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沐天緣,竟於種交之際,感降上天聖父聖母,精交虛際,必有天寶,如月如日,合壁虛懸。我于其時,鄞鄂曠廓,兼吾真陰,積如玄圃,淵深無際,則可以意上迎,自得天寶,如針投芥,亦無他變。 倘我此中鄞鄂未具,真陰無多,只可竊叨遺蔭,身如背曝日中而已。若或不量,妄意上迎,必有火炎昆崗,玉石俱焚之變。雖有知音侶伴,同成灰燼也矣! 古哲所謂天寶,乃是此寶。所謂世財,乃是鄞鄂與真陰也。蓋此天寶,烈過火球,已無真陰以配。我身相隨之,色身立成灰燼者,此無救法也。若如先生所得之寶,雖屬生龍活虎交生之物,致而來歸,亦須自問。倘吾性學未徹,命學未備,亦有非常之險,乃須知音侶伴,默相調護,可致安泰。 蓋當寶歸北海,大忌南炤火炎,此火即是欲火。實以其時,必有非常逸趣。我非童真,即或童真,知識早開,必有所聞,世風如是,真已非真,一旦身得逸趣,難免溜墮情海,此為至險,不可不預防嚴。先生亦曾計及,故前有一不小心之戒。學者值此,急須攝此身心於無何有之鄉,且須定情於脊前心後,是之謂循艮背,然猶有複然之虞。此須知音外護,從中謹醒,三人咸共遵行,亦以擊磬為號、 古哲遺有則律,律載:法提湧泉黑煞,升會海底命玄,逆自海北極處,從後升騰,經背達腦,彙聚虛際,往前下注,自覺火降,由面下膺,必有巽風內鼓。旋見大地玄黃,已複天清地寧,乃可寂守玄竅,行夫乾卦初爻,四六呼吸而止,是之謂助調。 蓋即於侶伴身中,行其內運,升而外注我身者,又必假用法磬,所以致四成一耳!至若世所妄構,此種聖侶,貴為帝王,富有天下,而德若四配,功若伊周,不有宿因,杳不一遇也。至人憫之,乃有深耕置種,假幻鉤玄之妙用。非好異也,以此聖侶純是天緣,否則得道難矣!古哲得遇,有幾人哉: 悟元先生泄而未備,備而未詳,故為補述焉!] 問曰:“修行人首戒慳吝財物。既曰:‘要世間財。’又曰:‘慳吝神仙不肯”。多到底用財不用財乎?”答曰:“用而不用。夫財者,人之所愛。以財為用,易取人之歡心,易買天之真寶,而天人無不在其術中矣!倘無財而欲得真寶,是強取強求。不但天不我從,而人亦不我順。便是少行慳吝,神仙怎得而來?此世財之所以必用也。 然財易足敗人德行,傷人性命。一惜其財,則我為財所愚,無不聽其財之使用。故必德先財後,以德為本,以財為未,此世財之所以不用也。然此世財,有世間之蓋財,有世間之凡財,不可不辨。”問曰:“財足取人歡心,財足買天真寶,此說不近於閨丹爐火事乎?”答曰:“人乃坤方之人,非世間之女子。寶乃天上之寶,非世間之金石。坤方之人乃不死之人,即世財所招之神仙也。天上之玉,乃中有一寶之物,即世間所尋之真寶也。倘以女子金石猜之,便是譭謗聖道,初世為人之輩。” 問曰:“所用世財之說,其即法財乎?”答曰:“財是財,法是法,是兩件,非一事,乃法財兩用之說。 法者,修持鍛煉之作用。財者,誠心祈求之禮物。有法無財,則懸虛不實,而他家之真寶不露。有財無法,則火候有差,而我家之器皿不當。法也,財也,兩者缺一不可,故曰:法財,乃法中有財,財中有法,非世間金銀錢財之說也。” 問曰:“財既非金銀之財,何以抱朴子聞道二十年,家無積聚,不得力之?上陽子謂:‘貧者患無財,有財患無侶。,張三豐謂:‘金花朵朵鮮,無錢難修煉。’此又何意?”答曰:“此中機秘,非師罔知,不得冒猜。 夫修真之道有二:一系上德,以道全形之事;一系下德,以術延命之事。上德者,純陽未破,以道全形,不用財而行無為之功,即可了性。性了,而命亦了矣!下德者,先天已失,如貧者無財,必借他家之財,以術延命,而行有力之道,方能了命。命了,而性始可修矣! 抱朴子聞道二十年,是聞得以道全形之事。家無積聚,不得為者,是無法財之積,不得以術延命,非以無金銀之財而不得為。果系必用金銀之財,抱樸子系貴宦之家,何以無積聚? 又如馬丹陽以半州之富,何以棄家人鐵查窮居?劉海蟾何以棄相位而遊江湖?羅狀元何以棄富貴而受貧澹?古聖先賢比比皆然,豈有棄自己現在之銀錢,而又尋他人難遇之物乎?可知別有道理,非世間凡財也。” [參證:財如是,人可知矣!以半州之富,卿相之位,何求不得?至如秦皇、漢武,五千四十八之鼎,九千九萬又何難有?《阿房宮賦》不雲乎“粉白黛綠,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此可悟矣! 欲修斯道,玄關不開,真元不復,而鄞鄂日傾,流珠四散,無一而可。要知玄關一竅,外包三才,內充四大,本無內外,無處無所,乃是一氣,何有通閉?待為外物自堵自塞。能置身心於先天之先,三才與我,本是一物。個中真元,原無得失,所失種種,猶如內庫珍藏,移於外庫。我但靖我內庫,物物件件,取歸如寄。 所謂上德、下德,均據現在而言。人知自悟,但自靖我內庫,步步不離還返。行我煉精返氣、煉氣返神,煉神返虛,煉虛返道;造至道返自然,則我內庫已成無上法藏,三世三才,返成一粒黍珠,有何上德下德可分也哉?那有了性了命之別乎?是乃太上心宗還返之訣。悟元先生未之泄。餘故述而補之。 原夫先生所謂世,世即吾身也;所謂財,財即吾身之財,所謂精氣神者是。其所謂善,善即先天;其所謂凡,凡即後天;先天成道,後天敗道,故不可不辨。先生泄而不悉,蓋懼玄譴耳! 然余以為大道之晦,究緣先哲運心不普。世謂紫陽張祖,三傳匪人,三遭天譴。餘謂三譴之由,由於寓隱,致使淫邪引為證盟,則所垂書,大足誤世。翠虛陳祖見及此,故有不普之譏。瓊琯先生張祖象贊,亦有微辭,是蓋譏其寓隱。誠以天地樂人奉道者,著書壽世以渡有緣,是猶天授,翠虛有言曰:“我將渡盡世人。”又曰:“天其不天乎?若然,泄瀉道奧,又何忌哉?”爰為補述於此。] 曰:“既非世財,則外護之說,亦是荒唐。何以杏林付道于道光,囑之曰:‘汝急往通邑大都,依巨富大力者為之。’”答曰:“世財有真假,外護豈無內外乎?內之外護,乃是金公,所以成法身。外之外護,即世之外護,所以保幻身。此身未離凡世,猶有災患。外護,乃護持我性命,助我道成者。 通邑大都,修世間法也。蓋以此道,易起人謗。通邑大都,混俗和光,所以使人不識,而得以潛修密煉。慧能隱于四會獵人之中。道光復俗,以了大事,均是此意。” [參證:薛祖之隱通邑大都、而依巨富有力者,石祖使之,又曰:“為之者,蓋已以《太上心傳》密授也。蓋通都大邑,乃是大丹材庫。巨富而有力家,所蓄更精而近。祖于其中廓其鄞鄂,洞其玄關,朝迎夕迎,不惟法身日固,天寶必自惠來。 假名混俗,乃是一時之權宜。其究以服改裝,豈以時尚崇道而然哉?內既事玄,自應道服,所謂“行堯之言,服堯之服”焉耳!謂其避謗,尚是俗情,似非祖意;謂與六祖同轍是也,然其情勢,似非一轍。 六祖禪學,已造無住無所,不必定隱人海。且值同衣嫉妒,依獵起居,足為幻護。且其三更授受,乃是無遮,依獵起居,足以護法。法乃法身,幻乃幻體。假幻鉤玄,亦是大事。有此兩義,隱故乃爾。 薛祖之隱人海,只為迎得才一而然,此外無須如此。我師雞足真仙曾言之,故述補以備並參雲。] 問曰:“修道乃光明正大之事,何以易起人謗?”答曰:“此道也,異于世道者。世道以名利恩愛為重,修道以名利恩愛為輕;世道以聰明伶俐為真,修道認聰明伶俐為假。為富不仁,為仁不富,二者相反。