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只有白晓乐和姜宇在。白晓乐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罐药,看见我进来微微抬起眼,点点头又垂下去。就这个反应?我一下懊恼,思绪一团纷乱,发誓自己此时满脸写满阴霾。姜宇倒是没有任何反应,把手中的杯子递给白晓乐,“慢点儿,水刚烧开的,有些烫。”“你先喝口水含嘴里,再把药放进去。”“噢。”白晓乐低头数药片。“吃几片儿?”姜宇拿起桌面的说明书看一眼,“四片儿。”我愣了半天,傻里傻气开口问,“他……怎么了?”心慌表露不出来。“发烧了。”姜宇答我,语气平平,不带丝毫情绪。我心下一急,坐到白晓乐旁边,急切的看他,“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儿的,突然就发烧了?”姜宇说,我出去打饭,晓乐你要什么?“白粥就成,唔……想吃点青菜。”“好。”姜宇冲我点点头,就推开宿舍门出去。我又问白晓乐,拉住他胳膊开口,“到底怎么会突然发烧?”他垂下眼睛看一眼我拉住他的手,不动声色的把胳膊抽离,喝一口水,语气平淡的几乎残忍,“我以为你该最清楚。”我听他这话,心里针刺一样,莫名烦躁地辗转,憋闷也凌厉。我发不出一个音,伸出胳膊将他搂进怀里,暖暖地靠近他,他倒是也不推拒,我猜他是失了力气。他身体很烫,比昨晚的更加烫,我心尖尖发疼,“烧到多少度了?”白晓乐乖乖回答,“三九度二。”“操。”我心疼的低声骂,“那么高?乐乐咱上医院?”他皱皱鼻尖,“不用了,我吃了药,估计没一会就好了。”“真没事儿?”白晓乐点点脑袋,说,娄以涛,咱俩都把昨天那事忘了吧。水般清澈的眼睛。闷葫芦每每说话都要给人惊吓。我一愣,这话难道不是该我说?我这样对他,他不来恨我冲我撒气,还宽容大度对我说咱俩把那事儿给忘了,身上闪着好人的金光。我应该觉着省事儿吧,他不会像黄花大姑娘似的要我为冲动买下单。可是……操!我没来由的生气,竟觉得委屈又愤怒。我不说话,他抬眼珠子打量我,眨巴两下眼泪就出来,只一点点湿润在睫毛上,眨啊眨的,青涩脸蛋真漂亮。他说,我知道你喝多了。一下子有什么堵住心口,血液就往上冲,我想说话甚至想辩解我不是因为喝多了,可是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听白晓乐继续在我怀里喃喃,后脑勺毛发翘起来,声音细细的,淡漠又温柔,“哥,以后我们一切照旧,还会是最好的兄弟。”嘴角结起伤疤,说话像都会被扯痛伤口。我听这话,被一种痛心的心情笼罩着,却对自己的情绪无能为力,只得干哑着声音说,好。我跟白晓乐像是转了个大圈,三年过去,转回原点,他像那时一样,站在胡同口儿对我说“我们可以做好兄弟吧,不吵不闹,他俩也省心”小大人样烂漫天真,现在他还是一样,懂事到让我心口泛血光,满目空白,他说“一切照旧,还会是最好的兄弟”。我掌心在胸膛摊开,隔着衬衫捂心口,疼痒难耐,但我想,这种情绪终归过去。这样的结果未尝不是最好,他不离开,我的白晓乐他尚在这座城里,他在北京待着,在我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说要继续和我做瓷实的兄弟。多好,多好,可为什么脑袋想要炸开。姜宇打饭回来,推开门的一瞬间我放开白晓乐。姜宇只瞟我一眼,把饭盒放在白晓乐跟前,“特地去小食堂让她炒的青菜,告诉阿姨少放油盐了。你现在发烧,不适合吃口味太重的。”白晓乐苍白小脸扬起笑容,冲姜宇点头,捧过饭盒在手里吃起来,青菜也给他吃的津津有味。白晓乐突然问我,哥,你还没吃呢吧?姜宇愣了愣,“哥?”白晓乐说,噢,还没跟你说吧,涛涛是我哥。认的?不是,户口本连一块儿的那种。他说。姜宇了然,眼里突然闪过似笑非笑,我看着都觉着不对劲。