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再临 作者:水千丞-18

除了亲临现场的唐雁丘之外,其他三人都很好奇那场战斗,但是他们都没问,俩人均负伤,那绝不是什么好回忆,庄尧难得人性了一把,现在才问,不过更可能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倒不出空来。  成天壁道:“那个两栖返祖人的特性确实厉害。他变异后身长近三米,尾长一米多,他的皮肤类似鳄鱼那样的皱皮,很结实,刀枪不入,可直立可爬行,速度快,力气大,跳跃力和攀爬力惊人,他能做攻击用途的器官非常多,除了爪子和牙齿之外,尾巴也能做武器,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都无可挑剔。”  丛夏倒吸一口凉气,成天壁的描述很直白,没有过多的修饰,但是一个巨大而强悍的蜥蜴人的形象已经清晰地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这简直是天生的杀戮工具!  想起成天壁那一身的伤,尤其是下肋处那致命的创口,丛夏觉得他能从那样的怪物手上活下来,真是奇迹。  唐雁丘心有余悸地说:“那个怪物的攻击力比我们两个加起来还强悍,如果不是我能飞,我们肯定会死。”  成天壁点点头,“因为有小唐在天上压制,所以他的攻击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以我现在的能力,单打独斗,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成天壁说得很平静,但众人心中已经掀起了大浪。成天壁从不说妄语,但也从不会妄自菲薄,说一就是一,按照他的描述,如果当时是他一个人去杀赵进,不知道他是否能回来。  庄尧接口道:“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不够自信,即便是单打独斗,你也一定能赢。”  丛夏低声道:“你为什么这么自信。”  庄尧拿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我根据我们一个月以来的能量增长画出的曲线图。”  丛夏翻开本子一看,那条曲线图呈三十度角一路飙升,如果是放在股市,简直是全民狂欢月。  庄尧道:“你翻开第二页和第三页。”  丛夏翻到第二页,比起第一页的增长速度,第二页就平缓了太多,第三页更是比第二页还要缓慢,一个月以来几乎只上升了一点点。  庄尧道:“第一页是成天壁,第二页是柳丰羽的,第三页是我的。我增长的慢,是因为我每天用于修炼的时间太短,尤其是在重庆这几天,我一心扑在研究所,但是他们两人的修炼时间,应该是差不多,可是能量的增长速度,却天差地别。”  丛夏脸上浮现惊讶之色。如果不是这样直观地用曲线图表现出来,成天壁本人都没有感觉到如此明显地增强,但是透过这个曲线,再一联想最早接触成天壁的时候到现在他的成长,丛夏确实有种成天壁每天都在进步,而且进步神速的感觉。直到现在在他心里,成天壁还是他认为最厉害的人。  柳丰羽拿过本子看了看,皱眉道:“怎么差这么多,我也没偷懒啊。”  庄尧道:“这个原因我目前也不清楚,要么是成天壁天赋异禀,要么是他的进化方向,本来就注定了他比别人优越,不禁是进化出来的能力优越,甚至连进化的速度和修炼的速度都比别人强。我其实可以理解吴悠的想法,得天独厚的人,怎么舍得浪费自己的才能呢。”他语气中有一丝傲然,诚然在他眼里,自己也是得天独厚的一人。  丛夏道:“即使是这样,你也说过,在进化的初期,个体实力最强大的可能是那些大型肉食动物的异种人和返祖人,自然力进化人未必是他们的对手,赵进完全有可能比天壁厉害。”  “你只考虑了现存因素,但我考虑潜能。”庄尧眼睛发亮地看着成天壁,“自然力进化人,最可怕的是他们操纵强大的自然力的潜能,即使现在只能操纵一点风力,可是他未来有可能掀起飓风,引发海啸,这种能力不是幻想,而是存在于他变异了的基因内的,即使不去修炼,全世界所有的变异物种也没有停下进化的脚步,修炼只是让我们的步伐比别人快了很多,所以,操纵自然力的变异基因,存在于他体内,我相信这种基因,在关键时刻,能够爆发,这就是潜能。”  众人虽然都觉得他说得太多神乎其神,但是没人反驳。因为一旦胆敢反驳,庄尧就会用他资料库一般强大的大脑,辩驳得你哑口无言,所以跟庄尧争论完全没有意义。  丛夏看着成天壁,苦笑道:“天壁,我真的希望你有这种潜能,尤其是在危难的时候。”  成天壁答道:“你也有。”  丛夏一愣,想起了那块古玉。在他被蘑菇的消化液融化的时候,确实是古玉救了他,但这种想法太投机了,谁知道下次他要死了,古玉还管不管他。  成天壁看着笔记本上那个高升的曲线,眼中浮现复杂的光芒。    重庆到峨眉山有三百多公里,据唐雁丘说,他家住在峨眉山脉一个城镇里,整个镇都是他们家的,那个地方依山傍水,视野开阔,风水极好,是唐家的本家祖祖辈辈一直居住的地方。  他们根据地形不断地微调路线,一路上走得很慢。开着路霸上路,有好也有坏,好处是可以负载很多东西,坏处是慢,如果是骑着阿布,不用一天就到了,开着车,他们平均时速只有四十公里,碰到复杂的地形还要想办法解决。一路走走歇歇,因为有阿布在身边,什么动物都不敢来骚扰,终于在两天之后,到达了峨眉山。  进山的路更难走了,因为有很多陡坡,本来预计天黑之前能到达城镇,但是天黑之后他反而被困在了路上。更倒霉的是,夜里又一次突然降温了。  由于带着很多东西,又增加了唐雁丘这个一米八八的大活人,车里太挤,勉强能坐,根本无法睡觉,再加上庄尧为了省油,不让他们开暖气,他们只好把厚衣服穿到身上,全都钻进了阿布怀里。  阿布把身体蜷缩成了一团,把他们五个人包在中间,用尾巴给他们当被子,盖在了他们身上。  五人靠着阿布柔软的身体,窝进它又香又厚又暖的毛里,不用守夜的人,全都沉沉睡了过去。  缩在毛茸茸的阿布怀里,旁边就是同伴恒定的体温,竟然比呆在开暖气的车里还要暖和。  五个人一只猫,就这样又度过了一次末日的严寒。  第二天一大早,丛夏煮了稀饭,炒了小菜,他们喝了热粥暖胃,驱散了一些冬日清晨的寒意,接着上路。  在经过一上午的辛苦跋涉后,一个小有规模的山间小镇终于出现在了他们视野里。  唐雁丘兴奋地说:“到了!”他看着熟悉的家乡的风景,眼圈有一丝湿润,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了起来。  此刻,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关心着一个问题,他的族人是否平安。73、寒武意识  他们迫不及待地往小镇开去,离小镇还有两公里左右的时候,本来走得好好的,阿布却突然停住了,站在原地喵喵直叫,就是不往前走了。  庄尧下了车,“阿布,你怎么了?”  唐雁丘跳下车,在附近的草丛中走了一会儿,然后蹲□揪起一把草,“附近有驱兽的药粉,人闻不到,动物很讨厌这个味道。”