所以神仙之道,世人之所不樂為;不以為愚,必以為邪。大修行人外圓內方,混俗和光,正為此耳!” 問曰:“修道者,原欲絕俗離塵,萬緣俱寂。今混俗和光,得不染於塵俗乎?”答曰:“空寂無為,乃得丹以後之事。若未得丹,而即無為,則造化何由奪?生死何由了?混俗和光,正為奪造化,了生死耳!雖曰在俗,而實脫俗;雖曰在塵,而實出塵。到得大丹凝結以後,不待空寂而自空寂,方可絕俗脫塵。不應世事,行九年面壁之功,以期超脫也。” [參證:謹按:此答末句,先生于太上心宗,尚未徹底洞悉也。否則即於上答中,洞泄所以和光,所以混俗,則此修真奧妙,得尋得入。舉世學人,自不仍混陳法,致不必從面壁,豈非大般若船乎? 無如先生泄不洞悉何?蓋雖遺有深耕置種大法,無如力不能行,勢不可辦。如吾薛祖者,元既破,真既失,法惟權隱於通都大邑,洞開玄竅,放光引至世散元一,收修鄞鄂;再依巨富有力之家,虔行格至上天天寶,結我聖嬰,了此大事。如是以後,單亦不孤而雙非徒雙,何愁溫養乳哺,脫化粉碎等等後事乎哉? 此訣不泄,大道不明。縱或胎結胎脫,不行九年面壁,萬難粉碎薇空者,以其所結之丹,真中有假耳!其病在求速效,而未得其真信無無之一。《唱道真言》謂為遺此苦功于這嬰兒做了,堂堂大路不走,偏在羊腸鳥道中做生活。做得功成,仍是凡夫身分,多此九年教養,而終不如聖嬰一輩。 太上心宗,大丹道法,進一步淘洗一步。所謂淘洗者,步步命學,返至自然。究其功效,乃以彌綸玄況,煉成存似黍珠,古哲功法本如是也。譬田一畝,米只石許,而幹有十挑,加去殼糠,又有石許。學者要知剔揀稍粗,田米何可作食?情勢蓋如是也。 是以古哲於此一道,必自煉心入手,乃能步步返元,造至虛無可虛,寂無可寂,先天乃現。如是虛寂,造至自然,玄關乃開。關開,始能左右逢源,天寶始從此得。如是圓結,故能聚則成形,散則成氣,無須加行面壁也矣!] 問曰:“九年面壁之功,行必九年靜坐乎?”答曰:“非也。所謂九年者,即九還之義。面壁者,不是坐定,特用志不分,乃凝於神,而期無一毫滓質之物,如壁立萬仞於前,一無所見,萬法歸空之義。乃靜養嬰兒胎化一著,非旁門靜坐止念,面壁存神,以九年為九轉也。” [參證:按:此行功於還結圓養之後,似屬穩當,不知極費大功,而不中廢者,古有幾人哉!不如太上心宗,徹性即以徹命為尤妙。訣中至訣:徹一凝一,積少成多,乃合丹書“一粒複一粒”之義。 先師太虛翁曰:“譬如深耕布種,以至收穫攏舂,祟易錢銀,未為精妙。必須以白易黃,以黃易珠,襲藏內庫,如是變易,外庫一空,斯無海盜之禍,是乃以粗易精之妙用。”是即自有返無,由假返真之至訣。日日如此,月月歲歲如此,乃正合日計月計之義。無如鮮克知遵,積不知化,以致精粗並貯,藏不勝藏;外而海盜,內而紅腐;錢化青蚨,銀化雀蛤;是皆不識返還先天妙義耳! 古之至人,步步還虛,造至自然,乃合良賈之深藏;行止得自便,猶以百萬資財,易至握不成握,故能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欲脫立脫,欲化立化;是已造夫虛空粉碎地位,何勞面壁九年哉?] 問曰:“嬰兒,即嬰兒姹女之嬰兒乎?”答曰:“此有分別。嬰兒姹女之嬰兒,乃坎中之陽,後天中所藏先天之氣。聖胎之嬰兒,是先天之氣,自虛無中來與真汞配合而成象者,所謂陽神者是也。” 問曰:“陽神、陰神,功用之異,可得聞乎?”答曰:“陰神乃後天之識神,《陰符經》所謂‘神而神’者是也。陽神乃先天之元神,《陰符經》謂‘不神而神’者是也。神而神,順其生死;生則存,死則去,為萬劫輪回之孽根。不神而神,逆其造化,從薇空中結就,生死不礙,超然獨坐,乃生仙成佛之真種。 大修行人,修其先天,化其後天,消盡曆劫輪回孽根,露出先天金剛不壞之神;與天地同久,與日月爭光。若夫中下二乘,不知先天,只在一己下功夫,靜守識神,稍開狂慧,自為得道。豈知四大歸空之後,陰靈無依,只得別尋房屋安身,所謂‘無量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來人’也。” [參證:謹按:佛乘原不以識神為心神,後代禪學不明佛旨,乃以昭昭靈靈為心,認識為真,夫豈達摩即心即佛之旨哉! 《唱道真言》專以煉心為主者,蓋以心即是道,而心為識神占居,故須加功煉死其識,識死,道心乃見。識心是輪回種子,道心乃金剛不壞之神。寂體《金剛》、《圓覺》、《華嚴》、《楞嚴》,何嘗以識為真哉! 煉心失旨,是乃釋氏後學。豈知釋氏後學,並非煉心,乃是順識而守識,故墮入妄,是犯《楞嚴》純情則墮。墮入順識,大非《唱道真言》所說之煉心。心而曰煉者,乃死其識,心乃活焉!心無識占,心亦何待煉而後明哉!學者須具只眼看書,則頭頭合旨矣!悟元子所示中下二乘之學,是順識守識之學,非滅識死識之學。細體味之,言下本自分明。學者讀而不辨,則必誤謂《唱道真言》不足循行矣! 餘故識此數言,預為後學棒喝雲。蓋以順識守識,乃中下二乘,滅識死識,為無上上乘。同一心學,乃有聖魔之別,學者省之。] 問曰:“元神、識神之來因如何?”答曰:“元神,乃二五之精,生於混沌鴻蒙之中;非色非空,無形無象,乃天地陰陽之氣凝聚而成者。即人受生之始,父母精血交合產冥之中,有一點造化氤氳之氣,入乎胎胞;始而無形生形,無象生象,五官百骸,四肢五臟,不期然而然。父母亦莫知其所以然。胎中即具先天靈氣,元神已藏於其中,此元神之來因也。 識神者,即後天:陰神,曆萬劫而不壞,在輪回而不息。當嬰兒出胞時,方入其竅,與元神相合,混而為一,此識神之來因也。” 問曰:“識神既與元神相合,修識神即是修元神。何以又說修識神為一己之陰乎?”答曰:“此有說也。當人生之初,識神原與元神相合。及至二八,純陽之體一破,分而為二:先天氣散,後天氣發,識神用事,元神遁藏,久而純是識神當權,元神滅跡。其不死能生者誰乎?若執一己而修,不過修此識神,縱能極往知來,奈何屋壞移居,終落空亡耳!” 問曰:“先天一散,後天用事。知其先天在於何處,而乃可複乎?”答曰:“先天雖為後天所蔽,而先天猶未盡混於後天。古仙雲:“‘一毫陽氣,不盡不死。’就於一毫不死之處下手,從無守有,何難返本還元也。” 問曰:“後天為有形有象之物,何以雲無?先天為無形無象之物,何以雲有?”答曰:“後天有形有象,乃陰濁之物,有其假而無其真,所以雲無。先天無形無象,乃純粹之精,有其真無其假,所以雲有。丹道取坎填離,即以有而填無也。” 問曰:“先天無形無象,如何能取坎填離乎?”答曰:“氣雖無形,而其理實具,特患人不知耳!果其知之,以實形虛,以有形無。天地裏黃芽生長,遍滿乾坤;金花開綻,以法追攝,漸采漸煉。只等水淨金生,因其時而複之,何難之有?” [參證:學者不從真假上考問,乃從取義上更問,故於真假,發揮未透。 蓋取坎填離,原即是返本還元之真義,學者不知推問,乃以取字上著腳,便又在用上討消息。若知從坎離上究有無,以證真假,則有大門得入,大路可走。厥體不究而究用法,故以後俱在用上推尋矣!遂致先天面目,依舊不明。先天面目不明,玄關一竅從何勘入?玄關不開,個中大交大媾斷難承當。元從何處返?真從何處還乎?水淨金生,固有時候;真假根源,尚自茫然;真假面目從何認識哉?今古丹法難明,病在舍本究未耳! 