我不懂白晓乐为什么突然要跟姜宇说这个,以前在初中,他从不跟学校里的人主动提起我跟他的关系,而现在急着跟人说我是他哥,像是要划清一个界限,我莫名不舒服。27在那样傻乎乎伤害人的时光里,时间做匀速直线运动。老师给我们带来一个好消息,军训大二上学期才会进行,半大孩子欢天喜地,当下不用受累就幸福。专业课,我回过脑袋看身后那张脸,呆愣愣喝着牛奶,身上都是奶气,瞅见见我回头张口就问有事么?依旧淡漠口吻,我感觉我俩间被他拉开护城河那么远的距离,心下沮丧,不表现在脸上,只嬉皮笑脸的说,看你啊,流氓眼神流氓脸蛋。等不到他回我一句话,就被台上老师一个粉笔头扔过来,年轻老师最不道德,课下一块儿发疯,课上也没正形儿,我一脸唾弃,踩碎地上的黄色粉笔头,慢悠悠开口“您干嘛不去棒球啊,我坐那么远您都一砸一个准儿的。”台上老师给我这语气气歪鼻子,义愤填膺,“上课你老回头干嘛?你身后有什么这么吸引你?”我瞟一眼身后的白晓乐,“看人。”“看什么人?”“好看的人~”教室里几个人哄笑起来,都盯着白晓乐望,我回头就见白晓乐满脸通红的瞪我,嘴里做口型说你干嘛!我不亦乐乎,“实话实说而已。”日后想来,那些年间我都这样,伤害了别人从不自知,把自己也弄得狼狈不堪,继而好了伤疤忘记疼痛,哀哀喊痛的地方自动隐藏,再次耍起吊儿郎当的毛病。我翻开专业书,后脑勺像是长一双眼睛,书拿反了都不知道,给白晓乐看去笑话。我一下就觉得很恍惚,青涩到蠢笨的年纪里,他坐在我二八自行车的后座儿上,我经常骑着骑着车,手往后一拍,掌心就重重落到他后脑勺上,他就一脸乖巧的揉自己脑袋,软绵绵问着涛涛你干嘛。现在白晓乐还是在我后座,大教室外阳光温柔,我一回头就能看到他捧着一本书,咬着笔头听课,修长的手指很漂亮,好看脸蛋上认真的神情让人直想揉揉。我看着他身边空着的位置,轻声跟白晓乐打商量,一脸慎重,“乐乐,我坐到你边儿上去成么?”“啊?”他从书中抬起头,笔头仍旧运动着抄笔记,没听清我说什么。不等我再把这话重复第二遍,就看见姜宇书一扔,大屁股一落,坐到白晓乐身边。我沉起一张臭脸,白晓乐不明所以也没闲暇去探究,继续低下脑袋写习题。我再看姜宇,他翻开书,却不知道自己翻错了页码,定定的盯着白晓乐干净侧脸,眼里承满许多情绪。姜宇一指白晓乐书上一道例题就开始问问题,我听不懂,白晓乐倒是很愿意细心给他讲解的样子。我一摔书,书就直接掉到地上,也不去捡起来,小孩心性大爷脾气。见身后两人没反应,依旧热火朝天的讨论习题,我怒不可遏,扭过脑袋说“说什么题,我也得听!”凶声凶气,日后想想真丢人,谁比谁幼稚!白晓乐抬眼深深看我一眼,放慢速度说起题来,可我听得生不如死,一字没听懂,倒是近距离看他俩解题越来越默契,心思飘荡,脑子嗡嗡作响。有着自己都不蜀察觉的委屈。说完一道题,白晓乐问我,听懂了么?不等我回答又和姜宇讲起下一道题,我猜他那意思就是,算了……你肯定听不懂。脑子里突然闪现发愤图强四个大字,也不为别的,不想给重要的人看不起。我捡起书,嘴上挂油瓶一样看起来。****我和白晓乐对视着。我夹了几块排骨到他盘里,又被他夹回来。“吃。”“不吃。”“吃不吃!”“不吃。”我怒视他,“爱吃不吃!”“嗯。”他点头,低头继续老实巴交的啃青菜。靠,我又输给他。我一脸挫败,望洋兴叹,“你干嘛天天净吃素的,好像咱家虐待你似的,昨天阿姨才拿生活费来吧。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能看么?”白晓乐嚼着青菜,含含糊糊的说话,“不能看就别看。”我又给他噎着,挥着筷子,“求我看都不看。”“嗯。”…………我彻底败下阵来,被屁孩子的驴脾气打倒在地,赌气一样拼命扒拉着米饭,吃完就把饭碗撂桌上,气势汹汹的走人。回到407,俩卫生间都给人占着,我没法儿先洗澡。看一眼白晓乐床头的书包拉链没拉好,坐过去想帮他弄好,没料到一个东西从里头掉出来,还挺重,砸着我手腕。我仔细一看,表情真正愣住,是一个空的酸奶罐子,洗的很干净,上面还贴着老北京酸奶的字样,看上去有些年头。