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完,我煞白了脸,让众人措手不及的迅速倒地。茫然的睁着眼,望着前方,很是空洞。那孩子与我而言不仅仅只是弟弟,他是潇叔一手栽培出来的,像极了潇叔。“默静……”愣愣的,我隐约听见少清的呼唤夹杂着怜惜,却给不出半分的回应。只感觉的到他蹲下身,试图如从前般揽我入怀,让我依靠。却被左松易抢了先,他猛地拉起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格外严厉的目光,冷冷抛出话:“这样就垮了吗?天大的事,要么逃开去寻死,了却往后的所有烦恼,可你甘心吗?如若不甘心,那就站起来,去面对,你是晨姨一手培养的,她走了,酒庄的一切理应由你来扛,你必须扛,而不是颓败的言弃!”我眨着眼,心头乱得很。反问着自己,怎么扛?晨姨的事还没完,至今还萦绕在心头的是无数迷团,几日之内要我怎么去面对这些纷乱。我只是个人,一个女人,如果连希望都看不到,我还为什么去努力?“没人能碰了本王的人!”他说的坚定,望着我,眼中没有一丝犹豫和闪烁,转首看向二师兄,从容果断:“酒庄暂时由你们操持着,安心重建,银两若是不够,劭王府出。其他事,交给本王来办,她的事就是本王的事!”认识至今,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端起王爷的架势,以“王”自居。却让人不觉厌恶,没有高高在上的尊贵,那抹目光像是睥睨着天下事,犀利的很,仿佛天生为尊的摸样,无端的会让人跟着折服。“你的人?”少清挑眉,又是上回在宫里见到的,骤寒森冷的眼神。默默的,恍如不知不觉吞噬着左松易的气势。俩人对望良久,浑然忘我,仿佛都忘了本是为何事而争,让我心头猛窜上火。“大公子有意见吗?那就做些实事出来,帮默静去查晨姨的事,贡酒的事,而不是伤害她之后再来假惺惺的安慰。”“她的事我自会担下,不在乎代价。可她需要的远不止这些,更多的是我从前一直没来得及说的。我会证明,我比你更能给她幸福。”少清应得爽快,我握拳,眼神环顾在这两人之间,渐渐的有些绝望。他的坦白来的太晚,更不该是在此刻。“大公子,柳姑娘不是东西,不该成了赌约,谁赢谁得,仿佛荒唐了些。何况,这时候也不是该较劲的时候。”终于,有了句狠狠言中我心事的公道话。我转头,看着班泉,很想挤出感激笑容,无奈,实在笑不出。全身,僵硬住了般,脑中荡着的全是左松易的话,字字尖锐,却足以让我惊醒。我看向二师兄,他依旧拧着眉瞅着少清,直至发现我的探视,才收回目光,极不自然。“王爷,我想跟二师兄单独聊聊。”他有话想说,虽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可至少我能判断出这一点。“去吧。晚膳时,我让人来喊你们。”左松易挥手,温柔笑着,眼神还在很少清交缠,不愿认输。无奈摇首,我看向少清,他紧抿着唇,才几日不见,颓废了许多。不再清爽,眼深陷着,已不似我从前耳畔娇嗔过的男子。收回视线,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还会隐隐的疼,熟悉的疼。这是我付过身,结过发的男人,可隐约的却明白,此事过后,兴许我们更回不到从前了。领着二师兄,迅速的穿过回廊,一路上,我们默契的没有交流。彼此的心,都是乱的。跨入房间,我关上扇门,将手中握了良久的“螭吻”小心翼翼的挂上墙。望了许久,才开口:“酒庄的事,是不是和夏侯家有关?”余光处,我能看到二师兄明显的僵硬了片刻,犹豫懊恼的神情:“大师兄一再交代我不要冲动的,就怕你为难了,可是我忍不住!旭烬才多大……”“二哥,直接说重点!”无心听他抱怨,这些心痛与其痛着诉着,不如化做行动。“四师弟晚上起夜,才发现着火,他说瞧见有人影掠过,借着月光能看见他们的靴上绣着与你带回来的那块玉佩上一样的图案。趁心说,你上回说那是夏侯家的族符,大伙猜想这场莫名的火跟夏侯家脱不了关系!”确实,我有跟秦姐姐解释过二娘给的那块玉佩。酒庄到处都是酒,平日里怕的就是火,师兄们向来小心,绝不会无端的起火。“不会是少清!”没有理由,这点我坚持。相处多日,我了解他。如果连曾经的枕边人都是始终带着面具的……我不敢相信,也宁愿不要去相信。“默静!你清醒些,除了少清,夏侯家还有谁是会对酒庄不利的!”“那少清为什么要对酒庄不利?”没有犹豫,我直接反问。脑中,倏地浮现出少瑾,片刻就猛地挥去,我更不愿去怀疑他,这个在夏侯家唯一让我曾觉得温暖的人,也是迄今为止我唯一觉得亏欠了的人。沉重的深呼吸后,二师兄还是软下了,“我一直都相信你选择相信的人,你说不会便是不会。