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是和她有过激情,但是在我再无理智,只有身体做主时,我亦不会滥到不做任何措施就和别人上床。吉星儿,我和她各取所需罢了,其他不可能有任何牵连的。”很生气要把自已的隐私如此清明地讲给别人听,纪跃飞脸都青了,眼神冷得让人寒栗。 “那天,叶老师过来看你,我下楼找医生问情形,上楼时在电梯口亲耳听她对叶老师说的。我怕你被蒙在鼓里,今日提醒你一下。”言下之意,他付刚可不是好奇之人。 纪跃飞冷眸越来越冰了,“她这样和小榆说?呵,是怕小榆还不够死心吗?她的目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是她真的打错算盘了。对,我承认那一晚我是失控了,没有理智,才做下那类蠢事,所以老天罚我这样躺在床上。她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我这样的公司可能太小,容不下她,付刚,通知人事部门,结清吉秘书的薪水,今年的奖金和分红也给她,然后请她另寻高就吧!” “这样好吗?” “是她逼我的,我没有办法再留她了,放心,她那样的女人不会缺少机会的,她的能力足以让你刮目相看。”除了他,她同时还和几个男人保持着固定关系,只不过,他是她想保持长长久久的人。 付刚点头,“吉秘书走了也好,至少你和叶老师之间就少了一道阻碍。女人有时会想不通,男人为何能和不爱的女人上床,其实不是在找借口,那真是一种生理冲动,过了就过了,现在有些女人比男人还豪放呢,吉秘书就是这样的人,但叶老师太传统了,她可能暂时不会原谅你,纪总,你的追妻之路可能会有点辛苦哦!” 纪跃飞落莫地一笑,“如果只是辛苦,我也认了,而是现在这条路已断了。” “什么意思?” “适合她的人已出现,我没有资格追她了。” “你退缩了?”付刚不相信他会放弃,明明他很在意她不是吗? “我亦无力!”付刚不知他真的努力过,甚至垦求过,但她走的心太坚定了。作为男人,他只能留下最后一丝尊严,装作大度地放手。 付刚同情地耸耸肩,“少有你们这样的,分手都默默。” 分手都默默?很合乎她的性情,不是吗?走得悄无生息,如她没有停留过,可他却刻骨铭心了。 付刚走了,今日没有输液,医生查过房,病房内就只有他一人。公司同仁、合作为伴、常有来往的客户、朋友们,前几日纷至沓来,把病房挤得水泄不通,该来的都来过了,父母那边他没有言声,怕老人会担心,在京就没有其他亲人了,除了她。此刻,孤独象海水一般从脚下慢慢涌上来,他就象被锁在一个孤岛上,与世隔绝,没有希望。 室外零下十度,室内暖如初春,他却冷得栗然。 门被轻轻敲响,然后飘进几缕发丝,纪跃飞心狂乱地跳着,呼吸急迫的看着。叶小榆呵了呵手,微笑地推门进来,“纪大哥,我怕你在睡觉,不敢太用力敲门,今天好些了吗?”她自如的神情如他和她之间没有过节,可却也没有过亲密,只是很熟识的故人。 他要求不高,能看到她就够了。 “外面很冷吗?”他指着床前的椅子让她坐下,又把床边桌上的果篮推给她。 她脱去大衣,一件合体的毛衣裹住纤细的身子,很是窈窕。“又下雪了,天阴沉沉的,一两日只怕不会放晴。还是你这里暖和。”挑了个大的苹果,细细地削着,剖开,一瓣放在他嘴边,他愣了一下,含住,冰凉的果肉有些甘甜。 “今天没有上课?”他其实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好喜欢这样的午后,室内只有他和她,温馨得醉人。他没想到她还会过来看他,在得知他出轨之后。 她淡淡一笑,又递过果片,体贴地把刀换到另一只手,怕碰到他。“早晨课结束了,下午我请了假,有些事要做。”刚刚从妇产科检查出来,果真如预感。拿到结果的那一刻,她没有任何念头,就直奔他这里,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他应该第一个知道,当然她不会说,她只是想让腹中的孩子“看到”父亲是谁,要告诉孩子他的父亲很优秀,只是她和他没有缘。这也是对纪跃飞的尊重,他给了她一个小小的生命。 “住的地方还好吗?” “和一个模特儿合住,她晚上演出,白天休息,刚好和我反过来,我们互相尊重。” “总租不是事,我给你买个二居室吧!”不舍她一个人漂泊着,居无定所,私心地想给她一个家,也可以让他看到她过得好不好。 “纪大哥,不要了,我住不长的。”