我又想起那时他每天都比我起得早,大清早跑到院子里洗衣服,鲜花簇拥,我就偷偷从抽屉里拿出前一天买好的两罐蜂蜜酸奶,两个帆布书包放在桌上,他一罐我一罐,拉链拉好,两个帆布包挂在车龙头,瓶罐声音互相撞击,清脆悦耳,这样就点亮青春。这屁孩子什么时候偷偷藏起的酸奶罐子?又究竟留在身边多久?我愣完,随即拿着罐子笑起来,仍不住汹涌而出的满足,李钧擦着头发走过我身边,扔出一个白眼,“你怎么笑得辣么淫*荡。”我狂笑,“淫*荡么?”李钧盯着我,满脸认真的打量我,“村意盎然的感觉。”我挠挠乱蓬蓬的头发,或许就是春意盎然,一笔一划在心头写下喜悦,他对过去年月仍纪念,我突然觉得满世界花都要开得灿烂。晚上没有课,寝室里沸反盈天的吵闹,隔壁寝室都来加入,扑克牌当红不让,笑闹声意图掀破天花板。我玩儿了两局,手臭,老抽到烂牌,怒其不争,耍起脾气不跟他们一块儿玩儿,坐到一边儿等屁孩子回家,盯着他书包里鼓囊囊那一处,心头暖和。等白晓乐进来,我本想跟他热情地冲他打个招呼,可看见身后姜宇跟着走进来,于是我觉得改一下计划,更加热情地一把搂住他。白晓乐面红耳赤,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好看的面容呆傻傻,“你……你干嘛?”姜宇只是很安静的倚在门边,我没挡丫道儿,丫也不进去,非爱在门口当门神,我管不着,就在白晓乐耳边说起话,“空罐子多没意思,还想喝我带你去。”脸上都染开波光潋滟。“咱俩以前喜欢喝那家,它还在。”白晓乐手脚都不动换,安静一下,“你看到了?”我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背后八卦的声音响起,“哟,这画面真深情,眼内都要掉下来。”我回头刚想损丫的‘眼内’,就看见白晓乐冲到床上拿起干净衣物就奔向卫生间。我无奈耸肩,“这是害臊,我们要理解。”哥几个个个儿笑得淫贱不堪,理解理解。我想起白晓乐刚才脸红扑扑的样子就得意不已,回头看姜宇面部偏瘫的依旧杵门口,给一个挑衅的笑。深夜里点点星光挂在灰蒙蒙天上,臭流氓摸黑爬到谁谁床上,掀开被子就钻进去。白晓乐睁开眼睛,眼珠子黑亮黑亮地看着我,用气声问我“你干嘛?”又是这句?就他妈烦就是这句?我说,跟你睡觉。屁孩子继续问,干嘛跟我睡觉。我理直气壮,仿佛一切都该如此,最天经地义不过,我说以前我们都一起睡觉。他说,那是以前。心脏一下子被挠疼,不怎么舒服,我搂住他,在他耳边说,以前和现在,从来都该一样。你不是说我们要做好兄弟么。白晓乐不知如何反驳我,只得乖乖给我搂着,闷不吭声,我感觉到他身体都僵硬。我在黑夜里盯紧他的脸,满眼满眼只有他的眼睛他的脸孔,最熟悉不过。多久没有和你一块儿挤在一张不大的床上了?好想告诉你,告诉你我没有忘记。咱家里,床底下,还藏着那根树杈,迟早那么一天,领你回家,啪啪打在你身上,力道绝对不重,对重要的人不要下狠手。我用脚趾碰碰他脚踝,弄痒了他,他在夜里瞪我,不用阳光也知道脸色红红。我在他后颈均匀的呼着气,环着他腰,我说,“有时间,带你去隆福寺。”屁孩子不吭声,可紧贴的胸膛告诉我,他心率在慢慢加快。我说,白晓乐,我没有再带过谁去吃炸糕。掌背被泪水烫到。“不许哭。”他耍赖,闷闷“……没有。”“那干嘛我手湿湿的?”“…………流口水……”“…………你还是我……”他装睡,呼噜呼噜,我也不再逗他,搂紧他在耳边喃喃,“我说真的。”28那天晚上之后,我跟白晓乐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我煽情的几句话而好转。他对我依旧爱理不理,就是真搭理了也是冷冷淡淡。这种滋味最不好受,长大征途里,伙伴不再陪同,一人孤零零,我觉着我八成很想他,即使我每天都能看见他。可我在他面前也不能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鬼样子,只得在白晓乐的淡漠下镇定地挺直了背脊,迈开步伐,在想念中度日,转过弯就一脸寂寞,死人脸面色凝重,长腿一伸砰砰砰就要破坏公物,不文明不文明,校长看到了要处分。