那现在该怎么办,当作一场意外吗?”“不,这事跟夏侯家定是有关系。”这点,我深信不疑,师兄们的眼力都是潇叔一手训练出来的,错不了。想了会,我抬首,“捎信回去,让大师兄全力重建酒庄,越快越好,若不是逼不得已不必让劭王出手,我不想欠了他。其他事,我来查,二师兄好好歇息几日快些赶回去吧,秦姐姐还等着你成亲呢,到时我一定会回来给你们一份大大的贺礼。”“趁心在客栈等我,她与我一块来的。我留下陪你,不能再扔下你一人,趁心是个明理的姑娘,婚事她不急。”“恩,那我求劭王给你们安排两间客房吧,我没法出劭王府。”也好,能有亲人伴在身边便不再觉得孤单了,无助时,至少还有人撑着。我酝开苦涩笑容,鼻子泛着酸,突然好想念从前在酒庄,大伙抢着试喝酒的岁月。也突然好想抱着二师兄,像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不敢在晨姨面前哭。我总是躲去他房里,哭得畅快淋漓……“野丫头,累了吧,没事了,往后有二哥还有你秦姐姐陪着了。”像是能看懂我心事似的,他突然起身,自然的揽我入怀。当真像儿时一样,揉着我的发,轻声说着。如雨后阳光般的真切,这般的真心,阔别太久了。我想哭,却还是强忍住了,不能,绝不能再哭,让敌人看了笑话去。我要笑,天大的事,心若痛到无力承受,那就撕心裂肺的笑。¸¸.•´¯`•.¸•. ¸¸.•´¯`•.¸•>>笙乐•嫣宁>笙乐•嫣宁>笙乐•嫣宁>笙乐•嫣宁>笙乐•嫣宁>笙乐•嫣宁<<•.¸¸.•´¯`•.¸¸ •.¸¸.•´¯`•.¸¸今晚的夜色格外苍茫深邃,云层浓压蔽住了月光,清冷静谥的慑心。风掠过,惊扰的树叶“沙沙”作响,恍如鬼嗥。我盘错双手,倚着灶台,酒香扑鼻四溢开。炉上正温着的是我从酒窖里翻出的樱桃酒,回想当日也不过就留了那么几坛子,他竟珍藏至今。我痴望了许久,笑声突地涌出唇齿,在这萧瑟冬夜,有丝不和谐的诡异。看着蒸气徐升,我动作轻柔的端起酒,为自己斟了杯。酒入喉,并无太多感慨,我的目光只是定在一旁归置着的“螭吻”上。未入鞘的剑,泛着寒光,亮晃晃的刺心,很是好看。饮完酒后,我没做收拾,任方才被我倒腾至异常凌乱的灶台,继续乱着。默默的,我含笑曲手挑起剑,轻微的剑声中,仅刹那,让它安稳入鞘,置于腰间。伸手,打开了门,冷风窜来,卷起我这一身雪白,衣襟飘扬。劲间的白狐毛皮围脖,亦随风,慢慢层漾。绵柔的触感袭上脸颊,几分舒心。我转身,锁上门,望了眼静寂的庭院,远处还有巡视的护卫徘徊着,一切跟往常无差。我运气,瞬间跃檐而上,未惊动任何人。到郊林的时候,我隐约还能听见城中更夫的敲打声,一慢两快,沉沉的敲入心底。我放慢步伐,稳稳的踩上一地的枯枝。粗哑的声入耳,还是免不住的紧张,我预估不到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我屏息,一辰一刻仿佛凝滞了般,直到脚下不被异物轻绊,险些摔倒。我才终于趁乱,重重深呼吸。浓郁的血腥味窜入鼻间,稳住身子后,我警惕的蹲身,审视起地上那触感怪异的东西。当瞧清了一切后,我才意识到这北方冬日真正的寒,不是刺骨,也不是刺心。而是能在刹那间,凝固住所有血液的。我倏地摊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眼前横躺着的人,是少瑾!他睁着眼,怔怔的,瞳孔瞪得骇人。我颤抖着手,胡乱的替他抹去唇角溢出的血,已不需去探触他的鼻息,这样的表情我太熟悉,是唯有尸体才有的。血还未凝,身也还是温的,可是……那个我曾靠过的胸膛却没了起伏。脑中,涌现出往日的斑斑点点,他的笑,他的嗔,恍如昨日,依旧清晰温煦似阳。心如被辙碾过般,疼得让我失控,静寂林中,我无助的仰头嘶喊出声,声嘶力竭。“二哥!”惶恐女声响起,我猛抬头,看墨绿身影跌跌撞撞的闯入我的视线。她瞧见了我,眼中有不敢置信,边睨着边害怕的蹲下身,查探起少瑾的情形。我默看一切,少歆的出现,她的泪,她扫向我的那道满含恨意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断,一遍遍,她发了疯般的摇晃着我,哭喊着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是你杀了他!你是柳默静啊……是我二哥真正爱上的女人……可他,竟然在你手中咽气!”喉间干涉嘶哑,我说不出话,一个字都挤不出。我只是侧首,怔愣的望着自己这双满是血的手,这是少瑾的血,覆住了我纠缠的掌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