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吕不韦

这第二次历劫归来的宴席摆了四桌,每桌六七人,寒遥坐在主桌,身旁依次围着苏培宇等五人外加一个身份不明的布圆,其它三桌则分别坐着十一位分堂的堂主(嗯,十堂主还起不了床),以及四大隐士。  已过不惑之年的五堂主端着酒杯,缓缓的走到寒遥那桌向寒遥敬酒,“庄主好不容易历劫归来,老夫敬庄主一杯祝贺,先干为敬。”  寒遥挟住鸡腿的手抖了几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快要到嘴的鸡腿,随即端起酒杯,强装笑颜一干为尽后,便听到席间响起稀稀拉拉的喝彩声。  终于可以吃饭了。  寒遥甩开膀子,正准备坐下大干一场时,就见文雨飞从座位站起,端着酒壶给他斟满酒,向他祝贺道:“寒庄主可真是好运气啊,两次遇险都能全身而退,而且这次好像还长胖了不少呢,恭喜恭喜。”  寒遥的眼角开始抽搐起来,这文雨飞到底是啥眼神,他都连着两三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他怎么可能胖得起来?而且因为早上抢了人家一碗土豆,还差点被人当鬼供起来,还敢说他胖?如果他再不吃点东西,只怕就得飘起来了。  他还没有想出反驳的话语,他身旁的师弟居然满脸堆笑的站起来替他说话。  “雨飞弟此言差矣,我大师兄哪里长胖啦,他明明只有脸长胖了嘛。”  呃——他承认,他的脸的确是肿了,好吧,肿就肿吧,但这群人犯不着拐弯没角的说他胖啊。寒遥瞪着他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师弟,缓缓道:“嗯,师弟,我想请问一下,你这是在帮我说话吗?”  没想到苏培宇竟然咧嘴一笑,还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然后特真诚的望着寒遥道:“是,绝对是。”  压抑的笑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恼得寒遥额上青筋直窜。  “雨剑,快帮我挟那个鸡腿,我要吃。”  “啪--”握在某人手中的竹筷断裂了。  培月的低语,无疑是火上浇油,刺激得因为喝了一杯敬酒而与鸡腿失之交臂的寒大庄主更是怒火中烧。忍耐,要忍耐,绝不能为了一个鸡腿发火,这样太丢脸了,嗯,一只鸡不是有两只腿么。  想到这里,寒遥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来,培云,这个鸡腿给你吃。”  “啪啪--”某人额头的无数青筋开始断裂了,幸好,这种“筋脉尽断”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啃着鸡腿好不快活的培月,终于有时间看某人的脸色了,“咦,寒大哥,你的脸色好奇怪,嗯,不过,鉴于目前你的脸部太胖,我实在看不出你目前的表情是兴奋还是喜悦?”  他负气的一拍饭桌,喧哗的饭厅突然间就安静了,众人手执着竹筷,一致望向主桌,无数双眼睛巴巴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冲天的怒气一下子烟消云散,被大家这么一望,他反而不知该如何自处,沉寂片刻,他才端起酒杯大声说道:“我,我敬各位一杯。”  寂静在一瞬间被打破,饭厅一下子又恢复成刚才热闹的景象,所有人全部起立,端着酒杯向寒遥回礼。  寒遥晕晕忽忽的把这杯敬人的酒喝完,回归了座位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原本空空的碗早已盛满大鱼大肉,断裂的竹筷,也换了新的。看到这些,他的心头一暖,这才抬头开始环顾自己这桌,在看到布圆躲闪的眼神后,才恍悟这些菜是谁帮他挟的。  香,好香。  碗中的鱼肉,已经将刺挑出,肥嫩的大虾也是剥好外壳的,就连鸡肉,也是精心剔去骨头的。他捧起碗闻了又闻,竟有些舍不得吃了。  文雨飞好笑道:“咋滴,寒庄主该不会是在确定有没有异味吧?”  寒遥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懒得理他,心中却在盘算着,看什么时候也偷偷把文雨飞抓来饿两天不给饭吃。  还没容他细想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有多高,却见苏培宇又站了起来,还用特不正常的严肃表情面对他,接着端起酒杯,向他敬酒:“大师兄,希望大难不死的你,必有厚厚的福。”  