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岸东市人事局马局长已经退休，新上任的梁局长。梁局长很会来事，很会用权，岸东市政府办公室招录的几名公务员要么是领导的子女、亲戚，要么是父母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关系。实际上这里还不算最难进的，进检察院、税务局等有权有钱的单位有时更是一靠关系，二靠投入，有个医科大学女生毕业时为了进检察院当法医，家里先后花了8万元送人情。因为市委书记、市长郑铁有次问及程空：“办公室那个才气横溢却有点个性的程空现在怎么样？有进步吗？”张忠很有心计，自己与程空也无什么恩怨，便报请人事局，为程空晋级，提拔他为副科长。程空早已心灰意冷，看破红尘，他平时苦练书法，在书法界已小有名气，文章、著作也屡有问世，所以，对于被提拔一事，他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激动，反而苦笑一下，又拿起毛笔，练起了书法。他练的是刚正流畅的欧体楷书，片刻之后，一首律诗跃然纸上：我的理想身陷樊篱内，心弛山水中。何日临彼岸，把风看云影？青山环四面，净水绕一城。天高心更阔，夜深星愈明。一犬路旁走，数鸭溪上鸣。林涛响后院，花香飘前庭。树下品茶酒，田间弄韭葱。诗书教儿女，笔墨润苍生。躬耕忘岁月，乐做田舍翁。这首诗是程空创作的，确实道出了他心中的理想，那就是退隐田园，醉情山水。他甚至有一种强烈的出家的念头，并且为自己选择好了出家的地点，那就是河南省洛阳市的白马寺。据说那寺庙里有一个十分年轻的和尚，也是看破红尘，不满当今时代社会的腐败而出家的，当年江总书记前往那里游览，那个小和尚给江总书记端茶，江总书记曾问他为何这么小的年纪就出家，小和尚答曰看不惯和受不了社会上的腐败现象，江总书记听罢，沉思片刻，对左右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看来，不反腐败确实是不行啊！他之所以没有出家，一方面是壮志未酬，心有不甘，一方面是还要养家糊口，责任难以逃脱。他想，等过了40岁，家中老人孩子不用自己操心了，就学李叔同，皈依佛门。中国的权力理论上属于人民，实际上来源于上面的任命和授予，在机关，如果没有贵人提携，领导提拔，是没有出头之日的，即便是表现优秀，群众拥护，但关键的关键还在于领导，在于上级，上级一句话，可以让你飞黄腾达，也可以使你今生埋没。正因为如此，不管是官员还是普通干部，大家几乎都把心思用在如何赢得上级认可，获得上级欣赏，用尽各种手段，博取上级欢心，大到面子工程、形象工程，小到送钱送物、阿谀奉承，无不属于此种心态和行为。别人的一个态度，一个看法，就可以使他埋没多年；别人的一句关心，一句询问，就可以使他官升一级。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啊，是多么的被动啊，想到这里，程空怎能不苦笑呢？臧调研员本来以为自己还可以进一步，没想到他得罪人太多，犯了众怒，虽上窜下跳，多方活动，仍没有被提拔，他心中渐生怨言，迁怒于新来的张主任，并又使出造谣生事、挑拨离间等惯用伎俩。“当领导就要想着为大家谋福利，你看张主任这人，光顾自己，哪想着我们大家呀？”“张主任在市委干得不行，人家书记都腻味他，把他给调到市政府来了。”“张主任这人什么也不会，也不知是怎么爬上去的。”臧调研员经常私下对有的干部这么讲。工作上，他也阳奉阴违，甚至故意制造麻烦，想看张主任的笑话。张忠当然也不是傻子，对臧调研员的态度和行为也感觉到了，但他刚到市政府办公室不久，开始时还不便贸然出手，所以忍耐了一段时间。臧调研员以为他软弱无能，更加放肆，有时当面也表现出不耐烦或不配合的样子。不久，张主任下手了。他知道臧调研员人品卑劣，不得人心，以前还有人举报过他，所以下手也狠。他先搞了两封匿名举报信，举报臧调研员的种种问题，然后寄了出去。不久，当纪检委的有关领导找到他调查核实情况时，他说：“最近我也了解到许多臧调研员的问题，看来这些举报不是空穴来风，以前对他的提醒也没有起到作用，我们对自己的干部是要保护，但也不能放任，否则出了大问题，我想保也保不了，影响也太坏了。是不是给他挪个地方或让他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别在发生什么问题了。”纪检委的领导与张主任也是多年的熟人了，当然也得给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面子，就同意了他的建议。几天后，纪检委找臧调研员谈话。“老臧呀，对你的举报可是接连不断呀，当然，我们也是相信你、保护你的，经过研究，决定让你以病休的名义，暂时回避一下，以免发生什么太大的对你不利的事情，这也是对你的爱护，你一定要理解，也要珍惜。”臧调研员本想辩解，但纪检委领导的话是那么肯定，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而且，话里带着某种威胁的意味，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也不会知道张主任在背后的操作过程，到底他还是玩不过张主任呀。“这个……这个……我确实是清白无辜的呀，当然，我也得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和爱护，我，我，我服从组织的决定……”他窘迫得结结巴巴，老半天后，总算无可奈何地表态服从组织决定。随后，臧调研员向单位申请病休，政府办公室很爽快地为其办理了内退手续。说是暂时休息，其实再也没有人请他回来。