叶小榆抬起眼,摇摇头。 “为什么?” 叶小榆迟疑了一会,深深地看着他,“纪大哥,春节一过,我要到美国去修博士。几年内不会回国。” 她要走了,与他不只是隔几条街几个区,而是隔了一个太平洋,分居两个半球,纪跃飞失神地呆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心如浸在冰里,很冷很冷。 叶小榆不敢看他的脸色,佯装收拾桌上的果皮,在洗手间里拭去眼角的泪水。 “小榆,我明天给你的卡上汇一百万,不准拒绝。在国外,物价很高,生活很不易,读书又辛苦,没有机会打工赚钱,这些钱在国外不算多,但可以让你做个安心读书的清贫学生。”他真挚地说。无由挽留,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我已申请到奖学金,而且我也找到了给一个教授做助手的工作,钱不会有什么问题,纪大哥……” 他不悦地打断她的话语,“接受我的关心有那么难吗?小榆,我又没有给你家产的一半,我知道你独立,你坚强,但这是我纪跃飞的心意,与是不是你的前夫没有任何关系。”他的话讲得很重,生活过半年,她那点学者的清高,他是一清二楚。 她抿着嘴,看了他许久,低下眼帘,无奈地说:“知道了,我接受还不好吗?” 他这才露出微笑,伸过手,把她微冰的手执在掌心,“你妈妈一定好骄傲吧!女孩子家出国读书,在小镇上会象一枚炸弹,很多人都会震动的。” 她笑了,“没有那么夸张吧!我读的是数学,又不是什么热门专业。” “乱说,那些热门专业都是依赖数学发展的。”情不自禁,手一寸寸延伸,他轻柔地揽住她,暗哑地说:“小榆,让我抱下你,最后一次!” 她顺从地任他抱着,把头搁在他肩上,任他抱得紧紧的,成串的泪珠无声地落在他的襟上。他好想能吻吻她,可他不敢,也没有那个资格。只一刻,他逼着自已放开了她,她侧过身,从衣架上拿过大衣,背朝着他,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泪眼,努力让声音平和,“纪大哥,下面有人在等,我们先走了。” 他苦笑地点头,“好!你走时,我不去机场送你了,先在这里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纪大哥!”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紧闭双眼,躺倒床上,举手拉衣,一手潮湿,他不禁也泪水纵横。第二十五章 咏叹调(上) 不管我是要哭泣着 或是,微笑着与你道别 人生原是一场难分悲喜的 演出,而当灯光照过来时 我就必须唱出那 最最艰难的一幕 请你屏息静听,然后 再热烈地为我喝彩 我终生所爱慕的人啊 曲终人散后 不管我是要哭泣着 或是,微笑着与你道别 我都会庆幸曾与你同台 这一年的旧历年春节是在二月未,情人节是在春节前。 情人节的前天,高倩从海南回来了,本就很骨感的她变成了完完全全一个骷髅架,以前水灵灵的眼睛则成了两个大黑洞,表情是死了。叶小榆看到那样,不必问也知道怎么回事。 从北京到海南,坐飞机二个多小时,其实就是穿飞船也无济于事,失去的已失去了。 感情不能太痴,要不然眼睛哭肿,出不了门,实在很麻烦。 高倩哭了一天,到了第二天傍晚,洗洗脸,化化妆,去参加演出了。北漂族存活那么难,要是稍有点随性,不止爱情没有,饭也会没得吃,伤心是奢侈的,不是谁都可以为。她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和同情。她说,美丽的女子应该是被别人捧在手中,而不是用来安慰和同情。 叶小榆从不觉着自已是个美丽女子,也没尝过被捧在手中的滋味,她只知受了伤,只能默默消化,只能独自前进。生物都是有很强的自愈本能,没有别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春节后,那群精英们就要出国比赛了,集训班的课程紧张了起来,她很忙,似乎还有一点怀孕反应,不很强烈,早晨起床时会有一点晨吐,吃东西不太香,不太想动。这样,她几乎是天天呆在屋内,天气本身也冷。 情人节这天,是周日。叶小榆出去买早餐时,在门边发现了一枝白玫瑰和一个小小的礼品盒,眼熟的包扎,与生日那天收到的系同一类。不用猜,也知是谁的。蹲下身,拿起玫瑰,含苞的花朵上还带着几粒水珠,天气这么冷,水珠没有凝成冰,显然人刚走。