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谈谈东北的情况。”龙剑铭把话题转了过来。“是!”吴佩孚一边应着,一边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张地图来,这是参谋人员最标准的汇报程序,没有地图汇报军事情况等于白说!“目前,东北俄军被分割成两大块,南边以旅顺要塞为依托,力图固守,待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前来打通海上交通。北线以辽阳筑垒阵地抵御日本军队三个军13万部队和大量重炮的攻击,不过俄军颓势已显,估计撤退只在旬月之间。不过,日本军队也伤亡惨重,其惯用的人海战术在筑垒区域遭遇大量杀伤,要不是日军重炮较多而俄军单靠西伯利亚铁路增援不及,辽阳战事的局面还可能改观。”吴佩孚是9月初返回的,他还不知道,在兵力上占优势的俄军已经从辽阳撤退到奉天(沈阳)固守。“子玉,继续说,说说看你对东北战事后面的演变想定。”龙剑铭引导着吴佩孚和旁边的冯玉祥,现在,不就是锻炼人的好机会吗?“依我看,俄军和日军之间,很可能在北线打成僵局,南线的旅顺要塞攻防战,日军的赢面较大。乃木希典的第三军有6万兵力和相当数量的攻城炮,据说是美国货。旅顺争夺战是围绕203高地进行的,俄军内外交困,没有任何的援助,在日军连番打击下,只要203高地一失,旅顺就守无可守了。我估计,12月,最迟明年一月,旅顺就要易手。旅顺一旦被日军攻陷,那北线俄军就不得不主动出击,力争夺回旅顺,为波罗的海舰队争取港口。因此,北线的僵局又会被南线的战争结果所打破。总的来说,俄军在战略上处于严重的被动。不过,俄军的优势是兵员多,士兵也很顽强。在旅顺陷落之前,库罗巴特金可能会放弃辽阳,守备沙河一线。将来的北线大战,会在沙河、奉天之间展开。这样的话,战事的进程就会无限期的延长,要等到海上彻底决出胜负后,才有可能在陆上解决最后的问题。”吴佩孚侃侃而谈,把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一股脑地端了出来。“可惜,我们这里缺个海军专家,无法对海战进行评估。”龙剑铭故意说着,其实他对吴佩孚的想定已经是非常满意的了。“海上问题,我想原则上跟陆战是一样的,只不过技术性更强,这方面我是外行,但是,俄国海军要是在旅顺口陷落后到达远东,那海战对远道而来的俄国舰队来说就不太妙了。没有补给、修整基地的海军舰队,战力上要大打折扣。俄军还要通过日本海军控制的对马、津轻、宗谷三海峡之一去海参崴军港实施补给修整。劳师远征而要穿过敌人的封锁线去修整,危险!就算是陆战,也是必败无疑的。”吴佩孚用他这几句话,奠定了他在四川新军中的稳固地位。冯玉祥可是首次在战略指挥的层面上听吴佩孚这个秀才军人谈事,顿时对吴佩孚的眼光都变了!他不知道这秀才什么时候学到这么多的东西,说起事情来可一套一套的,直搅的自己头晕眼花。一会是旅顺、一会是辽阳,一会又是海上。这么复杂的关系在他嘴里怎么就那么简单呐!?“焕章,子玉可是四川军校的高才生哦。”龙剑铭趁机给冯玉祥吃了个定心丸,好让这个大个子能在军校里认真待着,也学点东西出来。“子玉的想定符合日俄双方的实际情况。你们看,旅顺口是磁场,对日本和俄国都有巨大的吸引力。首先,旅顺、大连是不冻良港,双方都需要她作为军港,对俄国人来说更是如此!俄军的主力在欧洲,到远东来只能通过两个途径,一是海上,一是西伯利亚铁路。俄国要切实控制远东,首先就得控制海洋,控制港口。因此,旅顺口攻守战,实际上已经决定了战争的中心。旅顺俄军坚守的目的,是等到北线打通陆路交通,等到海军击败日本海军得到制海权。同时,俄国北线部队也需要支援旅顺,为海军保持一个军港,取得制海权。从而切断日本对大陆的交通,那在东北和朝鲜的日本陆军就成为没有补给和支援的孤军,迟早会全军覆灭,东北和朝鲜问题,就此解决。因此,焦点在旅顺,在海战!诚如子玉所言,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到达远东的时间成为决定性的因素。如果,俄国海军能取道苏伊士运河,则可能在旅顺陷落之前赶到,得到一个修整军港,从容与日本海军展开决战。不过,这么个目标在现在看来,是不行的。日本和英国是同盟,英国控制的苏伊士运河绝对不会向俄国舰队开放。战争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不过,这个结果影响的只是辽东半岛和南满。在北满,俄军可以与日本陆军继续僵持、鏖战。总的说来,这个战争是俄国失利但不是完全的失败;日本胜利也是有限的,在陆战上,所占的便宜也只能控制南满,夺取旅大而已。我估计,最后的结果是日本和俄国一南一北分治东北,朝廷的引日驱俄策略是行不通的,反而造成东北一狼一熊的局面。”龙剑铭用自己的分析(历史事实)肯定了吴佩孚的判断。不过,还有的话他就没说了,那是政治方面的东西。今后,日本和俄国在美国的和平谈判,自己是要阻挠的,两边歇气停战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就算没有大战也该有连续的中小规模的陆上冲突。这,将由裕庚正在筹措的法国公司去实现。给俄国输血,让沙皇有钱装备军队扑灭必然发生的国内革命,有钱继续把俄国农民送到东北流血,这样,俄国进入谈判室的态度就会大不一样了!而日本,本身国力有限,遇到俄国开始连绵不断的发力,能够选择的道路并不多。一是最后撤军东北,还是把这肥肉交给“后劲十足”的俄国,不过,这种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不到;二是继续要求美国和英国的支持,背负更沉重的债务,与俄国在陆战战场上继续周旋,保障既得战果和利益。至少,两条狗必须撕咬到中国的民族革命胜利之后才能停下来。那个时候,龙剑铭要做的就是先稳定俄国,让老毛子恢复一点元气,好保持欧洲局势的平衡,这边,中国的国防军好对日本这条拖得半死的恶狗下手,彻底解决从明朝中叶以来的倭寇问题。然后腾出手来好好跟老毛子谈谈从15世纪以来的领土纠纷问题,不过,还得让老毛子回口气,在欧洲保持力量,让第一次世界大战如期拉开帷幕才行……吴佩孚得到了督办的夸奖,胆气壮实了不少,忙把搁在心里很久的问题给抖露出来:“督办,这次我去东北观察敌情,亲眼目睹了日俄两军的几次骑兵作战,在大平原上,骑兵的机动灵活用处很大,奇袭、侦察、破交样样都行,就是集团冲锋步兵阵地的效果也不错。俄军的哥萨克骑兵旅在辽阳的一次反突击,硬是吃掉日军一个大队的兵力。日军骑兵活动范围也很大,在奉天一带,时常开展袭扰和破交作战。我们新军,现在还没有一支成建制的骑兵部队,日后……”吴佩孚及时收了口,毕竟身边还有个刚来的冯玉祥啊。“这个事情我也一直在考虑,现在教导旅西藏独立团已经有了支骑兵小部队,不过是适合高原作战的藏族骑兵部队。上海的张謇先生,也在主持苏北的种马厂,引进、培育优秀的战马马种。不过,要想真的成气候,估计怎么也要几年的时间。我正在为这个事情犯愁呢!”龙剑铭说的是实话。中国幅员辽阔,地形多变。西北、蒙古、东北和西南的藏区都需要有骑兵部队,可是按照四川新军目前的状态和地位,要整治出一支像样的骑兵出来,各方面的问题可不少啊!“督办,我有个建议,西北自古出马匪也出好骑兵,西宁镇总兵马福祥手里就有一支3000人的骑兵部队,战力在大清骑兵里可是一等一的强;蒙古诸部王公手里,也都捏着一些大大小小的骑兵部队,尤其是土谢图的乌棱台骑兵最强。能想办法从这些骑兵基础上整理出一支骑兵部队就好了。”冯玉祥也是对骑兵格外的关注,现在,北洋军里就已经有了三个骑兵标。“马福祥,乌棱台?”龙剑铭原来的打算是尽快实现军队的摩托化,可是真正要实现起来,各方面的条件都还不具备。