我道《道藏》載有《先天道德經》,全部皆明道體者,無人知取究參。斯經文義淵深,幸有息齋李先生為之注解,餘擬從而體注之,幾人知體味焉!得而伏揣,後先了然,真假得辨。余擬取作分金爐用之。借餘學淺才疏,而年又垂邁,駐世神仙,無緣重遇。真師沈太虛存時,惜書未之遇。有疑莫問,有難莫辨,渴欲即注,以體以參,竊有未敢雲。] 問曰:“丹道有火候,有功運,何以雲不難?”答曰:“不難者,一時之得藥。所難者,”火候之細微。故《悟真》雲:‘縱識朱砂與黑鉛,不知火候也如閑。大都全藉修持力,毫髮差殊不作丹。’果火候不差,功夫細微,亦不難也。” [參證:火候細微,到時有玄況。能識中和義,毫髮自不差。苟昧先天立腳一訣,往往當面錯過。大道根源不明,藥生不知,縱識火候,徒事功運而已。余竅有心慨,故語及此。] 問曰:“既雲一時得藥,則火候功夫無用,何以又言細微?”答曰:“所謂一時者,乃得藥之效。所謂火候者,乃修持之功。還丹最易,煉己最難。聖人攢年至月,攢月至日,攢日至時;於此一時之中,運動神功,采藥歸壺,結三百日之胎於霎時中,最為易事。然煉己不勤,火候不謹,則鉛至而汞失迎,坎來而離不受。彼到而我不待,必當面錯過,得而復失。” [參證:“要知煉己即是煉心功法,無過《唱道真言》。《唱道真言》所以得為丹經指南針者,以有此煉己精義耳!熟揣是書,參以參悟,天仙之道備矣!”先師太虛翁遺訓如此。] 問曰:“如何知彼來而我待?”答曰:“不知如何能待?太上雲:‘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杳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此物非凡物,乃藥物;此精非濁精,乃真精;此真非凡真,乃天真;此信非常信,乃實信;此信一來,虎嘯風生,龍吟雲起。大修行人于此,驅龍就虎,以虎會龍,收于黃庭土釜,結而成丹。這個天機,悟之者,近在颶尺;迷之者,遠隔千里。” [參證:按:此恍惚杳冥,風生雲起,皆為個中之玄況。然而玄關不開,玄況不現;煉己功虧,竅開不之覺。苟不置我身心於先天之先,已亦不知煉也。 欲置身心於先天之先,先自六齋始。六齋竣,再事齋心。於此齋心之際,功造自然。無動靜,無方所,乃造乎自然玄況真境。而立關開,如亮紗縵虛空,孔孔常開,寂仍如昔,紗縵亦化。眼前已即個中,絕無出入,何有內外? 功造此際,乃有種種玄況,疊現無隱。我只以不有有,不無無,但自省內,內亦如外。而惟凝虛凝寂,是即所謂玄用之用,萬無錯失於其間者。”先師太虛翁玄論如此,足以為是答補,爰故錄之。] 問曰:“黃庭土釜,即是中宮黃庭穴乎?”答曰:“此乃攢簇五行,和合四象,無形無象之真土,而非身內有形有象之黃庭可比。特丹道所言,黃庭不落於有無,不逐于方所。 以采藥而論,則謂黃婆;以煉藥而論,則謂土釜;以結胎而論,則謂黃庭。黃婆者,調合陰陽者也。土釜者,烹煉鉛汞者也。黃庭者,靜養穀神者也。若以後天黃庭穴為真,如何和陰陽,煉鉛汞,養穀神乎?陸子野雲:‘真土無位,真意無形。’即黃庭土釜之謂歟?” 問曰:“其土既無位,真意既無形,凝結聖胎亦無位乎?”答曰:“無位是就采藥之時言之。若結胎之時,則陰陽相合,土在其中。黃中通理,正位居體,混然一氣。丹元有象,雖無位,而實有位;但有位,非一切著空執相之位;仍是無形,不過有動靜之分耳!” 問曰:“土本靜,而今雲動,得毋涉於假乎?”答曰:“此非尋常動靜之土,乃先天真土之動靜。動者屬陽,為外黃婆;靜者屬陰,為內黃婆。外黃婆,所以通兩家之和好;內黃婆,所以傳一時之過送,故有位而靜。 動者,所以采藥。靜者,所以煉藥。不動而先天之氣,如何招攝得來?不靜而先天之氣,如何凝結成胎?此內外之別,動靜之分也。” 問曰:“土之用,有內外。四象之用,亦有內外否?”答曰:“四象加土,即五行。外五行,所以采先天而了命。內五行,所以成後天而了性。內外俱了,性命雙修之道也。” 問曰:“性屬內,命屬外,然則一身無命乎?”答曰:“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具。氣即命,理即性。氣不離理,理不離氣:即性不離命,命不離性,焉得有性無命?” 問曰:“人身既有命,則修一身,即全其命,何必再求他家?”答曰:“命屬先天,性屬後天。人自先天之氣失散,於命有虧。若執一己而修,則所修者空性;若執一身而修,則所修者濁物。縱能保得現在之氣而不失,焉能攝得已失之氣而複還?必用他家不死之方者,所以招攝其已失之氣數耳!” 問曰:“先天氣,無形無象,既失則無矣!如何能招攝得來?”答曰:“祖師口傳心授之秘,正在于此,萬劫一傳之道亦在於此。夫物從何失,還從何來。先天之氣因一陰來媾而失,今仍于一陰來媾處招攝。故物現在,不待他求,順手可得。《易》曰:‘不遠複之以修身’者是也。雖然,招攝先天,莫先貴乎得人。若不得人,先天不復。子野雲:‘藥出西南是坤位,欲尋坤位豈離人?分明說破君須記,只恐相逢認不真。’若非明師口授,此藥此人,豈易識哉?” [參證:先天之氣,乃是先天太極之真陰真陽相交而生之氣。在天曰:乾元,在地曰:坤元,在人曰:真元,亦曰:人元。三才之氣曰:元,所稟之理日:一。元即命也,一即性也。命曰:我,性曰:彼。原是一物、一類、一家,以其各有寄體而強名之,乃有元、一、理、氣、性、命、彼、我、陰、陽、龍、虎等等之名,其實一道而已。 自此,後學執名而辨形,紛紛執見,而心目迷眩,邪說流行。賢者不能不惑,其源,誤於《天律》載有“妄傳遺殃”一條耳!古之至人無不信古,是以著書立說,每多寓隱,適為邪說家引作證據。 我師太虛翁憫之,爰為筆述律宗,口授一則曰:“虛靖律師,夜侍長春邱祖於演缽堂,祖為述解;失從人失,還從人求。曰:‘此我祖正陽帝君金口口傳之訣。這兩個人字,不可混會。上句人字,指人事,下句人字,指人元。是言先天之氣,散於人事,不可複得,惟知求元於太極,元無不復。要知世上三元,無根太極。在天曰:天元,在地曰:地元,在人曰:人元。人元之失,不求之自,元何克夏?故曰:失從人失,還從人求。且更有假幻鉤玄一快,先哲名曰:置種。但當置我身心於先天之先,不惟元複,一且隨至。我則虛以待之,寂以凝之。是亦兩句之玄用。’ 律師曰:‘然則何以又有坤方不死人說乎?’祖曰;‘元寓於坤,資生萬物,三才賴之,故曰:生門。是言元寓於坤,以坤位西南,而坤又稟資成之德耳!坤又號:人門者,人為萬物長,故號:人門。方曰:不死者,物有生滅,而元無生滅,坤亦賴以固焉!先哲以其寓有生元,因故名以不死方。複以物得坤寓而生,人亦物也,故曰:坤方不死之人。則此人字,不是仙,不是佛,乃是人元之謂,不得誤作凡人會也。人知如是體認,虛寂以迎之,先天之元無不立複者。得複,元自凝,何藉乎爐?何藉乎鼎哉?況爐與鼎,古哲之寓言也。世人不悟,乃有等等邪會焉!’《律宗枕秘》所載如此。” 余以先生此答,乃有莫先貴乎得人。又曰:“氣因一陰來媾而失,仍于一陰來媾處招攝。”大足流作邪說家證印,故述師述以補此答所未備。 況夫人元之失,豈僅專與陰媾而失?佛經載有“以手出精”之失。《戒淫編》有“外好龍陽”之失。醫籍載有“夢遺”之失。而謂“必於失處求複。”又曰:“所失原物,現在易複。”