我也会自我安慰,这是我们都长大了的缘故,没法儿跟小时候一样黏糊瓷实,可我仍旧没法儿对白晓乐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释怀,我觉着我俩不该这样儿,就该热火朝天的做兄弟。我去图书馆一人自习,找一个靠墙的角落啃专业书,期中考不要输给姜宇,让白晓乐再有看低我的机会。有时看累了就把书倒着扣地上,从书架缝隙看各路行人,有时还能碰巧看到一些比较特别的画面,例如现在。我听到何以言的声音在距离我左手边两个书架的距离响起,何以言就是白晓乐口中的那女朋友,至于我为什么能听出她声儿,我觉着不过因为她声儿太刺耳了,尖锐得有特点。何以言在和一个姑娘说着话。“你的意思是说,白晓乐跟他宿舍哥们儿说你的他女朋友?”“唉,对~”这得意劲儿得,刺得我背都疼,于是骷起背继续听,听墙根儿不是好习惯,那是特别不道德的一件事儿,谁让她俩在公共场合说这个,谁让我正好儿坐这儿,谁让她们不会把声道调下一点儿,我心说,不怪我,怪老天去。活该给我听到。“不是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你怎么一直没和我说。”那姑娘听上去万分激动,就跟小电影儿里红娘没两样,比当事人还亢奋。“一个月前吧,你不是一直忙着社团的事情么,我也一直忘了说。我还真挺不敢相信的,你说我明示暗示追他快三年了,他也一直没什么反应,突然就这么一出……”“对啊,更何况他不是一直拿你们是名义上的兄妹搪塞你么,突然就开窍了?”我敛起一脸笑意,站起身来,把书本扣起来,听到这里,足够了。三年,和他离开的时间正好儿一样,又名义上的兄妹,何以言又也是云南人,我全然明白,乐呵呵的走回刚才拿书的书架上。书刚刚准备塞回去,就被一直手拿住,我转过脸,那一行书架上的灯泡快烧了,很暗,一闪一闪的亮光,我没带眼睛,眯着眼看白晓乐,“哟,也来看书啊。”张狂又暧昧的笑意藏不住,识破屁孩子的谎话,莫名喜悦在心头打着转儿。他估计刚洗完澡,身上净是爽爽的清新,手里还拿着一个蛋糕,北京的秋天总阴雨连绵,转凉了,他就穿一件薄薄卫衣,我有点儿心疼,一捏他胳膊,“就穿单件儿?外边儿可没暖气。”说着就把脖子上不算厚的围巾取下来,套上白晓乐脖子。跟他一起的每一个动作懂溢满既视感,我们都清楚,这样的动作在那些年间,我们做过无数回,每一次都暖意满满,两个臭小孩在青春里相依为命,肉嘟嘟的青涩。没有弄好就胡乱套上去,米白色围巾遮住他半张脸,只留湿漉漉的一双眼睛和红扑扑的半边脸颊,忽闪忽闪最可爱。“不……不冷。”说完他就打一个喷嚏,搓搓鼻头。“还说不冷,着凉了都。”他脸蛋藏进我的围巾里,不说话,嘴里哈着气,晃着脑袋仔细盯着眼前那一排专业书籍,嘴里念叨着书名。我近乎贪婪的看他,近距离盯着视线不要飘摇,眼睛一眨不眨,他拿起一本书,脱了封皮,一翻到内页目录,“啊,是这本。”说着就笑起来,酒窝一深一浅最好看,我没忍住,真没忍住,绵延全身的挠心挠肺的痒,右手食指一戳就戳到他酒窝。还不够似的,来回戳两次。白晓乐捂住脸颊,不解的看我,眼睛眨眨,小毛耳朵在扇乎。我凑近他脑袋,小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闪闪烂灯下,头叠着头,脸蛋啊脸蛋,忽然那么近,我吓得白晓乐往后一躲,我趁机咬一口他手中的蛋糕,咀嚼着皱眉头,“奶油味儿忒重了这也。”“你……”他刚想讨伐我吃了他的饭后甜点,就被我打断。“你没跟何以言处朋友。”我用的是肯定句,我清楚看见白晓乐眼睛睁大了些,好像在诧异我怎么会知道这事儿,神情中还带着那么些微可爱的委屈,就像孩童年代,一小屁孩儿花了半天功夫扯一个谎再圆一个谎,没瞒多久就给人毫不留情的戳爆,小小自尊心被伤害,不带这么玩儿的。“为什么骗我?”我额头抵上他脑袋,冰凉凉,我蹭蹭,试图帮他温暖额间,抬起左手狠狠揉乱他发梢。“我……”“嗯?”