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口气,就问道:“你是谁?” “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声音,现在你有半小时的时间明确自己的处境。我封闭了你所在房间的两个出入口,你已经被困死在那个房间里了。”对方道。声音在这种传播方式下显得特别沉闷,听不出具体的声音特征。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大叫道: “你不是吴三省,你的出现证明他出现了问题,我必须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等你明确了你的处境,你可以用你面前的电脑来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我又叫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不对,很可能,我这里发出的声音他是听不到的,只有单向的监听才是监听,否则不是变成电话了吗? 我立即来到电脑边上,我知道这个人说的话不用去验证,出人口肯定是被封住了。 难怪这里什么东西都没了。他听到我和我同学的对话之后,一定把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清空了。 但是他留了一封邮件没有删除,他是想我回复起来方便一些。真他妈贴心啊。 我立即回信: “我听到了,你是谁?” 等了片刻,对方回了过来: “你是谁?这个房间的密封性非常好,你怎么叫外面都不可能听到。你如果不想在房间里被困死,就要说实话。” 我刚想回答,立即又有一封信发了过来: “你时间不多了,我不能逗留太久。如果你有任何谎话,我立即会离开。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在里面。” 我心中暗骂,心说怎么办?说谎,怎么说?他肯定知道我不是三叔了,如果我说我是三叔他立马就走,但是我说我是谁呢……难道说实话说我是吴邪吗?那不是露馅了吗? 虽然说现在露馅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么一吓就说实话,是不是太弱了? 我想了想,立即回了一封邮件: “我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对方几乎立即就回了: “你说出来,由我来判断” 我靠,这家伙还挺强势的。我心说,刚想着如何回,对方立即又来了一封邮件: “你还有最后一封邮件,我必须马上离开,不要浪费时间了,你是谁?” 我摸了摸脸,心里特别焦虑,打了两个字:未必。马上又删掉了,我知道这种人特别决绝。 但是,即使我说了实话,他如何判断我说的是实话呢? 其实他要判断的并不是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因为只通过邮件,他完全不可能判断得出来。他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哪边的人。 而无论我说的是否是实话,他听完之后,基本不会理会我,他还是会走的。最可怕的是,我从这个地方所有的迹象都能看出,这是个非常谨慎、雷厉风行和自律的人,他说马上要离开一定不是骗人的,我若不回答,他也不会因为想知道答案而多留一会儿。 我要做的不是说实话,而是让他产生对我的兴趣,让他把我放出去。 那么,如何让他对我产生兴趣呢?我想东想西,现在能确定的一点就是,他很信任我三叔。但是我不能说我是三叔,难道要告诉他,我是三叔的亲戚吗? 难道和他说,我是二叔?还是说,我是三叔手下的伙计? “我走了。” 就在我焦虑的时候。又有一封信发了过来。 我一下就慌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我立即打了几个字过去。“我是吴邪。吴三省的侄子。” 瞬间邮件就发了出去,我甚至来不及后悔,立即看着那个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屏幕上再没有任何回信,我浑身开始冰冷起来,心说不至于吧,走得那么快,那么决绝? 不可能的,这条网络的传输速度很快,他发完这个消息之后,我立即就回了,他应该可以看到啊,又一想,不对!就算他看到了又如何呢?也许吴邪这个名字他完全没有兴趣,看了一眼就走了。 我靠,我要被困死在这里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用深呼吸来让自己镇定下来,这种情况对我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了。我立即在四周翻找,想找任何可以使用的工具。等我发现这里只有大量的录像带空盒子时,我几乎暴怒得去踢铁架子了。 