当然，臧同志——这时候已是臧先生并没有真正休息，他去了一家以前他给予照顾关照的关系企业大马集团，为其跑关系，这下，他由以前收钱的变成了送钱的，当然，他送的不是自己的钱，是大马集团的钱，送给别人钱的同时，他也捞了不少，换了大房子，又买了私家车。张主任少了一个绊脚石，臧调研员下海发了财，他们各得其所，所以也算了解了恩怨，再没有发生别的事情。张主任和臧调研员冲突、对决，并搞掉臧调研员，并不证明他就是正义的、廉洁的、正确的，实际上，官员也是人，都是复杂的现实的存在，都有自己的长处，也都有自己的缺点和不足，比如，他还大多数官员一样，对女人性趣很浓，他曾戏言道：“当领导嘛，当然是是爱江山也爱美人。”张主任虽然爱好猎艳，但他在党委系统混的时间长，做事比较讲究艺术，比较隐蔽，加上他也吸取了殷钢的教训，所以，他在自己单位内没有再发展自己的情人，而是在保持原有老情人的同时，利用自己的权力和影响，着力在下属单位中特别是文艺单位中发掘培养年轻貌美的情人。京剧团的一名女演员与张主任有了暧昧关系，张主任经常会去看京剧，看完戏，就接那位演员去吃饭、潇洒……具体细节与殷钢等猎色官员大同小异，此处不作过多描述。当然，演员一般是比较浪漫的，据说这位女演员与自己剧团的团长也关系暧昧，但她与别人如何，张主任也不太计较，反正互相作为性伙伴都是“兼职”的。刘家升任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后，春风得意马蹄疾，成为市委组织部树立的优秀青年干部的典型，先后做了几场报告，并被送出国，在美国学习了3个月，游览了美国全国的风光。政府办公室新来的打字员小马苗条秀丽，多少帅小伙都未能打动她的芳心，但她对权力有一种天然的崇拜，年轻有为的办公室副主任刘家成为她心目中的偶像，虽然刘家已有妻室，但小马也毫不在乎。刘家有了孩子，与妻子的性生活似乎缺少了激情，并且，在官场环境的熏陶下，他也不再如当初那样纯真。在小马的主动进攻下，刘家与小马也有了暧昧关系，具体情节与无数个领导与异性部下的暧昧关系没有多少差异，只是这两个人更年轻，床上功夫更厉害，房中戏更疯狂……当然，刘家是个细心人，他做事一般是比较周密的，他与小马的婚外恋保密工作也做得好，一般人并不知道详情，只是感觉他对这个打字员比较关心罢了。社会是一个大染缸，官场更是一个大染缸，多么纯真的人掉入其中，都难免被染上色。有句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官场，还有同样的道理，那就是：不在其位，不谋其色。有了权力和地位，色这个东西，不用找都会自己来找你，除非是圣人，谁又能抵御它的诱惑？刘家当初抵御胡梦的诱惑，多半是处于恐惧，现在他地位、权力都有了，一个小小的打字员，只能做他的附庸和玩物，何惧之有？所以，他才可以放心大胆地玩她。相信刘家以后的得势者，也难掏此规律，因为环境熏陶了他们，制度纵容了他们，生活作风问题现在已经不成其为问题了，位高权重的官员没有情人小蜜，不猎艳求色，反而被一些圈内人士视作异类。官员中的佼佼者大多都迷恋两样东西：权力和美色，有的对金钱也很迷恋甚至崇拜。人的行为都必然有原动力，官员中的领导干部，他们当官、升官的原动力是什么？也许有的人会说是为了某某主义，为了国家和人民，但确实相当一部分人是为了实现自我，说准确点就是实现自我的权力欲望，做世界的主宰者，特别是一定级别的领导，他们的权力欲望往往更强，为了权力，甚至是要杀人的，当年春秋战国时代的吴起为了担任将军，都能杀掉自己的妻子，可见为了权力，有的人什么都会干出来。官员好色也是当代一大奇观，这一弊端被体制纵容和放大，已经发挥得近乎极端。在中国，现在还没有性贿赂罪名，官员接受别人财物，为其谋取不当利益，算是受贿，但如果接受了他人的性服务，不管是当事人自己提供的性服务，还是当事人请的性工作者提供的性服务，并为当事人谋取了不当利益，法律却没有明确的惩治条例。还有类似的，如为官员出书等等，也近乎贿赂或者实际就是贿赂的一种隐蔽方式。事实上，性贿赂的威力比财物贿赂的威力还要大。有个笑话：某人被抓，敌人给他上老虎凳，灌辣椒水，用尽各种酷刑他都不招，最后却招了，为什么？敌人使了美人计。现在一些官员也是如此，有的要钱有钱，要房有房，要车有车，送这些东西已经不大管用，但送美色，提供性服务，这样的肉弹进攻则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真正的炮弹下面没有倒下，在糖衣炮弹下面也没有倒下，在女人的肉弹面前倒下的，大有人在。这种现象的愈演愈烈一大原因便是制度的缺陷和法律空子，同时也有传统道德观念粉碎、一些腐朽文化的沉渣泛起的原因。《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第150条明确规定，与他人通奸，造成不良影响的，要视情节分别给予警告、严重警告、撤销党内职务、留党察看甚至开除党籍的处分；“重婚或者包养情妇(夫)的，给予开除党籍处分”。条例是条例，落实情况却不尽如人意。官员包养情妇的现象屡见不鲜，在没有因贪污或政治问题被查处前，贪官养情妇往往是无人过问的，顶多算个作风问题，而现在作风问题几乎已经不成其为问题了，只要路线走得对，什么也不影响。这也是腐败之风难刹、色情官员众多的一大原因。一个贪官东窗事发后，人们往往能够听到诸如“生活作风糜烂”这类的评语，对于官员包养情妇的现象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在官场，官做到一定级别，没有情人，没有二奶，甚至会被视为无能，被圈内人士瞧不起。