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_1-55

段祺瑞也看得出再组织进攻也不是片刻就能完成的,北洋军已经遭到了不小的损失,加上精锐部队又去追赶逃窜的人民党匪军,剩余的部队也需要喘口气。两人分别开始整顿自己的部下。坏消息随后一个个传来,先是追击部队的骑兵胆战心惊的逃回来,禀报三千追击部队全军覆没。接着砍柴部队突然遭到了来自树林里头的袭击。对面的人民党匪军又开始对官军的阵地发动了炮击。被迫无奈之下,官军全部撤回了城里。华雄茂向陈克介绍了战斗的情况,他对北洋军没有继续发动进攻感到非常遗憾。如果官军的步兵再来一次冲锋,华雄茂坚信以侧翼伏兵的打击,绝对可以给北洋军出击部队来一次重创。“华师长,你已经干的很不错了。”陈克先是表扬了华雄茂,“现在北洋军已经没有能力再逃命。这次合围绝对能够干掉他们。”“北洋的兄弟们,你们出动的部队被我们消灭了。现在我们把俘虏的北洋官兵给你们送回去。我们已经进行了包扎,剩下救命的事情你们自己赶紧做。”虽然饱含着安徽地方口音,但是中气十足的皖北普通话依旧能让直隶出身的北洋军听的明明白白。城头的段祺瑞已经知道追赶人民党的三千部队全军覆没,亲自听到这消息之前,他心里头还有些幻想,那些逃命回来的骑兵只是在胡说八道。等人民党要求北洋军接收俘虏,段祺瑞知道这个噩耗是真的。不过他也不能立刻拒绝人民党的要求,在望远镜里头已经看到,北洋军的伤兵和战俘被人民党给带到了怀远县城前头,段祺瑞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收回这些人。他敢拒绝,那就真有人敢在背后打他黑枪。不仅仅是今天几场战斗里头的战俘与伤员,前些日子被人民党俘获的北洋军也在释放的行列里头。虽然这些人都是自己的战友,但是看着浑身血污的伤兵被抬进城里头。所有的北洋军和十三混成协的新军脸上都非常难看。段祺瑞与王士珍连忙开始询问俘虏,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人民党的虚实。得到的消息自然是人民党人多势众,人民党部队的数量从三万到五万,俘虏们的说法各不相同。段祺瑞出兵的时候,第三镇实际上出动了一万一千人,王士珍的部队有六千人。经过连续几场战斗,抛去伤兵,两边加起来还能打仗的部队数量不足一万。按照俘虏们提供的情报,人民党最少也得有三万人。这三万人的战斗力最少与北洋军持平。以一打三,段祺瑞与王士珍都知道根本没有胜算。这怀远城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工农革命军都是农民出身,官兵对土木工程都很拿手。经历了战斗之后,全军都已经很清楚工事的意义所在。想围困住城里头的官军,没有工事是万万不能的。不用怎么动员,部队就开始卖力的挖掘工事。先是各个方便突围的地区,以及战斗要点。段祺瑞与王士珍面对面的坐在指挥部里头,脸色如同外面的天空。老天爷实在是不长眼,这几天阴云密布,甚至偶尔会低下几滴雨水。可秋雨根本就没有下,一旦下了雨,人民党的匪军肯定坚持不下去,他们挖的工事能有效的抵挡北洋军的进攻,不过秋雨连绵,人民党再悍勇,也不可能一直在泥水中顶着。那时候就有突围的机会。突围的路线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向北要么向东,怀远县临着涡河与淮河的交汇处,西边是涡河,南边是涡河与淮河的交汇之处,人民党现在在北边与东边陈设重兵。到底是选择哪条线路,两人暂时没有拿定主意。正在讨论中,却见警卫带着神色慌张的探马闯了进来,“段统制,王提督。河面上来了一直船队。船队里有炮船。”“有炮船?”段祺瑞神色一喜,这年头有炮船的船队肯定是官军了。“炮船上挂着人民党的旗子。”探马连忙纠正段祺瑞的错误想法。王士珍脸色大变,“那是人民党俘获的湖北水军的战船!”听王士珍一说,段祺瑞立刻恍然大悟,他怒喝道:“湖北新军这群废物!”话音还未落地,沉闷的轰鸣就从城外响起。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飞进了怀远城。这是严复指挥的人民党内河舰队,为了全歼北洋军,并且达成练兵的效果,陈克是不惜血本。陆地上封锁,水路上采用舰队炮击。河对岸升起了观测气球,高高在上的炮兵观测兵们引导着舰队猛烈轰击怀远县城。发射进城的不仅仅是普通的炮弹,还有铝基燃烧弹。数量不算大,效果是真的非常好。铝热反应释放出的高热,很快就引燃了民房。而炮弹本身点燃了不少火头。秋日风大,火势一旦起来就再也顶不住。北洋军根本不愿意冒着炮弹的射击出来救火,等他发觉不救不行的时候,火势已经大到他们根本就挽救不了的地步。从城都能看到滚滚的浓烟与烈焰,城门很快就大开,完全失去了秩序的北洋军从城里头滚滚而出。“杀!”工农革命军各个部队的指挥官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很多北洋军拿着武器,更多的北洋军连武器都没有。相对于野战,工农革命军更擅长城市战,各个部队来不及完全整顿队伍,就派出了先头进攻部队。看着气势汹汹杀过来的工农革命军,北洋军还想着抵抗,而十三混成协的部队已经放弃了抵抗的打算,他们惨叫着向着城里头又冲了进去。这下,把原本试图整队的北洋军的队列也给冲散了。工农革命军的官兵根本就没给他们机会,距离城墙越近,官兵们就越有熟悉的感觉。“投弹!”排长与班长们几乎同时喊道。一方是训练有素,一方是乱糟糟根本无法迎战。战斗从城门很快就发展到了城上,工农革命军的官兵撵着官军,一路杀进城里。他们也不贸然继续进城,而是率先抢占城墙制高点,堵住城门。也就在此时,或许是城内大火扰乱的气流起了作用,王士珍与段祺瑞曾经无比期盼的雨水终于从阴沉的天空中落了下来。密集的雨点很快就变成了大雨,北洋军最后恢复指挥系统的机会被大雨无情的冲毁了。雨战中看得就是谁更有组织,枪声混在雨水里头,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大雨遮蔽视线,湿滑道路。而城内的大火看似被雨水剿灭,火场被雨水一淋,向着四处散出高温的蒸汽,依旧让人无法进入火场躲避。工农革命军的有着充足的城市战经验,当他们夺取了一部分城墙之后,北洋军也就失去了最后机会。战斗从接近中午打到下午雨势变成小雨,工农革命军完全占据了城墙,北洋军的残余被包围到几个据点里头。虽然雨势变小,天色却更加昏暗起来。段祺瑞用僵硬的手指掏出怀表看了看,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天色阴暗得如同入夜。城里头的枪炮声也逐渐停了。还有不到七十名北洋军的军人跟在段祺瑞身边,他们现在守在一处被大火焚毁的院子里头。北洋军没吃早饭,结果午饭之前又被工农革命军打进来,到现在包括段祺瑞在内,困守在这里的几十号北洋军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饭。他们的衣服早就被雨水淋透,原本还能感觉到衣衫冰冷,现在他们连冰冷的感觉都已经没有。墙外的大喇叭里头有人喊话,“段祺瑞,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投降吧,我们工农革命军优待俘虏。我现在向你们宣布我们的俘虏政策,第一、搜身,但是只搜缴武器,不拿你们的个人财物。第二、不大骂俘虏,不杀俘虏。第三……”这些声音传入段祺瑞的耳朵里头,他知道对方在喊话,具体内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段祺瑞心里头只有困惑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就是自己的下场?从北京千里迢迢来到安徽,十天不到,曾经统帅上万北洋军的段祺瑞身边就剩下了不到七十个人?而那些安徽本地出身的土匪,就这么得意洋洋的对着北洋军统制大人劝降?即便是在甲午战争中,段祺瑞也没有遭到这等惨败。段祺瑞甚至怀疑自己在做一场噩梦,只要能够醒来,这一切都会消失。他依旧是第三镇的统制大人,麾下精兵过万,正在想方设法的剿灭安徽乱党。抬起手摸了摸额头,无论是手指与额头都没有真实的触感,一切仿佛在梦中一样,知道手指与额头都存在,却没有感觉。段祺瑞从军这么久,这是他与敌人进行过的最接近的战斗,也是段祺瑞自始至终都没有能够完全明白的一场战争。下一个瞬间,段祺瑞完全失去了知觉,他昏倒了。陈克完全没想到,战争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开战之前,陈克以为这将是一场北洋军直扑凤台县,工农革命军不断层层抵抗,不断削弱北洋军,最后以一场完全的合围歼灭战结束的战争。等到把段祺瑞与王士珍包围在怀远县,陈克又认为最终解决战斗的将是北洋军突围的野战。万万没想到,最终解决北洋军的战斗却是工农革命军最擅长的攻城战。“我真是个不合格的指挥官啊。那些历史上的军事家,都能把战斗引入自己预测的轨道。而陈克的战略设想一变再变,与原先的计划天差地别。”陈克已经忍不住做起了自我批评。这种想法只是出现了一瞬,陈克就完全放弃了继续深思的打算。战斗不是打赢了就算了,战斗之后的事情才是千头万绪。收拢俘虏,治疗伤员。在这大火与战斗摧残过的怀远县城里头,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地方可以居住。雨水混着血水,整个怀远县城内真的是腥风血雨。天马上就要黑了,部队不仅没空庆功,反而要用更大的努力来打扫战场。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陈克开始与军委同志们分工,开始紧张繁杂的收尾工作。正文 八十七 天下纷乱(一)燃文 更新时间:2012-10-2 0:15:50 本章字数:6364自从怀远县的战斗结束之后,连着下了五天的雨。在冰冷的秋雨中工作实在是一件非常艰辛的工作。陈克没有回凤台县,他的指挥部就设在街上随便搭的一个草棚子里头。这等时候身为领导者,坐在干净暖和的屋子里头发号施令绝不能让部队的同志们感觉到部队领导们与自己同甘共苦。出现在第一线也得讲求方法,领导干部们如果是做出“同甘共苦”样子,那还不如不去呢。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干站在那里当监军,起到的都是反效果。在这点上,陈克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新生集团的清新风气”。除了在草棚下解决问题,提出方案之外,陈克主要是带着警卫员与后勤的同志一起从事保障物资的运输,顺道巡视工作。看着陈主席亲自推着车,挑着担,把热水,食物,洗干净的毛巾给自己送来。干部战士们都非常激动。陈克也不说什么嘘寒问暖的屁话,“同志们,抓紧干!干完咱们就回根据地了。”这些话才是大家真心希望的。虽然革命事业是“四海为家”,不过经历了激烈的战斗,又面临着几乎不停歇的秋雨,谁都希望能够回到干净整洁的军营里头去。听了陈克的话,同志们立刻就鼓起了干劲,继续工作。陈克边送东西,边视察。人民党也好,工农革命军也好,有些同志的确在因为疲惫不愿意这么辛苦的工作,不过他们也只是避开而已。至少那种老油子还没有出现。偷懒的同志也算是“实在人”,老油子才可怕。陈克认为,如果自己搞起肃反,那就得先把老油子给干掉。怀远县城被战火糟蹋的很惨,光彻底倒塌的民房就超过上百间。被大火烧过的就更多。北洋军也祸害了不少房子,但是这些帐无一例外的都要记到工农革命军头上。这也是人之常情。首先把北洋军的武器弹药军用装备用船运回根据地,接着把双方的伤员用船运走接受治疗。北洋军的俘虏们被临时看守起来。一旦雨停,除了军官之外,士兵们则在雨停之后遣返。战死者们则要制作名单,清理遗物。这是陈克想出来的法子。