他摊开掌心,手指上有一些淡黄色的粉末。  “有毒吗?”  “吃的话有毒,闻到没事,只是一般动物闻到之后会自觉地不想靠近这个区域,就像人闻到臭味,如果没有特殊目的,也会自动绕开一样。但并不是过不去。”  庄尧爬到阿布身上,拍着它的脑袋催促道:“阿布,没事的,跳过去。”  阿布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不太想过去。  “阿布,没事的,跳过去吧。”虽然想试图暂时蒙蔽阿布的嗅觉神经,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还太难了,只能加强心理暗示,让阿布对那种味道放松警惕。  丛夏抹了点粉末凑到鼻尖,果然闻不到任何味道,“这东西好,咱们走的时候可以带一点。”  在庄尧的催促下,阿布还是跳了过去。  他们也上了车,往小镇走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小镇上有不少人,甚至有些孩童在镇里玩耍,虽然旁边都是大人看着,但是他们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孩童能这么放心地在外面奔跑了,尤其是他们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更是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个小镇简直像个世外桃源,房子都是木质结构,最高不过三层,现代社会的气息在这里非常淡薄,只有居民的服饰提醒他们这里是21世纪。跟外边世界的满目疮痍相比,这里实在太美好,仿佛什么进化、什么能量、什么寒武意识,跟这里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他们走近的时候,阿布巨大的体型和路霸的抢眼外线立刻引起了镇上居民的注意,他们看到阿布,立刻抱起了自己的孩子,一边呼喊一边往家跑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提着大弓从一间屋子里跑了出来,拉弓对准了阿布。  唐雁丘连忙跳下车,“良叔!”  那男人偏头朝他们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惊讶地表情,但弓已拉满,蓄势待发,回收必定内伤,他无奈,只好把弓射到了远处的地面。  他定睛看了两眼,随即激动地大叫道,“雁丘少爷!”  “良叔!”  唐雁丘朝良叔跑了过去。  良叔激动地抓着唐雁丘的肩膀,差点老泪纵横,“雁丘少爷,真的是你!我们就知道你肯定活着,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唐雁丘愧疚道:“一言难尽。”  良叔叹了口气,“家里人都急死了,派了人出去找,也没找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唐雁丘道:“看到你们平安,我就放心了。”  “走走,咱们回家,他们是少爷的朋友吗?”  “对。”  良叔热情地朝他们打招呼。  几人看着这个安静祥和的小镇,心里非常羡慕,这个地方看上去重庆还要安全。  小镇的路明显有人维护,路面几乎没怎么破损,野草也除得干干净净。他们刚走进去没多远,满街就有人喊着“唐家的大少爷回来了”,一直传出去好远。  柳丰羽挑了挑眉,“哟,这么受欢迎啊。”  良叔笑道:“这个镇上人口不多,就两百多户,都是靠着唐家为生的,唐家的人他们都认识。哎,小哥,我看你有些眼熟啊。”他奇怪地看了看柳丰羽,觉得特别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唐雁丘看了柳丰羽一眼,心里有些担忧。他们家的年轻女眷,被他妹妹传染得全都很喜欢柳丰羽,把这个男人带进他家门,他真不敢想象会是怎么一番情景。  良叔家里几代人都服侍唐家,后来也冠了唐家的姓,他是个热情亲切,爱说爱笑的人,坐在路霸上一直好奇地问这问那,一路上嘴就没闲着。  十多分钟后,他们走到了小镇深处,眼前出现了一个古香古色的大宅,那大宅太大,围栏往两边延伸开来,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正门气势恢宏,上书两个苍劲大字:唐门。  门口有人把守,一看到阿布,立刻警觉了起来。  良叔打开车窗大喊道:“阿根,是我,雁丘少爷回来了。”  “爸?”门口的年轻人疑惑地喊了一声,“你说谁回来了?”  “雁丘少爷!”  另外一个年轻人惊诧地愣了两秒,转头就往回跑去,那年轻人速度很快,跑起来身轻如燕,一看就是有点功夫底子。  阿根兴奋地跑了过来,“雁丘少爷回来了?”  唐雁丘也从窗户里露出个脑袋,笑道:“阿根。”  “天哪,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他们进门没多远,远处呼呼啦啦地跑来一大堆人,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一行人下了车,唐雁丘急忙跑了过去,“爸,妈!”  “雁丘!”一个美丽的妇人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眼圈立刻红了,“雁丘啊!”  “妈……”唐雁丘心酸道:“我回来了。”  一家团圆的场面总是格外动人,几人静静地看着这幅画面,尽管就在他们眼前,却又仿佛离他们很远。  丛夏叹了口气,心里羡慕不已。如果他的父母还活着……  柳丰羽想到自己生死未卜的父母,黯然垂下了眼帘。  成天壁和庄尧则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都有些异样。  几人各怀心事,站在远处欣赏着这团圆的一幕。  唐家的人宣泄了一下情绪,才注意到他们一行人,尤其是阿布这只显眼的大猫。  唐雁丘的妹妹瞪着水晶般的大眼睛看着阿布,目光从阿布移到了四人身上,最后停驻在柳丰羽身上。她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不顾形象地尖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只有唐雁丘摇了摇头。  “柳、柳、柳丰羽!啊啊天哪——”  唐雁丘喝道:“雁瑾,女孩子家不要大呼小叫。”  唐家家规严,长兄如父,他们兄妹虽然感情很好,可一旦唐雁丘严肃起来,唐雁瑾还是有些怕她,但是这次唐雁丘绷着脸呵斥也没起到任何效果,唐雁瑾眼里已经没大哥了,激动地朝柳丰羽跑了过去。  “雁瑾!”  良叔恍然大悟,“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小姐的房间里贴了好多这个人的海报。”  