“好了。”王朴上前拍拍赵信地肩膀。说道。“湖广就交给你了。”赵信昂然道:“请侯爷放心,赵信绝不辱命。”隆武帝元年五月,王朴班师回京,隆武帝亲率文武百官出太平门相迎,还邀请王朴同乘御辇返朝,极尽恩宠。是夜,隆武帝又在奉天殿大摆筵席,替王朴接风洗尘。王朴与长平公主的婚事也正式提上了议事日程。在隆武帝授意之下,司礼监甚至已经选好了黄道吉日,大婚日期就定在十天之后!在王朴与长平公主大婚之后。隆武帝紧接着就要进行大规模的选秀,这次选秀不但要选出至少两千名宫女充实皇宫,还要从勋戚官宦人家中选出一名德才兼备地适龄女子入主东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夜阑人静,繁华散尽。奉天殿上杯盘狼藉,烛影摇曳,几十名笨手笨脚的太监正在收拾,这些太监是被王朴阉割后送进宫的叛军俘虏,除了这些太监。偌大的奉天殿里就只剩下了隆武帝和掌印太监张子安两人相对无言。隆武帝翘首望着大殿顶上的雕梁画栋,忽然间悲从中来:“八个月了,一转眼故都沦陷、皇考赴国难已经整整八个月了……”张子安跟着抹了两滴眼泪。隆武帝唏嘘两声,喟然道:“这八个栽朕来说就像是八年一样漫长啊……”北京沦陷、崇祯上吊一下子就摧毁了朱慈悠闲地太子生涯,把他抛进了历史演变的滚滚激流当中,朱慈以不足十六的幼龄却要承受国破家亡、亲人离散的苦痛,更要承受众叛亲离、颠沛流离的苦难,诚可谓是度日如年。不过艰难的岁月带给朱慈的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他长大了。再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整日只知道和翰林侍讲讨论治国之道的太子爷了,朱慈完全继承了崇祯帝勤政自律的美德,却也继续了崇祯帝地心计。现在的局面和崇祯帝刚刚即位的时候非常相似,崇祯帝刚刚即位时,宦员魏忠贤权势熏天,崇祯帝不过是魏阉手中地傀儡而已,而现在,孙传**、王朴又牢牢地把持着朝政。因为年幼。隆武帝甚至连行使朱批的权利都没有。隆武帝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局面继续下去,大明朝是朱家的大明朝。朝政岂能一直把持在孙传**、王朴父子手中?年仅十六的小皇帝已经不声不响迈出了收归皇权的第一步——选秀女然后大婚。大婚之后就意味着隆武帝已经成年,可以行使朱批了,以孙传**为首的内阁就不能再继续主政,而要回到辅政的位置了,所有奏疏也不再送往内阁拟蓝批,而是直接送往隆武帝御案拟朱批了,这样一来,大权就重新集中到了隆武帝手里。文华殿。孙传**斜靠在内阁首辅的那把椅子上,满脸凝重,分坐两侧地钱谦益和吕大器同样神色凝重,晚筵上隆武帝的几道圣旨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事情明摆着,小皇帝已经不安于现状了,他想要收回属于皇帝的权力了。只有坐在下首的王朴神情轻松,淡然道:“看来我们的小皇帝已经长大了,呵呵。”按大明朝的规制,王朴虽然是侯爷又是五省总督,却还是没资格踏进文华殿,文华殿是内阁的办工场地,只有内阁辅臣才能出入,不过现在的情形特殊,以孙传**、王朴的赫赫权势,所有地规制在他们面前都形同虚设。“侯爷。”钱谦益凝声道,“这件事可不能等闲视之啊。”“是啊。”吕大器也说道。“按大明律,大婚之后就算是成年了,万岁爷就有行使朱批的权利了,到时候所有奏疏在经过内阁批阅之后还要再送往御前改朱批,只有改朱批之后的奏疏才能发往六部。”“大明律?”王朴皱眉道,“大明律规定几岁可以成婚?”吕大器道:“男子十五岁。妇子十三岁。”“那就修改大明律。”王朴沉声道,“改成男子二十岁,女子十八岁才可成婚!”“啊?”“这……”钱谦益、吕大器面面相觑,修改大明律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王朴地这句话就像一声惊雷,一下子就把他们震傻了,要知道大明律相当于是大明朝的宪法,套用现在的话,大明律是神圣不容亵渎的。孙传**闻言也皱紧了眉头。呵斥道:“胡闹,大明律岂是说改就能改的?”“为什么大明律就不能改?”王朴反唇相饥道,“一个十五岁地小孩子。他能负担起一个男人地职责了吗?以他稚嫩的肩膀挑得起养家糊口地重担吗?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她还什么都不懂,怎么为人妻,为人母?”钱谦益失声道:“侯爷,真要修改大明律?”王朴道:“三位阁老不必这么紧张,只不过是修改大明律中的成婚年龄而已,又不是全盘****大明律,这样吧。吕阁老回去安排一下,明天早朝的时候让几个言官逞上奏疏,然后交由内阁审议。”说是交由闪阁审议,其实还不是孙传**说了算,孙传**说了算不就是王朴说了算?“还有。”王朴正了正脸色,肃然道,“大明律里应该再添加两条,皇帝成年之后除了皇后还可以纳妃,只要他有本事。纳多少妃子都行,但不得再从民间甄选宫女!还有内侍,从隆武元年开始,不得再从民间甄选幼童净身进宫,所有的内侍一律由犯人净身后充当。”“啊?”“什么?”钱谦益、吕大器的屁都快要吓出来了,真要把这两条写进了大明律,将置皇帝的颜面于何地?这岂不是意味着皇帝地私生活也要受到大明律的严格限制了?