他要把这些名单给贴到北京去。打仗死人是一件大家都能理解的事情,虽然也必然会积累起仇恨,不过这种仇恨一般都是“公怨”,死者的家属若是想报仇,大多数会选择在加入清军,在战场上讨回这个帐。若是被虐待致死什么的,这就是私仇了。那家属报仇可就是不择手段。宁结公怨,不结私仇。这是人民党内部讨论的结果。在北京张贴这种名单,一方面可以非常实在的表明这场胜利是如何的巨大。另一方面也能够很大程度上解决私仇问题。榜文通过铁路运输到了北京,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北京城内贴了不少这种东西。由于以往的几次例子,北京官府都是发现榜文就撕掉的。可是这次的榜文却没人敢撕。消息立刻就传到了陆军部。烽火连天日,家属值万金。不管是什么样的政权,只要没有傻到不可救药,低级官员一般还是不敢轻易破坏这种死亡名单的。若是家属们得知是谁破坏了这榜文,导致自己不能及时得知自己亲人的消息。这可不是光被人骂八辈祖宗的事情。京城里头的陆军部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几乎是同一时间,慈禧也知道了这个名单。老太太立刻命令送一份告示进宫。告示与以往相同,上头还是劝告“满清匪帮女匪首慈禧认清形势,赶紧投降。”慈禧气愤的劲头早就过去了,冷冷的扫过了这番话之后,慈禧的目光落在了后面的榜文上。北洋第三镇与十三混成协一共一万八千多部队前去剿匪,截至榜文发布时,共有七千七百六十四名死者。五千多伤者,六百多失踪者。按照百家姓和出身地,密密麻麻的榜文让慈禧看得心中一寒。每一个名字就意味着一条性命。这算是慈禧第一次真正接触到军事。以往的军事内容,慈禧都是听着她的手下说着能听懂或者不能听懂的一堆屁话。战场是什么样,战争是什么样,她是全然没有概念。当这长长的名单摆在慈禧面前,她才知道一场战争里头的死者会有多少。纸上的字不大,人民党好歹也得保护自己同志的安全,若是斗大的字写这么多出来。贴告示的人需要的时间长,任务量大,被抓的可能也很大。慈禧并不知道人民党的考量,她微微闭上眼,想着这小小的字与真人大小的比例。老太太打了一个寒战。这么多尸体若是铺开来,慈禧想不出这面积到底要占据多大的一片地。睁开眼,又瞅了一眼眼前的纸,慈禧的身子忍不住是摇摇欲坠。旁边的太监宫女可是吓坏了,“老佛爷……”李莲英惊叫着上前赶紧扶住慈禧,小太监已经知趣的连忙把桌上的榜文给收起来。慈禧虚弱的喘了几口气,她睁开眼说道:“传铁良。”“老佛爷,铁良已经在宫门外候着了。”李莲英因为担心,太监的尖嗓子变得更加尖利起来,只是李莲英的喉头明显极为干涩,声音像是从粗糙的石块表面掠过一样。“让他进来。”慈禧已经激动起来,老太太的声音变得罕见的强而且有力“让他进来!”铁良不知道自己一路上都在想什么,榜文他也看了。与袁世凯一起组建北洋军,铁良对北洋军军人,特别是军官的名字很熟。榜文上头的名字不是人民党编的。若不是真的打了榜文上所说的歼灭战,人民党绝不可能写出这么一份榜文出来。铁良当上陆军大臣的原因很是不寻常,袁世凯在北洋军里头清除满人势力,铁良自然是首当其冲。而且袁世凯当时几乎要成功了。结果丁未政潮一起,慈禧想打压对北洋一系,于是袁世凯对铁良的攻击反倒成全了铁良。慈禧为了平衡派系之间的力量,把铁良提拔为陆军部大臣。袁世凯之后不得不交出了北洋军,铁良就成了执掌中国最精锐部队的实力派。在这方面,慈禧对铁良是有“知遇之恩”的。第三镇与十三混成协的覆灭,证明铁良辜负了慈禧的重望。跟着太监走在紫禁城里头,铁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头好有着千百种念头,又好像根本没有丝毫的想法。铁良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辩驳的余地,但是他却也不愿意承担起责任,随便慈禧处置。在这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中,铁良进了大殿。一进门,他就跪倒在地,“奴才铁良参见老佛爷。”说完,铁良的额头顶在冰冷的地面上,再也不敢抬起。“铁良!”慈禧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头蹦出这个名字,“你办的好差事。”“奴才罪该万死!”铁良根本没有辩驳,只是说出了这句话。“你罪该万死有什么用?”慈禧问道。她当政的这几十年,罪该万死的话慈禧听的太多了,这些自称“罪该万死”的男人们,一个都没死,他们在外头活蹦乱跳的该干啥干啥,也就是说,继续给慈禧制造各种烂摊子,让慈禧绞尽脑汁的给这些人擦屁股。这一瞬间,慈禧真的想把命人把铁良拖出去砍了。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慈溪知道,在这种时候,她不能这么做。外头的局面乱成这个样子,好不容易把袁世凯手中的兵权给削了,换了个还算是懂军事的铁良执掌陆军部。若是把铁良砍了,再启用袁世凯么?或者把陆军部交给宗室那群早就红着眼盯着兵权的宗室?这么干,还不如让铁良继续执掌陆军部。“这仗到底是怎么打败的?”慈禧问道。听了这个问题,铁良心里头一阵迷茫。是啊,这仗怎么打败的?他完全不知道,自从段祺瑞与王士珍带兵离开徐州之后,前线的事情距离北京真的就有千里之遥,战前制定的什么“电报通讯”,铁良没当回事,段祺瑞与王士珍也没当回事。不过此时不回答也是不行的。铁良说道:“段祺瑞王士珍轻兵冒进,中了埋伏。导致全军大败。”这个很标准的答案直接并没有让慈禧能够接受,她怒喝道:“朝廷组建新军花了这么多银子,数次操演中外都称赞新军训练得法。面对一群土匪,你们也能打败仗。一败再败。安徽新军,湖北新军,江北新军,北洋新军。花了朝廷上千万两银子,你们遇到土匪就只会打败仗不成?”慈禧的愤怒让铁良背后冷汗直冒,慈禧的问题也是铁良的问题。人民党的情报对于满清也不是什么完全掌握不了的秘密,陈克带了百十人跑去水灾肆虐的安徽,短短一年多就拉起了数万人的队伍,攻城略地,自建政府。对付这么一群完全土生土长的安徽土匪,朝廷的精锐新军根本无力抵挡。现在连北洋军第三镇也覆灭了。段祺瑞与王士珍,这两名从李鸿章的前北洋时就备受赞誉的两大军事将领的名字就列在被俘人员的首位。慈溪不明白怎么回事,铁良也不明白。“老佛爷,奴才辜负了老佛爷。奴才立刻就派人前去查看情况,而且调动全国各路新军,这次奴才亲自带兵,定然剿灭安徽乱党。”铁良说的很是诚恳。这其实也是铁良的唯一选择了。慈禧喘了口气,铁良的话的确是个办法,却没有丝毫的可操作性。出兵消耗之大,慈禧心知肚明。这次只派遣了第三镇,不就是因为朝廷没钱出兵么?铁良这么弄,根本就是一个表态而已。“先查清安徽乱党的虚实!”慈禧冷冷的说道,“这个陈克到底是什么来历,一定给我查清。”“喳!”铁良答道。“另外,陈克娶的是何家的女儿吧。把何家下狱。”慈禧命道。铁良完全没想明白慈禧怎么想起株连了,不过这等问题也不是他敢问的。铁良现在自身难保,何家的死活与他何干?看着铁良领命而去,慈禧强撑住身体,才没有虚脱一般倒在座椅里头。让何家下狱其实不是慈禧为了泄愤才做出的决定。铁良遭此大败,想让铁良下台的人肯定很多。何家是北洋的人,抓了何家是做一个表态,北洋与何家沾亲带故的人可不少,若是不想祸及自身,北洋的人最好闭上嘴什么都不说。光对付宗室的那群人,慈禧就够头痛了,北洋前往别再添乱了。慈禧认为以袁世凯的聪明,他能够理解这道命令的意义。袁世凯面前放着告示,他脸色铁青。家人没人敢在此时来触霉头,仆役们一个个更是屏息凝神,一点都不敢让袁世凯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不过这些人算是多虑了,袁世凯此时还真没有心思找人泄愤。湖北新军遭到重创,袁世凯看着张之洞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心里头是大爽的。他觉得北洋军就算是没办法取胜,却也不会失败。但是他错了,陈克证明了工农革命军的战斗力。自打王士珍出京当了江北提督之后,袁世凯已经没人能够推心置腹的商量。又看了看被俘名单首位的王士珍、段祺瑞这两个名字,袁世凯觉得心头跟刀割一样。“来人,请盛宣怀先生来。”袁世凯命道。一定要把这两个人赎回来,袁世凯下定了决定。工农革命军这次宣布会释放全部被俘士兵,但是军官一个都不放。袁世凯能够理解陈克的想法,只要有钱,士兵要多少有多少。而这些军官都是北洋的骨干,不仅是花了无数银子喂饱的,更是北洋花了大心思培养出来的。失去了这些军官们,袁世凯就不能有效的控制北洋军。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先把王士珍与段祺瑞先弄回来,再说把其他军官都给赎回来。赎人就得给钱,能拿出这笔钱的只有盛宣怀。消息传播的极快,京城里头很快都知道了这次大败。尽管告示很快被撕光了,但是名单的事情已经完全隐瞒不住。陆军部以及警察局里头现在面对无数的访客,来的都是北洋第三镇出兵官兵的京城家属,他们要求看看名单,看看自己的亲朋故旧的名字是不是在名单上。孙家上下已经是心急如焚,何倩的婆婆哭哭啼啼的坐在大厅里头,孙家上下都焦急的坐在这里等候。孙永胜的父亲已经带着人去警察局找人,希望能够看到名单。何倩一言不发的站在屋里头。孙家的人一面大骂安徽乱党,大骂陈克,连带着对何倩也是冷言冷语。何倩脸如死灰,任由这些人胡说八道,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倒是何倩的婆婆没多说什么,这次出兵之前,何倩言辞恳切的真心劝孙永胜不要出兵。为此孙永胜在家里头大闹,孙永胜的父母是很清楚的。所以不管别的人怎么说,孙永胜的父母都不对何倩说一句话,他们若是再对何倩一顿指责,那就是想要何倩的命。门外一阵脚步,孙永胜的父亲已经大踏步走了回来。“查到了么?”孙永胜的母亲立刻起身喊道。“查到了,永胜受伤了。”孙永胜的父亲焦急的说道。他掏出了一叠子纸,这是他抄下的公告,与一部分名单。孙母听完这话,立刻是嚎啕大哭。自己的儿子没有送命,这是件好事,不过自己的儿子受了伤,还在匪军的手里头。身为母亲,孙母依旧无法接受。听了这话,一直默不作声的何倩走到孙永胜父亲的面前,静静的跪了下来,“爹,我有个请求。请让我去安徽,把永胜带回来。我是孙家的人,又认识陈克。如果我不去,还不如让我死了。”正文 八十八 天下纷乱(二)燃文 更新时间:2012-10-3 0:49:05 本章字数:6472孙永胜的全家都没想到何倩居然提出前往安徽营救孙永胜,千里寻夫这事情在戏剧里头不罕见,在现实生活中却是极为罕见的。莫说一个女子远行千里,就算是男子们远行千里也是极少数。“那这钱怎么出?”孙永胜的哥哥孙永康问。听了儿子的话,孙永胜的父亲微微皱了皱眉头。何倩平静的答道:“我去安徽找我侄女何颖,何颖嫁给了陈克,只要她还认我这个姑姑,永胜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什么钱。路费的话,我自己的钱只怕也够。”孙家众人被何倩的气魄给吓住了,孙永胜的哥哥迟疑了好久才问道:“弟妹,不知你要和谁一起去安徽。”若是骂骂陈克,众人在北京还是有足够的胆量,真的到千里之外的“匪区”,这些人的胆子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很快就萎缩下来。何倩可以不怕死,他们可是怕死的。“弟妹,这等事还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孙永胜的哥哥孙永康说道。“看爹刚拿到的告示抄件里头说,永胜受了伤。若是不能赶紧去安徽,让外人看着永胜,肯定不行。”说到这里,何倩跪在地上转过头,抬头向着孙永胜的父亲说:“爹,请让我现在就出发。”“好歹咱们家与陈克是有些亲戚的,陈克怎么都该照顾一下。”