年轻的女眷们也都兴奋了起来,尤其是唐雁丘的几个表姐妹,全都一呼啦地朝柳丰羽跑了过去。  唐雁瑾跑到柳丰羽面前,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你是柳丰羽吗?”  柳丰羽露出迷人的笑容,“你好。”  小姑娘踌躇了半天,由于接受的教育很传统,她不敢做什么出格的动作,最后只能颤巍巍地伸出手,想和他握手。  柳丰羽刚想伸手,唐雁丘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人身边,一把抓住了柳丰羽的手,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唐雁瑾抱住了她大哥的胳膊,充满期待地问:“大哥,他是你的朋友吗?你是为了我才带他回来的吗?”  “不是。”  “我不信,我以前就说想见柳柳,虽然你没答应我,但你肯定上心了,哥,你对我真好。”  唐雁丘黑着脸说:“我没答应你,我遇见他纯属偶然。”  小姑娘撒娇地蹭着他的胳膊,“哥,你真好。”  柳丰羽懒懒地看着他,“你再不放手,我让你……”  “脱层皮”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唐雁丘已经甩掉了他的手。  女眷们一拥而上,把柳丰羽围了起来。  唐家的家主高大俊朗,自有一股英雄豪气,他客气地对几人说:“远来是客,里面请。”    一行人坐在宽敞的主厅,手边是冒着热气的香茗,座位后面烧着低烟暖炉,冬日里也不觉得寒潮。  唐夫人叹道:“雁丘,你这半年多究竟去哪儿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唐雁丘把自己半年多的经历说了一遍,尤其是在最后提到了他承诺其他人要随他们去北京的事,他怕在家呆得越久,他会越舍不得走,还不如早说出来,让家人有个心理准备。  一听说他还要走,大厅里的人都沉默了。  唐雁丘低声道:“爸,妈,你们从小教育我要重信守诺,如果不是他们,我现在还离不开工业园,也回不了家。”  唐家家主叹道:“我没有阻止你的意思,你做得对,我们唐家人绝不能背信弃义。不过,把他们送到北京之后,你就要回家,不要让家人过于牵挂。”  唐雁丘颤声道:“爸,我一定会回来,我这一趟,只是为了回来确认你们过得好不好,看到你们活得好好的,我就能放心去了。”  唐夫人虽然心中不舍,却也很是通情达理,“那就在家多住几天吧,准备好了再上路。”  唐雁丘握着母亲的手,心里很是感动,他道:“地震之后,大家是怎么熬过来的?这里影响大吗?”  唐夫人叹了口气,“一开始确实非常难熬。所有能吃的都坏了,地里的庄稼全都被疯长的杂草挤死了,养得牲口变得庞大,有些开始攻击人,还有山上的东西,原本从不来骚扰镇上的人,地震之后,也开始频繁下山吃人,一开始真是死了不少人,要不是唐家的人各个自幼习武,面对那么多变异的动物,还真没有自保能力。”  唐雁丘沉声道:“家里……有人……”  唐夫人沉重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二叔家的小丫头和孙伯的大儿子……”  唐雁丘眼神黯然。  唐家家主道:“渐渐我们适应之后,就好一些了。我们在镇子周围撒了驱兽粉,来这里捣乱的东西少了很多,我们开始自给自足,唐家的人上山打猎,镇上的人种地,有富余的物资,就去周围的城市换一点东西,虽然吃得不如以前好了,但也饿不死人,只要知足,其实跟以前的生活差别也不大。”  唐雁瑾撇撇嘴,“就是好无聊啊,没有电视没有网络,连出门都不行,成天困在这么小的镇里,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好。”  唐雁丘道:“正好让你把更多的时间花在读书习武上。”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唐雁瑾羞怯地看了柳丰羽一眼,满含期待道:“哥,要不我跟你去北京吧。”  唐雁丘板起脸,“胡闹,你以为我们是去玩儿的?”  唐雁瑾失望地低下了头。  唐夫人看了看丛夏他们,温声道:“谢谢几位帮助我儿子。”  丛夏忙道:“不客气,小唐一路上也帮了我们很多。”  “你们肯定也累了,我安排了客房,几位去休息一下,一会儿来吃饭。”  他们确实累了,早就想找个地方躺一会儿,也让唐雁丘和家人说说话。  唐家大宅占地六百多亩,客房非常多,丛夏被安排在了成天壁的隔壁,其实他更希望能和成天壁睡一间屋子,但也实在没脸皮开口,连生出这样的心思他都觉得害臊。  他不敢想象要是被成天壁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成天壁会作何反应,肯定会揍他吧。  丛夏倒在床上睡了一会儿。一个小时后,有人来招呼他们去吃饭。  唐雁丘换了一身自己的衣服,依然是很素的黑色,衬得他干净俊美,虽然年纪轻轻,已隐隐有大家之风。  柳丰羽一出现,就被各个年龄层的唐家女眷包围,他向来喜欢万众瞩目的生活,此时重新体会了一把巨星待遇,看上去好不快活。  庄尧和阿布都在门外,唐家的人给阿布准备了一只二十多斤的大活鱼,简直是末世的顶级待遇了,阿布吃得非常投入,简直投入到了忘我的境界,庄尧就在它旁边蹲着,下巴抵在膝盖上,微笑着看着阿布吃鱼。  只有丛夏和成天壁老实地坐到了饭桌前。  桌上有荤有素,蔬菜种类不多,但是做法很全面,光闻味道就知道非常美味,旁边还放着一坛自酿的陈年米酒,打开泥封,一股沁香扑鼻而来。  唐夫人招呼众人入座,笑着说:“唐家人多,每天都上山打猎,我们倒是不缺肉吃,不过蔬果就非常难种了,不变异的容易被杂草挤死,变异的常常不结果,一共就这么几种,希望几位不要嫌弃。”  他们这些人里,成天壁和庄尧是不擅长人情往来,柳丰羽是懒,跟唐夫人客套的工作全都落到了丛夏身上,幸好他虽然不算伶牙俐齿,但是人长得干净斯文,很容易讨长辈喜欢,说话也真诚,吃饭的时候并没有冷场。  唐家家主很是自豪地给他们介绍自己酿的酒,都是尘封了七八年的好酒。  酒现在可是比蔬菜水果还要金贵得多的东西,细菌繁殖过快,导致的结果就是粮食和水果发酵速度非常难以掌握,有时候发酵不完全,材料先臭了,发酵过了头,酒又无法入口,由于难以酿造,酒喝一滴少一点,因此成品的酒千金难求。  几天前他们在陈少的餐厅吃饭,都没舍得让他们喝一口酒,如今唐家却用如此珍贵的东西招待他们,足以见其诚意。  唐雁丘举杯敬父母,敬众人,酒量看上去很是不错。  柳丰羽一向喜欢酒,难得能尝到,自然不客气地喝了不少,也不见醉;庄尧不喝酒,闷头吃饭;成天壁很克制,喝得不多,也很清醒;只有丛夏,本着好东西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的小市民心态,尽管从来不喜欢喝酒,也被那酒辣得受不了,还是坚持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成天壁发现了他的异状,推了推他,低声道:“别喝太多。”  