而且,过早地暴露出新技术军事装备,对世界军事格局很可能产生强大的冲击,进而影响龙剑铭尽力促成第一次世界大战如期爆发的策略。中国,新生的中国需要借助世界大战强壮躯体!第15节 再会袁世凯张之洞湖广新军扩编的事情惊动了练兵处的会办大臣袁世凯,一直在思量着把自己手上三镇新军再翻个倍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兼新军会办大臣兼卢汉铁路总办兼……急急忙忙地上了一个折子后,又偷偷的趁夜赶到北京,拉了庆亲王和龙剑铭两人在法华寺的小别院里碰头。这两年袁世凯可谓春风得意啊!自己头上有了这么多的头衔不说,手下的人也都混到了好的差使,徐世昌在兵部担任侍郎、唐绍仪在外务部担任侍郎,梁士诒刚刚接收了盛宣怀的电报局和铁路事业,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段芝贵等人都手握兵权,而稍远一些的老淮军将领姜桂题、张勋、倪嗣冲等人也都占据着要职,掌握着军队。在天津的直隶总督衙门,隐隐有第二朝廷的趋势……可是袁世凯自己知道自己的苦处。虽然表面看上去权势滔天,威风无比,实际上却是危机四伏、如临深渊。论手上实际掌握的兵力,不过两镇新军(第一镇在满族亲贵手里)和几支并不很牢靠的淮军,连四川的新军也可与北洋军一比高低;论实际权力,一省总督而已,事事还须受到朝廷中的政敌、满族年轻皇亲权贵的掣肘。如今,老太婆(慈禧)就快70大寿了,一个人真的能千岁万岁就好了,可就算是慈禧,到70也是古来稀的境界,一旦这个最大的靠山一倒!无论是光绪亲政也好,其他皇族掌权也罢,袁世凯都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是非拔不可的!这种情况下的袁世凯,唯一的出路就是再加剧扩大自己的权势,扩编手里的北洋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慈禧西去之后项上人头的安全。至于什么搞君主立宪的事情,现在时机还远远不够成熟,得让地方上真捣腾起来,袁世凯才有机会拿事说话,否则,第一个得罪的对象就是慈禧!要扩大权势,办法有很多,不过都容易引起皇族亲贵们的警觉和反弹。摆在袁世凯面前的,实际上只有两条路:一,走奕劻和慈禧的路子,把身边的亲信部下推到台上去掌握一定的权利,形成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这个路子,已经在走并取得了一定成效,徐世昌和唐绍仪就是例子。二,联合地方势力结成同盟,因此,他和龙剑铭、端方要拜把子称兄弟。除此之外,他是再也无路可走了!如今,张之洞扩大新军编练给了袁世凯一个借口。你两湖要剿匪我直隶还要防范东北事变和拱卫京津呢!你编制不够?那我也不够!不过,这借口可不能由袁世凯自己提出来,还得让目前朝廷在新军问题上最有发言权的奕劻和龙剑铭来说起才行!否则,那班找不到事情做的爷们可要闹翻天了……“王爷,额附,二位都在京城,在军机,话我可说明白了,得让二位帮我想点办法啊。”袁世凯这在10月天里,脑门上都是一圈汗,他急啊!这个事情可是过了村就再没店的。“项城呐,这事难办的紧,虽然说本来直隶就拟议编练六镇新军作为模范,可……”奕劻话一开口就卡住了不好说,因为龙剑铭在啊!现在朝廷上下都在说,四川新军强,那就得大量扩编四川新军作为楷模部队,让各省新军效仿啊!凭什么让直隶编练六镇没打过仗的新军呐?说这些话的是平时与袁世凯不对路的亲贵和督抚,特别是在广州的岑春煊嗓门最大。在岑春煊的眼睛里,把袁世凯的新军编制搞到四川去,那可帮助龙剑铭这个真兄弟做了件大事了!顺便还打击了袁世凯,何乐而不为呢?因此,岑春煊在朝廷里的喉舌瞿鸿禨就连同载沣、铁良等人吵吵起来,把袁世凯本来要到手的六镇编制眼看就说黄。这个时候,袁世凯借张之洞的事情来说话,是情有可原的,不过,可不能把额附给得罪喽!袁世凯心里何尝不知道庆亲王为什么没把话说下去,他也在等着龙剑铭来表态呢!龙剑铭这个时候也不好说话,虽然最近朝廷上下对新军编制问题吵嚷得厉害,但是真要实现压直隶扩四川,那还差了几分火候!要真能成的话,谁***不想,老子有钱有械,再编练三镇出来,光四川一地就20万军队,那对未来的革命可就是大好事情啦。到那时候,20万军队一摆出去,就可以收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符合民兴会流最少的血实现民族革命的目标。因此,龙剑铭在心里是巴望着能成事的,甚至还在盘算着在陕西东南部的安康搞点事情出来,为四川新军扩编找点理由,给现在朝廷上下的议论添一把火的。而现在,袁世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还真不好对付。抛开四川的利益不讲,袁世凯在中国的势力还是很大的,在慈禧眼里还是忠臣、宠臣。龙剑铭有必要在这个事情上为三个镇的编制问题与这个北洋大臣撕破脸吗?何况,这个事情最终的决定权在慈禧手里,而不是那些吵嚷着人手里。看来,暂时稳定和袁世凯的关系还是有必要的!毕竟,袁世凯和端方的关系不错,而海军长江舰队和上海的工业基地,对龙剑铭来说,对未来的中国来说更为重要!得罪袁世凯,那龙剑铭和端方之间的关系就极不好处理了……“依剑铭看,这个事情先分两步来,第一,慰亭兄先上折子请练北洋第四镇,用于辽河以西防务(辽河以东是满清政府划给日俄的战区),这样,一镇和三镇相比,目标不大,反弹就小。王爷和我这边,再各自走走路子,把眼前的吵嚷声先压一压,先把这第四镇的事情搞掂了。第二步,北洋军里再给亲贵们留点位置,眼看良弼就要从日本回来了,给委个标统、协统的,再办个武备学堂,专招亲贵学陆军,这样一来,这些人学成以后要安排的吧?哪里有空位置?编练剩下两镇正好解决问题!这样,亲贵们的意见就没了。王爷,慰亭兄,您们看怎么样?”龙剑铭出了个缓兵之计,先帮袁世凯搞一镇的编制将就着,自己那边尽快搞个花头出来,也拉点编制走,剩下的能有多少就多少,再给袁世凯也不迟!反正在这个事情上,我龙剑铭的人情可做到家了……果然,这袁世凯眼睛一亮,感激之情立时表现在脸上。说白了,现在是袁世凯和龙剑铭两人在抢编制啊!人家龙剑铭现在大度地出了好主意,主动从这个问题是抽身出来,那,袁世凯的人情就欠得大了!“额附啊,这、这让项城怎么说好呐?今天王爷在这里,我袁世凯对天发誓,今后额附需要袁世凯帮忙的时候,只管出声,如果袁世凯有推托半句,不得好死!”袁世凯也是东找西找,硬是找不到自己可以给龙剑铭出力的地方,情急之下,只好把神鬼都不相信的发誓赌咒这套搬了出来。奕劻也安心了,这袁世凯今天就为这个事情来的!如此结果,也省得奕劻去操劳烦心,还可以把心思用到卖官捞钱上去。不过,还得给刚发了誓的袁世凯指个路子,让他小小的还龙剑铭一个人情,免得以后见面尴尬。于是,他就着袁世凯的耳朵唧唧咕咕了几句。龙剑铭可没指望着袁世凯真的守承诺重誓言,他只希望在慈禧70大寿后,自己能顺利地返回四川,别在这京城浪费时间而已。到时候,还真的需要人在慈禧面前就自己的事提个醒。不过,人家都发誓了,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别搞得太生分。正要说话的龙剑铭却看见奕劻和袁世凯正眉开眼笑的窃窃私语,真他妈象捡了宝似的。只好闭了嘴,把嘴边的客套话又咽了回去。奕劻和袁世凯眉开眼笑的说什么?其实并不是太神秘的事情,只不过龙剑铭还被蒙在鼓里而已。前几天载沣硬是把胡同里最出众的两个清倌拉去陪龙剑铭喝酒的事情,不知不觉的在官场上传了开来,而载沣真把那两清倌赎了身,安置在一个别院里,成了龙剑铭的外宅。这事情当然没瞒过奕劻的色鬼儿子载振,当然也就瞒不过奕劻了。他让袁世凯干什么?