语气虽算得上温柔,可言语间威胁意味势不可挡。“不为什么。”我算是明白,他认识我,唯一的收获就是,学会了耍无赖。我一掐他脸蛋,嫩得能出一把水,掐红了才放开,在他耳边呼出热气,“以后不许骗我。”想了想又说,“特别是这种事。”“……什么事?”屁孩子问我,呆愣愣。我想了想说,爱不爱谁这种事。白晓乐在光晕里冲我抛出疑惑的眼神,眉毛扬扬。我一揉他眉间,不说话,等他答复。他想了好久,我觉得天荒地老都足够,我也陪他在书架前傻耗着,他才开口。白晓乐说,娄以涛,爱不爱谁这种事,我从不骗你。我一下脑核疼,想起他鼻青脸肿,嘴角挂血的模样,却倔强对我说喜欢,我又被自己的回忆牵动痛处。日后想起,才察觉自己多像二傻子,伤人的同时自己也跟着痛,还一切都不自知。懵懂少年最可恨。29选修课,齐喻隔着一行桌子给我扔过一纸条,坐我前边儿那姑娘帮忙当了纸条儿传送员,回头递给我纸条儿的同时冲我一乐,异常漂亮的脸笑得灿烂,对我说“有人要我给你的。”我收下纸条攥进手心,春意荡漾。纸条儿上写着,下这节课和二班打篮球赛。我用圆珠笔笔尖打了一下后桌,哒哒作响,“他们说待会儿下课和二班打球,你去不去看?”后桌那人抄好几行工工整整的笔记,金属笔头儿套上盖子,抬起眼看我,胳膊撑起脸蛋,眼珠子乌里乌突,我有点儿感冒,头重脚轻的,没法儿打。他说,话音轻飘飘。我说白晓乐你有没有读过书,我有哪个字暗示了你也要打了,我是问你去不去看。随便。他说。我气得嘿,哼哼唧唧几声,“别,话说明白,去就去,不去就不去。”白晓乐拧起眉头,感冒让他显得有那么点儿梨花带雨的样子,虽说我知道我这样说很恶心,“我去不去很重要么?”我理所当然,慢悠悠的说,“废话。你去看我就打,你不去我干嘛活受累。”我这么说,迎来身边人唾弃,喷出一口水,弄湿桌面多不文明,李钧操着一口正宗川普说我,“辣么辣么友麻!”说完还很配合自己,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在地。嘴角笑成微妙的弧线,我挤眉弄眼笑得骚包,“那是,我跟晓乐谁跟谁啊,你想跟人肉麻还愁找不着呢。”流里流气。白晓乐拧个眉褶子,脖子低回,不讲卫生的咬起笔头看题,闷闷答一声儿,“好,我去。”噢噢,刹那芳华,有了耍威风的机会,万物闪亮。于是眼神幽幽发亮,我乐呵呵从白晓乐手心里抢走钢笔,唰唰几笔在给我揉皱的纸条儿上写上一个好字,歪歪扭扭,扔过去。多傻啊是真傻,每天脑袋瓜子里总惦记着想在某个人面前出尽风头,光芒万丈,这样傻乎乎的用心良苦不是喜欢还该是什么?那时的娄以涛若能懂得就最好。大冷的秋天儿,把球服换上,外套扔白晓乐那儿,一个没认准就盖在他头上,挡住整个脑袋,晃悠着不知方向,扯下来眼里有呆愣愣的怒火,却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发作。把我衣服穿上。我说。白晓乐摇头晃脑的拒绝我的好意。好心被当做驴肝肺,我忿忿,你丫穿上!我叫。你丫不是感冒么,感冒还穿那么少!作吧你就!白晓乐鼓起腮帮子,眼角都皱出褶子了,眼神飘飘忽忽,好半天儿有气无力说一句,管着么,语气不跟人说这话时的拽兮兮,倒是显得几分可怜。多不解风情。或深或浅不自在,我食指点他额间,用些力他脑袋就前后晃起来,眼珠子紧盯着我一根手指就要成对鸡眼。狼心狗肺屁孩子,白心疼你,不懂领情。我说。说完就大跨步走向篮球场,留感冒的那谁抱着我外套跟场外坐着。北京又下起雨,秋天最多变。我拦截到一个球,对准篮框就一个三分球,浑身湿淋淋,刚想转过脑袋冲白晓乐炫耀,就看见场外某个穿着灰白外套的屁孩子早就无影无踪。我看着场外就愣住,给人一拍脑门儿,“娄以涛,你干嘛呢,神不守舍的,现在比赛呢?”气呼呼气呼呼,一脸莫名的受辱,一揉心口,不对劲儿的感觉止不住,径直往场外走。满脸青涩,尚不懂修饰心情,藏起情绪,紧张紧张不要藏起来,他会去哪里?他干嘛不看我比赛,好不容易耍个帅,重要的观众不在,什么都没有意义。李钧操着川普跟篮球场上大嗓门儿喊我“nou以涛!