若如餘述所說,原處原物,萬無尋複之理也。推吾先師所述:“來從太極來,去歸太極去。”則我求複,必當迎自太極。其理至正而至其。然按先生答中“失從何失,還從何求。”必自律宗後學口授,而誤以“人”字作“何”字大有關係。見者宜慎參之。先生既以“辯難”名其書,則此兩字不可不辨也,見者審之。 余於乾隆壬子秋,訪至道于駐世神仙黃名守中。時仙年五百餘歲,生於宋代,元初進中國,月支人。順治十二年受三大戒于高士昆陽王先生者,謂:“人性命得從何處得,失從何處求,不得心傳,何能返還?” 然人性命有先後。先天性命,散歸無極。後天性命,散歸天地。天地雖大,無極之後天也。人身無形之性命,得自無極。人身後天之性命,成自父母,是為有形之三寶。故其失守歸還天地,所謂“魂升於天,魄降於地”是也。古之至人,先後散失,統自寂求於無極者,蓋以無極氣包先後耳!寂求之法,虛寂我色身,湛寂我法身。乃以不招招,不攝攝,不凝凝,惟循之自然。蓋以自然炁融三才耳!三才而氣一也,本無去來,無有無,無動靜,無生滅,不可得而名,強名之曰:太極。人言無極生太極,實則太極而有極無極出焉!故曰:太極也。若然,無極太極,有祖孫之義,藏有以克為生之妙用,是即金丹還返作用。 余聞之先律師者又如此。更有深耕置種,假幻詢玄,大作大用。此非海誓山盟,不敢口授。然亦不外“寂求”以成之。駐世神仙,持戒律祖,玄論皆乃爾。然此金丹至道,惟我律宗存而循之。律外門宗,書雖充棟,求如沈、黃兩律師心傳,似是而已。非未之聞,殆亦不敢泄耳!] 問曰:“性命乃我之性命,修持在乎自已,他人不能代力。今言:‘不離人’得毋求於人乎?”答曰:“此人非外人,乃不死之人,即本來之真人。古仙雲:‘若要人不死,須尋不死人。’名曰:金公。金公原是我家之物,因走失於他家,迷而不返。我家所有,一己純陰。若執一己而修,何能濟事?故必喚回金公與我木母配合,方能生藥結丹。” [參證:按:所答,悟元先生明明說了。然不回味餘上贅述,此理總難測也。其曰:不死人,又曰:本來真人,更曰:“金公原是我家放物,走入他家,必須喚回金公,乃能濟事。”何等分明!是言先天之氣,走歸無極去了,故須喚回。若泥他我作色身體之,疑竇四啟矣! 餘味先生答中“與我木母配合”,尚欠精細。若據黃其師口授,人之先天走失,非僅金公揚去,木母亦必大歸。我身所住心神,皆屬金公婢妾而已。法直喚回金公,迎還木母,重振家計,乃合玄義焉! 蓋人妄念一動,則神飛而氣散,精亦必泄,未有氣散神不飛精不泄者。如是,則先天性命,懼不在家。家中所有,皆是後天性命,故日:純陰。余故謂須喚回金公,迎歸木母,則金木並,而生生之道乃備。木母不歸,扇熾之禍不泥。金公斷難安居也。先生遺此一段要義,似屬缺典,故為補述之。] 問曰:“金公如何喚回?”答曰:“喚之易甚,特患不能認得。果能認得,一呼就到。如空穀傳聲,未有不來者。蓋金公之去,因我遠疏而去之。今知其為救命之物,親之愛之,當時還家,絕不費力。” [參證:要知金公之去,由於權臣當政,豔妾扇熾,木母大歸,以致金公有蒙塵之羞。訣惟擯絕權奸,迎歸木母,肅清官政,然後商事復辟,金公自必惠臨。絕不費力者,是乃性命雙修之道。 究其功法,不外息心靜氣,造致虛寂,極至極篤,而造自然。則此宮政朝政,鹹清威肅,金公自至,木母自歸也。若著一毫認識念,必有後患者。先生答不及此,蓋失此迎歸木母先著,落在認識一邊,似與金丹大道,未全合焉!故謹述補,以證高明雲。] 問曰:“金公喚回,即可接得命否?”答曰:“未也。金公來,是真種到手。從此方下實功夫,及時耕種。黃芽發生,溫之養之,到得成熟,吞而服之,方能接住。” [參證:余聞之駐世神仙張蓬頭,張其寄姓也,故明忠臣瞿諱式耜之子,嘉慶間來金蓋,貌若三十許人。余聞其名久矣!因叩以陰陽門派,究以何派為的。仙曰:“汝師太虛翁應有聞示,何問我?”餘跪而訴曰:“然。師謂有得於太空,有得於通都大邑,有得自丹室,有得自壇靖,更有得自丹座。而皆非旁門。” 仙曰:“得自太空者,以太空為法體,以三才為藥物,乃是無上上乘。得自通都大邑者,以六合為法身,以活虎生龍氣化之材為藥物。得自丹室者,以法身為鄞鄂,亦用龍虎為種為媒,致感太極陰陽交生之物,以意攝歸黃庭為丹本。得自壇靖,以丹室為鄞鄂,法身為玄竅。法虎法龍,神凝丹室,攝歸玄竅,產生真一。留一配元,以為其種者有之;或用虎龍為媒致含太極陰陽,神凝丹室,而虎龍亦有所生。留乃太極交生之一與我,致還虎龍所生無一。以一歸龍,以元歸虎,寂然各歸而止,皆屬上乘。此下尚有中下兩乘,汝師勿道是也。汝守吾示而行,能虛爾心,寂爾神,忘爾氣,世財充足,所得必富。汝欲事此,培德為先,德大則福大。上天泄此妙道,所以度一而濟萬。志在長生,上天未必鑒佑。汝自量材以行可也。” 餘乃拜而受之。是日也,五彩雲羅,時許乃散。仙師指而示日:“小子凜之。今日事天神已感鑒矣!何不筆以志之,待時授之世可也。”余今錄此於答後者、蓋感師恩,罔敢自私。惟願志士,總心自體以行,幸甚望甚。] 問曰:“接命之道,有性理否?”答曰:“不能修性,焉能立命?蓋性者,命之寄;命者,性之存;性命原是一家,焉得不修性?” 問曰:“性命一家,了命即可了性,何以又有修命之後,還當修性之說?”答曰:“修命時所修之性,乃天賦之性;修命後所修之性,乃虛無之性。天賦之性,從陰陽中來;虛無之性,從太極中來,不得一例而看。” 問曰:“修虛無性,有火候乎?”答曰:“修性之理,乃以道全形,抱一無為之事。雖雲無為,其中有防危慮險之功,非寂滅全無之說,所以能歸於真如妙覺之地。” [參證:修性之理,只看利鈍,原無火候可說也。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不明不徹,固無止理;大明大徹,何可稍忽? 即以佛經證之:觀世音明照大千世界,如看掌上紋。釋邊文佛明照三幹大千世界,如看掌上紋。性光可謂至矣!然與毗盧遮那如來較之,只有如來千瓣蓮花座片瓣而已,則文佛性光尚欠九百九十九瓣。即此可悟性無止境者也,何有火候可說哉?] 問曰:“歸於真如妙覺,即到道之盡頭地乎?”答曰:“未也。打破虛空,方為了當。倘以虛空為事,猶有虛空在,不得謂盡頭地也。” [參證:此之盡頭地,是言命理則近,是以道言之,命與性無有窮盡者。證之佛經,四大部洲粒粟可藏,微塵可納。散而言之,世之數——億萬恒河沙數,沙沙含有億萬億億恒河沙塵。世數與道,皆無盡者矣!是以志士精修,修無止境。謂有止境,所積德功,必無足問者也。] 問曰:“先修命而後修性,既得聞命矣!又有先修性而後修命之說,何也?”答曰:“此言頓悟之後而漸修也。蓋人秉氣有清濁,性根有利鈍。秉清而性根利者,一遇師訣,頓悟圓通,即認得未生以前本來面目;穩穩當當,從此不廢漸修之功,保全這個面目,所謂由性而修命也。至於秉氣濁而性根鈍者,即得師訣,不能直下看透;故必由漸而頓,由勉而安,此所謂由命而修性也。” 問曰:“修命之道,即漸修之功乎?”答曰:“先天之氣,由漸而消。今欲複之,亦由漸而複。《悟真》雲:‘大都全藉修持力,毫髮差殊不作丹。’又古仙雲:‘言語不通非眷屬,功夫不到不方圓。’此皆言漸修之功也。” 問曰:“真火本無候,大藥不計斤。若得真訣,一直修持,如何得差?”答曰:“真火本無候,是不刻時中分子午也;大藥不計斤,是功夫不到不方圓也。