皇帝还是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吗?“胡闹。”孙传**再次呵斥道,“你这不是亵渎君权吗?”“亵渎君权?”王朴摇头道,“不。这不是亵渎君权。这是限制君权!”“限制君权?”钱谦益、吕大器听得满头雾水,孙传**却是若有所思。“三位阁老。你们为什么不从这件事开始吃限制君权呢?皇帝也是人,一样地血肉之躯,圈养几千年轻女子在皇宫里,他一个人忙得过来吗?那些宫女招谁惹谁了,年纪青青的就非要圈在皇宫守活寡?”“还有那些小小年纪就被净身的太监,什么是净身?那是割了人家的命根子啊!那些可怜的小孩招谁惹谁了,他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就割了他们的命根子?凭什么让他们当不成男人?造孽,这简直就是造孽!”钱谦益讷讷地说道:“可历朝历代不都是这样的么?”“胡说。”王朴道,“在汉代以前,宫里根本就没有太监!”吕大器道:“可内侍要是没有净身,他们秽乱内廷怎么办?”王朴反驳道:“要是皇宫里没有那么多正值妙龄又找不到男人的宫女,要是皇帝也像三位阁老一样只有一位老妻几房美妾,就算内侍没有净身,他们有可能秽乱内廷吗?难道三位阁老府上的家丁都是净过身地?”钱谦益、吕大器面尴尬之色。王朴道:“钱阁老,吕阁老,本侯的话可能难听了些,可事就是这么个事,理也是这么个理,两位阁老回去后就各自准备一下,明天早朝的时候让人把这三条针对大明律的修改意见提出来。”孙传**道:“最近都察院和科道衙门补充了大批恩科进士,这些恩科进士都是隆武帝的天子门生,你提出的这三条针对大明律的修改意见肯定会遭到这批恩科进士的口诛笔伐,史可法、高弘图、马士英他们也一定会群起讨伐的。”“恩科?”王朴愕然道。“什么恩科?”孙传**摇了摇头,苦笑道:“新皇登基之后一般都会举行一次恩科,以示皇恩浩荡,本来恩科也应该在秋后大试,可今年情形特殊,万岁爷为了早日选拨人才充实六部、都察院和科道衙门。恩科就改在上月举行了。”王朴怒道:“这么大地事,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孙传**道:“这是大明朝地惯例也是好事,再说当时你在武昌平定左良玉叛乱,所以老夫就擅自做主了。”王朴气道:“这次恩科补了多少京官?有没有外放的?”钱谦益道:“此次恩科补了一百多名京官,不过没有外放的。”“好家伙,一口气增添了一百多名京官?”王朴的脸色霎时变了,气道,“现在国难当头,国家的财政如此困难。居然还要大肆增补官员,这不是让国家财政雪上加霜吗?不行,明天早朝再加一条。对六部、都察院、科道衙门进行精简,裁汰冗员。”“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孙传**悚然道,“你这么做是把万岁爷架在火上烤,知不知道会在南京掀起多大的风浪?”“乱世用重典,多大地风浪也在所不惜了!”王朴沉声道,“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最迟拖到九月,建奴肯定会大举南下,我们必须在六个月内扫平隐患。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有后顾之忧,才敢放心和建奴决战!”王朴有王朴的考虑。江南最大地势力有三股,一股是以东林复社为首地士子,掌握着舆论导向,一股是以南京勋戚为首的豪强势力,另一股就是为数众多地江南富商,这三股势力控制着江南的经济、舆论和财富,可以说是南明朝廷的统治基石。现在,东林复社是王朴手中的工具。因为王朴本身就是南京勋戚中地一员,再加上内阁马上就要推动“官营作坊的公开拍卖”,孙王集团和江南商人集团的结盟也是早晚地事,有了这三股势力的鼎力支持,王朴在南明朝廷中的地位已经无可撼动。再加上王朴手里还牢牢掌握着中央军的兵权,有什么事情是王朴不敢做、不能做的?如果时间允许,小皇帝又好糊弄,王朴当然可以按部就班慢慢来,能和平演变谁又愿意动刀动枪呢?可现在的局面是建奴和流贼不可能给王朴太多时间。小皇帝摆明了又不好糊弄。不得已王朴只能出此下策了。可以预见,针对大明律的三条修改意见以及精简zf机构的提案提出来之后。势必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在这场政坛动荡中,各方势力都将无可避免地被卷进来,许多隐藏在幕后的敌对势力也将由暗转明,正式走向前台与孙王集团相抗衡。王朴地目的就在于此,他就是要把这些反对势力逼出来,然后一网打尽!总之一句话,通过这场**,必须肃清朝堂内外所有反对势力,小皇帝的皇权必须架空,内阁必须成为大明朝真正的决策机构。钱谦益和吕大器见孙传**没有继续反对,就知道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事实上内阁的情形钱谦益和吕大器也知道,孙传**虽然是名义上的内阁首辅,或许多事情还得王朴说了算,当下两人便起身说道:“孙阁老,侯爷,天色不早了,门下等也该回府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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