无非是出钱再把载沣送的别院修葺、扩大、整治一下,做个好脸面而已……京城里官员们可都知道龙剑铭的那点事,当然不是跟那两清倌的事情,而是被家里三个女人吃得死死的事情!想想也真可怜,一个大老爷们从军机处一下值,就弯都不拐地直接回家,要不是别人生拉硬拽,还真把这耳根忒软的额附扯不去喝酒。也就醇亲王和庆亲王两人能喊动他喽。不过,这话传到慈禧耳朵里,那感觉就不一样了!不结党,好!不乱搞,好!这龙剑铭恍然间仿佛成了大清官员的表率了!要不是在四川还有一个未婚妻,一个关系暧昧的洋女人,还真成了……龙剑铭要的,也正是这样的效果。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尽快打消慈禧和皇族仅有的疑虑,尽快地返回四川。只有在四川,自己才是最安全的!在这诺大的京城里,带来的一个连200号人,加上原来的谍报人员和李莽陆续派来的别动队,也不过300多人,还不够别人塞牙缝的……这奕劻、袁世凯、载沣也真好事,把龙剑铭的私事可盯得紧!这边龙剑铭喝完茶走人,那边一个王爷一个总督就带着手下去了万安胡同载沣给龙剑铭置的外宅。可怜做了好事的载沣还没有来得及知会龙剑铭,就给袁世凯知道了,把一脸的金粉都抢了去亮着!这些人吃饱了撑得没事情做,倒是把刚从良的两女人吓了一大跳。三更半夜的有人大着嗓门喊门,开门一看,穿着蓝布军服(北洋新军的军服是蓝色的)的大兵就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胖一瘦的大官,看服色,一个王爷一个总督哎!吓得两女人趴在地上不敢动,闹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要说,那时候的娼妓也都是苦出身,但凡有点办法的,谁愿意去干那事情啊?!何况,两人都还是念过书的乡下大户人家的小姐,只不过前两年这直隶省义和团、洋人、新军闹来闹去的,很快大户人家也撑持不下去了,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两女人一个是廊坊人,一个西口人,幸好还有姿色,卖了身换了钱给没生活着落的家里人,就此沦落风尘。也算她们运气好,这还没挂牌就被妓院的老板当巴结王爷的西贝货,成了一家不大宅院的主人,刚过了两天安心日子,就被这些人给闯了进来,怎么不害怕呢?!奕劻扫了一眼跪着不敢动的两女人,心里直犯嘀咕,这载沣也太他娘的小气了吧?怎么这龙剑铭的外室连丫头仆妇的都不配?看看这宅院,是人住的吗?不成!这事情还真不成!也好,给他项城一个还人情的机会。当下一使眼色,就看袁世凯表演了。袁世凯一时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堂堂王爷给堂堂额附找的外室宅院?!他哪里知道,人家载沣还没来得及收拾真正要给龙剑铭当外室的宅子出来,这里不过是两个女人暂时落脚的地方而已!“两位……”袁世凯还一时没找到合适的称呼,干脆舌头卷着呼溜一下就过去了。“起来起来,我们不是坏人,是给两位换住处来了!龙督办的外室,怎么能住这么个破地方呢?!来啊!帮着两位……收拾东西,套车去铁狮子胡同。”奕劻一听,哎哟,这袁世凯还真舍得!那铁狮子胡同的宅院好啊!可以比得上普通的二品官员宅第了!敢情这袁世凯是就此把这白花花的30万两银子做了人情呢。两女人被弄得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刚来这里两天就又要搬家啊?这事说来误会就大了!当初龙剑铭在载沣王府里做戏蒙了个长江舰队,人家载沣倒是得了100万个龙洋的好处,就在第二天晚上就去了八大胡同找到两清倌,直接问了句:“昨天晚上怎么样?”两女人只能按照龙剑铭的吩咐回了句:把督办大人陪好了。这一来,龙剑铭头上的屎盆子就扣上了。载沣以为这两女人的身子已经给了额附,忙掏钱给赎身,又想着自己的外宅长时间没去住了,赶紧重新安排修葺一下,只得把两女人安排到一个手下的外宅里,也就那破落院子。这事辗转到袁世凯这里,那就不得了喽!来这里一看,那两女人(实际上还是两姑娘)姿色还真不错,配得上督办的外室,就这样接了过去。可这两女人就犯傻了!看王爷、总督的亲自来了,神色也和气,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到了铁狮子胡同袁世凯的宅子里。哎哟妈呀!这宅子有几重几进啊?天黑看不清楚,可光仆妇、丫头、管事的、马夫子、护院的就好几十个,莫非,是送咱们到这里当丫鬟的?也罢,总好过将来卖笑卖唱卖皮肉的生活,丫鬟就丫鬟吧。这袁世凯唤来宅子主事的这么一说:“今后,这宅子换主子了,你们就跟着新主子,开支还从我这里出,知道吗?”管事的是个宫里出来的老太监,以前在李莲英那里还挺得势,后来犯事被老佛爷看见了,打了个残废撵了出来,还好李莲英还顾念着,把人介绍到这里来主事。这一听换主子了,忙问道:“宫保老爷,这新主子是?”“额附龙督办,那边是督办的外室,接着去,那也是主子。”袁世凯见事情也差不多了,得坐火车赶回天津去,安顿了一下,招呼着庆亲王就走,还拜托奕劻把这个事情跟龙剑铭吹个风。可惜,那奕劻是个老糊涂的家伙,回到王府就把这事忘到了一边,直到京城快换主子那天才突然想起,又闹出了一大段事情来……且不说做了好人好事的载沣、袁世凯和忘记事的奕劻,那两个女的啊,是小心翼翼地在堂屋里喝着茶等着主人出来说话。忽然外面呼啦啦地来了一群人,在管事的带领下就跪了一片,嘴里说着“给新主子姨奶奶请安。”两人张口结舌了半天才醒悟过来,原来这半天没露面的主人就是自己个儿啊!又惊又喜的是肯定的了,心里对那陪了半夜的年轻额附也是感激了半天。为什么?废话啊!两个快挂牌出去的清倌,马上要面临的生活是啥样?先由妓院老鸨组织一个“拍卖活动”,把初夜卖给出价最高的客人以后,还可以保持一年半载的新鲜,之后嘛……而现在。却从地域一下到了天堂,成了这么大宅子的女主人,还被称呼为姨奶奶!这,恐怕是自己这样身份的女人最好的出路了……第16节 银鹰出世成都卫戍团和警卫团的官兵们一大早就荷枪实弹地封锁了通往成都北边凤凰山的所有道路,严格盘查着所有的过往人员,那认真程度,仿佛地上爬过一只蚂蚁也能揪出来一般。聂文青和刚回到成都的赵尔陆,还有李义安、邝东林四人坐着一辆车通过了路卡,向01号厂区深处驶去。一路上,重重叠叠的都是军人,穿着有军衔标志的军服,个个显得精神抖擞却神情严肃,如临大敌。方圆20里范围内已经没有任何的闲杂人等,只有军人和同样穿着制服的01号工厂的职员。三个扛着两颗金星肩章的军人,是受邝东林等人的邀请,来参观01号工厂试制的第一架飞机试飞的。混凝土浇铸的跑道宽阔平整,跑道的尽头就是01号工厂的总装车间。巨大的闸门已经在缓缓的开启了,慢慢地露出了今天的主角的真面目。不过,令三位少将气恼的是,那主角居然还蒙在帆布下面!“来,三位,去那边的指挥塔看看,在那里才能看清楚等会的试飞情况,还可以在那里跟汪远明说话呢!飞机装载着对讲电台,就是以后要装备陆军的高频电话,现在,这东西体积还是太大,不能列装给你们了。”邝东林本来是指望着龙剑铭能来观看这次试飞的,毕竟,这可是中国第一架飞机——雏鹰1号。到这里,三个军官就只能乖乖地听从邝东林或者叶成林的指挥了。跟着就跟着吧,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老听督办吹嘘着,那东西能飞起来,可能吗?上千斤的东西能飞起来,谁***都不相信!不过,李义安是知道一些门道的,在他离开旧金山之前,就听说过有人用滑翔机飞行的事情了。在他的脑子里,飞机跟风筝差不多,虽然重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风筝能迎风飞起来,那就是说飞机也可能在风力足够大的情况下飞去来!