孙永康嘟嘟囔囔的说道。“混帐话!”孙永胜的父亲登时就怒了,“咱们家什么时候和陈克有亲戚了?”斥责完了儿子,孙永胜的父亲才扶起何倩,“既然要去,咱们现在开始张罗吧。”说道这里,老爷子突然叹了口气,“唉,可惜永胜当时没听你的啊。”何倩低下了头,众人只看到何倩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却没能看到何倩眼中的怒火,这怒火不是针对孙永胜的,而是针对孙家的人。除了把自己当作敌人来欺压之外,孙家这帮人根本没什么力量。听听孙永胜的哥哥都在说什么,先是考虑到钱,接着就害怕去安徽,最后又恬不知耻的认为孙家和陈克是亲戚。孙永胜出兵前,孙家上下都希望孙永胜能砍了陈克的头,立下大功。有谁把陈克当作亲戚的?现在他们觉得自己是陈克的亲戚,陈克得对他们照顾。天下有这种道理么?若真觉得陈克是亲戚,早早的不参与出兵多好。原本何倩对去安徽也是颇为害怕的,一个女孩子家,远行千里。那种种未知的一切都让她害怕。现在何倩突然很想赶紧逃离孙家,和这群不懂道理的人在一起,还得不断曲意应承这些人,何倩只觉得自己快窒息了。既然要去救人,孙家的动作还是颇快的。路线很简单,从北京坐火车通过京汉铁路到汉口,再从汉口坐船到安庆。何倩准备到了安庆就找到当地政府,亮明身份。然后在当地政府的安排下抵达凤台。这一路花费在五十两左右。孙家最终也没有派遣自家人前往,而是找了一个孙家的远房子侄陪着何倩一起去。这些何倩都忍了,对于她来说,尽快离开孙家才是现在她最大的想法。火车缓缓的开动起来,何倩看着车窗外送行的人,即便是要去营救自家人,送行的也仅仅是孙永康而已。不知怎的,何倩的泪水滚滚而下。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侄女何颖出嫁,何倩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越来越孤单。周围都是不理解自己的人,或者是只管自己利益的人。每个人的利益所求都不相同,何倩与他们有着无形的鸿沟。除了丈夫孙永胜,何倩再也没有利益休戚与共的人。而自己的丈夫又从来不这么想。这种强烈的孤独感仿佛是一座大山,要把何倩彻底压倒,彻底吞噬。何倩擦了擦泪水,哭有什么用?她不仅要对付自己人,她还要面对更加凶残的敌人。陈克绝不是一个良善之辈,良善之辈是绝对无法屡次大败官军的。为了丈夫,为了自己的将来,何倩必须更加坚强起来才行。何颖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已经开始隆起的腹部,脸上忍不住就微笑起来。这是一种完全本能的反应,她的目光转向正在身边埋头吃饭的丈夫。陈克和平常一样,狼吞虎咽的把饭菜吃下去。在吃完饭之后,陈克就会手脚麻利的收拾了碗筷,洗干净。打扫完屋子之后,休息一会儿,就继续去工作。何颖并不反对陈克这么做,男人总要做事。何颖只是很享受现在的感觉,面前是和丈夫一起做的饭,身边是自己的丈夫,肚子里是自己的孩子。她拥有眼前这一切,这就够了。外头的世界是不是发生革命,这种事情对于何颖有种很虚幻的感觉。每次在陈克离开家,投身于前线的时候,何颖对离别的感受远大于战争给她的恐惧感。想到战争,何颖忍不住想起了北洋军,接着想到了姑姑,最后才想起了她该叫姑父的那个人。何颖忍不住问道:“文青,听说姑父这次也在北洋军里头。”“嗯,有这么一个人。受伤被俘了,现在应该在军医院里头吧。”陈克毫不在意的说道。对于孙永胜,陈克花费了一点精力在名单上,结果在重伤那一列看到了孙永胜的名字。知道孙永胜没死,也就是陈克唯一能够做到的关注了。对于这个天外飞来的亲戚,陈克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作为党主席,陈克认为自己绝对不能对此人有特别的优待。以后别说这种天外飞来的亲戚,党员干部们很可能要和自家兄弟在战阵上打仗,下头的同志可以私下交代优待被俘的亲友,陈克自己不能开这个制度。“文青,姑父受的伤重么?”何颖问道。一面继续吃饭,陈克一面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我是不乐观了,战斗结束之后就是一连几天下雨,伤员死亡率大了很多。这还是我们把伤员用船运到军医院去。别说伤员了,不少没受伤的官兵还感冒发烧了。”“文青,你就一点都没有给下头的人交代过么?”何颖微微变了脸色。“怎么交代啊?说他是我姑父?这次战斗我们部队里头的伤亡也不小,军医院里头人满为患……”“他怎么也是我们亲戚……”对妻子的话,陈克有些不解,“是啊,他是我们亲戚,我们已经对所有的受伤战俘进行了治疗。我尽力了。”“那你总得说句话吧。”何颖问道。“我说什么?我还真不知道,这你得教教我。”陈克有点困惑的问道。“你……”何颖被噎住了,陈克困惑的神色里头带着一点不满,何颖很清楚的感受到这点。她很直觉的感觉到陈克的想法,不过身为女性,何颖不赞同陈克的这种态度。“文青,孙永胜带兵杀进了根据地。你和他打仗,甚至当时就把他打死了,我都不说什么。这是……,这是正事。但是孙永胜被俘了,你好歹作为亲戚去看看他。这是人情。”“我去看看他,然后说什么呢?好好照顾他?我们自己的同志都来不及救治,把孙永胜排到治疗的前头去。我干不出这事来。”陈克也有些不满。“我什么时候让你把孙永胜排到前头去了?”何颖皱着眉头问。“我什么都不说,只怕有人就会这么干。”陈克答道。“你这理不对。”何颖斩钉截铁的说道,“若是你什么都不说,他自己就把孙永胜排到医疗前头的那种人,你不去看孙永胜,这种人也会自作主张的这么干。他就是个逢迎的人。你若是觉得这种做法不对,你就该堂堂正正的说出来么。你什么都不说,这算什么?”陈克自打回到这个时代,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训斥过,他的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何颖根本就不管陈克的神色变化,她继续说道:“你这么不闻不问,那些逢迎之徒只怕还觉得你对孙永胜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二话不说就敢弄死孙永胜。文青,你若是真心这么想,那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你若是没有真心一定要孙永胜死,而是懒得理他。那你恰恰就要去看他一次,然后说明要对所有俘虏一视同仁。你这才是对下头有个交代的办法。你知道孙永胜是你的亲戚,下头的人不知道么?下头的人看你没动静,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对待孙永胜。孙永胜没死就算了,孙永胜死了怎么个说法啊。你不能让下头的人心里没底啊。”“等等,该怎么干就怎么干。我对孙永胜不说话,这是尊重同志们。”陈克对此很不理解。何颖和陈克在一起这么久,她知道陈克虽然在很多方面有着非常优秀的地方,但是同样的,陈克其实不是一个心机很深的人。看着陈克皱眉的样子,何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陈克很可爱,她忍不住气乐了,“文青,你什么不说才是不尊重同志们,你这是撂挑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孙永胜,我也不喜欢这个人。他既然能带兵打进根据地,他就没把咱们当亲戚看。不过那是打仗的时候,现在他已经没有轮刀舞枪,他是个俘虏,我们就得去看看他。我们不是去让别人给他特别待遇,我们两家是亲戚,这是个事实。你不认这门亲,咱们也是亲戚。他现在落到你手里了,你作为亲戚,看都不看,别人怎么想你呢?”陈克总算是明白了妻子想说什么,仔细想想,何颖说的没错啊。何颖缓了口气,她用手按住陈克的手背,“文青,你经常说做事要有始有终。我本来觉得你说的很是有道理。孙永胜落到你手里,这只是他打进根据地的结果。他被打死也好,受伤也好,或者头发都没掉一根,这是他的命。但是孙永胜进了军队医院,这是一个开始,你要是想杀孙永胜,你就让人把他拖出去明正典刑。我就算是不支持你这么个决断,但是我知道你给了孙永胜一个结果。你去看孙永胜,这就是你对孙永胜进了军医院这件事的了结。你说些能了结这个事情的话,就算是把这件事给了解了。孙永胜能在军医院里头熬过这关也好,熬不过这关也好,那也是他的命。孙永胜的命咱们管不了,不过咱们不能有始无终。”“对啊,是我想错了。是我想错了。”陈克连连点头。何颖气的笑出声来,“文青,亲戚的事情最难相处。你一时没想明白没什么。不过你要是想对付那些逢迎之人,你首先就得明白,那些逢迎之人他本身就是这么个想法。这跟你没关系。他是这种人,他就是要钻营。有了机会他就上,没机会他也会找机会。对付这种人,你就要正大光明的去说清楚这种事情。不允许这么做,你一声不吭,你以为就不给这种人机会了?恰恰错了,你不吭声,他们跳的更欢啊。”“高见啊。夫人,你去政治部工作吧。”陈克忍不住赞道。“我去什么政治部工作啊?你们一群大男人革命,跟我有啥关系?我好好的在地图科画我的图就行了。认真工作,按时拿钱。以后咱们的孩子,我得养育他们,谁跟你去政治部工作。”“说得好,夫人。天下人都你这想法,实现社会主义指日可待。”陈克早没了被何颖一顿批评后的反感,他真心实意的赞美道。孙永胜的事情对陈克也是个难题,陈克是下意识的想对此不闻不问,现在得到了更好的解决办法,陈克觉得心里头开心了不少。“那咱们什么时候去?”何颖问。“明天吧,我组织一次慰问。顺道去看一下。你要不要同去?”陈克答道。“好。”收拾完了屋子,陈克神清气爽的前往办公室。何颖的话不仅解决了陈克对孙永胜这件事的难题,甚至解开了陈克现在面对的一个大问题。从两年前到现在,陈克更多的是把精力用在组织的建设方面。在思想建设上,陈克并没有太大的建树。如果以前的一切都是为了活命,为了根据地这个革命组织能够生存下来的话。陈克现在就必须把精力放到思想建设方面来了。陈克从没有搞过政治工作,即便是有,也是教会大家如何分辨政治利益。但是这种政治利益是个高层次的建设工作。其实就是站队问题,到底是站在人民党这边,还是站在满清这边,根据地上下都得做出选择来。这次大胜之后,满清较长一段时间内失去了武装进攻根据地的能力,迫在眉睫的生死问题已经解决,那么怎么树立起一个全新的制度,思想,以及办事风气,这就是陈克一定要解决的事情。例如对付油滑,对付逢迎,对付那些对革命工作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态度,办事方法,这就得陈克旗帜鲜明的指出来。何颖说的没错,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就是这种人。陈克想改造他们那可是千难万难。但是还有广大的干部战士并不是这种人,如果不能指出新的方向,这些同志们会陷入茫然中。陈克突然想到毛爷爷说过的话,“我们党没有什么不能向人民明说的。”毛爷爷的伟大功业之一,就在于他把古代口口相传的治国之道,向广大人民说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是这样,陈克这种人怎么可能接触到毛爷爷的思想,而且通过学习这些不断的理解社会,理解世界呢?坐在办公室里头,何足道已经等着陈克。两人约定今天晚上谈部队的党员选拔工作。陈克原本觉得这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现在他依旧觉得困难,但是却觉得心里头亮堂了很多。正文 八十九 天下纷乱(三)燃文 更新时间:2012-10-4 0:16:17 本章字数:5595“服从命令,听指挥,有强烈进攻精神。最重要的一点在于,一定不要夸夸其谈的。不声不响完成任务的,不喊苦说累的,这些同志一定要列出一个名单,组织上和这些同志谈话。