她叹息着打开礼盒,依然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天鹅,只是这次是黑色的。没有卡片,没有只言片语,一切都在无言中,也许是没想好写什么吧! 情人节对叶小榆来讲,只是三百六十五天里很普通的一天,她没有情人,不必送谁礼物,也没机会收到礼物。读书时,大学里已是很风靡白色情人节的活动,二月一开始,就有各种各样的宣传贴在橱窗里,邀请你来参加。本是两个人的浪漫时光,却炒得象时尚派对。这一切,她近而远之。情人节之夜,她一般会在图书馆呆到熄灯。回来时,星光满地,走在清冷的校园,心中飘过一些渴望,飘过就飘过了,她不会多想。 没想到,二十五岁的情人节,她竟然收到了第一份礼物和鲜花。而送礼物的那个人,却是她不能回应的。 黯然倚在墙壁上,她只感到有一丝悲哀,为自已,也为纪超。 “一支花,就失神成这样,那我这么一大束,你不会吓晕吧!”仲凯伸出手在她眼前摇晃着,怀里是一束芬芳的百合。 他虽然仍是满脸古板和冷漠,但对着她讲话时,他的话语无意就会轻快起来,蓝色的眸子中也会闪烁着星光。 “你何时上来的?”叶小榆微笑地看着他。 “上来时,你就傻了,我站了一会,你仍没看到我,我就只好出声了。呶,给你,节日快乐!”他还很应景似的在她腮边印上一吻。 西方人,这只是礼貌,她不当真。回抱了他一下,开了门让他进来。“情人节的鲜花是不是应该晚上送,才更浪漫。”她开玩笑地说,拉了他进她的房间,高倩凌晨刚回,才睡下不久。 “晚上是约会,现在是郑重。”他放下鲜花,没有温度地说,两眼打量着房间的一切,想不到是这般简陋,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子,衣服都放在行李包里,似乎随时准备出发。 唯一的椅子给他坐,她含笑坐在床侧。这么大的个子一进来,小小的房间内就没有空隙了。 “仲凯,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我?”她知道他不喝白开水,她又没别的,两人只能四目相对。 他是坦诚的人,对她更是,一句善意的谎言都不说。“嗯,昨天晚上耶鲁大学发了封邮件过来,同意你这个春天过去读书,也同意提供奖学金。” “是你帮忙,对不对?”没有他的极力推荐,她怎么可能没参加任何托福考试,就被录取。 “你有这个资格的。”他认真地说,“但小榆,有个问题,你的签证不会很快批下来,我没想到这件事。” 她没出过国,甚至国内也走得很少,当然更没想到。“那怎么办呢?”她忧心地说,“是不是要等到明年?” “那到不至于,几个月差不多就能批下来。” 几个月?几个月就是夏天了,那时衣服会穿得很少,她怀孕的样子遮也遮不住了。叶小榆无助地站起身,“看来,我只有等了。” 仲凯抬起头,伸手拉住她,“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很快就能出国。” “仲凯,你何时学会说半句留半句了,看我着急好玩吗?”她微嗔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一种隐隐的娇羞,他没见过,蓦地心象被什么撞了一下。 “我,我只是一直在分析能不能讲。”他深深地看着她。 “没什么呀,讲出来吧,如果不适合,我们否决就可以了。”她鼓励他不要事事太过较真,讲错也没什么。 “小榆,我是美国国民,如果我们现在结婚,只要去下领事馆登记,你就可以随我出国了。” “结婚?”叶小榆不禁重复了一下,关于这个问题他们好象讨论过,也有了结果。 她不渴望她的婚姻轰轰烈烈,但她奢望能平平安安到老。和纪跃飞的婚姻,她失败了,对于再次开始一个分明就是缓助似的婚姻,她很排斥,对仲凯,对她都是不公平的。 “仲凯,我想这个方法不用为好。反正就几个月,我等等吧!”她苦笑着自我安慰。 他轻扣住她的手,“我认为好!” “仲凯,那是婚姻,不是儿戏。”她惊呼着,提醒他。 “有你这种说法,我就更慎重了。婚姻久了,激情慢慢变淡,爱情成了亲情,我们只不过没有激情,现在就象亲情。” “我们是朋友。”她强调。她只能当他是特别的“男朋友”,而不是相濡以沐的家人。 “朋友久了,就是亲人。”他肯定。“你日后有了爱恋的人,我们就分开,如果没有,我们就一起过,和宝宝。婚姻说神圣也神圣,说不神圣就只是一第纸,小榆,你不要当负担。” 明明不是春天,她却感觉象是破冰时刻,北京的腊月感觉起来不再那么寒飕飕了。