但是,我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我知道自己并不是没有机会。 明天,明天早上园丁老何会过来浇花,我只要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就能让别人来救我。 我靠。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三爷为什么会被困在自己家的密室里,这里有这么多录像带盒子和录像机,他们总不会认为我是在拷贝黄片贩卖吧?不管了,反正几天之后我就能恢复吴邪的真身了,丢脸就丢脸吧 但是,怎么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呢?这里的隔音措施肯定非常好,句港片中的台词来形容:我就是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我看着房顶上的水管,心说,这些水管不知道是什么水管,把这些管子敲破了,对着管子吼叫,不知道外面能不能听到。 我把铁架子当楼梯搭着爬了上去看,就发现这不可靠:这些水管肯定不是三叔家的水管,一定是邻居家的,而且一定是排污管:水管很结实尚且不说。我就算能打破,大粪也一定会喷我一脸;就算这些我都忍了,这声音从水管传到对方马桶的机会也太小了;而且。如果有人听到马桶里发出奇怪的声音,肯定认为是水管的气压声,最多认为闹鬼了,等他反应过来,我早就饿死了。 不过,我立即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我看到一边的电灯了。 这里的电线是有电的,我如果把电线连接到水管上,那边有人洗澡的时候,就可能会被电死。 这样,警察就会来査为什么水里会带电。不过,一命换一命,这不是我的为人之道啊: 想了半天,我还是决定先试试对着马桶吼叫。于是我爬下来,用力从一边的铁架子上,利用金属疲劳的效果去折一根已经生锈的铁捧。没想到这铁捧非常结实,我用力掰,竞然纹丝不动。 我折了几下,心里立即就发毛了,更加发狠地用力摇晃。就在这时,我听到一边的下水道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出来吧。” 我愣了一下,就听到那边传来了铁栏杆打开的声音:“慢慢地出来。" 我刚才看到了这个下水道里的铁栏杆。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能够打开。我一下有点尴尬,不过刚才那样子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俯下身子看了看下水道,就看到那边的手电光照了过来,非常刺眼,照得我睁不开眼睛 “慢慢地出来,不要乱动。”对方又道。 我立即道:“不要伤害我,我不会乱动的。” 说着我蹲了下去。一点一点地往外爬等到我的脑袋刚刚爬出下水道口的时候,一把刀一下顶住了我的脖子。 “别动。”,那声音道,我脑袋抬不上去。根本看不清楚这人的样子,就看到那人捏了捏我的脸。又翻了翻我的后脖子。忽然他笑了。 “笑什么!”我有些恼怒。 “吴三省说得果然没错,小苍蝇也能坏大事你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寻狼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感觉他一下子抽身起来,迅速爬出了窨井。等我挣扎着爬上窨井再狂冲到三叔屋外的巷子里时,就发现任何方位都看不到人了,只剩下一片漆黑的街道。 第十九章 深深地探索 我发狂一般地冲回了房间,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把杭州几个比较得力的伙计全部叫了过来。我布置了几个任务。一批人给我找人,我没看到那人是什么样子,只说找形迹可疑的人。第二批人,给我四处乱翻垃圾桶,看有没有录像带。那么多的录像带,他不可能立即带走,要么是销毁,要么肯定是藏匿在其他地方。就算是只找到一堆灰,也必须给我带回来。第三批人,找人把那个密室里面的东西全都给我弄出来。我要一寸一寸地研究,我就不信任何痕迹都找不到。 第一批人肯定没有什么结果,我只是心中郁闷,找几个人发下狠。但是啥人也没有找到。第二批人一直没回来。第三批人更是郁闷,因为也许当时设计下面那个屋子的时候,是先把家具放在里面的,如今要把家具从那么小的通道里弄出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伙计问我怎么办,我心说还能怎么办,就道:“拆了!” 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拆成碎片堆在了院子里,我看着所有的碎片,一片一片地翻动,直到发现完全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我才冷静了下来。 