凡是被查处的腐败官员，几乎百分之百有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养情人、包二奶、嫖娼，几乎没人能免。而受到查处的实际上仅仅是很小很小的一个比例，没有被查处的也是基本离不了钱、色二字。被查处的腐败分子原山西省委副书记侯伍杰曾经在北京嫖娼被抓，群众举报不断，结果却还步步高升，先后升任太原市委书记、山西省委副书记。某地某局长包养了6名二奶，他周旋其中，不仅众女人相安无事，而且都很满足，该局长在酒桌上甚至经常吹嘘自己的床上功夫如何厉害，摆平6个女人还能让她们都感到很满足，自己还有余力上班领导一个大团队，还能上班工作，还能下班吃喝。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贪污受贿得不到应有的处理，玩女人、接受性贿赂者不仅不受惩罚，而且被视为潇洒，视为有魅力、有能力。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不仅是说色伤身，而且，有色引发的杀人案件确实很多，近年来贪官杀情妇更是成为一大奇观——山西省阳泉市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原侦查科科长王俊平，因同时包养两个情人，惹火了二奶，扬言要给他把丑事兜出去。王俊平担心此事暴露影响自己的前程，雇用三奶朱某的弟弟，合谋将二奶以及3岁的女儿杀害并焚尸。2005年5月17日，3名杀人犯均在阳泉市伏法。云南省昌宁县委书记杨国瞿与一名女子有不正当关系，2005年6月14日晚双方发生争执后，杨国瞿将对方打死。16日晚8时，杨国瞿向保山市公安局自首，随即被免去职务，并被保山市公安局刑事拘留。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公安分局局长梁冠中杀“二奶”的案件2005年6月22日宣判，梁冠中被呼和浩特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死刑。法院审理查明，被告人梁冠中与李某之间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因被害人多次向被告人梁冠中提出让其离婚的要求而产生矛盾并经常为此争执，被告人梁冠中遂产生了杀害李某的犯罪意念。苏州市常熟县冶塘镇王庄办事处副主任陈某四十出头，他与一位开美容店的倪某保持了3年的情人关系，谁知美容店倪某为达到个人目的竟威逼陈某，为了自己的前途地位，2005年，陈某恼羞成怒之下不惜在办公室里掐死倪某，然后将尸体抛至张家港凤凰镇凤凰山附近的河中。还有，为了保自己的官位，安徽省芜湖市政法委原书记周其东雇凶杀死与自己厮混了十几年的情妇李某。安徽省萧县交通局原局长李志强担心情妇李某影响自己的政治前途，雇凶将李某杀害……在这个时代，腐败成为一个时代特征，贪官是市场经济大潮里的既得“暴利”的“强势群体”，他们几乎百分之百贪色，美色成为部分官员的行为内驱力。他们依仗职权，利令智昏，把养情人视为“地位”、“身份”的象征，肆无忌惮地放纵性欲，践行着及时行乐和一夫多妻制。对异性的占有欲也与经济上的“暴利”相匹配，贪官们往往靠权势和金钱占有美貌性感的婚外“性伴”，并把她们当作个人玩物，想玩就玩，玩腻就扔，根本谈不上什么道德、责任和感情。一旦包养的情妇对官员纠缠不休，对其官位和政治前途产生影响时，他们就毫不留情地把情妇杀死。贪官贪色，色官泛滥，群众对此现象深恶痛绝，反响强烈，强烈希望法律尽快完善，增加惩治性贿赂的内容，也有法律工作者提出了有关论文和具体建议，但是，这些社会的正义呼声总是得不到足够的重视，更得不到兑现和落实，许多权威人士甚至公开辩解：性贿赂难以取证，难以像财物贿赂那样量化，所以不能立法云云。人们都说，法律从来都是为统治者服务的，为法律的制定者服务的，现在的统治阶层和法律制定者，很多人都在享受着法律不健全带来的实惠和好处，比如这个性贿赂，他们中很多人很可能就暗地里享受着情人、小蜜的玉体酥胸，享受着受托人提供的中外小姐令人痴迷沉醉、乐而忘返的性服务，又怎么会制定或通过一个性贿赂的法律条款来约束和制裁自己？又怎么会自己捆绑起自己的手脚，抛弃既得的利益？所以，性贿赂迟迟不能立法，也就不奇怪了。腐败盛行，国人共愤，党和政府在反腐败方面费了不少劲，却仍未遏止腐败滋生蔓延的势头，这说明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腐败分子虽说都是欲望的奴隶，权色的信徒，但他们腐败的能力也是在随着时代发展而进化的，他们是有着相当的腐败的能力和智慧的，有人总结出的《贪官的十大腐败智慧》就很有意思，这十大“智慧”是：一、桌面下疾廉如仇使拳脚，桌面上虚怀若谷“笑面虎”。贪官疾廉如仇，对身边一些正直廉洁的干部群众，既恨其“碍手碍脚”，还怕其对他“不买帐”，检举揭露他们的丑陋贼脸和罪行。“智慧”的贪官尽管桌面下对这些正直廉洁的干部群众拳脚相加，恨不能赶尽杀绝“绊脚石”，但他们做贼心虚，邪不压正，他面对干部群众的批评、意见，往往会装出虚心接受的样子，甚至堆出笑脸欺骗麻痹群众。最应当小心警惕的就是这种“笑面虎”，因为“笑面虎”更阴险毒辣。二、平时养肥“替罪羊”，遇事能做“不倒翁”。有的“智慧”的贪官梦想做“不倒翁”，但是他又知道常在悬崖边走，不可能永远都不出现小的闪失小的危机小的漏洞。有的“智慧”的贪官的心里很清楚，一旦出现了这种情况，如果不及时弥补、遏制，那么小的闪失、小的危机、小的漏洞也会演变成令贪官致命的大闪失、大危机、大漏洞。有的“智慧”的贪官有办法，那就是平时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贪来的赃款拉拢、腐蚀、威逼利诱手下人在“关键时刻”能够为他做“替罪羊”，那样，自己就能够做“不倒翁”。