也许,那个花了不少力气的风洞就是给飞机吹风的吧?督办在会上说要制造时速80公里的大风,比汽车还快的风!那,说不定真得能把飞机吹起来的哟!“老邝,你的风洞搁哪里去了?没风怎么飞啊?”李义安四下里看了看,真没什么超大电风扇之类的东西啊!再看看,今天好像一点风都没有的啊!怎么飞?“要风洞干啥?早试验测试过了,现在不用风洞。看,揭开帆布了,漂亮吧?!”邝东林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得意。三位少将转头往总装车间机库那边看去,还真是个怪家伙哎!说漂亮,可就有点牵强了。圆滚滚的身材,偏生还要左右伸出那么长一截什么的出来,当头上还有一个象风扇扇页的玩意,干嘛用的?制造时速80公里的大风?省省吧!三个将军互相交换了个难以置信和带有点嘲讽的眼神。不过,他们还没有粗鲁到不给邝东林面子的地步。所以,相互间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边银亮的怪东西看。汪远明担任试飞的任务。他本来也是设计师之一,也在滑翔机上飞过那么两回,算是全世界最有经验的飞行员之一了。不过,他身上的行头可不一般啊,那是照着从龙剑铭那里划拉来的图纸做的飞行服。机械师把布满铆钉的玻璃座舱盖掀了开来,扶着汪远明爬进了座舱坐好。汪远明试了试操纵杆、升降舵等物件,看起来都挺好的,顺手打开了电门,浮子式油量表的指针很快就指到F标记处。他抬头看了看天,秋天的太阳还是那么耀眼,把空气烤得暖烘烘的,不过,却没有一点空气流动的感觉传来。“啪它”一声,汪远明熟练地打开了机载电台,这个玩意可是摆弄过好几回的了。“塔台,老邝,我是雏鹰1号,我是汪远明,哈哈!”马上,在扑哧扑哧一阵电流声后,邝东林那变得尖细的声音就传来了。“怎么样?飞机状态如何?叶成林马上过来了,别急,做完最后一遍检查再说。”汪远明四下一看,嘟囔着“这老邝,我能急吗?飞机还在机库里呢!”叶成林开着重新组装起来的悍马过来了,这车自从被罗国强残忍的肢解后,现在总算恢复了一点原形,成为飞机的牵引车。前段时间的滑翔机拖曳,都是悍马H2的功劳。机库这边在忙活着检查机械、仪表、电器,那边塔台里的邝东林也没闲着,不停地联系着各处的气象观察哨,询问着周边的天气情况。聂文青和赵尔陆本来就不懂这些事情,也不相信那银光闪闪的铁家伙真的能上天去,他们现在关心的是督办什么时候能回四川,在京城里的安全有没有问题。因此,他们谈话的内容又是大不相同的。李义安要好一点,特别是看到悍马亮相以后,对这飞机能飞上天去,也就相信了八成。有飞机上的大风扇,加上悍马那超级强悍的动力牵引,搞不好那铁家伙真的可以飞起来哎!“动了,动了!三位快看。”邝东林热心地打断了军官们的谈话,指点着机库方向说着。悍马牵引着还没点火的飞机从机库里出来。这才让众军官清楚看到飞机的全貌,敢情里面还坐着一个人呐!带着人飞上天去?当敦煌的飞天仙女南山的得道方士啊?“众位,我给你们简单介绍一下这雏鹰1号飞机。这是是试验性的机型,采用中单翼形式,配备一台八缸300马力汽油发动机,预计最大速度180—220公里,最大爬高3500米,滞空时间两个小时。试飞员是我们01工厂的副工程师汪远明。”邝东林完全没去注意将军们的不在意,反正这个一门心思扎在研究上的“机械天才”对外行们的这种态度早习惯了。机械师看到座舱里的汪远明打出了“可以开始”的手势后,一拉引擎的打火绳,8缸发动机立即传来“喀喀”的转动声,紧接着就转化成连续地巨大轰鸣声。悍马解掉了牵引绳开到了一边,为雏鹰1号让开了跑道。雏鹰1号在跑道上加速、加速、再加速,“轰隆”的发动机轰鸣声顿时响彻全场,把聂文青等人的注意力也完全的吸引过去。飞机飞快地从塔楼下驶过,风压把发动机的声音牵扯地变了形,接着,在经过大约400多米的再加速后,雏鹰一号一昂头,离地而起,越飞越高!“飞、飞、飞……”聂文青一连说了三个飞字,也没说出个什么名堂出来,因为,他的下巴跟上腭已经脱离了接触。那铁家伙真的飞起来啦?眼睛没看花?没!揉了几下,那飞机真的飞起来了!而且越来越远、越飞越高!“老邝!你***真厉害!”三个军人的巴掌都拍在邝东林那没什么肌肉的背上,后果,自然是邝东林呲牙咧嘴地瞪上这些人一眼。单练?咱知识分子不是这些傻大兵的个!忍了,以后你们有的是求咱的时候!汪明远驾驶着雏鹰一号绕着机场转着***,不住地变换着高度和速度,体会着各操纵部件的手感、脚感,观察着左右机翼上的副翼和扰流片的动作,还有全动水平尾翼的工作情况。经过风洞测试的样机雏鹰一号,在整体性能上是不错的(自我感觉,没的比较!这个时候,莱特兄弟还在考虑怎么把新的90马力的发动机装到三层翼飞机上呢。)。座舱的密封状况良好,在里面完全感受不到风速的变化。转头远看,乖乖!西边的西岭雪山千年不化的群峰历历在目,川西平原上一片金黄!人,是看不见的了,倒是一条条马路就象以成都为中心编织成的蜘蛛网一样,而机场,***机场在哪里?看看仪表,哦,在屁股后面!四川盆地的云层是很低的,飞机在2500米的高度上,就可以接触到云层,再往上,就是完全由太阳光统治的地盘了!飞机在天空中得意地飞着。下面的人也从最开始的惊讶、错愕到现在的极度兴奋。从塔楼上的几个军人开始,激动的情绪迅速蔓延到周围执勤警戒的新军官兵,而更远的地方,正在田地里收割着稻谷的农民们也被奇怪的“嗡嗡”声所吸引,经过苦苦搜寻后,终于在天上发现一个奇怪的物事……当晚,一个电报打到了北京龙剑铭手里,四个字:银鹰出世。龙剑铭回复的电报整整有400多字,也无非下达了三条命令,说得,也就是一码子事。一,01工厂加快军用飞机的研究,优先生产小型双座的教练机;二,责令聂文青立即从新军各部抽调人员,组建航空学校,汪远明为总教官;三,马上筹措兴建两——三个新机场。聂文青等人可也一直没睡等着龙剑铭的复电。兴奋啊!极度兴奋啊!人可以开着飞机飞上蓝天,想想啊!如果炮兵有个军官坐进飞机里观察弹着点,通过电台与炮兵阵地联络,校正射击,会怎么样?或者直接就是由飞机上的人侦察敌人的炮兵阵地……如果,飞机上能有几挺重机枪,那会怎么样?如果,把迫击炮弹装在飞机上,等飞机飞临敌人阵地时,装上引信一扔,会怎么样?事实和幻想把白天还满不在乎的聂文青等人搞得立马成了飞机迷!把可怜的邝东林和叶成林围在中间,把汪远明这个唯一能驾飞机的家伙围在中间,问题是一大堆地往三人头上砸去!这飞机咋能飞这么快呢?这飞机为什么能上天?这飞机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说上就上、说下就下?……邝东林等人刚开始还老实巴交地一个个地解答,可到后面,那问题就不是一张两张嘴就可以解答的了!啥问题?你说机翼下面有浮力?啥浮力?我咋没看见呢?你说天上空气稀薄,那发动机吃不上空气又咋办呢?这飞机轮子又没有动力,它怎么就转起来往前跑呢?最后,老实如黄牛的邝东林也厌烦了,直别别地说了句:“要问,统统去航空学校问去!老子不在这里伺候你们了!”不管怎样,当龙剑铭的复电到达以后,众人连夜就把事情安排落实下去了……第二天一大早,《四川白话报》的头版头条就把昨天下午发生的希罕事揭了开来。一时间全川轰动,这么新奇的事情能不轰动吗?加上马上要在凤凰山新办的航空学校也在招生,把这整个四川的青年学生的心啊,撩拔的是痒痒的,报考航空学校的信件顷刻间就把汪远明的办公桌淹没。不过,龙剑铭和新军的将军们想达到的飞机军事化的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航空、机械、气象、武器、教学的专门人才需要整合、调拨、培养。机场需要建设、地勤人员需要培训、飞行员也要从汪远明这一个有飞行经验的人开始,变成十个、百个、千个!更重要的是,雏鹰一号还是样机,还需要在这个基础上研制双座双操的教练机,还需要研发出龙剑铭最最需要的鱼雷攻击机和相应的航空鱼雷,还需要研制龙剑铭已经提供了图纸的各型飞机,看名称就令人眼花。