里去哪你!!”我爱上哪儿上哪儿!我叫。一抹脸上全是雨水,都要浸进眼睛里。停下了运动,反倒真觉着有些冷了,光溜溜两条胳膊起了鸡皮疙瘩,球服全部湿透。我走回西北宿舍楼,就要回去找那个拿了我衣服落跑的屁孩子算账。406,407,听到说话的声音,“晓乐”叫喊卡在喉咙,我无意偷听,我只楞了一秒钟神,脚步却不自觉顿在关闭的宿舍门口。“看你今天上课昏昏沉沉的样子,怎么回事儿啊?”这是姜宇的声音。天儿凉了,有些感冒,也没什么没大碍。白晓乐说。我想推开407门走进去,可脚却牢固粘在地上。“吃药了么?”“吃过了。”“被淋湿了干嘛不去洗澡,快去快去。”“没事儿,我擦擦就好,也没怎么湿。”白晓乐笑,笑声很可爱很招人,呆傻傻的温柔劲儿,“你呢?你怎么不跟他们一块儿打球?”“刚下课老师找我有点儿事儿,就没过去,你拿的这是娄以涛的衣服吧。”“啊?”白晓乐好像呆滞一下,“嗯,涛涛他打球,不能穿太多,就让我帮拿着了。”乖声乖气的,说话都能挠得人心里猝不及防的痒痒。“你跟娄以涛……为什么姓氏不一样?”我神经莫名紧绷起来,听出姜宇语气里的试探,“一个跟爹姓一个跟妈姓?”“不是,嗯……怎么说呢……算是重组家庭吧。”姜宇恍然大悟状说着明白了,“这么说,没血缘关系。”“嗯,一丁点点儿都没有。”然后宿舍里就是沉默,我觉着我该进去了,可我莫名觉得这戏没唱完呢,旁听者还不该打断。过了很久,我听见姜宇开口,一字一顿,晓乐,我有话想跟你说。我攥着拳头护住心口,背靠在宿舍门旁的墙上,蹭得一身都是墙灰,我猫在门外冷笑,心里直说臭丫挺的果然他妈打一开始就没打好主意,感觉被墙上的钉子背戳到肩胛骨,莫名紧张又呼吸困难。宿舍里很安静。白晓乐是聪明孩子,可他这会儿也学会了我装傻充愣这一招儿,他说,什么事啊,瞅你这么严肃的样子,我专业课挂科了?其实也没事,我下次努力就好。他尽量扯远话题,我心底愉悦,偷偷从走廊窗内望向宿舍内,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可姜宇终究不是我这号人,对待问题一根筋儿,于是他说,白晓乐,我喜欢你。“…………啊,我也喜欢你啊,我也喜欢齐喻李钧他们。”“白晓乐,你是聪明人,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突然的安静,我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我看不到。我闭起眼,试图自己平息那股无名怒火,可愤怒燃一切成灰烬,我没忍住,一脚踹开宿舍门儿。30白晓乐和姜宇都是一愣,齐齐望向门口,剑拔弩张的气氛,我怒气就要冲天,拳头跟着痒痒。特别是进门儿时看见姜宇那脑袋都快贴上白晓乐了,那屁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张着一双湿漉漉眼睛盯着人家时,就更是火气冲冲,脑间一片空白,脸和眼珠子都要充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白晓乐问我。我被自己的愤怒焚成灰烬,如同被人打了一拳,疼痛难当。他们怎么能贴那么近!没法儿接受,他他妈没法儿接受了!我觉得心脏都快炸开了,脑子里嗡嗡的,头痛欲裂。“我不回来有的人还指不定要干出什么混蛋事儿呢。”姜宇低下脑袋冷笑一声,“你丫什么意思?”“你他妈说我能是什么意思啊?”我提高声音,垮下一张脸,愤怒窜窜上升。“我跟晓乐之间的事儿,您管着么?”“操你大爷,我是他哥,我不管谁他妈来管!”我瞥一眼坐床上抱着我衣服的白晓乐,他脸色一片灰白,呆愣愣的看着我和姜宇,有些苦恼的样子。眼里的凶光更甚,指着姜宇脸就发话,“以后你丫小心点儿,再让我听见你冲他瞎说八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我就打折你。”操,这样说我就怕你,光你有手有脚?姜宇眼里满是不屑,眯起眼,打眼缝儿里看我,把人看扁看低。