丛夏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啊,我没醉啊,没事的。”  他确实没醉,至少脑袋还是有清晰的意识的,只是腿已经有些发软了,而且脸烫得厉害。  成天壁皱了皱眉头,拿过了他的酒杯,“行了,点到为止。”  丛夏觉得有点可惜,“还剩一口……”  成天壁举杯喝了个干净。  丛夏担心道:“你伤……不能喝太多吧。”  “不多。”  看成天壁神色如常,确实不多的样子,丛夏才放下心来。  众人吃吃喝喝,好不热闹,丛夏喝了就有些兴奋,说了不少外面的异事,听得唐家人惊诧不已,不过他嘴巴很严,没把不该说的说出去。  吃完饭后,丛夏起身回房,一站起来,才发觉天旋地转,腿肚子发软。  那酒后劲儿很大,丛夏不常喝酒,没料到这个后果,差点一头栽倒。  成天壁一把拽住了他,“晕吗?”  丛夏不好意思地笑笑,“啊……晕、有点晕。”  成天壁看他那样子,明显就有些醉了,他架起丛夏,“回去休息吧。”  柳丰羽嘲笑地拍了拍丛夏的脸,“酒量差还喝那么多,自不量力。”  丛夏嘟囔道:“柳哥,你酒量真好。”  “酒桌上练出来的,能不好吗?”他打了个哈欠,拽住唐雁丘,“哪里有洗澡的?我要洗澡。”  唐雁丘无奈道:“跟我来。”  成天壁拖着摇摇晃晃的丛夏往客房走去。  把他送到房门口,成天壁单手去摸门上的搭扣,今天月光稀薄,实在不太容易看得清。丛夏趴在他身上,闻着成天壁身上的味道,有点心猿意马。他带着借酒占便宜的意思,搂着成天壁的脖子,嘴唇有意无意地碰触成天壁后颈的皮肤。  成天壁身体僵了僵,低声道:“你站直了。”  丛夏闷闷地“嗯”了一声,喝多了之后,不禁胆子变大,脸皮也厚了很多,依旧挂在成天壁身上。  “我说了让你别喝那么多。”  “嗯,下次,一定少喝。”  “没下次了。”成天壁好不容易推开了门,几乎是把丛夏半抱着拖进了屋里,把人推到了床上。  丛夏搂着他的脖子就是不松手,低声叫着:“天壁……”那叫声中带着卑微的渴望,他也不知道自己渴望什么,他只是想这么抱着成天壁,多抱一会儿就行。  成天壁身体很是僵硬,沉声道:“你睡觉吧。”  “嗯。”  “松开。”  “嗯。”  丛夏光答应,却没松手。  成天壁搂住了他的腰,想把他推开,但双手碰触到丛夏那细细的腰肢的时候,手就跟被吸住了一样,不想放开。  丛夏身体的味道混合着酒味,强行冲进他的鼻息,怀里单薄的身体很热,热得发烫。  成天壁眼神暗了下来,身体里涌起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欲望,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咬了咬牙,闷声道:“丛夏,你想干什么。”  丛夏眼神介于清醒和迷茫之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哑声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喜欢……喜欢这个人……想永远能看到他,永远和他站在一起,永远平安地活下去。  成天壁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低声道:“那你放开。”  “嗯。”丛夏依然利落地答道,但就是不松手。  成天壁按着他的胸口,把他压倒在床上。  丛夏大睁着眼睛看着他。  成天壁脸上的表情和平日里无异,但眼神染上了一丝异色,“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丛夏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在成天壁一贯冷硬的注视下,突然羞愧不已,他用手背捂住了眼睛,“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我喝多了,我不该喝酒的,不好意思啊天壁,你就当我发酒疯吧。”  丢人,真丢人,丛夏你真丢人。  成天壁暗自握紧拳头,站起身,快速退了出去。  丛夏呈大字状瘫软在床上,脸颊烫得好像要烧起来了,也不知道是醉的,还是臊的。    丛夏一觉睡到了天亮。  那酒是陈年佳酿,居然不怎么上头,除了有些晕之外,没有他被人灌了啤酒第二天头痛欲裂的感觉。  即使是这样,他也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不想起来。  昨晚上发生的事他其实都记得清清楚楚,借酒装疯这种事,他真没想到自己能干得出来,果然喝醉了人就容易亢奋,一亢奋就容易干出后悔的事,他现在就后悔不已。  完了,天壁会怎么看他啊?会不会以为他是变态了?喝多了抱着男人不放,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吧。  要不干脆说实话吧,他也不是不敢承认自己喜欢男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就更惊悚了,他被自己吓到了。  就算他敢说,这时候也太不对了,他们是奔波在危机四伏的旅途上,而不是有吃有喝平安稳定的文明社会。成天壁不是公司新来的清秀同事,而是他生死与共的同伴,他哪怕喜欢,也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落个不尴不尬的下场,以后俩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天天挤在一个车里,还怎么相处。  丛夏悔得直敲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怎么能这样呢,他怎么能偏偏看上成天壁呢,他活了二十六年没试过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怎么能偏偏在不适合谈情说爱的时代生出这种累赘的感情呢!  他实在不太敢面对成天壁了。  正郁闷着,他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庄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怎么还睡,起来!”  丛夏跳下床,打开了门,“怎么了?”  “唐家的人要去打猎,我们一起去。”  “哦,好。”丛夏快速地洗脸刷牙,跟着庄尧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端着一份早餐走到他旁边,笑道:“你起来晚了,大家都吃完了,把早餐吃了再去吧。”  丛夏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  他快速吃了早餐,披上外套,爬到了阿布身上,庄尧带着他往唐家大宅外走去。  