我把所有人都赶走了,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点上一支烟,琢磨着。我觉得自己太失败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又丢了。但是我看着那些被褥,看着那些桌子椅子,忽然又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然后就冷笑了起来。 我意识到,我完全没有失败,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在我面前了。只是我需要一些措施把它解析出来。 我拿起了手机,打通了一个伙计的电话:“不管多少钱,给我找一个能检验DNA的机构。”我摊开被子,在里面仔细地寻找着,挑出了其中一根头发,“对,钱不是问题,” 如果一个人在一个密室里待了几十年,而唯一和他交流的人是我的三叔,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这个人对于现代科技的知识一定少得可怜,我不知道他们在使用电脑之前是怎么沟通的。但是显然,他们对于科技的认识不会太深。 我把找到的几根头发让他们送去检验,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这事情我他妈的就能知道一半了。 另一方面,我把两台电脑全部送到我同学那里,让他继续研究。我知道在电脑里删除东西是删除不干净的,就算把硬盘格式化,里面的资料也可能还原。我对所有的一切已经有所了解,某些碎片对我来说,可能是极其珍贵的提示。 长话短说,DNA的检验结果没有那么快出来,但是第二天,我同学就来了。 出乎我的意料,我同学是空手来的,我投以疑问的目光,他摇头:“这电脑里的硬盘没用,只是个空壳子。” 空壳子? “这是一个工作站。”他道,“我在光驱里找到了这个。”他拿出一张光盘,“这台电脑的硬盘是个摆设,这是使用光驱驱动的一个工作站。” 我听不太懂,他就解释道:“总之,这电脑没有硬盘,所有的信息全都是存在内存中的,没有任何记录。只要一关机,一切归零。 ”我点上烟,让他坐下,问道:“这种技术是不是很高端?” 他摇头:“不是,其实是比较低端的技术。很多时候,是用在大学的多媒体教室和网吧里的,这样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病毒和重装系统的困扰。” 我叹了口气,心说果然是滴水不漏。不过,就我三叔和这个常年生活在暗室中的人的这种状态,这些东西是怎么实现的?肯定得有一个懂技术的人来指导他们啊。 我不相信三叔是一个暗中修习了很多现代知识的人,肯定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 我叹了口气,就问他道:“那你仔细检查了这两台电脑,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吗?有任何不同的地方吗?” 他挠了挠头,在我的边上坐下来,道:“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道:“讲,讲出来我就给你加钱。” 他道:“我在电脑城修电脑很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电脑,说三叔您在古董行算是数一数二,那我相信,但是您也得信我,我修这么多年电脑,任何电脑到我手里,我都能看出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时有什么习惯。甚至是胖是瘦,性格如何,平时在电脑上爱玩什么,我都能看出来。” 我给他点上烟,看这小子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放光,满是自豪,就觉得好玩。 他看我给他点烟,立即受到了鼓励,道:“您可能不信,我举个例子,玩游戏的和文字工作者,所用的电脑绝对不同,包括键盘的磨损情况,都有很大的区别。我可以根据键盘的磨损来判断,” 我点头,让他继续,他道:“这台电脑是七年前的流行款,也就是说,这台电脑基本上已经使用了七年了,在现在这个时代。这个使用时间已经算是很长了。但是我检查了所有的部件,我发现一个非常离奇的地方。”他顿了顿。“这台电脑基本上所有的部件都没有磨损。” 我皱起眉头,意识到他说的东西确实可能很有价值。 “我们知道,人如果使用键盘,手指上的油脂一定会沾在键盘上,无论这个人多爱干净,用完一次之后,这些油脂都会在键盘上形成一层薄膜,然后会有灰尘附着在上面形成污垢。一台用了七年的电脑,无论有多么爱干净,这种污垢是不可避免的。” “你直接说你的意思。” “键盘太干净了,鼠标的滚轮太干净了,这种干净不是擦拭之后的干净。要知道鼠标是非常难以清洁的。这种干净到什么程度了呢?如果这台电脑刚刚从库房里拿出来不久也不过如此。但是,根据这台电脑放在你桌子上的印子和外壳氧化变黄的程度来看,确实就是在外面摆了很长时间了,所以结论几乎只有一个。”