什么歼击轰炸机、中型轰炸机、远程轰炸机、俯冲轰炸机,还有在军舰上使用的海军飞机……还别说,从此聂文青等人见到邝东林再不叫“老邝”了,更不敢随随便便抡起巴掌在人家的背上拍了。一见邝东林,一般都规矩了很多,“邝院长”喊得忒顺,拍巴掌变成了搂肩膀。大家心里都清楚龙剑铭要干啥?要组建陆军航空兵部队!这部队没家伙还叫什么部队?那聂文青当这个司令官还有什么意思?要家伙?找邝院长啊!他不给,你聂文青再大的北方汉子个头也得矮三截!新编的陆军航空警备团开到了凤凰山,老老实实担当起站岗放哨和抬头看天运动脖子的任务。而且,这一个团还不够,以后还要扩,还要在陆军团里培训地勤人员,场站维修服务人员,军械师……因此,龙剑铭的电令一丝不苟甚至超过要求N倍地执行下去了!中国的航空工业就此开始从高起点上大发展,中国军队的航空兵,也用极快的速度在组建、训练、成军。报纸这个媒体,很快就把四川研制出飞机的事情捅了出去,不过,没有掌握确切数据的媒体只能干巴巴地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四川某工厂研制的飞机成功试飞。这个新鲜玩意真成了玩意。在满清朝廷里,飞机是啥玩意?是钱多的没地花的额附搞的玩具!在国人的眼里,那是个危险的事情,想想啊!一辈子都在脚踏实地的走路,突然这脚腾空了……啥滋味?不好受!只有有一定知识文化的青年学生们对此非常关注,其中,有一个已经买好船票准备去美国旧金山的青年,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就是冯如。去旧金山的船票本来是民兴会广东分会给这个留学生准备的,在他的要求下,变成了去四川航空学校报到的路费。在国外,四川发生的这码子事情产生的效应等于一颗拇指大的石头投进太平洋中心,人们连水花都看不到一个。不过,那石头刚好打在一对兄弟的头上。莱特兄弟傻眼了!怎么中国也能造出飞机了?去看看去!怎么去?找美联呗!事实上,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历史中,人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才认识到飞机的价值。而在1904年,莱特和其他的飞机发明家搞出来的东西是粗陋的玩具,是丝毫引不起军事家、政治家兴趣的玩具。甚至在民间募集点资金进行深入研究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当然,基于这种心理的各国军方,并没有把四川新军的诞生地出现的这么个事情看在眼里。他们主观地认为,飞机是玩具。直到1907年的一次海战,飞机在进行了惊人的表演以后,世界才开始震惊。越是这样,在北京城里的龙剑铭越是偷着乐。在美联船舶提供给美国海军五艘战列舰后,美国海军的大西洋舰队迅速地装备上了这划时代的战舰,而且美国人还把首舰开到了英国做了一场友好访问!战舰的建造理念迅速在影响着英国海军,中纵置主炮的观念和汽轮机应用很快就被英国的阿姆斯特朗船厂接受,英国海军的新型战舰无畏号提前开始建造了。而德国也决不示弱,也启动了新型战舰的研制计划。这,是龙剑铭带给世界海军的冲击。而美国陆军的换装和日本、法国得到的速射炮,还有英国人自己知道的在西藏的教训,使得陆军的武器技术加快了更新的步伐。没有不透风的墙,世界军事技术的变革因龙剑铭的美联而起,因日俄战争而起,因英军在西藏的惨败和在北部湾受到的惊吓而起。而这种变革,在国家关系错综复杂的世界,很快就演变成为军备竞赛!也很快演变成为各国军方对更新技术源头——美联集团的再次注意!美联的大老板龙剑铭身上,又开始聚集了大量的、不怀好意的目光……第17节 保皇党张謇与端方的谈话很顺利,在张家港建设新军港和工业基地的事情得到端方的大力支持。且不说端方和龙剑铭的交情,就说这么大工程和这么大笔的资金投入,是任何一个想做出点政绩的地方官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啊!因此,端方并没有觉得自己帮助了拜把子兄弟,反而觉得又欠了一点人情。所以,当场就拍了板,立即下文江苏巡抚衙门(苏州)按照中国重工业总公司的要求行事。对四川新军调拨一部担任工业区和军港守卫的事情,也是一口应承下来。这个事情,其实端方是要担一定风险的!在上海的周边,中国军队的调动是要受列强干涉的,何况,是传说中打败英国军队的四川新军驻防张家港呢!这里,离上海也就100公里的路程,可以说是朝发夕至。端方有端方的打算,南洋第十镇正在编练,有四川新军来做个样板,新军编练的成效可以大增不说,顺便给南洋十镇搞点军械,也在情理之中嘛。上海制造局那些破烂玩意给龙剑铭一整治,那还不成为成都兵工厂那样的军械厂?这制造局是谁管理?南洋大臣端方啊!张謇办成了事情也没多耽搁,他还得回上海去找张澜,这个张才是龙剑铭在华东的真正代表,《中国时事报》的总编。张謇要动用更多的力量,非张澜出手不可。对与张澜见面说事情,张謇心里是有点发虚的。自从上次张謇拉张澜入保皇会不成以后,两个人就有点不对路了。张謇,在政治上是趋向于用办洋务、办新学来强大国力的,从自身有大量产业的角度出发,他不赞成暴力革命。他害怕那种兵荒马乱的世道,在那种时候,倒霉的首先是自己名下大大小小的产业!因此,前些年的维新运动,张謇是颇以为然的,百日维新失败后,张謇仍然与流亡在日本和加拿大的康有为、梁启超保持着联系。仍然寄希望于满清朝廷接受变法、改良政治,支持光绪皇帝亲政。后来,康有为去加拿大,接受到英国的君主立宪制度,梁启超在日本,也接受了日本式的君主立宪制度,这两个国家,一个是世界第一大国,一个是亚洲强国,恰好都是君主立宪制度。因此,康有为和梁启超就自认为找到了改良国家政体的妙方,又转而倡议君主立宪。这种论调,恰好符合了资本家和地方督抚的需要,因此,成为1904年中国叫得最响的政治口号。张謇,也在不遗余力地倡议着君主立宪。就在前不久,他还给自己的挂名学生袁世凯去了一封信,表面上是祝贺袁世凯成为督办政务处的大臣,实际上是劝袁世凯积极促行君主立宪。这个信,对袁世凯来说,是符合自身需要的。可是他不会傻兮兮地去抛头露面,为啥?什么叫君主立宪?不就是首先得让老太婆下台嘛!那样的事情,袁世凯就算再吃几副豹子胆也不敢做!因此,袁世凯给张謇回了封信,让张謇在南方组织工商实业界的人士,呼吁君主立宪,造成声势。而张謇要造声势,除了每天去拜访、去串联以外,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报纸的力量了!可惜,上海的报纸有一半以上都倾向于革命。原来,《苏报》是倾向君主立宪的,可是章太炎老先生一下换了脑筋,把邹容也搞进了《苏报》馆,成了积极的革命派,去年,朝廷发了狠联合上海租界工部局把两人抓了去判了刑,可这样一来,反而让两人名气大增,影响力大增!民主革命派渐渐在上海附近压倒了保皇的立宪派。到这个时候,张謇能利用的就只有张澜和他的报纸了。可《中国时事报》一直在革命派和立宪派的论战中保持着沉默,每天不过报道一下国际形势、四川的新政、西藏东北的战事而已。张謇要利用《中国时事报》,首先就要把主编张澜拉进立宪派的阵营。可惜,几次谈话都以失败告终!张澜给他的答复很简单:“我是中立派,是办报纸的,只报道新闻时事,不谈政治。”软硬不吃啊!张謇能有什么办法?不过,一码归一码,政治上的意见不同是一回事,龙剑铭交代下来的事情又是另一回事了。因此,张謇又急匆匆地返回上海,在美租界的《中国时事报》报馆找到了张澜,详细地商谈了一遍张家港工业区的宣传动员工作。正事谈完,立马走人,因为,在张謇的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呐!