三、培植腐败亲信，夯实“群众基础”。有的“智慧”的贪官着力培植腐败亲信，刻意打造腐败的“良好氛围”，夯实腐败的“群众基础”。贪官周围的众人的嘴被“糖衣炮弹”堵住了，贪官便于放开手脚“大干一番”。四、太阳底下充“春蚕”，夜黑风高当“硕鼠”。有的“智慧”的贪官在太阳底下到处充当“活雷锋”、“春蚕”、“蜡烛”，大搞“春蚕到死丝方尽”那一套，表现自己的“爱心”，给世人看。夜黑风高之时却当起了“硕鼠”，又偷“公”，又受贿，忙得不宜乐乎。五、走进“红楼”“人乳宴”，走进“荧屏”“苦行僧”。有的“智慧”的贪官比较“内敛”，一方面在夜幕、帐幕、烟幕的遮掩下利用自己手中掌握的权势、公款、贪污受贿赃款过着灯红酒绿、黄赌毒五毒俱全罪生梦死的腐败糜烂的生活，另一方面却喜欢在公众目前装作“苦行僧”。有的贪官刚在一个不为普通人所知的“红楼”里享受过“人乳宴”，竟能够在公众目前迅速转换角色冒充廉洁干部。千万可别小看贪官的这些“小智慧”，这些小动作往往会糊弄住一般的干部群众，如果不仔细观察、调查，人们还容易把这种贪官当作“廉洁奉公的好干部”。六、宁失钱财，不落破绽。有的贪官家中失窃，贪官贪来的大量钱财不翼而飞，贪官却不愿报案，为什么？不是贪官不心疼贪来的金银珠宝，而是贪官怕报案容易落下破绽。因为那些钱财就像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不定时炸弹，拔出罗卜带出泥。此时的贪官很无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七、宁可忍痛割爱，不接“烫手山芋”。凡是不熟悉的人送来的钱财，有的贪官宁可“两袖清风”，也绝不冒风险。他们只接通过熟人送来的“保险”钱财。真正老奸巨滑的贪官都是“胆小鬼”，都十分谨慎，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只有那些不知深浅的“愣头青”贪官，才会像吸血鬼一样嗜血如命，见钱不要命，谁的钱都敢收。八、一手索取，一手“奉献”，两手都抓，两手都硬。有的贪官不光顾自己大贪特贪、拼命向下索取，他还有一种向“上”及时“奉献”的“智慧”。所谓“上”，即贪官的上司上级。“智慧”的贪官总会想方设法把贪来的“果实”“奉献”给他的上司上级，拉住上司上级一起贪，就等于为自己撑起了一个巨大的安全保护伞。九、弄权而“不弄钱”，弄钱而“不沾权”。有的“智慧”的贪官利用手中的权力营私舞弊，但是他绝对不把公家的钱财物直接往自己的怀里揽，他要给外界一个“不弄钱”的好名声、好印象，给所有人一个错觉，认为他比较廉洁。实际上，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千方百计把公家的钱财物弄到似乎与他“没有关系”的亲信的亲信手里，再由亲信的亲信捣腾到亲信的手里。这样三捣腾两捣腾，人不知，鬼不觉，就把国家的粮食捣腾到了贪官的仓库里。从表面上看去，贪官弄的钱同他个人的权力似乎“不沾边”。贪官弄权而“不弄钱”，弄钱而“不沾权”。十、赃款儿孙转海外，未雨绸缪“看得远”。有的“智慧”的贪官未雨绸缪“看得远”，不等“山雨欲来风满楼”，就早早想尽一切办法将赃款转到海外，甚至同时把自己的儿孙也转到海外，“做好翻船的准备”。一旦东窗事发，贪官能侥幸外逃就侥幸外逃，即使外逃不了，贪官成为了瓮中之鳖，那么贪官所贪的赃款却很难被追回了。在官场之外的民间，形势也在发生着变化，与官场风气不正相对应的是社会风气的不正，与政治问题相对应的是经济方面的问题，并且这二者是互为因果、相互影响的。而最后吃亏的总是老百姓。与全国其他很多地区一样，改革开放的一大成果就是下岗失业人员剧增，国有资产大量流失。下岗失业人员和企业离退休人员因为生活得不到保障，屡屡上街堵路进行示威，或者到党政机关上访，成为岸东市领导一件十分头疼的问题。但这个问题的始作俑者其实正是领导和管理者自己。岸东市的国有企业基本已改革完成，实际上已改革了好几遍，曾经有过承包、股份化等阶段，这里所说的完成是民营化，这是最彻底的改革，也是最后的改革，因为通过民营化，真正意义上的国有企业已经基本不存在了，有的是国有资本退出企业，有的是仅占部分股权，并非控股。在企业改革中，国有企业的管理者们与政府管理者联手，想方设法瓜分国有资产。瓜分的途径一般是：在国有企业民营化改制中，经理层买通国有资产管理者和中介机构，低评企业资产，然后实行经理层内部交易，收购国有企业，用很低的价格购买较大的国有资产，学术上对这种做法叫作MBO。那么，作为国有资产的监管者，政府在其中为何无所作为甚至装聋作哑呢？因为地方上的官员与地方上的企业是紧密联系的，其中有着很深的利益关系，国有企业对上级主管部门及官员孝敬，那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公开秘密，很多官员甚至暗中都在自己管辖的企业中有股份，有的也不用真正出资，自有人送上干股，当然他们不会用自己的名义入股，有时是以亲属、朋友的名义，或者用化名入股，因为党的纪律规定，领导干部是不许入股参股办企业的，更不允许在自己权力影响范围之内的企业有股份。煤矿矿难频发，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许多官员包括煤矿管理部门、安全监督部门的官员入股大小煤矿，许多甚至是非法的私窑，猫鼠一家，谈何监管？中国煤矿成为全球死亡率最高的煤矿，每一吨煤里都渗透着矿工的血。国家痛下决心治理，可在有的不少地方却难以落实，为什么？腐败的势力太强大了。