他道,“这两台电脑很少被人使用,几乎是没有被人使用过。” 我摸着下巴,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拍了拍他。心说:我靠,原来是这么回事。 三叔在这七年里,如果经常使用电脑和暗室里的人交流,绝对不会是这种情况。但是,电脑绝对是放在这里的,我每次来都能看到;如果这台电脑不常用,但又放在这里,同时还兼顾着和暗室里的人沟通的任务…… 这是一个矛盾,证据相左。 “这是个陷阱,狗日的。”我把烟头掐掉,在心里狂骂自己。 这是一个试探机制,当暗室里的人察觉到这里有某些不对劲的时候,他使用了这台电脑发送消息,如果是真的三叔。也许会回复约定的暗号。 但是,我的思维没有那么深入,没考虑那么多,所以一下就中招了:之后那么多的对话,我一直以为是我在试探他。现在看来。他那么滴水不漏地回答,反而是在试探我。在所有的设局内,我处于完全的劣势。 由这种可怕的陷阱和设局能看出,之前这几股势力之间的斗智,已经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地步了。每个人都如履薄冰,每做一件事情都要穷尽推算之能。 “叔,您到底是想从这上面查到什么,您要方便的话告诉我,这样査我没有方向性。”他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认可了他的说法,积极性顿时高涨。“吴邪那小子以前也总让我查东西,有目的就好查多了。” 我啧了一声,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于是,我把在这房子里发生的事情,编成了一个很暧昧的故事,对他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他觉得很好玩:“这简直就是二战时候的谍战戏码” “我就想找到这个人,这人一定是一个关键。” “但是说不通。”他道,“叔,您刚才说的这个故事,是说不通的。” 第二十章 电脑陷阱 “为什么?”我略微有些诧异。他道:“他如果要试探您,根本不需要使用那么复杂的设备,只要往您的手机上发一条信息,看您回复的是不是约定的信息就可以了。这些电脑什么的,都是多余的。”我想了想,有道理,就道:“你似乎是有什么想法?” 他道:“这肯定不是陷阱,这两台电脑一定是有用处的,那个人也确实一直是住在这栋房子的下面。否则您下去也不会看到那些被子。” “那你不是说,这两台电脑基本上没有人使用过吗?”我道,“你怎么理解其中的矛盾?” “矛盾的归矛盾,恺撒的归恺撒。”他道,“很简单啊,这个人是住在下面的,但是,他和您的沟通,并不是依靠这台电脑,这台电脑。是一个陷阱,但是下面这间地下室不是。” 我抽了口烟:“那他们是依靠什么东西来沟通的呢?” 这上面所有的对话,地下室里都能听得一淸二楚,但是我能肯定,下面的人说话,哪里都听不到。 “也许不需要沟通呢?”他道,“也许并不是藏匿,而是监视呢?” 我只是想了一秒,忽然就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前面的几个矛盾全都有眉目了。 三叔电脑里的改装,不是由他自己改装的,也许三叔根本就不知道他家里的地下有这么一间屋子,也不知道他自己的电脑连通着另外一台电脑。更不知道自己所有说的话,都能被人听到,所有三叔的信息,那人全部可以截获。 这人是谁呢?就好比是住在三叔肚子里的蛔虫。 我把我同学给打发走,答应三天内付款,让他继续琢磨,有什么新的想法立即告诉我。 之后,我就坐在院子的杂物之中,坐在三叔喝茶的台子之后,靠在椅子上打了个电话。我打给了二叔,我问他:“三叔的这间房子是什么时候造的?” 二叔沉吟了一下,没有回答,忽然问我道:“你在哪里?” 我搪塞地说了一个地方,二叔还是沉吟,显然并不是特别相信。他的语气有些怪,我听着总觉得出事了,但是此时我也不想多了解。只是追问。二叔便告诉我:“那房子的地基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打的,之后重修过几次就不知道了。最初只有一小间平房,后来老三赚的钱多了,慢慢扩建起来。时间最长的一次扩建是在一九八八年,那段时间他几乎都住在我家里。” 二叔说完这个之后,忽然抛了一句:“你最近别折腾了,好好待在杭州。”说完立即就挂了电话。 我听着总觉得二叔正在忙着什么事,挂了电话之后,我想了想,就给自己的老爹打了电话。 我靠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和我老爹唠家常,我没有想特定的问题。就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同时思考一些对我自己的推理有帮助的小细节。 我这几年少有的和老爹聊天聊得那么开心,我老爹都蒙了,聊到一半的时候,就小心翼翼地暗示我:“小邪,是不是失恋了啊,有什么伤心的和爸爸说啊” 我嘿嘿一笑,心说我老爹心思还挺敏感的,还能听出我心里有事。