汤寿潜,浙商的代表人物,也是保皇党、立宪派中的代表人物。当然,张謇约汤寿潜过府的目的不仅仅是商议如何推进君主立宪的问题,还有张家港即将到来的商机。“蛰仙兄,让您久等啦,刚去了趟美国租界,唉!现在的年轻人呐,真不好说话。”张謇在张澜那里憋了一肚子的话没说,这一回家见到等候着自己的汤寿潜就开始叹气。“季子兄可是又在张澜毛头小子那受了什么委屈?”汤寿潜常居上海,和张謇的来往非常的密切,自然知道事情的根源。要说起资历和名气,汤寿潜相比张謇差不了多少。1892年的进士,曾经在山东巡抚张曜幕府、湖广总督张之洞幕府任职,1900年和盛宣怀一起游说东南三省互保,1903年授两淮盐运使却不到任,自己跑到上海来倡议浙江全省铁路商办,也暗中联结浙沪商人,拥护君主立宪。“唉,不说他了。有个事情我可现在就给您吹吹风,龙督办要投资一万万美元在张家港搞个工业基地,钢铁、石油、造船、军械一把抓。现在,朝廷那边已经同意了,端方也是极为赞同,表示大力襄助。我看呐,这个事情是肯定要办成!您呐,先把铁路的事情放一放,在张家港走上一圈,看看老港附近的地皮,再斟酌一下办点什么实业在那边才好!不过,蛰仙兄,我可先说好,您要办什么事跟我透个气,咱们联办!项目上,我张謇还是能做一点主的。”张謇之所以把消息优先透露给汤寿潜,是有两方面的打算。一,以汤寿潜在浙商中的声望,联合浙商在张家港进行中下游产业的辅助投资,完成龙剑铭交派给自己的任务。二,在大建设的时候,有投资项目、有张謇在内里的呼应,怎么也能捞到大把的实惠啊!三,张謇想尽力把自己的产业靠着张家港的建设快速扩大,可资金上也有不足,能与汤寿潜联合搞一下,也是一个办法。毕竟两人出身相同,政见一致,彼此的交往也算得深厚。“哦,一万万美元的大手笔啊!恐怕当今国内,还真只有龙督办能搞出来!相当于四年的朝廷财税收入,用来办这样一个工业基地,可想而知啊!先谢谢季子兄给寿潜透露风声,这个事情,我就跟着您走,您在中国重工业总公司撑持着,有什么样的投资项目就支应一声。合股的事情,我看这样,大家一人一半,利润您六我四,管理上也就您做主就是。”汤寿潜一下就嗅出了银子的味道,对张謇的特别关照也是心存感激。“好,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过,账房先生还得您出。”张謇可不是那种见识短浅的人,他犯不着在管理和财务上跟汤寿潜耍什么花样,毕竟这个事情是成则两利,败则两害的事情。汤寿潜一来张家港,那浙商必然蜂拥而来,这,才是张謇最希望的事情。他可不愿意得罪汤寿潜坏了龙剑铭的大事。划不来啊!“也就季子兄这样豁达了。有个事情我还真得要跟您说说。”汤寿潜边说边凑近了一点,好像生怕隔墙有耳似的。“蛰仙兄请讲,这个书房没有人在10米之内的。”张謇立马就知道汤寿潜有机密的事情要说。“莫非加拿大……”“不!是四川!四川有人给我捎了信。您猜是谁?”汤寿潜不禁露出了点得意的神色。能跟四川目前的实权人物搭上关系,那可是件值得夸耀的事情,而且这个人物还不是一般的!“谁?难道是杨……”张謇边说边抬头看了一下外面。他这动作完全是神经质的本能。他也怕这个机密被谁知晓了去啊!“正是!季子兄,这段时间您都在奔波中国重工业总公司的事情,您大概还不知道吧?天命会,您听说过吗?”汤寿潜干脆把梨花木椅子搬了下,离得张謇更近。“天命会?还真没听说过,干什么的?”张謇一直蒙着头在吼着立宪的事情,对有的东西还真疏忽了。不过,他的话刚一出口就回过了神。杨度和天命会,这个联系起来不就什么都明显了吗!“杨皙子来了口信,说找到改朝换代的真命天子喽!就是您的督办大人。”汤寿潜这才把话说了出来。在他这个封建文人的思想里,什么起义什么暴动什么革命,最后不都是换个皇帝吗?满族人的气数看来已经有数了,中国的天下还得汉族皇帝来坐!这是明摆着的事啊!什么君主立宪保光绪,屁!保出来还不是满族亲贵的天下啊。在满人手下做官哪里有在汉人手下当开国功臣来得惬意?就只有张謇这个傻帽,还出头找龙剑铭说拥护光绪、拥护君主立宪!“啊!?不、不、不,不对!这张澜那里怎么一点口风也没露呢?”张謇脑袋快速地运转着,很快就找出了不合理之处。张澜可是龙剑铭在华东的利益代表,在张謇头上的太上皇,没有总经理头衔的总经理!虽然平时不太管公司的事情,可难保在私下里没管啊?连他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那杨度……“张澜这班子年轻人估计知道的不多。我猜想啊,是杨皙子在主持着这个事情。不革命不保皇,那做什么?真的当中间派?谁相信啊?!要说,这杨度的眼光也真准!看看四川,现在出落得怎样?您是去四川看过的,说说心里话。”汤寿潜心里是认定了的,自然在想办法诱导着张謇。“四川,再有一年半载的,就可比苏浙二省之总和了!听说,今年农民又是丰收,督办公署用江苏的市价收购余粮,那,四川农民就更好过了,有钱买东西了!商业兴、工业旺、军队强、教育大而全,督办的钱花对了地方。”张謇说这样的话倒是出自于真心。“您再想想,如果朝廷这个时候把督办调离四川,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汤寿潜的问题又进了一步,当然也就更敏感了。“朝廷不敢这样做,那四川新军的军官们我可知道,只认督办,其他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认的。说他们有个铁血军人团,就是崇拜俾斯麦、崇拜龙督办的。要不,四川新军哪里有那么强的军力打败英国人呐!”张謇说着,心里逐渐就有了底,龙剑铭有钱有军队有地盘,在全国声誉颇佳,得人心啊!自古道:得人心者得天下。这龙剑铭可是用新政和西藏战争把人心给收拾齐了!“正是啊!您说说看,那不是真命天子是什么?”汤寿潜看张謇彻底地反应过来,直接就把定义加在了龙剑铭头上。其实,他并不知道杨度的天命会也是背着龙剑铭在行事。“那,蛰仙兄您的意思是?”张謇心里颇有点踌躇,当过大清的官,也做着龙剑铭给的差使,吼过君主立宪保光绪,现在折过头来拥护真命天子,谁信啊?要不,杨度何必舍近求远找汤寿潜而不找自己呢?明摆着,杨度不相信自己嘛。那,龙剑铭呢?“及早表明心迹,季子兄,我已经决定加入天命会了,浙江也有不少人加入的,您现在做个决定吧。杨皙子那里,可能对您有误会,这个,完全是可以说清楚的!依您在龙先生心目中的地位,还怕杨皙子吗?”汤寿潜打的主意也是够精的。杨度那里,是政治方面的,站个队,在关键的时候发个话就了事。张謇这里,纯粹就是经济利益了!现钱啊!所以,两头讨好不吃亏哦。今天自己当了这个传话人,两边都要感谢自己,不是吗?“保皇?好啊!咱们保新皇,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麻烦老兄给皙子回个话。”张謇下了决心,事情明摆着,自己要不答应,那总襄理做不成还在其次,说不得哪天就吃颗枪子也不一定!何况,跟龙剑铭比跟满清,可有希望的多啊……在这样一个时代,张謇和汤寿潜这样的封建文人出身的民族资本家,也有颇多的无奈,在政治上,能够给他们的选择并不多。康有为、梁启超等人,自维新失败后,仍然对满清朝廷抱有极大的幻想,希望年轻的“圣主”光绪能够亲政掌权,实施彻底的变法改良。这种想法在视皇帝如傀儡,权力如生命的慈禧眼里,自然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康梁二人现在仍然是朝廷的钦犯,有国难回。只能通过《新民丛报》来影响国内政局。他们的政见,始终围绕着满清皇帝光绪亲政的问题,企图淡化民族矛盾、封建制度下的各种弊端。当然,也包括封建经济与资本主义经济之间的冲突。对民族革命和民主革命,由改良派转化而成的保皇派非常仇视暴力革命,极力维护满清的统治。