官员既收受了国有企业管理层的好处，甚至自己在其中还有股份，当然他们在国有企业改革中往往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帮助国有企业经理层以极低的价格收购国有企业，零价格的转让也不少。据媒体披露，2004年全国国有企业资产流失高达3000亿元以上，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在国有企业改革过程中流失的，贪污腐败、经营不善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当国内外的舆论对国企转让过程中国有资产大量流失提出批评之后，国家也试图规范国有企业转让，减少国有企业资产流失，例如要求国有企业转让应该公开拍卖、挂牌交易，要做好资产评估，防止低价贱卖国有资产，加强对MBO的控制和监管等，但在地方的执行和操作中，有时还是被打了折扣。岸东市有几个药业、食品加工行业的大型国有企业，按照市委、市政府制定的改革计划，最后也实行民营化改革，但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们基本在这些好企业中有着或深或浅的利益，当企业经理层提出要实行MBO既管理层内部收购的方案后，市委、市政府都表示同意，并指示产权交易机构要大力帮助，保证兑现，要肥水不留外人田，保证原企业经理层获得企业的权益。产权交易机构本来就是市政府的下属事业单位，市委、市政府的命令岂敢不从？他们采取各种手法进行变通，玩了一些手彩，终于完成了市政府的命令，使企业经理层以很低的价格收购了原国有企业，实现了民营化。例如，按照国家政策要求，国有企业产权转让必须公开进行，公开拍卖，他们便在某个即将下班的时间将即将转让的国有企业进行张榜公布，还没等人来看，或者别人还未看清具体内容，那榜就已撤下。拍卖也是进行作假，想要实行MBO的国企经理们会请一些托儿，设好局，拍卖会的形式是走了，但最后的买家是拍卖前就已经内定了的。有时如果真有外人插进来，他们甚至会在拍卖会上用高价逼走外人，经理们最后实际购买时，则会三扣两扣，玩数字游戏，最后的成交价格仍然会很低，便宜总是那些控制着国有企业的既得利益者。国企经理层购得国企之后，往往一夜暴富，成为新兴富豪，当代中国很多富豪就是通过这条途径实现财富神话的。普通的国有企业员工实际所得的利益很有限，甚至还要失去一些以前已有的利益。国有企业以前是属于国家的，职工们起码在理论上还是主人公，但民营化之后，职工们发现，大多数国企资产甚至全部国企资产成为了经理们的私人资产，他们真的成了一无所有的无产阶级，处于弱势地位的他们，大多数选择了忍耐，也有一些人选择了上访，甚至上街，为自己的利益，也为社会的公正在奋争。下岗失业的职工生活往往失去了依靠和保障，虽然一些人能拿到生活费，一些人领到了低保，但这都是很有限的，这些人成为中最贫苦无助的一个社会阶层，在中央党校划分的中国当代九大社会阶层中，处于最底端的地位，甚至排在农民阶层之后，因为农民虽然穷困，但一般还有或多或少的一点土地作为生产资料，而城市下岗失业人员他们只有依靠自己的劳动力来谋生，如果岁数偏大、缺乏技术、体弱有病，实现不了再就业，那么，他们真的就是一无所有了。在岸东市的蔬菜批发市场，卖菜的农民经常会看到有一些穿着旧衣服的城里人来捡拾遗弃在地上的菜业，这是本地一些城市贫民，他们为了省钱，或者根本就没钱买菜，来这里捡拾一些烂菜业回去煮一煮当菜吃。曾经有个家庭，夫妻双双下岗，生活无着，孩子还小，临近过年，孩子嚷着要吃肉，大人翻遍家中，也找不出买一斤肉的钱，男的出去找人借了几十块钱，出去买了1斤肉，一些菜，还买了一瓶敌敌畏，全家吃了个年夜饭，第二天，全家服毒自杀。当生不如死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死，选择了这种解脱。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也是这个国度的悲哀，这个国家曾经消灭了这种悲剧，没想到多年之后，却又重演！有钱的真有钱，没钱的真没钱；有钱的花天酒地，挥金如土，没钱的捉襟见肘，甚至饥寒交迫——这就是岸东市的社会现实，也是当代中国的社会现实。贫富分化加剧是这些年来愈演愈烈的社会问题，已经造成了严重的贫富悬殊现象，虽然有些官员和学者不愿正视，不愿大力解决。基尼系数是国际公认的一个显示社会贫富悬殊程度的数据，据联合国调查数字表明，中国的基尼系数已经达到0.45，有的学术机构调查的结果甚至是0.48，而国际上普遍认为，基尼系数0.40是一个临界值，达到这个数值就证明贫富悬殊已经十分严重，将威胁到社会稳定。中国历史上贫富分化最严重也是社会动乱最严重的明末，基尼系数是0.53，民国时的基尼系数是0.51，中国的基尼系数已经达到0.45，甚至更高，可见当前中国贫富分化之严重！贫富悬殊何止在社会上如此，在党政机关中不同地区、不同部门、不同岗位上，收入的差距也是惊人的，岸东市曾经做过一次摸底调查，公务人员收入最高和最低的差别高达18倍，这包括工资收入和非工资福利，还不包括贪污受贿，实际上有的差距可能还要高于这个值。有的有权，会充分发挥权力的作用，用权创收；有的监管着巨额国有资产，会巧妙地化公为私，吞噬国有资产的利息甚至本金；有的清贫部门、清苦岗位则仅靠有限的工资，甚至工资也难以保证；有的领导住房、医疗、穿衣、吃饭、交通、通讯都不用自己花钱，而大多数普通干部却没有这个幸福，即便他们名义工资差距是几倍，而实际差距可能要远远大于这个数字。所以，干部之间收入差距往往很大，一些人多吃多占，另外的人心理很不平衡。而更为严重和可怕的是中国贫富急剧分化的重要原因是社会分配的不公！