对这些进行培养。”陈克把自己的想法向何足道一一说明。何足道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之后,思索了一阵才说道,“陈主席,这些同志我们早就开始培养了。关键时刻能站出来完成任务的同志,都符合这些标准。”“那么平日里不夸夸其谈,遇到危急时刻,虽然不能立刻挺身而出,却能够按照平日里的训练完成基本战术的,这些同志要好好的谈心。如果能克服恐惧的,也可以列入培养的行列。”“陈主席,只要平日里不多说话,专心训练,战场上的表现都不错。战场上表现不好的同志,都是平日里训练不是很好的同志。训练不好,一般都是想的太多,也有一部分是真的理解不了战术。他们怎么练,都是为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好像他们没办法适应战争。”何足道说的这么实在,陈克只能微微点头。“那能够符合标准的同志,在部队里头占多大比例?”“大概五个里头有一个,平日里不夸夸其谈,能够认真的训练,到战场上什么都不多想,敢打敢冲。这些同志都是部队里头的骨干,一般都提拔了。不过有一支部队比较特殊,那是章瑜同志的部队,他当时挑选人员的时候很用心,他部队里头的干部战士平均素质颇高。基本上七成都是很优秀的干部战士。他去安庆之前,几乎把水上支队给掏空了。”“那就以现在的这些党员干部为核心,开始一次大讨论。讨论什么是战争,我们为什么要打仗。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工作。我觉得很多同志不能接受战争的原因,是他们还没有归属感。他们还把自己当作雇佣兵,没有能够融入组织里头来。政治部要把这项工作当作近期的重要任务来抓。”“雇佣兵么?这个怎么讲?”何足道很有些不解。“北洋军里头,遇到生死攸关的战斗,那些所谓的敢死队,都是要花大价钱去刺激。咱们的部队里头,这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都是党员和积极份子。他们为什么不顾生死的站出来,因为这些同志是把革命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不是单纯的为了来部队里头当兵吃粮。而其他那些不优秀的同志,往往没有这种态度。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当兵吃粮。他们是冲着待遇而来,或者是没别的地方可去,所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那怎么分辨这种想法呢?”何足道问。“首先政治部自己得解决自己的问题,政治部自己首先得有革命的态度。然后政治部自然而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陈克的回答玄而又玄。但是何足道并没有很迷惑的神色,他一面思索一面下意识的绷紧了嘴唇。过了良久,何足道答道:“这个可是很难的。那些表现优秀的同志对革命能够带给大家的好处非常清楚。他们是真心喜欢劳动,他们不怕劳动。懒这种事情是本性。想把懒惰给改了,这可太难了。别说这些同志们,我自己每天也要和懒惰做斗争,也得每天批评与自我批评。就是这样,我自己也经常犯懒。”何足道说的这么诚恳,陈克忍不住笑道:“那就在部队里头给大家讲清楚,为什么不能懒惰,懒惰在各种工作中的致命危害。人一懒,就找不到办事的方法,没有办事方法,就不能很好的完成工作。”“有些同志已经觉得,自己已经对革命有功了,他们已经完成了该完成的工作。这怎么办?”何足道提出了非常实际的问题。陈克斩钉截铁的答道:“如果教育不过来,那就让他们复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近期我们会复原一部分战士,也会再征召一部分战士。对于新战士的思想教育工作,政治部一定要抓紧。那些优秀的干部战士,得留住。他们是咱们部队最宝贵的财富。部队的风气,就是靠这些优秀同志带动的。在部队里头一定要大张旗鼓的宣传这种风气,让优秀同志觉得自己做的对。表彰先进,鼓励后进。绝对不能伤害部队里头的这种健康向上的革命风气。”“我明白了。”何足道答道。陈克又追加了一句,“以前的工作有什么不足,一定要总结归纳。这不是秋后算账,而是为了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党委建设是重中之重。我们不要逼着同志唱高调,而是要实事求是的看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在这点上,我相信你何政委,我相信党组织。”与何足道谈完了工作,陈克又把华雄茂给请来。两人坐下之后,陈克开门见山的说道:“正岚,我现在是想和你谈一个很私人的问题,也是很不私人的问题。你是知道我们是想扶植光复会在江南组建他们的政权吧?”华雄茂很聪明,陈克这么一说,他就大概明白陈克想说什么。“文青,你是想问我关于党性的问题吧。”“对。光复会的政治纲领里头,基本内容是和地主、士绅、小资产者合作组建政权。即便是他们的政治纲领里头有那么一部分与人民解放有关的内容。在我看来,这些内容是既幼稚又不切实际。所以,我个人的预测中,他们注定要失败。在一开始,我是有玩弄权术的想法,想利用光复会的弱点做一些权谋的设计。现在我觉得我这种想法比较幼稚。”华雄茂点点头,“党章里面要求,人民党党员在加入我们的队伍以前,必须与那些与我们的纲领背道而驰的党派和集团断绝一切联系……”“是的,我也要做一个自我批评,我考虑光复会问题的时候,是从政治利益或者说党派利益的角度出发的,而不是从党的纲领出发的。我们人民党的核心纲领是为人民服务。凡是与我们党的纲领背道而驰的政治势力,那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与光复会的合作,是建立在当前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的基础之上的。”华雄茂看着桌面,只是微微点头。“正岚,你肯定知道孙永胜,那个人是我姑父。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我是认为孙永胜对我来说是个麻烦。在这点上我做的不好,我过于重视我自己的利益,重视我自己的政治利益,反倒丢弃了一些人类最根本的东西。我们应该冷酷无情的对待敌人,但是对于那些已经放下武器,不再作恶的人,我们应该给与一些关怀。我应该去看看孙永胜。在我想明白这点之前,我一度觉得在与光复会的合作和斗争之中,你如果对秋瑾和徐锡麟先生心存怜悯,或许是不太合适的。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有怜悯之心不是错误。我只是要求你能够坚定政治立场,但是在个人事情上,我不想对你做什么批评或者评价。正岚,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么?”华雄茂微微叹了口气,“文青,你都说到这里了,我还有什么不理解的。我绝对不会把咱们党的内部秘密和决议向他们两位和光复会泄漏。不过,我还是希望他们两位能够认清形势,甚至最后成为我们人民党的一员。文青,你今天给我说这些,其实是我该感激你。这些天来,这件事我也想了很多。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同志们说。我什么都不说,大家也都知道我和他们两位是亲戚。我说了,我担心大家误解我的意思。我心里也憋得慌。文青你和我推心置腹,我这一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陈克也苦笑一声,“正岚,以前有长辈教育我说,凡胜利者才能大度。因为你已经拥有了,你可以选择给与。这次胜仗之前,其实我们输不起。我们输一次就会赔光现在的一切。所以很多时候不是大家故意想刻薄,而是不吹毛求疵的话我们活不下去。当然,就算是现在,我们更要认真谨慎,不能宽大无边。不过一度比较扭曲的心态也得调整。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样火热,对待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这种张弛有度的心态是我们现在必须建立的。你作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你和我都要做到这些。”“文青,这个你放心。只要不遭到恶意曲解,我是不会失去平常心的。”华雄茂连忙说道。“正岚,你这话还是有点低级趣味。遇到恶意曲解的时候,我们就要摆事实,讲道理,把事情弄明白。我们作为党员,不能让这些黑暗的东西在我们党在我们军队里头存在。这不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名声,名声这玩意是别人对咱们的评价。这和咱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作为党员,我们要对革命事业负责任。我们的革命事业不允许这些不科学的东西存在。所以我们要和这些东西作斗争。”华雄茂苦笑道:“文青,你能理解我,这是你我都有些不合时宜的亲戚啊。”“这与不合时宜没关系,亲戚就是亲戚,这是客观存在的。咱们面对现实吧。不说这些了,我与何政委讨论过复原和征兵的事情。这件事要抓紧,满清好不容易给了咱们时间和机会。这个时间里头,一定要最大限度的解决内部问题。”“陈主席,你别说这个解决内部问题。已经有不少同志吆喝着要北上,打进北京去。解放全中国。”“他们就不考虑后勤问题么?咱们部队顶多在根据地里头实施战术机动。哪里有能力打进北京?”“提出这种观点的同志们对你可信赖的很,认为陈主席一定能够解决后勤问题。”“哈哈!”陈克大笑起来,“那我可是要让这些同志失望了。我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不仅解决不了这问题,在咱们完全控制大别山区之前,我不会让部队有扩大根据地的军事行动。咱们根据地已经是个猪尿泡。吹的大,实际上根本不是这回事。”陈克指着地图笑道:“除了大别山区之外,现在咱们已经占据了整个安徽,甚至在长江以南的部分也占据了。实际上呢,咱们真正控制的地区只有凤台县、寿州、五河县,这么一小片区域。很多地区土改根本就没有完成。有些地区,比如江南的部分,我们和满清一样,仅仅是占据了县城府城。部队现在需要把不合适的同志复原,征召新兵,进行军事训练和政治教育。如果有什么军事行动,也仅仅是把我们周边能够威胁到我们根据地的武装力量和据点给打掉。让他们不能威胁根据地的正常营运与生活。内部工作堆积如山,哪里有精力去继续扩张。更别说打进北京去,”“大规模复原会在一定时间内削弱部队战斗力。”华雄茂的语气听不出是在确认这件事,还是在反对这件事。“新部队会有更强的战斗力。现在咱们部队里头的老资格不少,这些老资格里头不能符合革命要求的人很多很多。复原之后,再征召新兵,部队的实力反而是提升的。因为干部队伍的组成要比原来要好得多。所谓大浪淘沙也就是这样吧。光在意老兵的数量,而不能有效的选择与选拔,就没办法给那些表现优秀的同志足够的机会。”“复原之后要扩军么?”华雄茂盯着安徽省地图问道。“大别山区是非常优秀的兵源地。”陈克答道。“穷山恶水出刁民啊。”华雄茂开了个玩笑。陈克顷刻变了脸色,他皱着眉说道:“华师长,我要求你以后再也不许说这种屁话。什么叫刁民?人民都是想生活得更好一些,但是旧制度下给人民机会么?我们解放了人民,人民加入军队是为了保卫革命果实。我们必须相信人民,我们必须依靠人民,我们必须解放人民。