不刻時中分子午,進之退之,隨機應變,而非有時節可定。功夫不到不方圓,來之煉之,養氣全神,而非有斤兩可限。特以金丹大道,至細至微,有吉、凶、止、足、老、嫩、急、緩之層次,不得不謹慎也。” 問曰:“吉凶止足老嫩急緩之旨,可得聞乎?”答曰:“複其先天為吉,順其後天為凶。藥已成熟為足,火功到處宣止。藥氣方生為嫩,藥氣已過為老。藥未得而直急,藥已得而直緩。知得此者,丹可還,胎可結,逆順運用,無不如意。” 問曰:“先天之道,逆道也,何以言順?”答曰:“所以盜先天之氣,返其陽也。順者,所以成後天之功,退其陰也。返陽通陰,先天而天勿違,後天而奉天時。” 問曰:“先天之氣,亦天地所生,何以天不我違乎?”答曰:“氣是天地所生,至人能安身於天地之先,待其一生,而即來之,使天地不我覺。故《易·剝卦上爻》曰:‘碩果不食。’蓋留其一陽,止而不進,將為返還之本,所以謂先天之學也。” 問曰:“剝者,以陰而剝陽,何能由剝返陽乎?”答曰:“剝者,天地順行之造化,留一陽而不進。聖人逆運之造化,由剝而複,後天中返先天,用六而不為六所用。蓋欲借陰以救陽耳!其盜機也,天下莫能知,莫能見。’” 問曰:“道在天地之間,光明正大,何以雲盜?”。答曰:“天與人以氣數,不過暫為借貸耳!借久必討。於是天地乘人不覺,暗盜其氣,盜盡則死。至人,善知造化者也,不待氣盡,而乘天地之不覺,反盜天地之氣,延年益壽。若不盜而明取,已為天地所覺;縱能逆而制之,幸而得之,已失真而獲假。所以謂見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見;惟其先乎天,則天地在我術中,無不為我所用矣!” [參證:先生此答,雖非杜撰,然非正論,尚泥世間所解盜字耳!若從《三皇析字玄解》,其義頗精。盜也者,物次於皿之義也。次,藏也,猶國之庫藏,家之倉箱。在天則無極,在身則立竅。至人隱其名,故謂曰盜。循是說以解盜字,似為穩便。 至如天地之與人氣,氣無聲色,出之自然。人死氣歸,氣自歸元,地天收之,亦出自然。取討且無存意者,而謂“天亦乘人不覺而取之”句有語病,是不脫子書家措詞習氣。況以道論,三才不但一家,直是一氣,無出無入,何取何與?曰得曰失,人之擬議則然也。 至人視之,三才一我,六合一心,物物件件,統藏無極;自無得失去取,收精遺粗,並無內庫外庫之隔也。第所藏有所,而主藏有司。取與亦然,有如取金於庫,取畫於堂,取馬於廄,取衣於箱,取具於舍,取粟於倉,取食幹廚,取薪於場。而各有所司者在,欲取欲與,如志而已,無庸頤指氣使也。如是而還返先天,又何難焉?於此可悟夫欲仁仁至之意旨。無如學者不知自盡其心耳!何吝何慳,何在何討之有? 而曰:“地天不覺”似也,乃謂“在其術中”的是大語病。蓋以還返造化之大道,而以‘味”字該之,不脫子書家法。況夫“覺”字,乃修養等等功法至要之旨,修到大成,不過圓覺而已。當人置身於先天之先,寂俟機兆而收之者,正以機氣初形,乃為黃芽而有用,非乘地天不覺而行其竊攘。當人染欲元飛,造物收於無極,乃造物之愛道,亦是落葉歸根之義。人知還返,求自複之,現現成成,猶是饑食渴飲于父母之前,無庸計取者也。 義理如是,一雜子書家法,堂皇經義變成權詐。失之毫釐,謬之千里,措詞可不慎乎?] 問曰:“人秉天地陰陽五行之氣而生,則我為天地間之一物耳!何以能勝於天?而天在我術中乎?”答曰:“聖人之所以能勝於天者,以其有包羅天地之道也。包羅天地,在天地之外逆運,故能我命由我而不由天也。” [參證:此說固有本,而其“所以能勝”之義,尚未徹底透示,乃是權說。學者要知三才之出,出自太極。兩大與人,用秉一道。而兩大以無心為體,我人以有心為用。 原夫造化以無心寄之兩大,而以有心寄於人者,以我人處其中耳!故凡造化之挽回,世運之升降,天地總其成而已也。蓋此升降,乃順氣化。世有盛衰,運失其道。運道之權,權在乎人,不在兩大。人能法道,道法自然者,人能靜體氣機之來,不及者補之,有過者損之。凡夫剛、柔、強、懦、溫、涼、燥、潤、滯、放,等等機來,總以致得中和,無有偏勝,則生殺當而進退宜。以之理運則運亨,以之理丹則丹結,斯不負道付人掌之職。天地賴以位,萬物賴以育;以有是理,故人亦得稱才而與兩大並列為三。 學人知有此理,則心心體道,不稍雜私,一如先哲,不小其身,不負其心。以此有心,造物付以治進而有之,非為一己而有也,乃是太極所有,而出藏於我也,故有謂“人為天地心”。世運之盛衰,人實使之,天地不與也。人有此職,是以一夫不獲,若撻之於市朝,儒宗述之;渡盡眾生,佛道任之;蓋以實有是職是任也。 先生所答,乃屆後天權變說法,非經論也,不可不辨。況人在六合,渺如滄海粒粟,以秉有是心,受有是職,古哲任之不略推遜者,實見此心即天地元氣中之元一;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在道曰道心,在儒曰天心,在佛曰佛心;原非指夫肉團之心也,肉團之心能生血而已。 至夫人定勝天之天,是後天非先天,謂道逆行者,非逆其道,乃逆返歸元。按:即《左傳》“逆女”之逆也,乃以術字貼道用。恐誤後人,故為之辯雲。] 問曰:“人力勝天之道,可得聞乎?”答曰:“道者,先天虛無之一氣,為生天、生地、生物之本。聖功在虛無中著腳,故能天不我違。試觀世人有犯孤寡、夭折、窮困者,或行一大德,立一大行,孤寡者反多子孫,夭折者反而長壽,窮困者反而富貴。德足勝天如是,道之勝天亦何足怪?” [參證:所答是也。然於人能勝天一道,究未剖示。何不將虛空立腳之聖功明白示人?夫此一氣生自太極,本無出入,何有來去?皆因人感而應。氣無存心者,致運盛衰,感有偏勝耳!氣不任其咎也。 至人知之,立身於無,審心於虛。世人心感不可測,而天氣之應,自必動現於虛際者。至人乃於機兆兆時,或生或殺,必有端倪,靜審必得;乃為挽回于兆初,當迎當遏,絕不費力。世未之知,而我道冥全。是猶人寂省心,念起必覺;乃於兆際,或聽或否,皆聽自主,何待念行始為拂遏哉? 蓋以身乃氣也,念動則氣應,其捷如響。推之天人應感之速,亦如是者。應感而回,是之為勝。有何大作大用存焉哉?先生未之示,故為補述之。] 問曰:“修道亦積德否?”答曰:“如何不積德?道之不可無德,猶陽之不可無陰。德者,為人之事。道者,為己之事。學道之人,若不先積德,鬼神所惡,常有內魔蔽竅,不能深入。修道之土,若不先種德,天地不喜,動有外魔阻擋,不能前進。不論學道修道,以立德為先,逢凶化吉,遇險而安,決定成道。 蓋道有盡而德無盡。古來仙真,成道以後,猶在塵世積功累行,必待三千功滿,八百行完,方受天詔。《悟真》雲:‘若非修行積陰德,動有群魔作障緣。’德豈可不修乎?” [參證:所答是也。能事《呂祖三尼醫世說述》,遵其“三尼醫世”功訣,大可即身醫世,不費一錢,不勞絲力,乃有位育天地實驗者。溯為律宗秘寶,今已梓行壽世。有志大道者,可無《悟真》所雲之憂,大得身世並益雲。而先生未之述及,想亦未之聞耳!] 問曰:“真修行人一貧如洗,衣食皆十方而來,何有銀錢以積德乎?”答曰:“積德不必定用銀錢,無銀錢之德,比用銀錢之德更大。出家人‘方便’二字為最要之著:如苦己利人;言語老實;不誆十方;施藥舍茶;修橋補路;引人作善……稍有益於人者為之,稍有損人者不為,俱是積德立行。