我突然四肢灵活爆发出种种愤怒,一拳头就揍到他脸上,他没反应过来,狼狈的后退,就要往一边倒,背部抵在一张铁架床旁,床都摇晃起来,姜宇站得歪歪斜斜。他摸着脸上被打的那一块儿青紫看我,“你他妈来真的啊。”我一眼血红,巴不得现在就给他爆头,冷酷的看他嘴角溢血,痛快不已,“让你他妈犯浑,让你跟白晓乐说这些屁话。”揪起他衬衫领子,就要扬起拳头再来一拳,骨间发出喀喇喀喇的声音,白晓乐冰凉掌心拉上我湿漉漉一条胳膊,“娄以涛!”我一愣神,看见他眼眸黑亮,倔强又认真。他又在劝我,跟小时候每一次一样,我的良心要出动,可这当儿,我没法儿接受。我不得不承认,我被他这护主儿一般的表情刺伤,痛不可当。我瞥过眼看白晓乐,愤怒话语从牙缝一字一字挤出来,每个字都用尽力气,心里也委实难过了,“你,帮,他?”白晓乐陌生的看着我,语气疏离得很,一脸苍白,“不是帮不帮谁,同个宿舍的,有什么不能好好说。”说完他手又放下,我跟着他一起放下揪着姜宇的拳头,白晓乐继续说,“你要真想打,出去打,找个宽点儿的地儿,别把宿舍搞乱了,这周轮值卫生员是我。”我突然想乐,他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冷幽默。可我笑不出,瞥一眼姜宇,“滚。”姜宇不可置信,操,你家地盘儿啊,你让我走我就走?“让你滚!”说着我又拧起拳头,打算用暴力强行驱逐。白晓乐低下头叹口气,看不清楚脸,他说,姜宇你先出去吧,我跟我哥有话说。“听见没乐乐都让你滚了!”我扬起得意的眉毛,怒气未消,等着臭流氓滚远。姜宇一听白晓乐的话,态度居然温和下来,“成,那我先出去。”说完看我一眼,“有事记得跟我说。”我靠!我差点一个球鞋就想脱下来砸过去,能有什么该和你说啊。等姜宇把宿舍门关上,白晓乐想跟我说点什么,一张口就被我吻住,魔障了。舌尖轻轻撬开他的嘴唇牙关,探进去,我欺身过去,死死扣住他后脑勺,变换著亲吻的角度,吻得越来越深。白晓乐他不仅是皮肤冰凉凉的,就连口腔的温度都不高,只温温的。我支着他额头,凶狠又渴切,带着莫名的愤怒和不可名状的嫉妒,是,我嫉妒了。伸长舌头钻进他喉咙深处,再从那处仔细舔弄柔软口腔里的每一处,自上而下,亲吻过程中贪婪到极点,舌根牙床都不要放过,肆意翻搅,用力纠缠他湿润的舌尖,弄得他有些疼的呜咽,白晓乐避无可避,怕是因为感冒失了力气,很乖很乖,柔软发丝扫过我的脸颊,若有若无挑逗我大脑神经。我知道,我就快要变成动物。他合不上嘴巴,只得让口水混着我的顺着下巴流进颈侧。浓烈而炙热的接吻让整个宿舍里气氛都陷入一种莫名的情*欲里,我神志恍然,完全忘我,白晓乐则是不停的喘着气,在我怀里胸膛起伏,硬硬的胸膛互相摩擦,就要走火。一场亲吻都能惊天动地,我想娄以涛这就算快要完了。在他快要缺氧的时候,我终于放开他湿*滑的嘴唇,这感觉实在太好,我大脑都要空白,不舍的再伸出舌尖舔他下唇,慢慢叼住含着。白晓乐和我都喘着粗气,鼻尖抵着鼻尖,互相看着对方。他早就四肢绵软,昏昏沉沉失了理智,整个人几乎是挂在我身上,表情有些迷茫,大脑缺氧的样子可怜兮兮,微微眯着眼睛,我盯着看一会儿那副样子,胯*下都发疼,身上热血沸腾。垂下脑袋从下巴一路顺着舔到他颈侧,将刚才因为太激*烈的亲吻留下来的口水吻得干净。我脱他的衣服,他挡我。我抬眼看他,怎么了?呼吸沉而重。涛涛,咱先说明白好么?他呼吸急促,眼里泛着水光盯着我,我怔愣住,拍拍他的背作安抚。好,说明白。我说。“你这次又只是想泄愤?”他眼角带泪,我心口一颤,“我没喝酒。”言简意赅。白晓乐嘴唇有些颤抖,眼角微微弯起,眼泪就掉下来,“你的意思是……?”害怕害怕,幸福它总不真实,说话都要打抖,尾音发颤。是真怕啊真怕,真怕一睁眼,又是谁跟谁开得一场玩笑。我说,我嫉妒了,听他跟你说喜欢,浑身都要来气。白晓乐愣了好久,干净好看的脸蛋全是眼泪,我掌心摊开一抹,他大声哭了,大声应声“我明白了!”伸手搂住我脖子,将湿软的嘴唇送过来。我嘴角带笑吻去屁孩子满脸湿漉漉,然后贴上他嘴唇。