例如官员的贪污受贿，垄断行业、垄断集团的超额掠夺、超额利润，国有企业监管不力、经营不善导致的大量国有资产流失等。据联合国公布的数字，中国国家经费分配的公平程度在全球排名为188位，位列倒数第4位，属于世界上最不公平的国家行列！教育、医疗以及贪污、腐败的问题集中暴露了这种社会分配不公。由此导致的社会问题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例如高增的犯罪率、人际关系的恶化、社会阶层的对立、群体事件的增多等，群众对政权的认可度、信任度降低，很多人甚至有一种抵触、对立的情绪，这种情绪还在不断蔓延，在某些特定的情境下甚至会出现官民之间的冲突。几年前，当媒体记者追问国家某领导如何面对中国急剧扩大的贫富分化问题时，该领导人轻描淡写地回答：我们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但我们认为这个问题还没有那么严重。事实上当时就已经十分严重，国家没有采取有力的措施抑制这种势头，到现在，贫富悬殊程度不仅在世界上名列前茅，也严重地危及到国家政治的稳定和经济的发展，也严重地影响了中国在国际上的形象，特别是有悖于社会主义的共同富裕的基本原则，不能不引起惊醒了。中央提出了构建和谐社会，要求各级领导要更加关注弱势群体和困难群众，帮助他们解决生活困难、就业困难，采取措施，控制不同社会阶层之间过于悬殊的收入差距。岸东市也在传达落实中央的这一精神。面对严峻的形势，岸东市市委书记郑铁也在思考，对于既得利益集团，他和他的班子是轻易不会触动的，况且，他们本身就是既得利益集团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是核心部分，但是，对于贫富严重分化、群众情绪动荡、党和政府的威信降低、社会不稳定因素增多的情况，他们也不能熟视无睹，至少，想设法予以限制和控制，至少在自己的任内不要出什么大的闪失，以免影响自己的仕途。郑铁责成民政局等有关部门对岸东市贫困人口的现状、原因及解决办法进行调查研究，民政局组织各区进行了调查、统计和分析、研究，并召开了座谈会、研讨会。调研结果表明，岸东市的社会分化情况和全国基本一样，20%的贫困人口占有的社会财富比例不到5%，占有的银行存款及金融资产则更少，其中一些特困人群有的几乎是一贫如洗，没有生产资料，也没有生活资料，甚至负债累累；而20%的富有阶层占有的社会财富比例增超过了60%，其中银行存款及金融资产则高达80%以上，这些最富有的人群包括国企老总、私企老板、高级白领及部分级别高、有实权、有外快的党政官员，其中居于财富顶层的少数富豪拥有的资产更是数以百万、千万元计，甚至是亿万富翁。在贫困人口中，几乎全部都是近年来各种原因造成的返贫人口。造成他们贫困的原因主要有这么几个：因病致贫。医疗改革使医疗费用基本改有个人负担，同时大量国有企业不景气，职工的医疗福利得不到保障，高涨的医疗费用支出将很多人拦在医院大门之外，群众现在60%以上是有病自己抗，不敢进医院，但有的生了大病，不得不进医疗接受治疗，可是，动辄几万元甚至几十万元的医疗支出是一干工薪阶层家庭所无法承受的，家中要是出一个得大病的，这个家庭就十有八九要成为贫困家庭了，纵使亲戚朋友接济，也难以解决问题，如果是癌症等需要长期治疗的，或者多人有病，那这个家庭就离家破人亡不远了。政府提供的低保最多只能解决点口粮问题，但医疗费用政府转嫁给医院、医院转嫁给患者，加上医疗行业的乱收费、回扣、高药价，群众苦不堪言，叫苦连天。曾经有多个上访的群众，上访原因都是医疗问题、医患纠纷。有个医院，外聘了几个野医生，凡是来看病的患者，不管大病小病，几乎都安排输液，每天上百元，即便是一个小小的感冒，也要花上上千元，医生、医院都从高额的药费提成中大发其财，有的还根本是药不对症，白花冤枉钱，耽搁治疗时间。有个受到损害的患者反映到卫生局，卫生局是医院的婆家，他们本来就是利益共同体，当然百般遮掩，百般袒护。患者愤而投书地方媒体，医院方面则动员关系和金钱，把地方媒体摆平了。患者又投书某中央媒体，该媒体前来调查时，被医院和卫生局买通的市委宣传部做了防火墙，编造了许多谎言，对医疗事件进行遮掩，同时动用黑社会，找到揭露医疗黑幕的群众，一手拿钱，一手拿刀，软硬兼施，迫使其停止上告。另一个致贫的原因就是下岗失业。由于普通工薪阶层的工资水平很低，且多年间没有太大增长，而生活费用特别是医疗费用、教育费用不知涨了几十倍，所以，老百姓的日子还大多是比较紧张的，一个家庭出现一个下岗失业的就会感到恐慌，如果是夫妻双方双下岗，要是一时半会再找不到工作，那只有吃老本，坐吃山空，或者靠亲戚朋友接济、国家的低保和救济，这个家庭的情况就相当悲惨了，要是孩子还在上学，那更是雪上加霜，有的孩子不得不中途辍学，有的孩子考上了大学，全家却愁容满面，甚至抱头痛苦，甚至有的孩子不得不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开始打工挣钱，有的父母亲对于无力供养孩子上大学羞愧难当，急火攻心，一时想不开，上吊、跳楼、服毒自杀的也时有发生。这就又带出了另一个致使部分群众返贫的原因，那就是教育。即便是义务教育阶段，岸东市的中小学生每年每人还需向学校交各种杂费三、四千元以上，重点学校更多。而且，高居不下的倍受争议的择校费更是一笔沉重的负担，小学择校一般也得上万元，中学阶段则数倍于此，重点学校和非重点学校教育质量、教育设施相差悬殊，简直就是天上地下，政府和教育部门把大量的教育资源投在重点学校，这些重点学校则利用国家的教育资源挂上民办学校的招牌，大肆收取借读费、择校费，每个孩子都得交个几万元。教育部门、学校早已率先脱贫，教师已经成为高收入的行业，但是大量的社会负担转嫁给了广大群众。