但是我太了解我老爹了,就算把事情全部告诉他,也于事无补, 从和老爹的聊天里,我把我们吴家从长沙到杭州的整个过程,全都套了出来。听完之后,我发现这简直就是一部连续剧:特别是我爷爷和霍仙姑还有我奶奶的故事,在那个历史背录下听来,简直就是一部特别好的故事片。 我爷爷成名是在长沙,他成名的时候非常年轻,他是第一个训练用狗闻土的土夫子。一条训练成熟的狗,探穴的效率是人的十倍,而且狗能敏锐地闻出各种火油类机关,甚至能闻出粽子是否尸变。 从我爷爷训练出第一只狗开始,他的财富积累极其地快。没出几年,他可能已经是整个长沙城几个第一:知道古墓位置的数量第一,没有出手的冥器数量第一,等等。包括连张大佛爷的手下,都会来问我爷爷要位置: 当时,霍家、齐家、解家虽然都已经小有名气,但霍家因为内乱特别严重,后来被迫慢慢地把精力放在了经营上,谁也不去下地(下地很容易损兵折将),而齐家一直是以经营见长,不温不火,解九爷则刚从日本回来,我爷爷在这几年里的积累,甚至超过了齐家几代人的积累。 我爷爷当时说起这一段经历,颇为得意,一直道:“科技创新才生产力,特别是在倒斗这种传统行业内,一点点创新就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爷爷在长沙的的确确风光了一些时候,那个时候他年轻而且传奇。但是又丝毫没有架子,挥金如土,却又和蔼可亲,这种人肯定会有无数的朋友前来结交,无数的朋友对他充满了仰慕。他和霍仙姑的感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当时霍仙姑年纪还比他大,喜欢他简直喜欢得要死。 之后遇到了以前说过的长沙大案,裘德考出卖了所有人,我爷爷家财散尽,在古墓里躲了一段时间。之后逃到了杭州。解九爷当时已经起来了,虽然财富没有我爷爷那么雄厚,但是因为家族底子在,人脉广,善于经营,于是解家就成了老九门中政商关系经营得最好的一家正是通过解九爷的保护,我爷爷才碰到了我的奶奶: 当时应该是我爷爷在解九爷的介绍下,先住到了我奶奶家(我奶奶和解家是外戚关系,我奶奶负责照顾我爷爷,当时江南小家碧玉和湖南的女盗墓贼气质完全不同,我爷爷当时应该是劈腿了。在没有和霍仙姑交代的情况下,直接完败给了我奶奶。当然,当时我奶奶也不知情 当时全国的形势是一片兵荒马乱,就连书信都不通。这事情就这么慢慢熬过去了。大概是两年后,霍仙姑来杭州的时候,我爷爷已经和我奶奶成亲了,我奶奶已经怀了我老爹:当时霍仙姑也没有见我爷爷。只是很客气地在房里和我奶奶聊了一个时辰的天就走了。 从此天各一方,大家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也知道对方过得如何,就是再不相见。 谁也不知道当天她们聊的是什么,只听下人说,她们聊得很开心。 我爷爷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肯定是满头的瀑布汗。我听了都不由得同情他: 大概是过了三年,我爷爷才把生意继续反推回长沙,之后基本就是两地来回住。每次去长沙,我奶奶必定陪同,我爷爷和霍仙姑再也没有死灰复燃的机会。再过一年,霍仙姑就嫁到北京去了。我爷爷说起来还感慨。在的时候,觉得可怕,走了。却也觉得惆怅。 我三叔应该是在十三岁时自己入行的,先是在长沙混下地,后来得了一些经验和钱,便到杭州来,买下了现在的这块地:当时还没有买这个概念,是通过关系拿的,盖了房子,便慢慢地把重点转换到了经营上。这个地方经过多次扩建,也越来越好。 二叔一直在做学问,大概是在七年前开了茶楼,也不是为了赚钱,单纯就是为了和他的那些朋友有个聚会的地方。我从来没有见过我二叔身边有女人,他似乎是红花滴水不进。但也许是二叔心思特别缜密,他的破事儿谁也不知道。我老爹则很早就离家了,当时支边,从南方去了北方做地质勘探,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才回来。 回来之后,他们结婚有了我,我老娘是个强势户,杭州本地官宦家的姑娘,后来有段时间天天和我爸闹离婚。差点把我烦死。 吴家在杭州的整个过程到此就很明确很清晰了。现在的问题是,这栋楼底下的房间,到底是怎么来的?是在修建之前就挖好的,还是在重达的时候完成的? 如果三叔本身不知道这间密室的存在,那这间密室一定是偷偷完成的,所以不可能是当初修违时就设计的,很可能是之后某次重建时挖掘的。 我是学诖筑的,我知道挖地下室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出去走了几步,以步伐来丈量,很快我发现,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 这个地下室的确切位置并不是在三叔房子的底下,而是在和隔壁屋子交接的墙壁底下。 我看了看隔壁的楼,我从来没有注意过它。这里的农民房很密集,每次来三叔这里,我总是直接上二楼看货,也不会待得太久,隔壁是谁,我真的是不晓得。