“仲凯!”她喃喃地叫着,她这么孤独,这么无助,这么麻烦,一点点温暖都会让她投降,不要提他这么倾心的付出了。 蓝色的海水轻轻泛着波浪,他站起身,轻拥过她,“我觉得今天的日子好记又难忘,天气也很好,适合出行,适合……求婚。” “仲凯,麻烦你了。”她依着他,泪眼凄迷。 “我的荣幸!”仲凯闭上眼,脑中猛然跳出久远的一行。 从来不知道/你是一幅意义深远的画作/每多看你一眼/都可以发现其中的奥妙/叫我深深着迷。 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有一日因一个清雅女子的泪水而回暖,他小心地前行着,一步一步靠近。 怪不得他说那束花不是约会,而是郑重。他思虑好了,才过来,怕给她压力。她何其幸运呀,有这样的“亲人”。侧目,瞥见桌上那支淡雅的玫瑰,那无以回报的爱恋呀,真让人心折让人不舍,祈愿那样的好男生以后会有一份好的感情归属吧! 他为她穿好大衣,裹上围巾,拉着手走出房间。高倩穿了睡衣,蓬着个头正从卫生间出来,一抬眼看见一张冰山似的俊容,吓得惊叫着跑回房内,门开了一道缝,不敢确定地回望着。 仲凯耸耸肩,小榆歉疚地看着高倩的门,“对不起,高倩,我朋友来得突然,也没和你打声招呼。” “是外国人啊!”高倩伸出手,把她抢进房内,“怦”拍上门。 “对,混血儿,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什么样的朋友,到了什么程度?”高倩八卦似的责问。 “谈婚论嫁!”门外有人好心地回答了。 “啊!”高倩的眼都差瞪爆了,“不会吧,小榆,你真的是光速啊!我那个酷同学,你怎么办?” 叶小榆无言地摇摇头,“纪超只是我学生,我给不了他任何,高倩,帮我宽慰宽慰他,我走了。” “我……”我都需要人安慰,还能安慰别人吗?高倩瞪着叶小榆的背影,什么也没吼出来。 门外却另有一人怒吼成嘶。 “为什么你宁可选别人,却不要我。” 清晨把花放在她门前,在外面转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过来,却看到她的手在别人的掌心。 纪超暗哑的嗓门夹着重喘,像沙纸狠狠狠磨地数遍。 叶小榆一阵晕眩,又瑟缩回仲凯的怀抱。 “她身子有点虚弱,你不要吓她。”仲凯不悦地瞪着那个两眼血红的家伙。 “你不准插嘴,我在和她讲话。”纪超失控地暴吼着。“叶老师,叶小榆,我不管你是谁的妻子,还是谁的女朋友,我不在乎。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担当,想要什么天空,我都给你。”第一次如此痴狂地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无措地吼着,想吼到她心里,让她看到他。 叶小榆啜泣着埋进仲凯的怀中,“我是真的不能接受,纪超,因为……” “不要提那见鬼的借口,什么你比我大,什么你是老师,如果你需要,我离开那所破学校,我去把那个户藉改掉。”他急声打断她。 “因为我们已有了孩子。”仲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她的衣领拉上,他欣赏这男生的勇气,但不悦他的方式。 门内的高倩,门外的纪超就象镜头中的定格画面,张大着嘴,眼眨都不眨。 “告诉我,那不是真的!”纪超放低了音量,诱惑似的对她笑着。一身的落莫,却使他笑得狼狈。 想起艳阳的午后,她抱着他的腰坐车,想起在课堂上摔倒,他相伴的那个下午,想起生日中的惊喜,想起与纪跃飞分手的那个夜,他无眠的陪伴,想起……蓦然回首,过去的一年中,她感受到的许多温暖都是他给予的,没想到他痴恋的心这么深,她不能再任其下去了。 叶小榆绝然地点头,“是真的,纪超,再几天,我就和仲教授去美国了。” 纪超想装起潇洒,却满脸苦涩惊惶,“你还是选了同道中人,呵,看来我是真的不自量力。”他再无任何理由爱她了,挥去眼角的泪水,掉头而去。 “纪超!”高倩泪眸凄凄,哭叫着追了上去。 “你没问题吧?”仲凯看着怀中哭得象迷途中的小女孩的叶小榆,不确定地问。 “仲凯,人生的旅途中,总会遇到一些让你倾刻间怦然心动的人和事,但只是倾刻,那些注定只是沿途的风景和擦肩而过的过客,是不是?”她哭着说着。 “是,人的心就象一座电影院,来来往往的只是些看电影的人,留下来的才是亲人,很重要的人。”