这样的论调,在中国社会的高层,如张謇、汤寿潜之流,有着很大的市场。由年轻知识分子主张的暴力革命、推翻满清的统治。则是在三民主义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不过,三民主义涵盖的民生、民权、民族问题,并不能全部被人们所接受,至少,在封建地主和民族资产阶级的***里,应者聊聊。而本身,这三民主义也不彻底。比如:主张民族主义,可又不敢明确提出反帝口号;主张民权主义,又不敢放手发动工人和农民;主张民生主义,又没有切实改变农村面貌的办法。由此,暴力革命本身的基础很软弱,很不彻底。同时,暴力革命容易引发战争,对地主、资本家这些社会既得利益者来说,是不愿意看到战争出现的。可偏偏,暴力革命的鼓吹者们,又试图依靠资本家和开明地主……由此,在暴力革命和政治改良之间,人们无所适从。最终,只能根据自己的利益来选择要站的阵营。就如此时的张謇和汤寿潜一样。他们也在选择,选择的标准就是哪个主张给自己带来的利益最大!事实已经很明显了,暴力革命是两人本来就不愿意选择的道路,可是,来自统治阶级上层的政权更迭,又能给两人带来莫大的好处,同样可能引发战争,其结果却截然不同!至于君主立宪或者说保皇专制,在目前的条件下,无异于空中楼阁,只能作为一种工具,作为天命会在全国掀起政治风潮的工具!自由的新书上传了,连接在下面。兄弟们去看看,觉得好砸票收藏,不好就到讨论区骂自由。嘿嘿!点击察看图片链接:第18节 黄沙漫漫北京的初冬是萧索的,而龙剑铭一出门,就发现外面正刮着西北风,飞扬的黄沙把屋顶、地面、墙头、树木以及各种地表上存在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黄色,包括空气。来自蒙古高原的冷风,不仅仅带来寒意,还带着龙剑铭对遍地黄沙的忧虑。这个国家,似乎每一角落里,都充斥着让人担忧的事物。从满清入关以来,为了分割土地,奖励有功之臣,满清朝廷开始推行大规模的圈地运动。汉人被逐出了家园、沦为满人农庄的奴隶或者长工、佃户。而随着满族统治时间的增长,随着入关满人的增加,随着满族贵族人数的增加,土地被大规模的兼并,导致了尖锐的土地争端。流民问题,成了历代满清皇帝不得不重视又无从根治的顽疾。除非,牺牲满清统治阶级的利益……到了19世纪末期,中国的人口在增加,农民对土地的需求也在暴增,流民暴动的次数也在暴增。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从顺天府、直隶总督衙门、山西巡抚衙门开始,组织流民到塞外开垦“荒地”,以解决关内流民滋生出来的问题。可那哪里是荒地啊!那是蒙古族人世代放牧的草地!且不说蒙古族人由此对满清朝廷、对汉人产生的怨恨情绪,就说在关外的气候条件下,把草地改成粮田,究竟能造就多少能种出好庄稼的土地?大量的草地被开垦,随着一季又一季的狂烈北风,土地上没有产出多少粮食,却产出了荒漠化的苦果。长城,也许可以抵御一下蒙古人的骑兵又或者是哪个民族的骑兵,可绝对无法抵御漫天的黄沙随风席卷。北京城,这个满清的京师之地,开始蒙受黄沙的侵袭。龙剑铭脚步沉重地走出了门,门口站着的警卫战士并了下脚跟,身上簌簌地落下黄沙。忠诚而坚毅的警卫战士在黄沙中,仍然保持着持枪肃立的姿态,显示出极高的训练水平和军人修养。今天,是朝议的日子,该不该把这个黄沙的问题捅出来呢?这个问题,表面上是人类需要生存空间的问题,而实质上,是满清统治阶层的特权废立问题!触动太大,一旦说破,自己就将成为朝堂上的公敌,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龙剑铭走到车边,刚拉开车门又重重地关上,转头望回走。“宏明,你去颐和园一趟,就说我病了,不能上朝,完事后马上回来,有事商量。”龙剑铭闷着头嘱咐了下方维志。方维志的头衔是四川新政督办公署的三品参赞,等同于道员实衔,跟随龙剑铭进京以后,一直在协助裕庚联系法国方面的事情。草原沙化、荒漠化的问题,蒙古族对中央政府的向心力问题,今后大革命时蒙古王公的立场问题夹杂着沙俄、日本对蒙古的野心……这是龙剑铭不能不提前考虑的!不能不提前做好安排的!否则,一旦国内政局变动,蒙古就可能倒向沙俄或者日本,中国的领土完整就会因为革命这个因由而遭到破坏!与其到那个时候出兵征讨引发国际争端,不如在这个时候想一个妥善的办法出来,防患于未然。站在龙剑铭的立场上来看,蒙古的问题比西藏的问题更复杂。首先,蒙古在很大程度上与满族在向一体化发展。满蒙八旗是当初清军的主力,从努尔哈赤时代,满族贵族就开始与蒙古贵族通婚。其中,最最著名的是皇太极的妃子、顺治的母亲的孝庄;还有镇压捻军的蒙古王公僧格林沁等一大批代表人物。可自甲午战争后,俄国和日本都开始把触角伸到满清的兄弟蒙古身上,满蒙的关系开始疏远,而满清朝廷的拓荒政策更加剧了内蒙古各盟与朝廷的裂痕。而外蒙古三部汗,则因为天高皇帝远而成为半独立的王国,库伦的驻蒙事务大臣反要仰着三部的鼻息行事。蒙古问题,牵扯到满清皇族亲贵的切身利益和满蒙关系、汉蒙关系、满汉关系、中日俄三国关系,还进一步涉及到民族革命、民族团结、维护国家领土完整的问题。牵涉太多,几乎无从措手。但是,龙剑铭不能不在北京期间对蒙古问题有所表示,该怎么做才能让内、外蒙古保持对中央政府的向心力,如何在蒙古族骑兵的基础上建立一支强大的现代骑兵,如何在蒙古王公中找到自己的同盟军?土地问题,草原沙化的问题,以及今后蒙古族的生存空间、生存手段的问题,可能是龙剑铭唯一可以用做文章的渠道。没有可以供龙剑铭参考的资料和历史事实。历史上,外蒙古被割裂了!从中国的版图上被贼性不改的盗贼割裂了!虽然,当时中国的政局动荡和民族危难可以用作苍白的解释,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外蒙古三部汗确实独立成为一个国家,与她内蒙古的兄弟从此成为两家人……没有人敢于去打扰面色极度阴沉的龙剑铭,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似乎无所不能的男人表现出如此的颓丧和不耐烦,连德龄的好心问候都被冷冷地敷衍过去,何况其他人呢?只有方维志才敢这个时候走进龙剑铭的书房。“督办,太后说等会让李莲英来看您,估计几个亲王也要来。您……”方维志把龙剑铭告假的结果说了一下,也发现了他的面色不豫。这,可是稀罕事,就跟今天的装病一样稀罕。“宏明,你知道这漫天的黄沙从何而来吗?”龙剑铭收拾了一下情绪,这些事情自己闷着也不是办法,找个人说说也好。何况,自己本来就要和方维志商量这个事情。“一直刮西北风,应该是张家口口外吹过来的,那边是荒漠。风过沙走,很正常啊。”方维志还是大概知道北方的地理情况的。“不正常!完全不正常!三百年前,北京有过黄沙漫天的情况吗?没有!可今天,是我们到这里的第一次看到黄沙,而北京城里的百姓,却无数次地遭受黄沙之苦了。如果,仅仅是天降黄沙这么简单就好了!沙从哪里来?为什么那里会有沙?今后,这种情况会不会加剧?气候变化的人为因素在哪里?人为因素后面的人与人的利益冲突,民族冲突会如何发展?我,脑子已经乱套了,这次,还真是束手无策了!”龙剑铭一口气问出一系列的问题,不过,他并没有指望方维志能够给他以满意的答复。方维志被连续的问题也搞愣了!这些问题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一次风沙,居然跟民族革命拉上了关系,而这种关系,是不能不解决好、处理好的关系!在方维志的脑子里,并没有相关的知识,自然也无法回答龙剑铭的提问。“刘大柱!给我地图。”龙剑铭只能先科普一下方维志了。