如是行去,人緣已結,天緣有望,不但利人,而且利已。” [參證:所答大是。上德下德者,皆先持行。如是三年,宿業可贖。然後從事醫世,大功可得也。] 問日:“專一積德,無妨于修道之功乎?”答曰:“如何能妨?外面積德,內而修道;以德佐道,以道全德;道德並行,內外同濟;聖賢腳踏實地之事業。而非若中下二乘,空空無為,執心為道之虛學也。” [參證:竊按:醫世大道,乃是即身以醫世也,大是聖人腳踏實地大學問,是至道,非法力也。究其效驗,實實落落,身安而世治者。但須開得玄關,方可下手。蓋其所事,不外性命,而有德功並臻之驗,是丹道之無上上乘。人志大道者請事可也。 其中作用,以頭為天,以絳闕為都會,以坤腹為閭閻。訣中至訣:意迎無極真氣,降注腹心,透脊達背,以得心清氣恬,遍體充和為宗旨,不計歲月,日行三次,功驗不之問。蓋以此宗乃無上大乘心學。按:即中庸大道。而以事清則迎乾,事和則迎坤,以此二氣致之中和者也。是為寓德於道之實學雲。] 問曰:“儒家存心養性,道家修心煉性,釋家明心見性,三教聖人皆以心性立教。今雲‘心不是道’,實有所不解。”答曰:“道是道,心性是心性,而非言心性是道也。夫所謂存心養性者,將欲行其道也。修心煉性者,恐有害其道也。明心見性者,乃欲全其道也。是用心性修其道,而非修心性即是道。況雲存養、修煉、明見,則非空空無為矣!果其一空其心為道,則心即是道。修心即可長生,養心即可不死,又何必尋師訪友求問真訣乎?” 問曰:“心既不是道,得毋在其心之出入乎?”答曰:“心為生生死死之根蒂,乃害道之物。修行人下手,先將此物斬草除根,方能一往直前,不被他擋路。聖人雲:‘人心准危,道心惟微。’心之害人甚矣哉!” [參證:按;即心死神方活之義,是指識心。下文所示,皆是道心。] 問曰:“道心獨非心乎?”答曰:“道心者,天地之心,是心非心,空空洞洞,無一理不具,無一物能著,乃五行精一之神,曰:真陽、真鉛、真種、黑虎、金公、真精、神明、水中金、坎中陽、他家不死方、九三郎君、靈明童子等等異名,總而言之曰:道心。 此心無形無象,無聲無臭,世人罕得而遇;即或一遇,而不認真,當面放去。聖人以法追攝,從虛空中結就九還七返,超凡入聖。在儒則為中庸之道,在釋則為一乘之道,在道則為金丹之道。後之緇黃,不知聖人一脈大道,妄言釋道之理異於儒,何其愚甚!” 問曰:“金丹一乘之道,即中庸之道,何以孔子罕言命乎?”答曰:“罕言者,未嘗不言,不過不輕言耳!蓋命理幽深,其中有奪造化轉生死之機,言之起人驚疑。然《大學》、沖庸》俱身心性命之學,其中有大露天機處,特人不自識耳!至於《贊易十傳》,無非窮理盡性至命之學。後世不明大理,各爭教門,彼此譭謗。彼烏知道義之門,即眾妙之門,亦即不二之門乎?” 問曰:“孔子既言命矣!何以不並傳火候?”答曰:“明卦爻,即是傳火候。其吉凶侮吝之理,即抽添進退之實功。其中天機大露,在人自會之耳!” 問曰:“顏子在聖門,居德行之首,聞一知十,于夫子之道不違如愚,亦足以發,夫子深嘉。宜其能了命,何以短命而死乎?”答曰:“了命不了命,在道理上分別,不在幻形上講究。未了道,雖生如死。能了道,雖死如生。蓋所死者幻形,而不死者道。 顏子得孔子之道,居人不堪其優,而樂在其中;得—善則堂堂眼膺而弗失之,是已得先天真一之氣,歸根複命.不為陰陽所拘,到得聖人地位。自不愛此幻形,可以死的矣!現于匡人之厄,對孔子曰:‘子在回何敢死?’亦足以見生死由己不由天。 至於孔子‘不幸短命死’之說,是借顏子而勉眾門人之意。果其短命而死,豈有明道而短命者乎?豈有使不短命之人而學短命者乎?言下分明,何得錯誤?” 問曰:“道成之後,壽與天齊,何以顏子三十二歲即死乎?”答曰:“成道以後,身外有身,是雲:真身,又雲:陽神。陽神乃金剛不壞之真身。道呈陽神出現,回視幻身,如一堆糞土,何足戀之?聖賢暫存幻身者,不過為修真身耳!其身既存,幻身無用,不棄何為?” 問曰:“孔子七十余歲而壽終,豈成道猶不如顏子之速乎?”答曰:“孔子以救世為心,將欲行道於天下,以斯道覺斯民。至西狩獲俄,已知道不能行,又不忍大道絕世,故刪《詩》、《書》,定《禮》、《樂》,贊《周易》,修《春秋》,以開後世之聾聵,聊以盡救世之願。至於心願已了,辭世而去。顏子道成,已有孔子前而救世矣!自無用力處,故不妨脫化而早去。” [參證:生死得以自由,孔、顏皆能而不為,見之經書,先生豈不見及?蓋必有為而言也。若從正論:畏匡一節,孔子信天,顏子亦信天,故能不懼不死;短命一節,乃正孔顏之順命不敢逆天以自由,故死,故慟。若謂師在不敢死,父在可以死乎?是正顏子之不逆命,非關幻法之有無也。 三教宗旨,學重立命,而正所以安命,故皆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先生自必見及此,而茲答乃爾者,蓋必有所為也。況已於上答中示曰:“幻有死生,而道無死生。”後學可以會悟矣! 無如世之修道學道者,各有私念而修而學耳!余複何言?蓋世之忻慕,全在下文所叩,全是:“貪生”、“好奇”兩大病。得吾先生後答,吾恐聞而退席者,不僅五千也,悲夫!] 問曰:“幻身不能成道,何以世傳黃帝鼎湖跨龍升天,許真君拔宅飛升乎?”答曰:“實有此事,但不是這樣說。金丹大道,是取坎填離,依坤歸乾。道成之後,群陰剝盡,變為乾體,打破虛空,為大羅天仙。是所謂跨龍上天,而非言肉身乘龍而去一也。至於拔宅飛升之說,乃一子成道九祖升天之意。亦有大功大行,玉帝敕封思及全家,移居於天民極樂之國,受其天祿;或移家於洞天福地,避其煩惱。世人不知,以為飛升成仙而去。抑思神仙乃修煉而成。彼無修無證,如何得仙?于此可知拔宅飛升之說。 更有一等愚人,直以為房室屋宅一併撥去。試問,神仙皆在虛空之境,房屋土木重濁之物,虛空如何載的?況神仙包羅天地,何物不可得,而猶愛此塵世之土木乎?噫!幻身且棄,何戀土木?何不三思?” [參證:余曾以是事叩之大虛翁。翁曰:“此道,千真萬真,乃從假幻以煉真。始而化赤成白,既而化白成氣,繼則化氣成炁,加煉歸虛會道,以致自然,無非還返先天。然非今日那、明日此,乃是一時辰內功法,日計、月計、歲計乃成。方其道成遇舉之際,純是先天氣凝之身,所服衣履,悉屬氣化,是故日中立而無影。 吾嘗三遇泥丸翁以叩之。答曰:‘汝猶昧夫還返之非妄?’余凝思間,蒙為一手取餘巾,一手擎戴帽,囑餘俯察,惟見巾影,巾外一無有。余方驚異,複蒙以帽戴于餘頭,而以巾自戴,亦惟察見餘巾,而餘頭影無帽。乃笑曰:‘汝可悟矣!然功從實實朴樸地下手,乃能還虛。微沙未化,微妙影在焉!’ 餘因述叩拔宅一義,答曰:‘是有兩門,一法一道,法幻道真也。香考古今拔宅升舉者七十餘所。而由道而升者,惟黃帝、桓玄與貞白也。他若伯陽、淮南、旌陽輩,皆假法以顯道,實則避地海島,加修還虛等等。道成與否,未可知也。是乃肉身偕宅而去者。若夫黃帝、桓立、貞白,乃是肉身沖舉,餘則皆蛻殼,共有八百餘位。然非三官保舉,玉詔詔升,不能幸舉者也。而謂升盡幻法乎?可謂仙非凡證乎!”’我師所述如此,茲為補述,蓋以證夫冊籍所載。 我師又曰:“拔宅聖功,功從卵守始。卵守功訣:以天地為法身,大氣盤旋,下包地局,上包雲際,由遠縮近,行功不怠。