仲凯觉得四肢都僵化了,他恐惧她突然会说放弃他的建议。如果那样,他也许不会象刚刚那个男生那般失控,但他却会永远和回暖的春天说永别。 酸楚的泪揩不净,叶小榆放弃了,任由它流,它漫,泪涟涟地望着仲凯没有表情的面容,良久良久,她,心疼地对他嫣然绽笑。“我再也没有任何问题了,仲凯。” 环抱她的双臂仍在抖,不确定的心仍在抖。“是吗?如果你能快快拭去泪水,那我们还能赶在领事馆休息前办好登记”他不给她压力,只要她开心。 “嗯……”她且笑且哭,就此把孤单的行程加进旅伴,从此没退路,不想要退路……第二十六章 咏叹调(中) 叶小榆觉得她好像走进戏剧或小说的一个角色中,渐渐脱不了身。 从前看过一部好莱坞的言情大片《二见钟情》,讲述一个地铁售票员对一个每天坐地铁的大律师一见钟情,但因身份悬殊,她只是把情感深埋于心。偶然一次大律师晕倒在地铁轨道上,她不顾一切把他从疾驰的地铁前救了回来,在医院里,他家人把她当作是他的未婚妻,待她如家人般热情,她沉溺于久违的亲情中,不敢说破,同时,她也认识了他那个刚从外地回来的哥哥。故事的最后,她发现她的真爱并不是他,而是那个迟来的哥哥。 影片的情节很浪漫,时间又放在新年的前后,漫天大雪,脉脉含情的微笑,欲语还休的表情。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独自。 她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如她与纪跃飞的初识。但二见钟情,她不知道是否存在。能不能、会不会死去的心还会复燃,她不知别人会如何认为,但她真的不敢去想,爱是一次太惨痛的经历,可她为何又这么快急着走进了第二次婚姻,当然,这与爱无关,可是不代表和谁都可以,仲凯来得恰巧逢时,仲凯可以给她所需要的,纪超也可以呀,而她却选了他,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头好乱,什么都理不清。 从法律上讲,她现在是仲凯的妻子,这是事实。而她和他从相识到结婚,只用了不到二个月的时间。 仲凯说他们是各取所需,可她却觉得不止是这一点,但一定不是二见钟情,她确定。 仲凯一身家常的装束,正在厨房为她热牛奶,这时是晚上九点,在他的寝室。同样是寝室,因他是外聘的教授,他的寝室足足有她的四五倍大。 暖气开得大大的,她窝在软软的沙发中,抱着抱枕,看着仲凯小心地端着杯子走了过来。 适宜的温度,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她认真地喝完。牛奶温胃,她感到血液在循环。 “仲凯……”她也欲语还休,只是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茫然。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冷硬的面部线条稍显柔和。 她低下头,把抱枕按下又放开。“仲凯,我们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她吞吞吐吐地说。 “我们好象讨论过很多次,彼此都没有问题。”他表情很淡,无情无绪,象讲一件公事。 “可是,”她侧过身,坐正了朝他,“我好象在利用你,二个月前,我们还是陌生人。” “小榆,这件事,我不想再说了。放心,我有思考,有掂量,绝对是三思而后行,就此打住,OK?” 是呀,都已成事实,她还在想挽回什么,还在期待什么? 他挪近,腾手抱她,没有不自然,依偎着,象认识了很久很久。“想像一下未来吧,小榆,耶鲁大学的校园很美,里面的建筑很多都非常有名,就是不求学,但观光,你也会喜欢上那里的。” 她点头。硕士毕业时,她有考虑过出国,读过许多国外名校的资料,但家境的艰辛让她决定还是务实一点。 “仲凯,如果你遇到以前的……”她不知该用哪个词来称呼他以前的爱人,“就是那位先生,他答应回头,你会如何呢?”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他反问道。 这个问题她曾考虑过很多次,但答案一直都只有一个。她转回视线,看着地上,“我不会再错第二次。” “答案一致。”他回答得很快。“小榆,总谈过去会妨碍我们以后的生活,回忆无法抹去,但也不应时时放在口中咀嚼。我更愿意多谈一些未来。” 她笑起来,他也学会拒绝的婉转了。 “以后的每一个夜晚,也许我们就象此刻,同处一室,一起看书,一起聊天,很平常,但就是生活。“她幽幽地说。他说过去要一起住,这样他的家人才会信服他们的婚姻是真实的。 他目不转睛看着她,象怕错过什么似的。仲凯很英俊,有精采的魅力,东西合璧的血统,让他的面孔近似于完美。叶小榆不认为自已装模作样,被他这样盯着,她竟然不会害羞,回视的目光平和。 忽然,没预警的,仲凯用力地抱紧她,凉凉的吻落在她的脸上,绕过她的唇,在她的脸腮密密地印上他的记号。 “两个人,依偎着,对着炉火,听音乐,看书,聊天,是我从小就想要的。你刚刚讲的是不是每一天?”他松开她,认真地问。 她愕然地点头,没想到一句话会让冰冷的他情绪这么激动。 “是承诺?”他在确定。 “对,是承诺。”不忍让他失望,她郑重点头。 她似乎看到他冷漠的面容上滑过惊喜,但下一瞬间,他又抱住了她,更紧,她放任自已依在他怀中。美国人的肢体语言一向丰富,她要也好好适应。 墙壁上的挂钟指向十一,“仲凯,我要回去了。”轻拍着他的背,她低低提醒他,也提醒自已,莫名地留恋着他宽大的怀抱,象座大山,很安全。 “我们结婚了。”他没有绅士式地放开,而是抱得更紧。 “啊,”她红了脸,“可是我们只是……” “结婚的二个人应该同在一室,你刚刚讲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 “到了美国,到我家,我们总要住一起的,你现在就必须习惯身边有个我。” “可是……” “我是GAY,不会侵犯你的。” “仲凯,”她有点无词了,结婚只是权益之计,并不是真的,可他却没有任何作假的意思,她有点心乱。“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总有个第一次,只是各分半边床,没有别的。”他一字一句,理由十足。 有这么简单吗? “就象这样拥着,不是坐着,而是躺着。” “我还是想回租处。” “那个执著的男生不会放过的,你要给他机会吗?”他换了方式。 叶小榆愣了,她真的没想到那一层。 “而且那小公寓太简陋,你怀着身孕,怎么能住在那里?” “没遇到你以前,我过得都还好。” “可你现在遇到我了,想到你住在旧公寓,我有罪恶感,因为我们是夫妻。” “不是真的夫妻。” “法律不会作假。” 学术上他是教授,法律认知上,他仍然是。她真的掉进了言情小说的情节,和一个超帅的大帅哥闪电式的结婚,傻傻的就成了别人的妻。那个剧本是他编的吗?冷情冷面的他演起来怎么那么逼真? 争不过他,她只能保持沉默,接受他的安排。纪超也曾和她共分过半边床,只是休息,不要乱想。 灯光熄去,黑夜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寂静的夜象多了许多声音,她无法安然入睡。 听到她又在翻身,另一个人伸过长长的手臂轻轻地伸过来,她一下绷紧了身子,他没有贴近,只是把手臂给她作枕头。“春节后,我就开始定机票,早点走,好吗?” “嗯!”温暖的气息吹在她脸上,她的脸开始发烫。 “过去后,就是春天了,真好!晚安,亲爱的。”他凑近吻了她一下,放平身子,呼吸平缓,不一会,睡着了。 叶小榆放松了下来,睡意也跟着袭来。这一天,象坐摩天轮,求婚,结婚,一天完成,被拉着转得头晕目眩,所有的空间和时间都被仲凯占去了,连想一下纪跃飞都没来得及,她就沉沉睡去了。第二十七章 咏叹调(下) 每个月,纪跃飞的公司至少有要一次高层聚会:这是公司成立之时就立下的规矩。以前是为了一起探讨公司的发展和生存良计,纪跃飞是个很在意员工建议的总裁,现在公司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聚会则成了单纯的休闲,而今天有更特别的意义---------是他第一天丢掉复健的双拐,用自已双脚走路的日子。 这次车祸,从发生到今天,整整五个月,从寒冷的冬跃进了微热的夏。 高层们全一脸兴奋,因他的坐阵,有种安全的确定,而他则没有什么兴奋的表情,含笑饮酒,浅浅招呼。二个季节,公司亮丽的业绩,让很多人都喜笑颜开,他自然也开心,却不是喜悦。 聚会,是在一家日式餐馆。日式风味浓重,在松柏遍植间林立。 “觉得如何?”付刚拉着他走进另一间茶室,小妹奉上茶后退下。纸门拉开,正好观看一片好景,在风铃声的伴奏下,宁静沁人心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