这天下是人民的天下,不是我们人民党的天下。这点就是我们的政治纲领之一。”正文 九十 天下纷乱(四)燃文 更新时间:2012-10-5 1:19:43 本章字数:7769对于根据地把所有工作全部转向内部这件事,陈克并没有开玩笑。和其他商讨重大决议之前一样,陈克召集主要的政治局成员会议。不过政治局成员基本都处于外放状态。在根据地里,倒是军委的同志比较齐全。除去远在徐州的一团,以及组织船队前去迎接一团的内河舰队的干部,军委其他人员都在。“开始准备第一次复原工作?”很多军委的同志对这个词并不是太理解。陈克拿出了本《新华字典》出来,新华字典里头“复”这个字,有几个常用与之有关的词,复原就是其中之一。同志们原本不理解为何要编写这么一本字典出来。光是认字的话,有老师教就行了。看到了用词,这些同志才觉得字典用处还真大。这就是陈克为什么要花费巨大的心血编写字典的原因,这本字典不仅仅是推行简化字,更有推行现代词的作用。没有数量巨大的现代词汇,陈克时代的科技文化是没办法与清末顺利接口。而且这些词本身也有其意义所在,“复原”,有着恢复原来身份的意思。这个身份,又牵扯到户籍问题。到底是农业户口,还是城市户口,这是近期政府工作的要点。与何足道与华雄茂提前讨论过,而且与两人讨论出了一定的结果,陈克的会议召开的有条理的很。“这户籍准备怎么调整?是分配工作,还是让他们回到原籍?”“复原的干部战士是不是要作为民兵骨干?”“新兵征召的方法是什么?一旦复原之后,兵力补充是在复原前就调进来,还是复员后才开始重新征集?”“新兵训练时间多久?部队留下来的干部战士,是否要进行军校培训?”议题看似简单,牵扯的工作则是千头万绪。军委成员们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陈克负责解释,并且就这些问题与同志们进行讨论。与以前相比,军委同志们对军队工作的认识真的深刻了太多,再也不是闷着头光知道打仗的那种样子了。会议结果是先征兵,再复原。如果把部队数量削弱的太厉害,万一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可战之兵就未免太可笑了。而且这次大胜,如果没有能够进行一次大庆功,也根本没办法给部队一个交代。讨论的焦点很快就转移到一个“违背对待俘虏原则”的问题上,要不要在庆功会上把俘虏军官游街。这个提议一出,陈克都没有理由反对。根据地人民到底能多大程度的支持,就看人民的信心程度。段祺瑞与王士珍等人固然要受些屈辱,不过他们既然选择了满清,这也是他们对满清效忠的义务吧。最后谁也不提游街是不是违反了政策,军委制订了大游街的过程。这帮人必须被游街示众,证明工农革命军战无不胜。参与观礼的不光是根据地的百姓,还有各地的地方政府干部,特别是选出的人民的代表,更是一个都不能缺。军委一点都不信任这些人,该敲打的时候就得敲打。一团从徐州回来之后,早已经准备好的大庆典终于召开了。去攻打徐州的时候,一团是靠腿走,回来的时候就是在运河里头坐船回来的。徐州的官仓本来就没什么粮食。部队只是把库银、武器装备给搜罗一空。徐州当地官员也没抓。唯一带回来的就是孔彰这个人。孔彰不愧是名门出身,既然被带回根据地,倒也够洒脱。陈克听说孔彰居然是学电力了,那这得见见。中国面临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挑战,电力专业的人才那可是极为少见的。孔彰没让陈克失望,陈克问他愿意不愿意给根据地出力,孔彰一张嘴就说道:“陈主席,我被你们弄来了,我认了。让我干活可以,我得先弄清楚给我多少钱。给多少钱,干多少活。”这么一股子流氓知识份子的洒脱模样,陈克莫名其妙的很中意。“孔先生,你若是能靠根据地现在有的条件,给我建设一个火力热电厂。你说你要多少钱?”孔彰当时就不吭声了,他学业其实学的不错,这也是孔彰敢这么叫板的原因。而孔彰之所以被弄来,一大半是被逼无奈,一小半还真的是他自己想来。工农革命军一团轻而易举的占据了几乎是空城的徐州之后。百姓自然是关门闭户。一团团长杨宝贵把徐州的头面人物给“请来议事”。孔彰被强行带来的时候,心里头的疑惑远大于恐惧。请他来的军官一看就不是读书人,但是风度气质却又很不一般。面对那些面如土色,拎着武器守住内屋的那些伙计,军官只是善意的笑了笑,并不在意。他宣布部队绝不会抢。但是现在一定要让外国留学归来的孔先生去参加会议。孔彰自打留学归来,这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高规格的对待与邀请。对方如此了解自己的底细,说明对方很在乎自己。孔彰还真的有些沾沾自喜呢。而且孔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粮商,要是这些匪军来抢粮铺,那直接抢就好了,犯不上专门这么郑重其事的来把自己带走吧。议事的场所在王士珍的江北提督衙门,一进门就见到一些熟悉的面孔,都是徐州当地的头面人物。不仅仅是这些人物,徐州官府头子们也都在。大家一个个面如土色,却不敢交头接耳。见孔彰施施然进来,众人反倒有些诧异。不过这诧异没有维持太久,一个身穿军服的青年跟着几个明显是匪军大官的人走进来,熟悉孔彰的人都认识,这是孔彰的贴身伙计周勇。仿佛是生怕这帮人官员与豪强不认识,一团团长杨宝贵做了自我介绍之后,有专门介绍了周勇,“这位周勇同志,向来大家有些人见过,他是我们的情报员。在这位孔彰先生的店铺里头待过一段。”听完这话,孔彰看到徐州众官员豪强看自己的目光都变得很奇怪了。议事内容很简单,一不要钱,二不要粮。只是告诉徐州这些头面人物,王士珍和段祺瑞已经完蛋啦。江北新军与北洋军也完蛋啦。有大概介绍了一下工农革命军的一些政策,理念。然后告诉众人,现在工农革命军没有能力占据徐州,那么工农革命军就不会强行占据徐州。而且也不会在徐州烧杀抢掠。只是把徐州的库银与武器装备拿走。为了证明满清官员的清白,工农革命军给满清官员开一张收据,把拿走的物资写清楚。上面还会有工农革命军第一团的印章,如果满清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到根据地去去核对收据。工农革命军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绝对不会对这些前去核实的人刁难,或者不认账的。在座的人听到这话,只觉得一种强烈的荒谬感。土匪们现在也这么幽默了么?杨宝贵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怎么想,他接着说道:“我们这次站不住脚,那我们就走。下次我们如果再次打过来,大家不用怕,我们不会抢,只是打击满清的军队。我觉得大家还是以保护自己为首要,有时候乱掺乎事情没意义。大家说呢。”徐州豪强们自然不肯掺乎闲事,徐州的官员们一个个气的脸色骤变。被匪徒俘虏本身就已经很丢人了,被匪军告诫不要掺乎闲事,这就太没脸了。不过他们背后站着荷枪实弹的匪军,让这帮官员投降匪军,他们自然不肯,不过为满清尽忠,此时起身大骂匪军,他们也是不肯做的。训完了话,杨宝贵说道:“这位孔彰先生是留学生,有学问。我们要带走。我们人民党陈克主席说过,办事要有始有终。你们徐州的这些头面人物和官府,要是拿孔先生被我带走这件事找孔家的麻烦。那等我再次回徐州,我们不管多少人参与,统统砍头,杀得人头滚滚我们也不在乎。当然了,孔家的人若是觉得孔先生在我们这里,你们就有恃无恐的加入满清这边,给他们效力。那不用说,我们打回来之后,对孔家也是该抓抓该杀杀。这是两码事,得分请。我们革命不是为了杀人,不过呢,对革命的敌人,我们是有多少杀多少,手也不会软,眼也不会眨。所以我希望大家能认清形势,不要自己找麻烦。”说完之后,杨宝贵挥了挥手,立刻有战士拖着孔彰就出了衙门。“诸位,我们军务繁忙,这马上就要走。我们走后,诸位就自由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不耽误你们的事情了。”被带走的孔彰很是欣喜有很是害怕,“老子终于被重视了!”这是孔彰高兴的原因。“这帮土匪要让老子干嘛?”这是孔彰害怕的原因。周勇和孔彰共处一条船,看着孔彰阴晴不定的脸色,周勇笑道:“孔先生,我们根据地需要发电的人才,所以我专门申请把你请走。”“哼!”孔彰哼了一声却不回答。周勇背叛了孔彰的信任,孔彰不想和他说话。“孔先生,我没读过几天书,只是大概听过一点电力的知识。这什么线圈切割磁场后,产生电。又是什么交流电,直流电的。我听到最后也没明白怎么回事,您能不能给说说。”孔彰当时就蒙了,这年头中国人对电力的理解估计也就是“天打雷劈”这么一个程度,从一个土匪嘴里听到线圈切割磁场这话,孔彰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恐惧的心情顷刻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孔彰忍不住哼了一声。等周勇拿了两块磁铁,又拿了铜线圈,甚至还有一个制作挺粗糙的玻璃罩的电压表出来,孔彰再也不能视而不见了。他试探着和周勇谈起了电力,很快孔彰就发现周勇不是在说瞎话,他真的对电力知之甚少。很多概念混沌不清,不过周勇肯学,态度很谦逊,丝毫没有胜利者对失败者居高临下的傲慢。这可真的对上了孔彰的脾气,孔彰越说越兴奋,根本就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周围的这些人已经不是土匪,或者说孔彰根本不在乎周围的这群人是干什么的,只有这群人才把孔彰辛苦所学的知识当回事。孔彰郁闷好几年的心情今天才得到了抒发,他的情绪越来越亢奋,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讲述起电力的伟大作用。在孔彰口干舌燥的停下了讲说之后,满船的战士们突然一起鼓起掌来。看着一张张兴奋惊讶面孔,还有发自内心的赞美掌声,孔彰是泪流满面。老子终于找到能明白老子价值的人啦。等孔彰情绪平复了些,周勇拿出了两本书,孔彰一看就傻了。书皮上写着初中物理,高中物理。翻开之后,里头尽是物理学知识。孔彰自然不知道陈克是把自己的课本照抄了一遍。作为行家,孔彰把书翻了一遍,里头的知识很多都是欧洲大学里头才讲的。各种公式一点没错。说理清楚,内容翔实。一问周勇,周勇告诉孔彰,这是根据地推行的教育体系里头的一部分。小学四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课程暂时没有,不过也在筹备中。根据地到现在不过是创建两年,所以很多人只拿到了小学毕业证,暂时没人拿到初中毕业证。请孔彰去根据地,不是让孔彰教书,而是希望孔彰能够帮根据地建成发电厂。被这两本书当头一棒之后,孔彰再也没了讲课的想法。这群土匪好像真的铁了心要搞工业,这个答案让孔彰自己都不相信。期待与恐惧同时存在。孔彰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干脆下定决心,不管让老子干什么,不给钱老子绝不给你出力。不过这种矜持也没能维持太久,陈克上来几句话就把孔彰的这点子傲慢给粉碎了。既然谈科学,陈克就从一个工科生的角度谈发电,理论什么的可以轻易谈完,但是怎么保证发电能够正常运行,这就不是一个人能完全搞定的。水电站还好说些,陈克虽然没亲自干过,不过好歹看过一些图纸之类的玩意。用来让孔彰心悦诚服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问题是安徽这地方缺乏水利资源,山区倒是能建水电站,不过远距离输电就是一个大问题。孔彰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中国罕见的电力专家,和陈克一比,孔彰能完全理解陈克的话就是他精通电力的证明了。