一旦氣罡合,造至罡氣護身,風雲不能侵,厥效見矣!漸至門啟,蛇獸不能入,功更進矣!習煉不止,待時移居,亦自不難。然三千年內,惟伯陽魏祖、遠遊許祖兩仙能之。而吾泥丸李老師以為道非切已,餘故未之敢習。”又曰:“拔宅之舉,古哲出於不得已而為之者,淮南旌陽蓋已然矣!淮南三族遐舉,八公之力也。旌陽以黃白積功,門下從之。因幹天譴,擬以法度,乃以炭化歌伎試之。八百有零之眾,克守三戒者,惟玉真、隱真等十人。故而長嶼超遷,七百九十零一不得渡,乃有《龍沙讖文》遺世。戒律宜守,前車可鑒。”我師述之,蓋非無意也,爰並附識於此。] 問曰:“幻身既無用,何以修行人,或有死後臨葬,棺中失屍,或植中有竹杖,或棺中有衣履,豈非並幻身而帶去乎?”答曰:“此不可一既而論。或有道成以後,脫離幻身,而法身顯化于一方,積功累行,數十年間,功完行滿,上朝玉帝,不露天機,示死而去。人不知妙用,見棺中無物,便以為肉身成仙。亦有道未成而避患,或用幻化之術,以拄杖、衣履代身,其身遠遁,示其無跡者,亦非肉身成道也。 太上雲:‘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所以脫幻身者,去其思耳!”問曰:“亦有留形住世而不脫幻身者,何也?”答曰:“此亦不可一概而論。有道已成,功行不足而留形立功者;有了命未了性,不能脫幻身,而留形住世者。若性命俱了,功行完足就戀幻身,不肯舍去,此名‘戀家鬼’神仙之所不樂為也。” [參證:按:戀家鬼,必是不明性學之頑仙。不惟性未了,而其命非天命之命,乃憑識神以固幻身一流。謂之了性命,是世論乃爾。否或志成無上乘,非戀形,乃煉形致無微沙幻形,乃為全受全歸者。古哲有之,則不得以戀家鬼目之矣!此不可以不辨也。] 問曰:“了命不了性,就為幻身所累,何不了性而超脫乎?”答曰:“看當日所得乎師者何如耳!果其始終通徹,了命之後又了性,脫幻身出法身,自不容已。或有僅知命理,而不知性理,只可為陸地神仙,長生不死,雖要脫幻身而不能脫。倘自知還有向上事,訪師問訣,明得末後一著,從有為而入無為,不為幻身所累。身外有身,形神俱妙,與道合真矣!” 問曰:“無為之道,乃上德全形之事,何以下德延命者,亦行無為之道乎?”答曰:“上德者,本原來虧,靈窟未閉,若得真訣,一了百當,直超彼岸。故行無為之道,而有為之事即在其中,性了而命亦全矣!下德者,先天已虧,百病俱發;縱得師訣,不得直下純一;必須由漸而頓,由勉而安,到得了命之後,與上德者同歸一轍,始可以無為矣!非言上德者只行無為之事,下德者只行有為之事也。 至於道之極處,有無俱不立,天地悉歸空,不獨有為用不著,即無為亦用不著。其所言有為無為,悉是就修下手處而論。不但上德、下德者下手有分別,即男女修行,下手處亦各不同。” 問曰:“男女下手處,分別如何?”答曰:“男子下手之著,以煉氣為要。女子下手之著,以煉形為要。煉氣者,伏其氣也。伏氣務期其氣回。氣回則虛極靜篤,歸根複命,而白虎降。煉形者,隱其形也。隱形務期其滅形。形滅則四大入空,剝爛肢體,而赤脈斬。 男子白虎降,則變為童體,而後天之精自不洩漏,可以結丹,可以延年。女子赤脈斬,則變為男體,而陰濁之血,自不下行,可以出死,可以入生。故男子修煉曰:太陽煉氣,女子修煉曰:太陰煉形。” 問曰:“女子煉形不伏氣乎?”答曰:“女子性陰,其氣易伏,而赤脈最能害道,其所重者在此,故下手則在著重處用力。赤脈~斬,氣自馴順。非若男子性陽,其氣難伏,譬如:優氣三年,女子一年可伏。 果是女中丈夫,得師口訣,行太陰煉形法,三五年間,即可成道,其法更比男子省力。但女中丈夫最不易得。不易得者,女子剛烈須過於男子百倍之力者,方能濟事。若與男子等力者,萬萬不能。” 問曰:“大道不分男女,何以男女有分別?”答曰:“其道則同,其用則異。蓋以秉性不同,而形骸有別。故同一性命之道,而行持作用大有不同也。” 問曰:“赤脈如何斬?”答曰:“赤脈,本身後天之陰氣所化,陰氣動而濁血流。欲化其血,先般其氣。氣化而血返於上,入於乳房,以赤變白,周流一身,自無欲火炎燥之患。欲火消而真火出,從此穩穩當當,平平順順,保命全形,自不難耳!” 問曰:“金丹成就,吞而服之,女轉成男,老變為童,此事有否?”答曰:“此言其理,非言其形。女子成道以後,剝盡群陰,變為純陽之體,與男子成道相同,故曰:女轉成男。老者成道以後,複還先天,成其純陽之體,與童子圓滿相同,故曰:老變為童。非言其變幻像也。” 問曰:“道既不關乎幻像,何以六根不全者,不授道?”答曰:“六根不全者,名為廢疾之人,乃無用之人。道為天地所貴,竊陰陽,奪造化,是大聖人之事。彼廢疾之人,安能作此驚天動地之事?” 不能作者,非不欲作,乃形有所限,氣有所塞。若付大道,必將有用之寶,置於無用之地,決遭天譴,故不敢授。果六根不全,而行大功大行者,則指以性理小乘,使其修來去之路可也。至於金丹大道,決不敢授。此中秘密,惟聞大道者,自知之耳!” 問曰:“亦有六根全而不得命理,僅了其性者,彼豈不知有命理乎?”答曰:“命理,乃九還七返金液大還丹之道,萬劫一傳。若非真正丈夫,抱金剛之志,負聖賢之姿者不能得。而真師亦不敢傳,即強欲傳之,暗中鬼神阻擋。蓋以其人非載道之物,傳之匪人,泄天機也。 若性理守中抱一之道,即中下之流,德行之土,不妨度引以全形。蓋以性理,乃自有之天機,無竊取造化之說,不大關係。然非其人,不得妄傳。大抵學人上智者少,中下者多。故祖師以性理度中人,以命理度上智,因人而立教耳! 亦有傳授之師,僅知其性,而不知其命者。亦有學人僅得其性理,而不知其命理者,不可一概而論。 問曰:“金丹大道,萬劫一傳,不幾絕於世乎?”答曰:“所謂萬劫一傳者,是至尊至貴,不敢輕傳之意。故人成道以後,不得其人,數百年在世混跡,必得其人而後去。如正陽得純陽,純陽得海蟾、重陽,皆數百年始得其人。古人謹慎如此,其不得妄傳可知矣!紫陽三傳匪人,三遭天譴,此又不得妄傳之證也。” [參證:鐘、呂兩祖了性命後,以未得傳人,因而留形在世。吾宗知其駐世之由。禪宗不知,乃有“戀屍鬼”之譏。可見君子之所為,眾人固不識也。此可補於留形辯後,得再識。] 問曰:“金丹大道,只付上智,中下之人必不可得乎?”答曰:“亦有得者,在人學之如何耳!果其腳踏實地,為一大事,自卑登高,由淺及深,愈久愈力,苦盡甜來。真人一見,必喜接引。若本來自已根行淺薄,又無大志,如何能聞金丹大道乎?” 問曰:“學道亦有法乎?”答曰:“修行成敗,全在學上走高低。一處不到一處迷,一事不知一事難。雖賴明師傳授,還要自已會悟。未聞道之先,要象個為性命之人。為性命者,酒、色、財、氣,一無所累,貪、嗅、癡、愛,一概拋卻;除道之外,別無所計,真心實意親近有道之土,如敬天地神明,毫無欺心;再加苦志立德,努力積行,不到明理之後,勢不休歇,雖終身不能明,亦不懊悔。如此居心,聖賢暗中接引,真師亦自喜歡指點。 今人不實心學道,即通明人,亦不肯低頭;即低頭,三朝兩日,即便要道;稍不如意,以為無緣,即便遠去。平生又不積德立行,專在衣食上留心,世事上打鬧;爭強好勝,貪嗔癡愛,無一不備;偶得旁門小事,如獲至寶,自滿自足;即有高人在前,亦自負有道,不肯就正;欺心如此尚欲得真道乎? 