阿布脚程快,很快就赶上了他们。  唐家的七八个青壮男人骑在马上,慢慢地往森林里走,以唐雁丘为首,他们一身黑灰色戎装,看上去英姿飒爽、利落挺拔。  成天壁和柳丰羽也各骑了一匹马,成天壁看上去很熟练,柳丰羽却不太习惯,在马上扭来扭去,怎么坐都不舒服的样子。  那些马都是没有变异、或者变异不明显的,体型还算正常,但也比普通的马儿高了一截,看上去很精壮,柳丰羽动了动去,他身下的马好像还挺有脾气,不高兴地从鼻子里呼着气。  唐雁丘扭头看了一眼,皱眉道:“你别乱动,你乱动马会不安。”  柳丰羽郁闷道:“我还不安呢,这玩意儿坐着真难受。它还不听我使唤,你看你看,它老是乱走。”那马的头左右歪,就是不走正道,在街上画着龙前进,镇上的人都在偷偷笑他。  柳丰羽有些恼羞成怒,用力拍了下它,“给点面子啊!”  那马依旧我行我素。  唐雁丘无奈,只好退到他身边,“你坐过来。”  柳丰羽看了他一眼,“不行,我过不去。”在马背上换马?他可没那个技术。  唐雁丘撑住柳丰羽的大腿,纵身一跃,灵活地跳到了柳丰羽的马上,坐到了他背后,双手穿过他腋下抓住了缰绳,那乱动的马头立刻稳住了。  柳丰羽白了他一眼,“我就说我不想骑这玩意儿。”  “现在不用你骑了,安静坐着。”唐雁丘轻喝一声,“驾”,那马老老实实地走起了直线。一行人进入了森林里。  柳丰羽打了个哈欠,“我还没睡够呢,庄尧那小兔崽子,非得把我拉起来,自己却不见了。”  “他在后面。”  柳丰羽回头一看,果然看到阿布载着庄尧和丛夏走了过来。  成天壁转头,一眼就看到了趴在阿布脑袋上的丛夏,他表情有一丝僵硬,把脸转了过来。  阿布走近了,柳丰羽叫道:“小夏,昨晚睡得怎么样?”  丛夏看了面无表情、看都不看他的成天壁一眼,有些沮丧,低声道:“哦,还不错。”  “我喝了酒容易兴奋,昨晚都没睡好,啊,又困又累,喂,你放我下来,我想坐阿布身上,这马太难受了。”  唐雁丘还对柳丰羽周旋于唐家女眷之中的事有些气闷,尤其是自己的妹妹喜欢这样的男人,实在让他无法接受,他冷道:“你老实点吧,快到了。”  柳丰羽撇了撇嘴,往后一仰,靠在了他身上。  唐雁丘愣了愣,“你干什么?”  “难受,谁让你不让我下去,我屁股快坐开花了。”  “那你也不能靠我身上。”  “我乐意。”后仰之后屁股可以稍微抬起来点,坐在硬邦邦的马鞍上,也只有这样能舒服一些,柳丰羽向来不会因为给别人添麻烦而不好意思。  唐雁丘气闷不已,却又不能把柳丰羽踹下马去,只能忍着。  唐家的人对这一代非常熟悉,很快就到了他们惯常打猎的地方,看着七八个年轻人背负弓箭,骑着高头大马穿梭在森林中,让人联想起古代王公贵族狩猎的场景。  丛夏此时却对他们的活动不太感兴趣,一直趴在阿布头上,眼睛时不时地飘向成天壁的后脑勺,最后干脆傻傻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成天壁不知怎么地,突然猛地回头,俩人四目相接,一双平静如水,一双惊慌失措。丛夏紧张得想躲起来,结果脚下一滑,往旁边滚去,阿布头上的面积本来就没多大,他这么一滚,直接从阿布头上滚了下去,眼看就要从近八米的地方摔下来。  成天壁赶紧在丛夏身下形成巨大的风团,他下落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阿布反应也很快,爪子一捞,就把丛夏托住了。  丛夏抱着阿布的爪子,吓出一身冷汗。  阿布把他放到了地上。  庄尧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不屑道:“笨死了。”  成天壁策马踱了过来,朝他伸出手,“上来。”  丛夏从地上爬起来,尴尬地看着成天壁。  成天壁催促道:“上来。”  丛夏拉住他的手,成天壁一使力,把他拽上了马。丛夏坐在他身后,犹豫了半天,最后抓住了他的衣服。  成天壁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提着狙击枪,跟在唐家人后面,追踪着猎物。  这森林里果真物产丰富,大型变异动物随处可见,基本上一出来,就被七八只箭射倒在地,成天壁就策马走到猎物身边,让丛夏吸收能量。  一整天的时间,他们打了两只野猪,一只黑熊,用阿布和八匹马拖着往回走。  成天壁几乎没和丛夏说过几句话,丛夏也不敢先开口,只能安静地坐在他后面,只是马跑起来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抱住了成天壁的腰,而成天壁也没反对。  丛夏想,昨天的尴尬是不是已经过去了,应该没事了吧。  还是装作昨天什么都没发生吧……74、寒武意识  在唐家的三天时间里,他们每天都跟着唐家的年轻人出去打猎,早午晚三餐吃得都是好东西,各个养得精神饱满,就连阿布都胖了一圈。  丛夏这些天不断修炼,积攒了一些能量,再加上吸收的能量,终于把成天壁的伤完全修复了。他们的团队恢复到了一级的战斗水平,随时可以踏上征程。  唐雁丘也知道他们不宜久留,但始终有些不舍得走。  其实唐门完全不需要他挂心,吃穿用度全部自给自足,还能养活整个镇上200多户人家,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安全的小王国。唐门一百多口人,光变异人就有八个,是相当高的变异几率了,就算没变异的,也个个武艺超群,以现在的情况看,几乎没什么能威胁他们的。  唐雁丘知道,是时候离开了,他不想等其他人催他,主动提了出来。没想到他提出要走的时候,庄尧反而不着急,说再等两天。庄尧对唐门祖传的各类秘药非常感兴趣,这些天一直跟药师混在一起,由于有唐雁丘在,一些不需要那么保密的药物配方,就给了他们。他们拿了不少那种驱兽的药粉,如果不是大群变异动物袭击,有这些药粉加上他们的实力,在森林里几乎没什么危险了。  自从成天壁和唐雁丘的伤好了,丛夏就不那么急着修炼了。对于他来说,其实修炼和研究古玉差不多是同样重要的事,只不过时间和精力有限,这段时间他除了借古玉的威力修炼外,已经没再进入过虚空中。  他也曾让成天壁手握古玉试着能不能像他那样在修炼的时候提升吸收能量速度,但成天壁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之处,这让丛夏很是失望,看来,古玉真的只对他一个人有效。  今天,他打算花时间研究关于能量吸收方面的信息,看能不能加块每个人的修行速度。  对古玉留存信息的研究,最困难的就是理解这一块。由于古玉信息的原始语言是梵文,尽管在他脑内自动转译成了现代汉字,但是,就如同梵文记载的佛经翻译成现代汉字之后,读来让人莫名其妙,极难理解,梵文翻译过来的古玉信息,也一样难以理解,丛夏是靠着困难的分析和解读一点一点理解那浩瀚的内容的,因此这个工作做起来非常困难,而且进展也慢。  关于能量吸收这方面,古玉提到了几种修炼的方法,其中最简单的是他们现在使用的,配合呼吸频率,感知身体能量循环,引导吸收能量在身体里做大循环,能量核内做小循环,以此达到提纯能量核净度的目的。