水电的话,如何建坝,怎么安设水轮,怎么保证水坝蓄水,怎么计算这些数据,两个谈的是心花怒放,又觉得千难万难。至于火电站,那就更是高技术活,陈克明明白白的说清楚,自己只是知道皮毛。就这点子皮毛,孔彰也觉得自己所知比陈克多不了多少。陈克给自己和孔彰面前的大碗里到了水,两人端起碗来灌了一通,这才放下碗。讲了这么久,两人都口干舌燥。陈克抹了抹嘴角的水说道:“孔先生,你我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电力驱动是未来工业的方向。不搞电力工业,就没有未来。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我们这里干。”孔彰累坏了,别看是谈论,他脑海里头学过的知识几乎是被完全调动梳理了一遍。这份子脑力劳动,实在是极大的消耗了孔彰的体力。他靠在椅子上,几乎是虚脱一般的答道:“陈先生,我服了你了。让我在这里干,可以,但是你得给我钱。白干不行。”“你要多少?”“我要多少?这么说吧,我要求不高,陈先生你拿多少,我就拿多少。”孔彰想装个气派。“哈哈,我拿多少你拿多少?哈哈哈哈哈!”陈克放声大笑起来。“有什么可笑的。”孔彰奇怪的问道。陈克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他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孔彰,“孔先生,这样,我给你一次机会,你了解完我的收入之后,我让你再给我报一次工资要求。你要是拿的跟我一样多,我怕你觉得吃亏。”“唉!?陈先生,你这还有皇帝派头呢!”孔彰很聪明,他立刻听出了陈克话里头的意思。“我怎么个皇帝派头了。”陈克笑着问道。“皇帝么,天下都是他的,他当然可以一分钱都不拿。”“唔!那我可没有,我也是拿工资吃饭的。不过我们这里政府人员吃食堂,你只要不另外点菜,基本不花钱。穿衣么……”陈克拍了拍自己的军服,“这也是政府提供的,也不用你花钱。不过不会无限制的提供给你。每年就这么几套衣服。我一个月收入,按照外头来计算的话,大概是五块银元的样子。我夫人也上班,我们两个人的收入加起来,一个月就是八九块银元的样子。孔先生你只怕接受不了。”孔彰听完已经变了脸色,不过他还是嘴硬的说道:“等陈先生坐了天下,这天下都是你的。那时候你得到的可就多了。”“我们人民党要建立的是共和国,没人当皇帝。我就算是当了领导人,我也是干活,拿工资,这是有制度的。国家的财产是国家的,我没资格把国家的东西变成我的。”孔彰知道和陈克谈这些没意义,陈克摆明了要做大事,自己非得和陈克争这些没意义。他点点头,“那这样,我要一个月50快银元。”“一个月50块银元,可以。那你得承担起责任来,交给你的任务你得完成。”“责任我当然要承担,不过你不能限制我人身自由,我要走的时候,你得让我走。”“想走没问题,不过每次咱们要签一个合同。五年起。合同终止之后,如果不续签,你就自由了。想去哪里都行。”陈克与孔彰是对答如流。孔彰知道自己现在想走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未必真的想走。不过孔彰忍不住问道:“陈先生,若是你们根据地顶不住朝廷围剿的话……”陈克笑道:“放心,我们没有拉人陪葬那么龌龊的想法,而且我们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日子,所以我们格外有自信。我现在给你说,若是我们到了那个地步,不管合同还有多久,孔先生您都可以走。”孔彰点点头,他忍不住问道:“陈先生,您为何不要钱?我读书的时候读过书里记载的这种人,但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为什么我不知道,我自己么,我觉得我不需要用钱来证明我自己的价值。我立下了功业,我给人民百姓创造了新时代,新生活。这才是证明我价值的成果。我要钱干吗,堆一堆钱在家,你不觉得没意思么?”正文 九十一 天下纷乱(五)燃文 更新时间:2012-10-6 0:42:48 本章字数:5906何倩的行程异乎寻常的顺利,从北京一路坐火车到了汉口,又从汉口乘船沿江而下。原本以为孙家的远房亲戚是个没什么能耐的青年,没想到这个不吭不哈的青年办事倒是非常麻利。火车上也好,船上也好。众人讨论的无外乎最近人民党全歼北洋军的的大事。各种说法里头不负责任的说法占据了100%的比例。什么人民党杀得北洋军积尸如山,还把北洋军的俘虏都给牵到淮河边统统砍了脑袋。满河的尸体把淮河都给堵死了。一些尸体顺着淮河都飘进了大海。也有的说,一部分北洋军杀开血路逃回了徐州。当有人提及人民党的告示称慈禧是“满清匪帮女匪首”的时候,众人摇头叹息,说人民党胆子太大了。何倩听的忍不住想笑,人民党都公开造反了,这还有什么胆子大小的问题?一路听来,对于人民党的造反,火车上的人普遍没有支持的意思。大家都叹息满清将亡,却根本没有想到满清到底要亡在谁的手里。同盟会光复会这些革命党在百姓中的影响力并不大,也没谁真的把这些人当回事。武装造反的人民党大败北洋军,这些人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却没有人真的把人民党当成一个能取代满清的新政府来看待。至少在京汉线火车上,人民党并没有被众人接受。从武汉乘船的时候,周围的讨论就不同了。前往安庆的船只上乘客不多,大家的讨论则是人民党会不会进攻武汉三镇。湖北新军连续两次大败,工农革命军曾经威慑性的出现在黄陂关。这些事实对湖北人的影响更加实在。既然人民党能够消灭数万北洋军,人数不到一万的湖北新军根本就不堪一击,这是湖北人的共识。武汉三镇是富裕地区,人民党不可能对武汉三镇视而不见的。那些身穿深蓝色军服的叛军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打过来。正因为有着这样现实的考虑,船上的湖北人对人民党的了解反倒更加务实些。例如,安庆的地方治安秩序大家就可以接受。只是做买卖无法逃税,却也没有勒索。这是船上的湖北人最不理解的事情。这是很奇怪的一种观点,如果给下头办事的人缴纳一定的钱,大家就能接受。完全是政府收税,大家反而不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一路上何倩休息不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头几天同路人的讨论还能听进去些,在船上一晃,她有些晕船,别的讨论再也听不进去。进了安庆城,何倩强忍身体上的难受,向城管人员询问了政府所在地,直接就找上门去。接待人员听说何倩是陈克主席的亲戚,前来拜见陈克主席。这些人根本没有肃然起敬的样子,反倒是皱起了眉头。“请两位跟我们到后面去好么?”工作人员警惕的说道。何倩没想到人民党的工作人员居然是这个反应,她与孙家的远房亲戚被带到了后头,分开询问。在何倩解释自己与陈克关系的时候,孙家的远房亲戚面对人民党内务委员会工作人员,坦然说道:“在下名叫孙永英,在下是奉袁世凯大人之命,前来拜见陈克先生。商量怎么赎回被俘的北洋将士一事。”章瑜听完了两个报告之后,阴沉着脸不吭声。北洋的动作之快实在是有些出乎意外。这等麻烦事本来章瑜是不准备插手的,不过章瑜对于人民内务委员会的职权范围有些不爽。这个新建组织与纪律监察委员会一样,都是是对内的部门。章瑜官吏出身,对于制度运行了解的极深,陈克本来建立各种制度的时候就很是完备,再有这两个强力部门存在,章瑜隐隐感觉到一种不安。思前想后,章瑜还是不想插手自己职权范围之外的事情。如果这是陈克的决定,章瑜的反对就更没有意义,第二次反围剿之后,陈克在军队中的声望完全达到了无人可比的地步。不仅是陈克,指挥围城战的华雄茂,炮击怀远县的内河舰队,都被完全承认了其地位。章瑜在南线的功劳再大,却被完全压住了名头。如果此时对这两个检查部门有了碰撞,陈克一纸调令,章瑜绝没有反对的可能。“把这两个人尽快送到根据地去。”章瑜下达了命令。何倩也真的是硬气,一路上根本没有停歇的赶路,坐完了马就坐船。她一个小姐出身的人哪里经历过如此的风吹日晒,哪怕是身体几乎在这等强度的行路中几乎要崩溃,何倩精神里头仍旧紧绷着一根弦,“绝不让人看出自己的苦累,绝不能掉队。”对于四个人“护送”自己两个人这件事,何倩是完全没放到心里头。既然已经落到了人民党手里,何倩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了。几乎是昏昏沉沉的到达了凤台县,何倩一上岸就看到四处云集的人群。码头上张灯结彩,仿佛是在过什么盛大的节日一般。“几位兄弟,这是在庆祝什么?”孙永英体力还行,他询问一路上要么看书,要么就默不作声的几个人民党押送人员。“应该是这次大胜的庆典吧。”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答道,四名同志心里头也想观看这次庆典,但是手头的工作没有交接完毕,他们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参加,他们催促道:“咱们赶紧去接待部门那里。”人民内务委员会的“接待部门”也在县城里头,一行人勉强穿过密集的欢庆人群,慢慢的往前走去。县城里头都是兴奋的人群,警察部队到处维持秩序。“打倒满清匪帮!”“人民政府万岁!”“陈主席万岁!”“…………”欢呼声在这拥挤的人群里头此起彼伏,还有些围观的方阵干脆就唱起歌来,“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刚还强……”成千上万的群众机会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一种气氛。这首歌是根据地内部的流行歌曲,人民党党员、政府干部,还有国有企业的成员没有一个不会唱的。在凤台县里头,这些人的比例占据了半数以上,有人起头,立刻就有人跟着高声唱起来。这是群众最本能的反应,当他们终于能够开口表达自己情绪的时候,一同唱歌就成了最好的选择。不仅仅是人民群众们受到了这种欢庆的影响,就连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也是如此,他们一面看着何倩与孙永英前往接待部门,一面也忍不住一起唱起来,“向着反革命齐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向着太阳,向着自由,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歌声一落,人群中立刻爆出一阵欢呼声。何倩本来就很不舒服,这震天的大合唱震得她极为难受,胃里面立刻就翻腾起来。何倩紧紧捂住嘴干呕了几下,若不是她什么都没吃,只怕能当众呕吐出来。周围群众不满的目光立刻就聚集在何倩身上,根据地并没有封锁北洋打过来的消息,根据地甚至做了几次全面疏散的大筵席。大家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得到的是全歼北洋的消息。每个人心头大石头落地之后,不可抑止的狂喜那是不用说的。这次大庆典不仅有诸多庆功,表彰之外,被俘的北洋高官还要游街示众。这么一个好日子,何倩憔悴的神色本来就不好看,在人群里头想呕吐的样子更是格格不入。不过何倩的不舒服只是小事,很快就有人高声唱起,“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盖成了高楼大厦,修起了铁路煤矿,改造得世界变呀变了样!……”凤台县工人数量众多,这些歌颂劳动工人的歌曲在工人中那是极受欢迎的。这时代歌颂各种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曲艺节目多的是,但是正面歌颂劳动者的歌曲那是一首也没有。