门外心里一直打着鼓的刘大柱忙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划拉出一大堆地图,这些地图,是从龙剑铭的电脑里搞出来的,成了机密又机密的东西。龙剑铭很快选了两张,铺开拼接起来,又在桌子上拿了两个镇纸压住。“宏明,你看。外蒙地区,以前在唐努乌梁海和三音诺颜部才有沙漠,看这张,沙漠已经发展到口外了!沙漠是如何发展的?风吹沙走是表面现象,其根源在蒙古草原的过渡放牧和口外的开荒。草原和沙漠是一步之隔,草能固土、蓄水,那土就不能化沙随风走了。风,也是一个问题,树能挡风,减低风速,也就减轻大风对草地的侵蚀,减少风沙的强度。草和树,是维护草原和合理耕地的元勋。可是,朝廷也好,蒙古人、满人、汉人也好,都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先说外蒙古的问题,过渡放牧造成草原退化,土地蓄水不足,树木缺水死亡,土地沙化,风力加大!再看看口外的问题,大量的垦荒不是针对沙漠,而是还有点水的草场!草和庄稼,草的适应力和固土、蓄水的能力要强得多,而庄稼呢?遇风倒,缺水亡,反而造成很多无法用于农业生产的真正荒地,最终又成为沙漠的起源地。蒙古的风、口外的沙,造就了北京城今天的风沙灾害。风沙,也许影响的仅仅是你我出行的不便利,看东西的模糊不清或者嘴里的一口沙。对蒙古族牧民和对口外的农民来说,那就是生存区域的一步步减小,最后,激化成两族人民为争夺仅存的草地、耕地的大冲突!”龙剑铭带着浓重的悲凉语调说着。“那,就影响了我们维持民族团结,各族人民和平相处,强化中华民族凝聚力的宗旨!原来,这个事情竟然是这样的严重。”方维志终于理解到龙剑铭忧心忡忡的缘由。这种理解,也把他带进了苦思和焦虑中。“你知道吗?以前,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你看,土谢图汗部,原来是在贝尔加湖一带放牧,如今,却远离了气候温和,水草丰茂的贝尔加湖(贝尔加湖流域冬季的温度比同纬度的其他地区高5摄氏度,原因就是湖水对气候的调节作用)。原因就在沙俄的扩张,这是一个重要的起因。沙俄的扩张导致蒙古族人放牧的草原面积大大缩小,而蒙古人民又不愿意接受沙俄统治纷纷内迁,这又导致了现今的乌里雅苏台地区草场不敷分配,过渡放牧的现象就愈演愈烈!”龙剑铭把北京黄沙漫天的一个根源端了出来。这是民族之间、国家之间、人种之间抢夺生存空间的实例。这样的例子,在以后还要充分的利用,成为中国人仇视俄国人,发动对俄战争、收复故土的启动器。“这是中华民族和俄罗斯民族的大矛盾,而现实是,我们要解决汉族垦荒和蒙古族放牧的区域内部矛盾,还要想办法根除口外的沙化现象。”方维志一心致力于建设,对战争这种搞破坏的玩意不愿意多说,当然,并不是他反对今后对沙俄用兵,四川新军的战斗力已经通过检验,对俄国用兵,在单纯军事上是没有问题的。“内部矛盾,在于土地分配问题。如今国土面积就这么大,如何分配才合理,现在在口外垦荒的流民从何而来?他们为什么向口外不多的放牧地扩张?畜牧业和农业的区别在于,它需要成十倍百倍的土地才能产出与农业相等的价值。不要以为茫茫大草原已经足够游牧民族生存,不够,远远不够!如果蒙古人民真的有足够的放牧地,又怎么会为了那几块小地方跟流民起冲突呢?流民又为什么放着关内大好的土地不种,去口外风沙之地讨生活?原因在于,关内的土地兼并太厉害!在直隶,土地兼并的程度超过四川的川西平原,皇庄!”“皇庄?兼并?流民?民族矛盾?”方维志醒悟了,呐呐地说着。“不要以为我们革命成功,把土地问题解决了就可以解决蒙古问题,也许,我们一推翻满清,蒙古就宣布独立或者依靠沙俄、日本。毕竟,满蒙的高层,利益是密切相关的。如今,只有从蒙古族高层人士着手,把厉害关系阐述清楚,让蒙古开明王公知道:中华民族的内部矛盾是沙俄侵占中国国土、是满清兼并土地造成的!争取他们的支持,在革命的时候得到他们的拥护和帮助,至少,要让他们保持对大中华民族的向心力。这,才是我担忧的地方。”龙剑铭总算把问题给方维志交代清楚了。在这个时候,龙剑铭不可能去蒙古高原找到合适的王公做工作,只能依靠方维志以及其他人了。在北京,龙剑铭的行动是极端不自由的!“督办,我明白了!不过,这个工作还不能从政治的层面上来着手,这样的话,很可能遭受挫折。蒙古的王公们不会这么容易就说通。”方维志是真的明白了,龙剑铭这不是在向自己交代任务吗?“是啊!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接近蒙古高层?畜牧业,蒙古就靠这个维持生计。有了,固定种草放牧和畜牧业产品加工!对,加上战马培育、繁殖。这些个产业是我们用经济手段渗透蒙古,打进蒙古高层的手段。宏明,给四川发电报,让苑起福抽调草种技术专家来北京,再通知上海的张謇,让他从通海垦殖调人过来,畜产品加工的事情嘛,给旧金山发电报,紧急招聘这方面的专家,争取年前到达北京。这个事情,我会在朝廷里说的,争取到特许。你,目前就负责在北京主持。成败,就看你的了!”龙剑铭一下兴奋起来,终于找到了解决蒙古问题的办法,这,值得庆贺!只要在蒙古经济问题上扎下根,再经过宣传和教育,还是能让蒙古高层以及蒙古族人认清事实,拥护革命的!不过,在此之前,要让牧民们、蒙古王公贵族们尝到甜头!又是花钱花精力的事情……此时,张家口外,一队蒙古骑手正挥动着手上的马鞭驱赶着垦荒的流民。而负责垦荒的满清官员却愣在当地,束手无策。此时,伊克昭盟的大小王公们,正聚集在豪华的蒙古包里烤火喝酒吃肉,谈论着流民垦荒对自己利益的危害,商量着如何给北京施加压力。此时,载沣和李莲英正朝额附府而来。方维志领命出去拍发电报,而龙剑铭也要开始装病了。毕竟,这无故不上朝按规矩是要廷杖的!当载沣和李莲英分别代表慈禧和朝廷走进龙剑铭的寝室时,看见的是头上搭着毛巾的龙剑铭正靠在德龄肩膀上喝着什么东西……所以,平时的烦琐见礼都免了,客套关心两句以后,李莲英就开始传慈禧的懿旨了。无非就是从宫里又调了两个小太监两个宫女到这额附府上来,顺带着送了些人参、鹿茸之类的玩意。不过,慈禧对龙剑铭的重视程度还是可以表现出来的。在慈禧眼里,嫌疑尽去龙剑铭是今后协助铁良掌控各省新军的最佳人选。现在不是都在说满汉争权吗?在新军问题上,老佛爷可是公平的!一个满族人铁良,一个汉族人龙剑铭,两人共同掌管新军,那,世人就无话可说了,督抚们就没有理由把今后编练出来新军捏在手里了,而龙剑铭的精锐四川新军,也就归朝廷一并控制了!龙剑铭,手里有军队,身上还背着名将英雄的头衔,担任兵部尚书,谁敢不服?(满清的各部尚书都是一满一汉两位,兵部侍郎也是一满一汉,直到1906年改革官制后才设一尚书两侍郎,不分满汉的)最少,袁世凯不会说什么,岑春煊不会说什么,他张之洞也不能说什么了……这样的算盘,不可谓不精到!李莲英宣完旨,留下带来的人和礼物,带上一纸薄薄的利市先行回宫了,留下还有话要说的载沣和隐隐肉疼的龙剑铭。那张纸可是一万龙洋啊!这载沣,也是等德龄会意出去以后,才坐到床前小声说道:“贝勒爷,有个事情您可别见怪,那两清倌丢了!听说是袁世凯……咳!听说的,做不得准!不过,这人可不见了。”龙剑铭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载沣在说胡话呢!正在想今天究竟是谁***病了?可一琢磨,原来是那事犯了!“丢了就丢了,不是什么大事儿,王爷,劳您费心了。”龙剑铭怎么也想像不到,那两人根本就没丢,而是袁世凯好心,奕劻那老糊涂忘了事而已。不过,载沣这次来,显然有一点挑拨的意味。毕竟,袁世凯、张之洞是皇族集权派的敌人,而自己,偏偏又是袁世凯的拜把子兄弟。这个事落在载沣手里,能不利用起来挑拨吗?第19节 湖南大搜捕载沣见龙剑铭并没有在那两女人的问题上表示出什么有用的态度,忙转换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