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浑浑噩噩地走到了隔壁的大门口,鬼使神差地敲门。 那是铁皮门,特别熟悉并且特别结实的那种农民房专用防盗门。敲了几下,我发现门上有一张已经剥落得差不多的纸条,上面写着“有房出租”,下面是电话号码。 没有人来开门,我敲了半天,毫无反应。我拿出手机,拨通了这个号码: 声音响了三四下,没有人接。 我看了看四周无人,便找了个地方一下翻上了墙,跳了进去。 我自己的身手那么敏捷,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看来这都是这两年“下地”锻炼出来的结果。落地之后,我就发现这个房子应该是没人住的,院子内一片萧条,全都是落叶。我正奇怪这些落叶是哪儿来的,就又见几片飘了下来。我一抬头就看到,这间屋子的房顶上种着一些植物,植物长久没有人打理,都枯死了,叶子是从上头飘落下来的。 我用步伐丈量这个院子,发现如果有人要从这边挖一个通道到三叔的楼下,确实可行。但是我必须知道是什么时候挖的。 我走向楼的门脸,这里还有一道门禁,那是一扇大的包铜门。这家没什么品位,黄铜的大门看上去金光灿灿的,很气派,所以很多农村的土老板都喜欢这样的门。 这门虽然看上去很俗气,但是保险的性能确实极好,我估计用普通的小炸药都炸不开,而且这种门一般都有六七个门闩,要撬起来实在是费劲。 如何才能进去?我想了想,看到二楼也是铁栏杆森严,所有的窗户被包得死死的,好像专门来防备一大帮人人室盗窃一样。就在我准备打电话找人来帮忙的时候,忽然我的电话响了,我一看,是我刚才拨打的那个电话拨回来了。 我接了起来,里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问我干吗,我说我要租房 子,他道:“房子早就租出去了。” 我道:“不可能啊,房子一直没有人住。”对方道:“房子十九年前就租出去了,那张纸条可能一直没有撕掉。十九年来,房租每年都会准时打过来,所以我在外地也从来不过问。” 十九年前?我愣了一下,看了看这房子的格局,十九年前的房子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这房子肯定是翻修过,我就问他十九年间这房子是否有过修整。 对方说不知道,他也没法管,反正钱每年都有一个递增比例,说完他就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道:“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租房子。”说着我灵机一动,就问他,“你能不能把这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想他做个二房东,租两间房子给我。” 对方还挺热情的,说稍等,很快就把电话报了过来,说他自己也很久没联系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继续打电话去找他。 我听得心中暖暖的,心说世界上毕竟还是有温暖的。于是,我拨通了他给我的电话号码。响了几声没人接,我放下电话看是否拨错了号码,忽然,我看到我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名字,这个号码竟然在我的手机号码簿里! 看着这个名字,我立即把电话按掉了,心说狗日的,不可能吧。 第二十一章 爷爷辈的往事 手机上跳出来的名字,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在我手机上出现过了。看到的那一刹那,我的想法是,无论是谁的名字从我的手机上跳出来,我都不会惊讶。但是唯独这个人,我是无比惊讶。 其实。也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称呼。 “爷爷”! 手机上显示出的名字,是我爷爷去世之前使用的号码。他入葬之后就没有人打过了。没有想到,竞然现在都没有停机。 我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心说狗日的,看来真的非常接近核心了。我的方向对了,但是我还是弄不懂,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我想了想,继续拨出这个号码,把手机放到耳朵边。我不知道自己能听到什么,但是我其实挺期待的,无论是什么声音,我都非常期待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我放下手机,爷爷的手机肯定已经没电了,可能里面还有一些钱,因为吴老狗最后的日子过得相当富裕。我三叔给我爷爷充电话卡,可能一充就是够用几年的钱,所以没有停机。但是,那部手机,肯定没有人充电了。 我奶奶不是一个为情所累的人,她活得非常聪明,对我爷爷的去世她并不是太伤心,我现在也不想去打扰她 这套房子是爷爷租的,而且一租就是十九年。 我已经不想去细琢磨其中的可能性。