其他几种方法,看上去复杂了一些,尤其涉及到了很多经络、气血方面的多重配合,丛夏以前研究过中医学,有些中医理论的底子,他一边分析一边解读,硬是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把第二种让能量走经络气血循环的修炼方式翻译了出来。  他翻译出来后,累得几乎昏迷过去,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才爬起来,把总结出来的方法写在纸上。他打算先拿给唐雁丘,唐雁丘自幼习武,对气血修行方面绝对是他们几人中最熟悉最清楚的,他想让唐雁丘看看这套理论有没有和人的身体机能相悖的地方,毕竟他也担心出了错,害了大家,再一个,唐雁丘恐怕也是唯一一个能按照这套理论修行的人,其他人估计都看不懂,包括他自己,尽管是写出来了,但让他去实践,他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所以如果唐雁丘能掌握这种方法,才能教给他们。  他找到唐雁丘之后,把来意说了,并把那几页纸递给了他。  唐雁丘翻看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掩不住地惊讶,“你如果不告诉我这是能量修行方式,在我看来这简直是就是一套高等的内功修炼秘籍。”  “是吗,和内功很像?”  “不禁像,这套理论如果把能量替换成内力,在人身上也完全行得通,甚至比唐门的内功心法还要厉害,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武术奇才,才能编出这样一套功法。”  “功法……”丛夏喃喃道,“这居然像内力功法?”  唐雁丘表情有些严肃,“没错。其实你们教我的第一种方法,就是调节呼吸频率的方法时,我就觉得跟内力修行非常相似,只不过,如果用那种方法修习内力,几十年也难有成效,但当修习的是天地间游离的能量时,这种修行的成果就很显著。这套功法也一样,如果是用来修行内力,视天分而定,再得天独厚的人,要小有所成,也得十年,所以古代的功夫高手,大多都是年纪大的人,功夫绝不是朝夕之事,而需要持之以恒几十年,但是,当这种功法配合的是能量,而不是内力的时候,那修习的成效就加快了百倍千倍。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这些东西的,但是编纂这些东西的人,绝对是个神一般的人物。”  丛夏点点头,“他一定是个神一般的人物。”  能预测到寒武意识的降临,提前百年千年把那么多有用信息封存于古玉,在二次寒武纪爆发后就出世,这一系列神一般的行为,哪里是人类可以想象的。  唐雁丘脸色凝重地看着这几张薄薄的纸,“这套理论,让我研究几天,等我研究透了,再教给你们。”  “啊……”丛夏有些犹豫。  唐雁丘道:“怎么?你放心,我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说老实话,这段内容是我翻译出来的,我怕有出错的地方。”  “我明白,我会小心的,如果有明显的逆道而行的地方,我能看出来。”  丛夏点点头,“如果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刻告诉我。”  “嗯。”  丛夏又嘱咐了几句,唐雁丘把他送出了门。  他一出门,就看到成天壁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正看着他。  丛夏愣了愣。  俩人这些天一句话都没说过,他不免有些尴尬,他勉强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天壁,怎么了?你不会在等我吧。”  成天壁确实在等他,从丛夏进了唐雁丘房间开始。  丛夏走了过去,“是不是到吃饭时间了?我们去吃饭吧。”  成天壁淡道:“你找他做什么?”  “啊,是修炼的事,我这两天在研究古玉,又整理出一套修炼的方式。”  成天壁皱起眉,“那你为什么不找我?”  丛夏忙解释道:“那套理论很像修炼内功的心法,涉及到经脉气血什么的,挺复杂的,我想小唐从小习武,应该比较了解,所以我就让他先给看看,没有别的意思。”他担心成天壁是不是误会自己因为那天的事才故意回避。  成天壁脸色稍缓,“有事不许瞒我。”  “没有,我怎么会瞒着你呢,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成天壁身上那股冷硬的气息终于收敛了起来,他看了看表,“去吃饭,你脸色太难看了。”  丛夏笑了笑,“有点睡眠不足而已,没事的。”  成天壁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略带疲倦的笑容清晰地刻印进了他的脑海。    他们在唐家呆了一个星期,终于决定启程离开。  知道他们要走的前一天晚上,哭得最厉害的是唐雁丘的妹妹,而是主要是为了柳丰羽。唐雁丘气得看着柳丰羽就没好脸色。  临行前一晚,唐家再次设宴,又上了一坛好酒。  有人给他们一一倒酒,倒到丛夏的时候,成天壁一摆手,面无表情道:“他不喝酒。”  丛夏尴尬不已,只敢拿余光偷瞄成天壁。  柳丰羽来了兴趣,“哎,那天小夏喝多了,是不是耍酒疯了?”  丛夏跟他挤眉弄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柳丰羽就跟没看见似的,继续戏弄他们,“小夏干什么了?那天是你送他回房间的吧?他是吐你身上了,还是说胡话了,难道是借酒占你便宜了?”  成天壁冷冷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灌了一口酒。  丛夏瞪着他,拼命给他使眼色。  柳丰羽贼笑了一下,“你们两个啊,好玩儿死了。不过最近我发现,唐大侠比你们还好玩儿。”柳丰羽最近热衷于戏弄唐雁丘,借着自己的优势,跟唐雁瑾和其他女眷打听了不少唐雁丘小时候的糗事,时不时就拿出来奚落唐雁丘一番,经常把他气得脸通红。  丛夏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要他们不打架,他就觉得挺省心了。  唐雁丘的父母在席间嘱咐了他们很多,看着唐夫人不舍的表情,丛夏对于他们强拉唐雁丘上路的事,心里有点愧疚,不过庄尧显然不这么认为,反而是趁机跟唐家要了不少好东西。  第二天一早,他们整装准备出发。由于负重又增加了,车里挤得几乎塞不下人,除了轮流开车的人,其他人都坐到了阿布身上。  唐夫人并非多言的女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纵使千般不舍,也还是鼓励他早去早回。  他们在众人的目送中上路了。  下一个目的地是西安,路程大约八百多公里,以他们的速度,快的话也要半个月才能到达。  