许多人为了孩子能上个好学校，吃糠咽菜、节衣缩食、东借西凑，不得不拿着蘸满血汗的数万元钱，烦人托情，东奔西走。高校的高收费和乱收费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以前国家供优秀学子上大学，出来后学生充满感恩地报效国家，现在一些家庭为了孩子上大学，几乎倾家荡产，孩子毕业了，因为教育方向、教育方法的问题，有的一毕业就面临失业，有的感到投入那么多，出来后要想收回教育投资，也是相当不容易，甚至后悔当初上了大学。还有如残疾人、孤老户、老人的贫困问题，这倒不是新问题，古已有之，早已有之，也有残联、民政等部门在解决。残联向企事业单位广为收取的残疾人就业保障金数额巨大，让他们把用来盖豪华办公大楼的钱拿出来部分就能解决点问题，民政部门也有救济款，还有社会捐款、慈善机构的资助，福利院、孤儿院也有国家财政支持，再说，孤、老、残的贫困问题哪个国家、哪个地区都有，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医疗致贫、教育致贫、失业致贫则是近年来出现的社会问题，而且日益严重。在研讨中，群众和学者都提出了要对症下药，高度重视医疗扶贫、教育扶贫，把这两个主要的致贫原因解决了，贫困人口的增加和贫困程度的加剧就会得到遏制。但这需要那两个垄断部门的配合才行。郑铁针对造成部分群众贫困的原因，组织了有民政部门、卫生部门、教育部门、财政部门、劳动部门参加的专题会议。他在会上首先讲了中央的精神，讲了关心群众生活，不让一户过不去的传统，对岸东市的扶贫情况进行了通报，分析了近年来导致部分群众生活困难、一些群众返贫的原因，并提出了对策。他说：“医疗致贫、教育致贫、失业致贫是造成现在部分群众生活陷入贫困的几大主要原因，我们要对症下药，从这几个方面着手，研究解决部分贫困群众的生活困难。医疗费用如何降下来？教育费用如何降下来？我看，对贫困应该网开一面，特事特办，怎么从制度上保证他们不会因为看病致贫，上学致贫？这个需要好好研究，拿出具体政策和办法，卫生局和教育局回去落实这件事。同时，要把救济和就业结合起来，对那些有就业能力的贫困户，要想方设法为他们提供创造和提供就业岗位，帮助他们实现再就业，使他们通过就业获得收入，改善生活，摆脱贫困，这个问题由劳动局负责落实。”会议召开后多日，经一再催促，除市劳动局拿出了一些促进就业、就业扶贫的措施，取得了一些效果外，卫生局、教育局却敷衍应付，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内容和措施。郑铁不甚满意，但他也知道，这里面牵涉到很深很大的利益问题，医疗和教育两大系统从通体上上国家投入不足，让他们通过市场解决财政拨款的差额问题，并自己谋求发展，妖魔还是上面放出来的，潘多拉的盒子是政府自己打开的，现在要他们减少收费，规范行为，他们就向政府伸手要钱，但这巨大的资金缺口上哪儿去找？所以，他也着不了急，只能推着走，走哪算哪。教育和医疗部门也通过官方讲话、媒体等多种渠道，宣称自己系统的改革是成功的，是为人民服务的，是人民满意的，试图把群众的不满淹没和掩盖下去，但实际上，公道自在人心，人们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两个系统的改革，就是这两个系统的工作和服务。但，这是体制的问题，是整体的问题，岸东市是一个局部，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不管是市委书记郑铁，还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班子，都是清楚的，况且，也没有几个人有那种政治责任感，去挑这个头，干那得罪人的事。这个时代，有钱的是大爷，医疗、教育一个拿着刀子，一个管着孩子，有钱又有势，谁能不怕？同时，医疗、教育单位对群众虽然收费黑了点，狠了点，但对上级领导还是充分尊重和照顾的，领导干部生病那是会安排高干病房、一流医护人员的，费用也不用担心，领导干部的子女教育也不用操心，一些人留学去了英国、美国，上多贵的学校他们也不会缺那点钱，况且，真正有实权的领导，子女上学还用交钱？自有识相的教育官员、企业老板为他主动办好这一切的。尽管岸东市在扶贫方面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措施，但宣传却做足了文章，一方面是向市委书记郑铁“汇报”，一方面是自我吹嘘，虚构政绩。市级媒体自然不必多说，他们都是市委、市政府的附庸，一贯都是歌功颂德、吹牛拍马、抬轿逢迎，绝不会与市委、市政府不和谐。而且，在市委宣传部的大力运动下，找关系，送好处，岸东市帮扶困难群体、建设和谐社会的经验被省级媒体及中央媒体广为宣传，什么《和谐岸东》，什么《华北明珠》，什么《以人为本的岸东市》，什么《岸东市实践“三个代表”纪实》等等文章报道，以及图书音像，接连出笼，不一而足。与此同时，岸东市精神文明、社区建设、再就业等方面的荣誉也接连不断，成为本省乃至全国的先进典型，各级新闻媒体接踵而至，正面报道连篇累牍。实际上，宣传就像广告，千万别当真，能有一半真的就不错了。在一片吹捧声中，岸东市市委书记、市长郑铁被列为副省长的提名对象。中央和省委组织部门对他进行了“充分、认真”的调查，调查结果对他评价颇高：坚持四项基本原则，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贯彻“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维护中央和省委的权威，廉洁奉公，团结同志……但是，省委书记在和郑铁谈话时，充分肯定了他的工作、人品后，也说了这么一句：“郑铁同志，组织上对你是充分信任，也是寄予厚望的，但是，你以后也应注意，要更严格地管理好部下，该执行纪律时就要执行纪律，有句古话说：‘慈不带兵’，心慈手软不行，老好人不行，否则，有的人会影响整个大局的。”