看见没?看见没?星芒闪耀,全世界都开花。31我顺著他肩膀摸到胸口,拉下外套拉链。这个时候学校放起音乐,嘶哑的声音跟学校各个广播里吼起来,就要破坏情调。白晓乐顶着红红一张脸抬脑袋看我,白皙的皮肤浮着淡淡的粉,他说,“崔健的。”眼睛里闪着亮光。我一乐,把自己上身脱干净,“靠,你还知道他啊。”白晓乐摇头晃脑的可爱,企图掩饰住满满紧张,“那是,以前你总是把自己那份早餐钱省下来买他的磁带。”顿了顿又说,“当,当我不知道啊。”情绪显然比前一阵子都好很多,可以在我面前耍起可爱劲儿,我心里喜悦汹涌,漫天漫地阳光灿烂。慌乱紧张的屁孩子黄昏下虔诚的脸孔,嗯,嗯,这是我的白晓乐,刻骨不忘。涛涛,又出太阳了。他说。老天爷都跟着高兴。“你高兴么?”他整个人红成煮熟的虾子,手足无措的瞎摆放,抬起哭到肿的脸蛋,抿起嘴努力让自己对上我视线,眼眸水光闪亮,最最柔顺的样子,真他妈……勾死人了。他抬手一抹脸上,干的,只有眼里有泪花,软趴趴一张脸,在我颈侧蹭蹭,闷闷开口,“喜欢你……”我不答他,听他继续说,眼神慌乱全落进我眼里,可他不躲,偏偏要盯紧我眼睛说话,“涛涛,我喜欢惨你了。”说完他好像害怕似的,断断续续的说着,“涛涛不要怕我的喜欢……你别怕,别跑……我……没想要什么……”那年他也是这样,在胡同里面对我的拳打脚踢,温柔安抚受到惊吓的小畜生,十五岁的白晓乐对十六岁的娄以涛说,涛涛不怕不怕。日后的娄以涛或许会明白,当初自己的落跑,留那个十五岁的小孩在暴雨中,给挂一张青涩脸蛋的少年多大伤害。可人终究是要还的啊,给了伤害,就用自己去赔,天经地义。我哭了出来,真他妈没这么害人的,搂紧他就吻上去,在亲吻间含含糊糊的说着“不怕,我没什么可怕的。”我是谁啊,北京南城混子娄以涛,给揍大的操性,生来就该天不怕地不怕,干嘛要怕被爱。我不断亲吻吮吸他的嘴唇,渐渐深入,卷住他的舌尖,轻轻的吸吮,尽其所能的温柔。我脱下白晓乐的衣服和裤子,一寸寸抚摸着他光滑的皮肤,在他身上点火,把自己烧着。渴求燃理智成一盘散灰,我移动嘴唇吻上他耳垂,伸出舌尖舔吻他耳廓,“唔……”他举起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湿润,逼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我伸舌头进他耳朵里死命舔弄,在离他耳朵最近的地方轻声用气声对他说话,“没事儿,乐乐,叫出来,这除了你哥我没别人。”我很恶意的用了‘你哥我’这个叫法儿,很满意的看到白晓乐再听到这三个字后因为羞耻全身又蒙上一层粉红。他难受的不停在我怀里辗转扭动,喉间深处不时发出低低的闷哼。我顺着他耳根一路从脖子吻到胸膛,含住他的乳尖舔弄,然后轻轻啃咬。“嗯……涛涛……”我抬起脑袋吻一下他嘴唇,“唉,跟这儿呢。”他眼睛直勉强睁开了一条缝,眼中尽是迷茫的波光流转,显然乱了意识,失了焦距,“涛涛……”叫着就握住我手,掌心冰凉。还记得多少年前冬天,十六岁小孩摇头晃脑问十五岁自己弟弟,你手那么凉,出门没暖气怎么办呐这。十五岁小孩多狡猾,扬起暖洋洋一张笑脸,“你不拉着我?”“……得,又赖上我了吧,拉。”我笑,一下一下的吻他,“我一直在。”他眯起眼笑笑,长而弯的睫毛颤动,嗯,嗯,暖意洒满天地间,北京的秋天不凉爽,小世界热乎乎。我一只手隔着他内裤摸上他那话儿,笑出声儿来,“靠,都那么湿了啊。”白晓乐被粗俗又下流的话噎到,泛着潮红的脸更加通红,眼眸深处温柔又愤怒,甜蜜的瞪我,媚眼斜斜,气鼓鼓一张脸,我心跳如雷,捞起他圈得更紧,手下的动作也加速,隔着棉布套弄起来,“我的乐乐喂……真是要人命了。”我完全晕了头脑,被自家一屁孩子迷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于是臭流氓娄以涛嚎叫,不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