算算日子,从地震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个月,他和成天壁从地震发生的第二天就决定去北京,没想到,过了大半年了,去北京的路,才走了一半,中间遭遇的各种险境数不胜数,能活下来已是不容易,最不容易的是,他们始终没有放弃最初的目标,这实在让人感慨不已。  峨眉山脉地形复杂,他们虽然有指南针和导航图,但是由于植被的过度生长,地形地貌已经改变太多,仅从打印出来的卫星图上,很难分辨方向,他们走着走着,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只是知道自己走的大致方向是正确的,但是想要回到高速公路的愿望,有些遥不可及。  晚上吃饭休息的时候,庄尧举着手电来回研究着地图,叹了口气,“照这样下去,咱们还未必能到西安,现在已经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丛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还是安慰道:“没关系,只要大方向是对的,咱们肯定能到北京。”  庄尧却没心情给大家鼓劲儿,“偏离了既定轨道后,燃料消耗就超出我的预计了,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大型城市补给,我们很可能要弃车,到时候就又一穷二白了。”  众人情绪都有些低落。如果当时直接从重庆走高速的话,至少不会迷路,因为绕路走峨眉山,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路线,但走回头路又太浪费资源,在集体讨论后,他们决定从这里直接去西安,结果,现在确实不知身在何方了。  他们在重庆和唐家储备了这么多珍贵物资,要他们舍弃,实在是太难了,可是如果真的找不到西安,路霸半路没油了,荒山野岭的,他们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唐雁丘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如果能找到什么人类群居的地方就好了,至少能得到些信息。”  众人看了看黑乎乎的森林,觉得找到人也没比找到西安容易多少。  柳丰羽裹紧了大衣,“晚上真他妈冷啊。”他缩进阿布怀里,恨不得用阿布的毛把自己全身遮住。  唐雁丘看着天上的星星,“这个冬天不知道多少人熬不过去呢。”  在夏天的时候突然降温,已经是成批成批的死人,如果在冬天降温,还不知道温度能降到什么程度,一旦出现个零下三十多度,除了阿布他们恐怕都得冻死。  丛夏给柳丰羽盛了一碗生姜鸡汤,“柳哥,喝点热汤。”  柳丰羽接过汤碗,喝了一口,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他们每人捧着一个汤碗,在寒冷的冬日森林里,围着火堆,靠着阿布,喝着这一碗浓香的鸡汤取暖。  吃完饭后,唐雁丘把丛夏给他的那几张纸拿了出来,把自己的意见分析了一番,尤其是在修炼的方式上,用尽量浅显的语言说明。  庄尧拿过纸,盯着上面几幅粗糙的能量循环图,若有所思。  唐雁丘道:“人体经脉走向的图,我从家里拿了一份,有了这个比较容易看懂。关于各个穴位节点能量的运转路线和规律,这几张纸上也都写清楚了,看上去就好像自来水管一样,只要按照这个图控制能量流动就可以,但其实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对能量的把握上,一定要格外小心。我昨天自己试了几遍,进展很缓慢,但是我相信,一旦掌握了这一整套的运行规律,修行速度已经比之前的方法要快得多。”  柳丰羽道:“我们今晚就试试吧。”  庄尧道:“不急,让我研究研究这个图……”  成天壁道:“这种方法看上去有些复杂,如果不能熟悉掌握,反而是我们现在使用的方法更快。”  “没错,所以我要试着用更直白的方式把这套理论表现出来,让你们尽快掌握。”庄尧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页纸,他拽了拽唐雁丘的袖子,“你今晚别睡了,跟我一起研究一下,其他人去睡觉吧,明天我们两个就不开车了。”  “好。”  俩人围着火堆研究了起来,其他三人在阿布身上找了合适的地方,和衣而眠。75、寒武意识  天蒙蒙亮的时候,丛夏睡得正香,就被庄尧用力摇醒了。  丛夏睁开惺忪的睡眼,“怎么了?”  庄尧亢奋地说:“快起来,我发现了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丛夏爬了起来,他看着庄尧和唐雁丘,俩人眼睛有些充血,明显一宿没睡。  成天壁和柳丰羽也在他有些兴奋的叫嚷声中醒了,全都聚集了过来。  庄尧把那几张纸扑到地上,然后把唐雁丘的人体经络图放在旁边比对,“你们看它这里画出的能量在经络中的走向,重点看流经的方向,肝经、胆经、大肠经等等,这些人体器官都有对应的五行,你们按照这些器官对应的五行,再观察能量流动的方向,有没有看出什么规律?”  几人皱起眉头,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成天壁最先开口道:“难道是相生……”  “没错,就是相生。”庄尧迫不及待地打断他,“这套理论是建立在五行相生原理之上的,例如木生火,火生土,这个修炼的方法就是按照五行相生的原理,让能量在体内按照相生的方向做运动,最终流向能量核。每经过一个相生的经络节点,能量就增强一分。往复如此,能量最终到达能量核的时候,吸收进来的能量会增强很多。但是,这种修炼方法有个弊端,根据我猜测,这种修炼方法针对的是你的无属性能量,也就是说,对于无属性能量来说,任何五行能量都是生它的,或者说,至少不会相克。所以,当别的五行能量进入了体内,经过相克的经络节点时,能量就会弱一分。我让唐雁丘按照这个运行规律试过了,他是禽类返祖人,我判断他的能量是木能量,金克木,在经过火能量器官经络的时候,能量会有相应的减弱,水生木,在经过土能量器官经络的时候,能量会增强。如果这么相生相克的互相抵消下去,最终到达能量核的,会跟你本来吸收进来的能量数量一致,所以,表面上看上去,这种修炼方法对除你以外的变异人意义不大。”  丛夏瞪大眼睛,“那么,如果能绕过那些相克的经脉呢。”  庄尧眼中闪现兴奋的光芒,“没错,这就是我要说的。你是无属性能量,不需要考虑相克的问题,但是我们不同,我们每个人吸收的能量,进入体内后,其中有一个经络节点是克这种能量的,一个经络节点是生这种能量,一个经络节点是本属性能量,还有两个经络节点是不影响能量的,如果修炼的时候,能够完美掌握能量流动的方向,避开相克的那一个经络节点,能量到达能量核时,必定增强,更有甚至,如果能够避开两个不发挥任何影响的经络节点,只让能量流经本属性能量和相生能量的经络节点,那么吸入体内的是一分能量,到达能量核的时候,至少是七到十分!”  