我再次拨了那个房东的电话,告诉他,我联系上了二房东,我会给二房东的账上和房东的账上每个月各打五百块钱。二房东让我直接找房东打一张他以前的打款证明给中介。 房东很热心,大概知道自己每个月又能多收五百块钱,很快就把他的账户清单打给了我。我点上烟。翻出了墙头,一边让手下找几个会橇门的过来,一边就找银行的朋友,査询这个账户的款项打款人。 一开始朋友在电话里很为难,我说会给他点好处费,并且告诉他只需要这个打款人的账号他才同意。很快账号发了过来,我在自动存款机上输入这个账号,很快这个账号对应的名字跳了出来。 我对着自动存款机愣了半天。 是我爷爷的名字。 可能是爷爷采用了自动划账的方式。 我回到街上,在过人行道的时候差点被卡车撞到。我已经顾不得这些,浑浑噩噩地来到一家咖啡厅,找地方坐下来,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思考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地下室,是爷爷挖的? 爷爷租了边上的房子,挖了一个地下室,然后监视自己的儿子? 爷爷没那么变态吧,在我印象中的爷爷,已经基本出世,活在自己的世界和回忆里。在晚年的时候,他的心中只有一杯茶、几条狗和一个牵着手顺着西湖边走走的老太婆。 不过,十九年,我想到了这个数字。十九年前的爷爷是什么样的? 我脑子里闪过很多零碎信息,我想到了二叔和我说的一些暖昧的话,暗示他们并不是不知道三叔是假的。 十九年前,当年似乎正好是假三叔从西沙回到杭州的时间。他回来之后,二叔和我爷爷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当时所有人对于“它”还是相当的忌讳,特别是爷爷,肯定会想到和他有关,为了不打草惊蛇,爷爷在这里挖了这么一个地窖,用来监视这个假三叔。 有可能,很有可能。 那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常年住在地窖之中呢?难道当时爷爷他们找了一个人监视三叔,这个人常年待在地窖之中,到现在都没下班? 那他妈的这真是世界上最苦逼的工作了,上班地点居然是在下水道里,而且还没有假期。如果是十九年前修的密室,那就是在这里暗无天日地待了十九年,比在小煤窑还苦。 另外,还有一个不可能说通的问题。十九年,以爷爷、二叔的魄力,十九年的监视,什么都没有改变吗?十九年,都可以改变一个王朝了,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在监视?或者说,爷爷和二叔应该很快就会发现问题的所在。从二叔给我的暗示里,也有这一层意思,他们知道三叔就是解连环,那为什么他们不采取任何措施? 难道。这么监视着,他们监视出感情了?还是说,二叔和爷爷还有自己的计划?那又是什么计划呢? 我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快扛不住了。我意识到,哪怕二叔再难搞,再精明,我也必须得向他摊牌了。我真的必须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到三叔那儿,我躺在沙发上瞎琢磨 在我以往的认识中,算计二叔基本就等于找死,二叔识破一个局是不需要中间过程的,他看看表情和大概的说辞。立即就能知道对方背地里搞的花样。而且,他最喜欢的就是顺着你设的局走。有一次我们去老家,三叔为了私吞一个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做了个局,二叔一直假装自己在局里,其实一路上各种安排,以局破局,借蕾三叔的局破掉了另外一个族人更大的局。当三叔以为自己终于赢了一次的时候,二叔几句话摘走了所有的胜利果实。 我在想二叔会不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说给我听,他说给我听的前提是什么? 我实在想不出来,二叔软硬不吃,我能逼他就范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以性命相逼。 但是。二叔是非常精明的人。他知道我是那种绝对不可能以命相搏的人,我觉得他最有可能的是在那里喝茶,丝毫不理会我。我总不能真的自己把自己弄死。 我必须做成一种让他明白,他不告诉我,我真的会死的这种境地。也就是说,我必须把事情做得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难道要假装被绑架吗?我心说,如果我切掉自己的手指,给二叔寄过去,二叔会不会就范? 我觉得会就范。但是,我觉得二叔不会立即就范,一根手指肯定是不够的,二叔的神经起码能坚持到三根。 来到了厨房,我看着自己的左手,拿起了菜刀,选了其中三根似乎不太能用得到的,比画了一下,忽然觉得人生特别美好,自己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