即便有关于劳动者的歌曲,那也都是哀怨,如何卖力生活却困于衣食。《咱们工人有力量》这种歌曲慷慨豪迈,塑造的是工人们的改天换地的力量,工人们哪里有人不衷心热爱这歌颂自己的歌曲。大合唱立刻震天动地的响了起来。大家一个个攥着拳头,用各种强调,各种音阶唱着人民的歌曲。这才是人民的庆典,这才是人民的节日。再也不用歌颂别人,或者观看别人的喜怒哀乐。这一刻,洋溢在人民心中的是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兴奋。不少人已经激动的泪流满面。不少人甚至自己都没有发现泪水已经洋溢在脸上,大家忘记了一切,只是高声歌唱赞颂着自己的歌曲。洪亮的歌声刺破了凤台县的上空,直奔广阔的天际而去。孙永英听着着歌曲,看着周围亢奋的人群,他心里头感到的是发自骨髓的寒意。袁世凯命令他前来谈赎会北洋军官的事情,孙永英记得袁大人脸上那种几乎隐藏不住的不安。近两万新军全军覆没,孙永英自己其实并不太相信。不仅是这两万新军,两位北洋军中的翘楚王士珍与段祺瑞大人居然同时身陷敌手。一群匪军竟然能如此能耐?这一路之上,孙永英其实是尽力观察的,不过他见到的一切都不能证明安徽这个穷地方有这种能力。虽然秩序井然,而且也有蒸汽船在河道中行走。但是和繁华的北京与天津相比,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直到亲眼见到这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参加的庆典,看到这几乎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的欢庆。孙永英才明白人民党在安徽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北京城里头王爷的车驾出行多得很,围观的人自然也多的很。但是那些人要么指手画脚的赞叹官府的威严,见得多的对车驾的细节部分品头论足。有些无聊的就傲慢的卖弄着王爷们各种轶闻故事。哪里有这般万众一心的局面。北洋军的操演孙永英也参加过不少,士兵们只是为了完成操演任务。除了发响的日子,部队里头其实也没多热闹。训练中的众人虽然也有悍勇,和这欢庆的人群一比,明显就是外强中干。庆典人群发自内心的这种感动,在北洋军里头是绝对没有的。更别说这些歌曲里面洋溢的自豪,自尊,以及强烈的同仇敌忾的含义。若是给这些人每人发一支枪,孙永英毫不怀疑,他们就能无视枪林弹雨向前冲去,把一切敢于阻挡在前面的阻碍踏的粉碎。“这真的是悍匪啊。”孙永英在心里头默默的说道。歌声中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欢呼声随即海潮般响起。歌声渐渐落下,几乎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向前看去。红旗飘扬,一队军人唱着嘹亮的歌声在红旗的引导下沿着街道大踏步的走来。“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工农的子弟,我们是人民的武装,……”军人数量自然比不上观礼的群众,不过那嘹亮的声音完全没有被群众海潮一样的欢呼声压倒。军歌声中,部队的战士们背着步枪,踏着行进的步伐从人群中隆隆而过。群众没有被这硬朗的军队风气所震慑,相反,看到雄赳赳气昂昂的子弟兵,欢呼声格外的激烈起来。这些披红挂彩的部队都是战斗中的立功人员,群众中很多人都认识其中的战士。看着自己的亲人昂首挺胸,这份自豪与欣喜更是无以复加的高昂起来。子弟兵的队伍过去之后,群众中突然聒噪起来,“打倒满清匪帮!”“打倒北洋军!”“打倒反革命!”此时过来的却是游街的北洋军官员,不仅是北洋官员,以前被俘的安徽高级官员,安徽巡抚恩铭等人也被和北洋军告官混在一起带了出来。何倩与孙永英几乎是下意识往人群中挤,两人都想看看俘虏队伍。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立刻拽住了两人,“你们们要干什么?”“让我看看。”何倩连忙说道。她很担心自己的丈夫孙永胜也在这队伍里头。却忍不住希望孙永胜在这队伍里头。能看到孙永胜的话,至少证明他还活着。孙永英并不怎么关心孙永胜,他只是想看看王士珍与段祺瑞是不是在队伍里头。袁世凯交代过,一定要想方设法救这两人回去。“别看了。赶紧去接待处。”人民内委员会的同志生怕两人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于是防着两人,还不如把两人带走了事。不管他们两人如何反抗,四个人收拾两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连拉带拽的,何倩与孙永英被强行带走了。正文 九十二 天下纷乱(六)燃文 更新时间:2012-10-7 1:39:12 本章字数:9219何倩脸色惨白的坐在桌边,对面的审问人员神色严峻,却给她倒了杯水。水是凉水,何倩因为没有吃什么东西,加上长途行动,精疲力竭,一杯凉水下肚,很快身上就开始发冷。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重复着一成不变的“姓名、年龄、籍贯、目的”的问话。何倩脑子麻木的再次回答了一番。审问人员对视了一下,把何倩自己留在审问室里头。两人记录完毕就出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倩听到屋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姑姑。”抬起头,却见到门口有一个身影,仔细辨认了一阵,何倩才认出来,这个一身深蓝色衣服的女性是何颖。看到近两年没见到的侄女,何倩心里头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摇晃着想站起身来,两条腿完全不用不上力气。何颖赶上前拉住了何倩。那温暖的手掌上的温度透过衣服,让何倩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麻木,寒冷,恐慌,无助,所有曾经被何倩强行冻结起来的情绪在这瞬间都涌上了心头。何倩先是用手掌紧紧捂住嘴,又干脆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掌,这才没有让自己嚎啕大哭起来。何颖紧紧抱住自己的姑姑,她是被紧急找来的。听说姑姑何倩居然赶到了根据地,何颖的第一感觉是不敢相信。直到亲眼见到形容憔悴的姑姑,何颖才相信自己没有做梦。看到素来刚毅的姑姑眉头紧缩,完全依靠紧紧咬住手掌才能控制住情绪的刚毅模样。何颖想象不出姑姑到底受了多少苦楚,受了多大委屈。何倩没有哭,何颖的眼泪倒是扑簌簌淌了下来。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情绪,何倩从牙齿当中送开自己的手掌。她问道:“永胜怎么样了?”“姑父的伤情已经稳定住了。前几天我和文青一起去战俘营看望过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何颖连忙答道。听到这个消息,何倩的身子微微颤抖,她接着问道:“你们没有把他拉出来游街吧?”何颖答道:“没有,我们不拉伤员游街的。不过按级别姑父的级别,他也该被绑了游街。这件事我已经告诉姑父了,我看姑父是个要面子的人,若不给他说清楚,我怕他心里头觉得我们小看了他。”“谢谢。”何倩心里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何颖对事情的处理十分周到,孙永胜是一个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人。若是陈克与何颖对孙永胜不闻不问,孙永胜肯定要生气的。若是把孙永胜游街示众,孙永胜固然会认为自己受了奇耻大辱。不让孙永胜与段祺瑞和王士珍一起游街,孙永胜的自尊心同样会觉得受了伤害。何颖拉起何倩,“姑姑,咱们回家吧。”在文件上签了名字,何颖扶着何倩一同离开了人民内务委员会的“接待处”。外面庆典的喧闹声远远的在政府部门人员住宅区都听得到。何颖手脚麻利的做饭,烧水。何倩坐在床上,脑子里头一片麻木。直到吃完饭,洗了热水澡之后,才感觉那种莫名的惶恐感消失了很多。她毕竟是一个刚20岁的年轻女子,经历和承受的这些变故对何倩来说过于激烈了。远行千里的经历仅仅是不断积累着新的恐惧。直到在亲人的身边,何倩才感觉始终紧绷的神经在逐渐放松。她本来还想和侄女何颖说些什么,却在完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睡着了。陈克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何颖带着如释重负的神色迎接了陈克。陈克轻轻抱住了妻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我衣服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何颖答道。“那我就去宿舍住了。”陈克笑道,“姑姑想去探监的话,你直接写申请就行。不用找我。还有,这几天别做饭了,去食堂吃吧。”“好。”何颖抱住陈克,把头靠在陈克胸口,“我家里的事情也告诉姑姑么?”“告诉她吧。让她别担心,只要我们根据地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满清不敢真的伤害何家的。”“嗯。”何颖答道。“你去把我衣服拿出来吧,我就不进去了。”陈克说道。从自家出来,陈克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去了人民内务委员会的接待处,袁世凯的反应这么快,陈克也有些始料不及。孙永英被搜身了几次,此时也吃了饭,老老实实坐在桌边。他来之前见过陈克的画像,亲眼见到这个满清第一大匪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孙永英依旧感到一种震惊。陈克太年轻了,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模样,行动举止极为稳重却又生气勃勃。孙永英今年二十六岁,也算是有官身的人。在同辈中绝不算是默默无闻。和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陈克一比,孙永英的名望,权力却差的远了。虽然陈克被称为匪徒乱党,却连袁世凯大人都不敢小看陈克。想到这些,孙永英心里头猛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嫉妒。孙永英带来的提议很简单,希望陈克看在北洋一脉的情分上释放王士珍、段祺瑞等北洋军官。就算是暂时不释放,也不要伤害他们。陈克答道:“这件事你回去的时候告诉袁先生,我们有自己的战俘政策。我们不会杀戮战俘。我们人民党的战俘政策,我想在告示里头已经写清楚了吧?”孙永英连忙赔笑,“这个在下看过了。”接下来,孙永英希望就交还战俘一事与陈克商讨。其实也没什么可商讨的,人民党单方面掌握了大批北洋军战俘,释放不释放完全看陈克的意思。“有些重伤残疾的北洋军官我们会释放。而且北洋军的亲属如果想来把尸体运回去的话,让他们尽快来吧。天冷了,尸体也能保存。”“那王士珍大人与段祺瑞大人……”“他们两个太能干,我短期之内不能放。而且我们想证明我们有能力粉碎满清的一切进攻,也免不了需要两位出出力帮帮忙。所以这两位暂时不能走。”“那我能不能见一见这两位大人?”孙永英说道,袁世凯要求孙永英无论如何都要和王士珍与段祺瑞见一面。