众人呼吸都有些沉重,一大清早还未完全清醒,就要消化这么高机能的消息,实在让他们一时适应不了,庄尧的这套理论,听起来简直是神来一笔的好消息,把他们砸晕乎了。  如果他们的修炼速度能比现在快七到十倍,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庄尧的眼睛直发光,就像贪食之人发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贪财之人发现了世界上最大的宝石库,贪恋知识的人,每发现一个信息的新大陆,都能让他打从心底感到兴奋难耐。  成天壁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他道:“你说的这种运行方式在体内行得通吗?人体经络是定向的,万一怎么都绕不开那一个相克的经络呢?”  “当然有这种问题,这其实是个概率问题。试着把人体经络想象成一幅地图,能量核是最终的终点,从天灵盖把能量引入体内,相当于天灵盖是起点,每一个相克的经络节点,是一个炸弹,每一个相生的和本属性经络的节点,是礼物,怎么从起点走到终点的过程中,尽可能少的遇到炸弹,尽可能多的遇到礼物,并且还要考虑路线最短化,就要靠我人为地去设计,我想,要完全绕开相克的经络节点不太可能,但可以尽力避免,减少能量损耗,我会根据每个人的能量属性,设计至少三到五种路线,然后测试挑选最合适的那一种,作为以后修炼的方式。我看看,我是水能量,成天壁和唐雁丘是木能量,柳丰羽是火能量,只要先研究这三种能量的‘路线图’就可以了。”  丛夏叹道:“庄尧,你的脑袋真不得了。”  庄尧得意地说:“所以我说,你们需要我,如果你能把你得到这套理论的方法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一定能把这个队伍打造成最强的队伍。”  丛夏摇了摇头,“如果我们能平安到北京的话,我会告诉你,这就当做我们之间的承诺吧。”  庄尧撇了撇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没关系,当你觉得自己面对太多珍贵的信息而你不懂得合理利用的时候,你早晚会来找我,像这件事,你就做得很好,我们发掘了一套加快修炼速度的办法。”  成天壁却不像其他人表现得那么乐观,他沉声道:“虽然不能告诉你太多,但是我可以肯定,这套理论是为丛夏的无属性能量量身打造的,包括我们现在在用的呼吸调节修炼方式,都是为无属性能量的修炼准备的,只不过我们也能用来修行罢了。如果从这个角度思考,这是一套完整的针对无属性能量的修炼体系,我们非但不是无属性能量,还要篡改这套理论,试图走捷径,我担心这样投机取巧,会不会产生什么不良后果。就像……就像用傀儡玉强行加块进化速度一般。”  成天壁很少会一次说这么多话,对于唐雁丘来说,更是从来没见过成天壁开口说话超过二十个字的,大家都意识到成天壁是真的感到了担忧,于是也都深深思考了起来。  庄尧道:“这种可能性我也考虑过,但是我得到的信息太少了,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不过,就目前看来,这样的修炼方式并没有悖逆人体机能,唐雁丘昨天晚上按照这套理论的完整的运行路线把能量在体内走了一遍,没有任何异常,这就证明不只是无属性能量,五行能量也能用这套理论进行修行,我想它应该是安全的。再不济,如果走捷径的方式真的可能会有不良后果,这种修炼方式本身也比呼吸调节修炼方式要好、要快,所以,我们可以选择不走捷径,老老实实地熟悉这种修炼方式。”  几人都没有立刻说话。  在这种巨大的诱惑面前,人的判断力其实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纱,变得不那么清楚透彻了,他们尽管也担心这种修行方式会有后遗症,却在内心深处找了一些侥幸的借口,在场的每一个人均是如此。  没有人不希望变得强大,尤其当武力成为强权的末日时代。  庄尧看向丛夏,“你应该知道的比我多,你怎么认为?”  丛夏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得到的信息里,并没有提到这方面的内容,不过,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论在那些信息里出现过,虽然我还没具体研究,但我想相生能增强能量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过,我也担心这种走捷径的方式,是否稳妥。”  庄尧看向成天壁,“你呢?不打算试吗?”  成天壁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我会用这套新的理论修行,但我不打算走这种捷径。”  “好,你呢?”庄尧问唐雁丘。  唐雁丘也是果断的人,他也摇头道:“虽然我对能量这些东西还不是很了解,但是对我来说,这条理论像是内功心法,我只知道要修炼内力,是没有捷径可走的,必须踏踏实实地付出,所以,我同意成天壁。”  庄尧点点头,又看向柳丰羽。  柳丰羽眨了眨眼睛,“我想试试,试试这种‘捷径’。”  庄尧道:“我也想试试,那么,我就先研究水能量和火能量的经络路线就可以了。看吧,我这回可没忽悠你们,我是征求了你们的意见的。”  丛夏叹道:“你已经把我们的心忽悠起来了。”  庄尧笑了笑,“究竟要不要尝试,取决于你们自己,我和柳丰羽先试试,如果没走火入魔的话,你们再选择要不要跟进好了。我和柳丰羽之所以想试,是因为我们能力相对弱,有自保危机,这种自保危机随着我们接近北京的步伐,会越来越强烈,这并不是瞎猜,而是在一次次战斗中总结出来的,所以对我们来说,能让自己变得强大,冒这种风险是值得的;但是你们两个不同,你们本身就强,在过去也鲜少碰到敌手,所以更趋向于稳妥发展,我可以理解你们的选择,但是,我相信,未来我们会遇到越来越多强大的敌人,到时候你们就会需要冒这个险了。”  庄尧这番话一针见血,把不同处境中的不同选择分析得非常透彻,成天壁和唐雁丘低头不语,柳丰羽耸了耸肩,“没错,谁知道哪天就被强大的变异生物杀了呢,还不如抓紧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厉害,跟那种紧迫的威胁相比,这个风险不算什么。”  丛夏能理解他们每个人的选择,同时他也有些庆幸自己不用做这样的选择。如果是他的话,恐怕会跟庄尧和柳丰羽一样,选择冒这个险,因为走修炼的捷径,后遗症至少有一半的几率是没有的,但是如果弱小,死亡的几率在90%以上,对于实力相对弱的人来说,其实没有选择。  庄尧把地上的图收了起来,拍了拍说,“丛夏,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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