若是至人,一出頭來,便異於人,又有志又會學,又老實又聰明,不肯空過歲月,自誤前程。故道光明心見性之後,自知還有那邊事,又必訪求明人,卒得杏林之傳,以成大道。呂祖三次還丹未成,後得崔公《入藥鏡》而大丹始就。彼二公者,皆虛心而有受益之效。後之學者心高氣傲,予聖自雄,不肯著實為性命,專弄虛頭,猶欲妄想神仙,不是求福,反是折福,何其愚也。” [參證:按:答述呂祖以崔公《入藥鏡》而還丹始就。玄乎?玄乎!可與知者道,難與俗人言。若作公案看過,熟讀其書,不會其題,鮮不沉水入火,自取滅亡也;知其題而昧虛心,與夫高傲自雄,仍必當面錯過,而有寶山空回之歎。其病乃在不肯著實為性命,專弄虛頭耳!虛頭者,我道身無極中一之頭,乃是三才、八公之一。懸於須彌峰頂,頂下之物,人知取以入藥,安於鏡後,煉歸鏡前;斯不犯著,又不落空,吞則服之,乃謂之得,乃謂之成。此是呂祖煉得崔公《入藥鏡》而丹始成之公案。 余憶我師太虛翁曾發立論,謂有如此玄義,然曾又有玄謂:玄關洞開,世財空乏,此寶得來,不有以配,則亦必有沉水入火之虞云云。餘故來補斯答之後,以證悟元予答,非無口授。 後答云云,殆有未敢顯泄焉耳!] 問曰:“目祖三次還丹未成,豈所得之不真乎?”答曰:“呂祖之道,得于正陽真人,千真萬真,不真如何能還?特已還而仍失耳! 夫修金丹之道,采藥須知老嫩,煉藥須知止足,結丹須知凶吉,溫養須知抽添,脫丹須知時節;更有藥之真假,數之多寡,用之逆順。有等等難能之事,倘差毫髮,失之千里。 呂祖還丹三次未成,必火候細微,有見不到處,故當面錯過,得而復失。所以學人學道;須要徹始徹終,通微達妙,一無所疑,方可下手,臨爐無差耳!” [參證:按:上述等等,以呂祖之聖.必能通微達妙,安有火候細微之失?其必前示功法,特少崔公入藥之鏡。以鏡個中,先天不之凝聚於中,後天不因以化,是亦名為專弄虛頭。不有真陰以濟,而真水真火不會,其物不化,安得為我而聚存哉!呂祖之失以此。既得其書,顧名知義,用以煉之,且以結焉。 呂祖蓋以清淨入手者,自得崔公《入藥鏡》,用以弄虛,虛自全歸,仍不失夫清淨宗旨,玄乎?玄矣!書名之妙乃如此,悟元子知之而未敢為從學者述,第於此答而逗以“一無所疑”四字,為知音從學者道焉!大道之輕泄又如此。] 問曰:“始終通徹,下手修為,即可成道乎?”答曰:“大匠誨人,能與人規矩,不能使人巧。師所授者,不過指其真藥真火,大關大竅。至於用之巧妙,行之急緩,成之遲速,在學者力量大小,志氣銳弱,性根利鈍耳!故大道作為之法,有上、中、下三法,在人量力而行之。” 問曰:“三法為何法?”答曰:“上等法乃自在法。中等法乃權度法。下等法乃攻磨法。 自在法者,頓悟圓通,一了百當;淨倮倮,赤灑灑,圓陀陀,光灼灼,行住坐臥不離這個;如明鏡止水,無物不照,無物能瞞;從容中道,安而行之,天人合發也。 權度法者,後天中返先天,順道中行逆道;以真化假,借假全真;隨機應變,因事制宜,利而行之,內外相寄也。 攻磨法者,秉性魯鈍,識見不大;必須心地下功,全拋世事;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千磨百煉,擇善固執;苦人之所不能苦,受人之所不能受;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從一切艱難苦惱處狠力作造,忽的露出本來面目,從此直下實落功夫;與上中之法同一接轍,此勉強而行之,以己求人也。 三法,皆古來仙真口口相傳之秘訣,教人量力而行;不能行上法者,行中法;不能行中法者,行下法,總以了性了命為歸結。出此三法,再無他法矣!” [參證:按:此答,太上複生,不易其言也。然皆以煉心功夫入手,而保命在其中。即此一答,先生之功大矣哉!性學至此,其命學必等中上。從此晉參崔公《入藥鏡》,一煉必得,而況中而上者乎?餘等只宜從事下法者也。噫!學者要知根器如邱祖,尚從下法入手,況根器不及邱祖萬萬平? 聞之先師太虛翁。翁謂:“邱祖太乙臨凡者,而受大難七十二,小難無其數,跌死、凍死、餓死,不在小難之中;凝然順受,卒中金闕選仙,升證天相,為萬世師。五祖籍封帝君,旁及劉祖,亦加帝號。吾輩何人,敢以下法為苦乎哉?” 先師又謂:“邱祖道成應闕,悲慟不能起。呂祖奏曰:‘邱某自乙太乙臨凡,尚受折磨乃爾,世人根器淺薄,不勝其磨,則道統難有繼承,是以慟。’玉帝慨然慰曰:‘世人有爾三分,證果與爾等。上界天仙,不期稽首,若崩厥角。’祖乃謝恩而退。有此公案載在《道藏》,此後學之大幸,然不可執以自慰者。” 先師語及此,先師能不以自慰,其重戒後學也深矣!餘故錄以自警雲。] 問曰:“聞之仙有五等,皆此一道乎?”答曰:“不是一道。煉九還七返金液大丹,了命了性,成金剛不壞之體,千百億化身,隱顯不測者,天仙之道。即萬劫一傳之道。以後天中返先天,還無返本,歸根複命,凝神聚氣,留形駐世,長生不死者,地仙之道也。受三甲符篆,煉上清三洞妙法,飛雲走霧,避三災八難,來去無礙者,列仙之道,南宮護身之道也。修真空之性,極往知來,出陰神而屍解,不落惡趣者,鬼仙之道,即以道全形之道也。降伏身心,保養精氣,駐世而無苦惱者,入仙之道,乃培植後天之道也。 此五等仙,惟地仙再進一步,行無為之道,即可到列天仙之位。其餘皆有劫數,欲證天仙,尚有許多層次隔礙,無金丹之術點化,萬難有成。” [參證:聞之先師太虛翁曰:“修行人能得太極交生之物為聖胎,謂之天仙;得自地天生之物為聖胎,謂之地仙;得自虛空真陰真陽之元作聖胎,謂之神仙;得自生龍活虎空虛交生之物為胎者,謂之人仙。更知加迎太極之一,以點化之,是謂水仙,變化莫測,稍亞天仙,非僅不壞已也。] 問曰:“成聖、成仙、成佛,皆曰:成道。何以曰:金丹,又何以曰:九還七返金液大還丹?不曰道而曰丹,何也?”答曰:“道者,先天渾然一氣,太極之謂也。丹者,圓滿無虧,活活潑潑,以象太極。丹即道,道即丹,其名有二,其理則一。 金之為物,亙古今而不壞,與天地而並久,取其堅也。九者,金之成數;七者,火之成成數,皆屬於陽。返還者,複于純陽無陰之地也。道本無為,而法有作。因其無為,陰陽變幻,不能無虧缺。聖人用法修持,金火鍛煉,既能使虧者複圓,又能使圓者永久不虧;還其太極,還其無極,而至於無聲無臭,寂寥之境也。天地有壞,這個不壞,故曰:九還七返金液大還丹。曰丹者,是因經火煆煉而名之也。” 問曰:“修此大丹,動處好修,靜處好修乎?”答曰:“道通寤寐,道達幽明,動靜不拘。至於大修行人,活活潑潑,外圓內方,何妨在市居朝?” 問曰:“在市居朝,未免有人情世事,何能一心修道?”答曰:“在市居朝,正好奮大用,發大機處,乃上等作法。蓋金丹在人類中而有,在市朝中而求。古人通都大邑,依有力者為之,正在此耳!” 問曰:“道在虛空,又在人類中、市朝中,何也?”答曰:“惟其在虛空,所以百姓日用而不知。如其知之,行住坐臥,俱是道也。人類中正好修持,市朝中最好作為。豈靜處安身,萬法皆空,始為道平?” [參證:處市居朝,大修行人,隱有大作用。但處市為德,而居朝為行;德無行不德,德而有行,道乃成也。悟元子言之,而此中另有道用在,未必有如余昔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