这两人的生死对袁世凯太重要了。“见一面倒没什么。”陈克答道。“那我先多谢陈先生了。还有,袁大人名我前来的时候,还说了,如果陈先生能把北洋的将士送回来,袁大人一定会想办法保住何家的人。”孙永英说这话的时候总算是有点底气。这是满清唯一能够掌握的“优势”。“哼!”陈克冷笑一声,却没有回答。王士珍与段祺瑞万万没想到袁世凯的营救反应速度能这么快。他们两人被关在同一间牢房里头。心里头悲痛欲绝。两人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堂堂朝廷大员,北洋里头数一数二的将军,居然会吃了这么一个打败仗。陈克倒是前来见过两人一次,王士珍在陈克成亲的时候好歹充当过陈克长辈,也是接受过陈克跪拜的。总算是有些不太一般的情义。陈克询问了两人身体是否健康,这种废话王士珍与段祺瑞完全是听而不闻。出乎两人意料,陈克不劝降,不威胁。正常的礼数和关怀之后,陈克先向两人讲述了工农革命军的战俘政策。又向两人道歉,他不得不组织北洋军战俘游街示众,这种做饭违背了俘虏政策。希望两人见谅。陈克向两人保证,人民党绝对没有侮辱战俘的意思。段祺瑞气的脑门上青筋暴起,王士珍冷笑一声,“看来我们还得感谢文青你实言相告呢。”陈克平静的答道:“虽然说唯胜者方能大度,不过我们的新政府组建不久,群众们对朝廷,对官兵还是有一定恐惧心理的。诸位游街示众之后呢,群众看到朝廷和官兵没什么可怕的,心理上的这个问题就很容易解决。这有助于我们根据地建设。形势比人强,即便是违背了俘虏政策,我也没办法。但是我对两位真的没有什么个人的恶意,所以先给两位说一下。希望你们也不要把游街这件事放心里。这是公事,不是私事。”这也亏得两人涵养大,即便当了俘虏也算是能估计自己的体面,所以没有发生两人飞跳起来指着陈克破口大骂的局面。王士珍还自嘲道,“没想到老朽还有这等用处,难得难得。”“满清里头能干事的没几个,两位已经是顶尖的人物。我和两位打仗,费劲心思。两位看看湖北新军的熊样子,我根本就不担心。”陈克还尽力安慰两人。话这么说,两人游街的时候真的被吓住了。王士珍与段祺瑞已经知道人民党的部队绝非土匪之流,而根据地百姓们的态度更是吓坏了两人。百姓们看游街都是图个热闹而已,人民党的游街完全不同。数万人一起对两人喊打喊杀这还真的吓不住两人。能侮辱身份高贵的人,这可是真的是百姓们的绝佳乐趣,王士珍与段祺瑞完全能想到。根据地的百姓却不是如此,他们身上流露出来不是“侮辱朝廷高官”带来的刺激和发泄式的快乐。而是一种对胜利的集体狂热。几万人一起唱起同一首歌,喊出同样的口号。那种惊天动地的局面是段祺瑞与王士珍从未见过的。这些百姓们所流露出来的,是对人民党政权的认同。那些兴奋到通红的面孔,那些整齐挥舞的手臂,那些已彻底推翻满清政权的口号,那些对建设一个新国家的信心。正如陈克所说,游街示众仅仅是想证明人民党不畏惧满清朝廷,有能力粉碎满清朝廷的任何进攻。百姓们看到这些战俘的时候,相信了人民党有能力保卫根据地百姓。段祺瑞、王士珍还有那些北洋军官,安徽官员就如同祭奠里头抬着的烧熟的猪羊一般,是作为“贡品”,是作为“牺牲玉帛”一样的象征性玩意。即便是北洋六镇,也从没有一次如同团结一致的活动。段祺瑞与王士珍都是这时代很优秀的人物,都是明白人。陈克彻底拥有了根据地的民心。人民靠着紧密围在陈克周围,得到了一种集体的力量感。两人很清楚,如果陈克出尔反尔,现在命人杀了北洋军的军官。根据地的这些百姓并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杀朝廷的高官。百姓们认为自己仅仅是杀了庆典中的“祭品”,他们会欢天喜地的杀完北洋军军官,再把这些“祭品”奉献到陈克脚下。段祺瑞和王士珍在满清政权里头的地位和身份,对这些百姓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这些百姓完全不认为自己是朝廷的子民,他们认为自己是陈克的人,是陈克带领着人民党组建的新政府的人。根据地的百姓不再认为自己是“朝廷的叛逆”,这个安徽,已经是“敌国”。游行庆典结束,两人被带回牢房之后,段祺瑞第一次在王士珍脸上看到强烈的恐惧。“老哥……”段祺瑞忍不住喊了一声,倒不是他有什么一定要说出来的话,不知不觉中有些发抖的段祺瑞觉得不说点什么打破寂静,他自己就承受不了心理上的重压。王士珍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段老弟,我当年真走了眼。陈克在北京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没什么了不起的青年。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如此能收拢民心。安徽的民心已经不在朝廷这边了。”段祺瑞明白王士珍的话,北洋军镇压过那么多造反,人民党的军队和百姓与那些造反者全然不同。造反者与百姓们从来不是一条心的,所以造反者比老百姓更亢奋,更有煽动性。在根据地里头,人民的狂热程度甚至超过了在前线作战的部队。不是人民党在和朝廷打仗,是这些老百姓在和朝廷打仗。“妖孽,这陈克就是个妖孽。”王士珍喃喃的说道。他懂军务更通民政。在这方面的感受上,王士珍比段祺瑞更强烈的多。“老哥,你说怎么办?”段祺瑞压低声音问道。“若是再打仗,只有屠尽这些人,一个不留。”王士珍几乎是失神般说道,“这些人都是祸害。”段祺瑞立刻就认同了王士珍的想法,他突然明白了为何进入根据地之后,连一个百姓的人影都看不到。陈克对百姓的控制程度完全超出了段祺瑞王士珍的想象之外。从军事上,想靠屠杀百姓来削弱陈克的力量看来是非常困难的。人民党军队的战斗力绝不在北洋军之下。北洋军以一个标为单位单独出动,就现在看根本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只有依靠数量压倒性的大军前来扫荡,才能互相呼应,达成屠尽的目的。不过以满清现在的财力,真的集结起如此规模的兵力,不用等部队抵达安徽,满清自己的财政就会破产。“还是组织团练,走当年曾国藩和李大人的路子么?”段祺瑞问道。“陈克在安徽已经是个新的太平匪军了。除了这个法子之外,只怕没有别的法子。”王士珍答道,“朝廷集结大军,与陈克正面作战,其他的团练在各处击破陈克的兵力。如果不能倾举国之力,绝对不可能消灭陈克。”天平天国过去的时间还不算久,这种围剿战略远没有到被人遗忘的程度。“若不能灭了陈克,任由他这么下去,亡大清者必陈克无疑。”王士珍说道。尽管王士珍对满清的朝廷并不喜欢,突然看到陈克这种真正有能力打倒朝廷的势力,王士珍几乎是本能就开始思考如何消灭这股新势力的方法。段祺瑞也是同样想法,不过他与王士珍的出发点有些微妙的不同。段祺瑞皱着眉,“我北洋军再与陈克打仗的话,一定要小心,绝不能重蹈覆辙。我看陈克此人心胸气量可是不小。若是袁公完全掌握了朝廷的局面,那还能一战。现在朝廷里头意图对袁公不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些人满眼都是自己的权势,根本没把朝廷的事情放到心里。这点实在是棘手。”听段琪瑞这么一说,王士珍心里头也十分抑郁,他忍不住说道:“国之将亡必出妖孽。下有陈克,上有那些尸位素餐之人。外国列强也步步紧逼,这大清的江山……”虽然极为本能的想维护满清朝廷,王士珍却没有完全被自己的情绪压制了自己还算是明白的战略观点。陈克已经很强,朝廷偏偏陷于无尽的内斗之中。而慈禧年事已高,慈禧一死,帝党与后党的矛盾定然会全面爆发。朝廷里头能撑起大局的只有寥寥几人。张之洞已经七十岁了,俗话说人活七十古来稀。眼看张之洞有今天没明天的,他绝对不可能挑起大梁。袁世凯虽然有能力挑起大梁,可他是后党,帝党都认为袁世凯出卖过光绪。一旦慈禧去世,帝党们肯定不会放过慈禧,不管局面危急到何种程度,帝党们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袁世凯执掌大权。可帝党的那些废物哪里有能力撑起大清的局面?再想想人民党这边,陈克不过二十几岁,年轻的都有些过份。聚集在陈克周围的这些人,至少王士珍所见,年纪都与陈克相差无几。这些人现在就已经锋芒毕露,再给他们几年时间历练,他们定然比现在更难对付。这些年轻人甚至不用在军事上完全胜利,时间完全是站在陈克这边的。满清里头能干的人大多数都是“同治中兴”时期冒出来的,他们年纪都已经不小,几年后就算是没死,也是风烛残年,以王士珍所见的人物,根本没有能够撑起局面的。若是不能尽快灭掉人民党,到时候人民党根本就没了对手。王士珍和段祺瑞情绪激动之下,根本没注意保密,两人谈起怎么消灭人民党的战略策划,几乎是浑然忘我。他们以为自己的牢房里头没人看守,却完全忽略了隔墙有耳这话,负责监视的同志已经把他们的对话记录下来。在孙永英前去“探监”的时候,陈克回到办公室不久,整理的材料就送到了陈克面前。翻了几页,陈克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怎么看怎么像蒋光头当年围剿根据地的方略。而且光头非常崇拜曾国藩,陈克忍不住把光头围剿根据地,以及曾国藩打垮太平天国的方略做了个比较。别说,还真的有神似之处。“北洋还真有人才啊。”陈克想。“陈主席,这两个人真的是死硬的反革命。”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气愤的说道。“这个是必然的,不站到人民这边,那就必然站到人民的对立面上。这种立场绝对是势不两立的。他们这么想很正常。”陈克安慰起工作人员。“咱们饶了他们一命,他们居然想的不是感恩戴德,反倒是想屠杀根据地的老百姓!”内务委员会的同志怒目圆睁,那是发自内心的愤怒。陈克连忙劝道:“不杀俘虏是咱们的纪律,是咱们自己的操守。和敌人无关。狗吃屎,那是因为它是狗,它一定想吃,它一定要吃。咱们作为人,不能把自己让自己跟狗一样吧。”尽管气的七窍生烟,陈克的这个比喻依旧把对面的同志给气乐了。陈克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次打仗,有些同志认为咱们做了坚壁清野的准备,是大惊小怪了。甚至有些同志认为咱们是自己吓自己,这是白白浪费了力气。但是我知道,咱们的敌人是很凶残的。他们既然是剥削老百姓的人,他们就能干出抢杀害百姓的事情。我们宁肯自己多受累,也不能给他们伤害百姓的机会。”内务委员会的同志连连点头,作为内卫部门,这种坚壁清野的工作内务委员会也要参与,所以内部埋怨的也不是少数。现在他才明白陈克为什么要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陈克原本从事坚壁清野的原因,只是他完全学习党在抗日时期的做法,但是王士珍与段祺瑞的谈话还真的触动了陈克的情绪,他总算是能“理论联系实践”了。陈克接着说道:“有些同志认为是我们怕了,我们不怕北洋,也不怕满清。我们怕的是因为我们工作不到位,让人民受到了伤害。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工作会非常辛苦的原因,因为我们不是人民的老爷,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民党。这是我们党的宗旨,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违背这个原则。”内务委员会的成员都是党员或者入党积极份子,听了陈克的话,内务委员会的同志目光炯炯的看着陈克,立正向陈克敬礼,“陈主席,我一定会严守党的宗旨,坚决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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