2005年，按照中央的部署，岸东市党政机关也开展了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市政府机关召开完动员大会后，办公室主任、党总支书记张忠在部门会议上讲道：“几年前的‘三讲’教育活动大家可能都参加了，大家也应该知道，这种活动是‘教育’活动，不是整党，更不是清党，不要制造矛盾、激化矛盾，而是从自己做起，一理论学习为主，加强学习，把先进性教育的材料和文件学好了，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了，把自己的问题整改了，任务就算完成了。”于是，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在全市党政机关推开了，内容也无非就是学习文件，撰写党性分析材料、整改措施，市委组织部牵头组织，形式上认认真真，但不过是增加了不少会议，编写了不少材料，浪费了不少时间和纸张，并没有解决多少问题，实质性的问题、关键性的问题几乎一个也没解决，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真是“舞照跳，马照跑”。大家都感到，这是走形式、走过场，但谁也不敢明说，私下里议论议论罢了。还有滑稽的是，有的问题领导坐在台上，慷慨激昂，振振有辞，为大家做报告，要求大家不准这样，不准那样，自己却恰恰违反纪律。曾有一镇党委书记在大会主席台上唾沫四溅地宣讲廉政纪律：“不许包养二奶……”台下的干部有的几乎忍俊不止，因为就是此公自己不仅包养二奶，而且包养的不止一个，有二奶、三奶、四奶。有的领导包养的二奶甚至多达6个、7个，还有的让二奶为自己生了孩子。先进性教育活动中，岸东市也提出了一系列整改措施，例如廉政勤政等，但是，实际上一切基本还是照旧，出国考察旅游的仍然蔚然成风，各部门的工作作风除了在上报的材料中体现了转变，实际上基本还是老样。中国人对政治运动已经麻木了，反感了，任你搞再多的政治运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最后谁掌权还是谁掌权，该咋办还是怎么办。这使人不禁想起了几年前搞的那场“三讲”教育活动。有的官员“三讲”过后总结道：“三讲”开始有点怕，“三讲”过后胆更大。先进性教育活动中讲究材料，要求党员们读书、学文件、写体会、写分析，文秘人员倒还不怕，以前很少写材料的或根本不会写材料的人可着了慌，或者找人代笔，或者东抄西抄，蒙混过关。所以群众形容先进性教育活动是：忙坏了打字员，救活了印刷厂，领导们台上表演，写材料的加班加点。所以许多干部群众说：“一些组织和领导先进性教育活动的领导和部门，自己并不先进，带头出国旅游，带头吃喝玩乐，带头多拿多占，带头营私舞弊，这样的先进性教育活动教育谁呀？到底谁该受教育？领导有问题却让群众受教育，开的药即便是对，吃药的人却不对呀！况且，现在领导机关和干部的问题是教育的问题吗？反腐败这么多年依靠教育，结果又如何呢？”也许高层并不知道和掌握这些基层的情况，也许高层发动这场政治运动的目的是良好的，但是实际效果并不明显。上级也说过，不要给先进性教育活动给予过高的希望，不要希望“比其功于一役”，指望通过先进性教育活动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就能克服和遏止腐败蔓延的势头。但是群众会不解地反问：“解决不了几个实际问题，解决不了大问题、主要问题，花那么大力气搞那种运动，是干什么呢？”谁能回答上来？反正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岸东市圆满完成了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受到了省委的表扬，各种经验材料和宣传报道满天飞。市委书记兼市长郑铁升迁的呼声更高了。果不出其然，2005年10月，他被省委提名为副省长候选人，提交给省人大常委会讨论。按照惯例，通过是没有什么悬念的，因为组织部门已经在党组中做了充分工作，要求大家在讨论和投票中遵守政治纪律，保证市委意志的落实，如果出了差错，组织部长是要受责任追究的，谁要是不听招呼也是会受到组织处理的。下一步，按照惯例，郑铁将辞去岸东市市委书记、市长的职务。新的书记和市长是谁？大家都还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大家都很平淡，很坦然，因为大家深信，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不管是谁来当书记、市长，官场的游戏规则不会改变，这里的风气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官员们的生活、人民群众的生活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就像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不会有什么大的悬念。不信，你们等着看吧。生活会告诉你这就是生活，官场会告诉你这就是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