这,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寒遥表情有些扭曲,不过还是喝了这杯酒。  一饮而尽的苏培宇又继续道:“师兄,现在你已经平安无事,所以,我们五人决定,明日启程回京。”  “真,真的?”寒遥惊喜的站了起来,已经激动地快要抓不稳酒杯了。  要知道这第二次被劫,就是因为他天真的相信了这群白吃白喝的保镖们可以保护他,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现在,瘟神们终于决定要走了吗?这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明天一定得多买几挂响鞭送送瘟神、祛祛霉运。  五人一致点头。  寒遥眼中闪烁的笑意快要泛滥而出了,不过,他还是力图平稳的再次发问:“真的不再多留一段日子了吗?”  五人再次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后,寒遥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笑容满面道:“我敬你们一杯,算是替你们送行,来,我先干为敬。”  几人依言都站了起来,除了苏培月很不给面子的放下酒杯,径自冲自个儿的相公情真意切的说道:“我看寒大哥这么舍不得我们,那我们还是多留些日子吧。”  “啊噗——”  某人刚喝进嘴里的酒,意外的全喷了出来。  送别的刺激  “大师兄,你且留步,你站在自家门口目送我们就好,千成不要学那个啥十八里大相送什么的,嗯,我特重感情,要是你真要送到城门口,我怕我会哭的。”一大清早的,苏培宇就十分客气的婉拒着,寒遥强烈要求要送他们一行五人到城门口的好意。  要真让大师兄顶着这张人鬼难辨的馒头脸来送他,还招摇过市的送到城门口,一旦出现万里空巷的奇景也就罢了,那如果出现人山人海喊打喊杀的场景,那算是谁滴责任?呃--他个人脸皮太薄,实在丢不起那个人。  寒遥今日总算穿了套能见人的紫衫,浮肿的脸由于上了好药的缘故,比起昨天实在是好了很多,但冷不丁的看上一眼,那脸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是让人打心底的滋生出一股恐惧。  却不料寒遥今儿个特反常的坚持己见:“不,我一定要亲自送你们出城,以尽我的地主之宜。” 如果不亲自看着这几人出城,他不放心,要是他们突然改变主意,又再折回来继续折腾他,他可受不了。  “我说寒大庄主呀,这都快接近年关了,城防查访的很严,我们今儿个还想早点出城门呢。所以,求求你,就不要扛着你那张发胀的猪头脸跑到街上招摇过市,给我们添堵了。”  --  TNND,这到底是谁在给谁添堵啊!寒遥咬牙切齿的瞪着跟他严重不对盘的文雨飞,想将他偷偷掳来饿两天的想法是越来越强烈了。  “噗噗噗……”  想不到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的竟是苏培云,“雨飞,你不要老是跟寒大哥过不去,其实寒大哥挺好的一个人,只是运气差了一点。”  寒遥头如捣蒜:“嗯嗯,小云妹子,还是你最疼寒大哥了,知道说句公道话。”  站在苏培云旁边的苏培月也忍不住开口了:“寒大哥,已经到门口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送我们比较好,一来,你的伤没有痊愈,却还老是重复受伤;二来,要是在送我们的当口,突然又有祸事从天而降,岂不是还要累我们再把你送回来。”  --  他欲哭无泪的望向一脸天真到不行的苏培月,真的好想问一句:你这是在诅咒我么?  “哈哈哈--”所有人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眼中盈满笑意的文雨剑拍拍寒遥的肩膀,淡淡的开口:“寒兄,别介意,一切总会好的。你放心,我们回去后,会加派人手寻找霁玲的下落,如果你准备要回来了,一定要来找我们。”  寒遥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在这众多的损友当中,只有看似最冷漠的文雨剑最理解他。  看看天色,寒遥觉得差不多了,他朝暗处的寒其点点头,就见几人牵出一辆华丽的马车,喜得苏培月立马就放开文雨剑的手,乐颠颠的冲到马车前面,左摸右看,兴奋的直叫唤:“哇,马车呢,好漂亮啊,除了我们先前带来的四匹马,寒大哥还送了我们两匹耶,太好了,我又可以练手了。”  “啊,住手。”曾经领教过某人惊心动魄的驭马技术的四人,不约而同的惨白着脸喝止那位已经坐在马车前,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苏培月。  接着四人便跑向马车,先后不一的边跑边向寒遥告辞。  “师兄,有空一定要来看我,记得随时报告你们这边的动向。”  “寒兄,后会有期。”  “寒大哥,再见!”  “寒遥,记得把你的倒霉事迹写成书,飞鸽传书给我哦!”  寒遥不禁哑然失笑:这,这群人还真是……一群活宝啊。  就在马车快要启程的当口,被强制性带进车厢的苏培月突然高声喊道:“对了,寒大哥,我有礼物送你。”说完,文雨剑轻轻一弹,就见一团白绢笔直的飞了过来。  寒遥扬手一接,呵,还挺沉,就是不知这白绢里包着什么。还未来得及拆开,就听到苏培宇驾车的声音,看样子,他们真的准备走了,他则微笑着大声致谢:“谢谢你啦,小月妹子。”  掂了掂这有份量的礼物,寒遥满怀期待的打开白绢:这白绢中只有一物,比鸭蛋稍大些像是用彩泥捏成的四肢怪兽,说像狮子不像狮子,像老虎不像老虎,只见那怪兽长的是青面獠牙、尖角利爪,凶恶无比。  怪了,这培月妹子无缘无故的送个怪兽给他干嘛,他疑惑的将此礼物翻来覆去的查看,终于在怪兽的肚皮底下发现两个字--年兽。  。。。。。。。。。。。。。。。。。。。。。。。。。。。。。。。。。。。。。。。  一想到霁龙,白菲菲就是一肚子的火。  那黑脸的城主不知昨天吃错了啥药,在她准备晚膳时,突然被他堵在厨房,不是用让人发毛的眼神瞪她,就是冲她傻笑,害得她许久不曾出现的鸡皮疙瘩,一趟一趟的来向她报到。  到了晚上,那黑脸的城主居然让左乐涛来知会她,这几天都不能离开霁府,她当然是不会甩黑脸城主的无理要求,哪知心机深重的黑脸城主,像是算准了她不会听话一样,亲自在大门口等她自投罗网。  她傲然道:“我要走任谁也拦不住。”  “如果你今天踏出霁月城一步,从今往后,你就不用再踏回来了。”黑脸城主用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表情如是说,最气人的是,话一说完便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就这一句话,让白菲菲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她在心里不住的劝说自己,霁龙身体只好了六七成,后期的调理绝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服食“泣血红”的并发症发作,只怕流干她的血也救不回来了。  所以,她只好忍辱负重的留了下来,当得知霁玲托人捎来五人今日要走的口信时,都已经是大中午了,抱着可能还能见一面的希望,她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溜出霁府。  一进前院,就看到寒遥坐在凉亭里,正咬牙切齿的瞪着石桌上的东西发呆,而离他不远处的大树后面,则是霁玲探头探脑的奇怪模样。  霁玲一抬眼就看到白菲菲,她小心的招手,白菲菲点点头猫着身子过去,尽量不引起亭内人的注意。  “他们呢?”白菲菲小声地问。  霁玲有些难过的答道:“他们已经走了。”  白菲菲有些难过,不过看霁玲的模样好像比她更难过,便随口问道:“你怎么了?”  “以前雨剑哥哥和雨飞哥哥每次来霁月城看我们的时候,我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们告别,但这次,我却只能躲在暗处目送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白菲菲伸出手拥抱了霁玲,安慰道:“乖玲儿,别难过,我新研制的解药已经快好了,等过两天再给你试,这次一定可以恢复你昔日的身材,让你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菲菲姐--”霁玲哽咽的唤道,“谢谢你。”  白菲菲微微一笑,放开了她。  “对了,我刚看你一直盯着寒遥发呆,怎么回事?”  霁玲擦了擦眼泪,指了指亭内一动不动的人,忧心忡忡地答道:“寒遥挺奇怪的,自从送别了他们,就一直坐在那里发呆,就是唤他用膳也不理,而且表情还相当的吓人。”  白菲菲略一挑眉:“哦?”  “你在发什么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插入某人无聊的瞪视中。  “看年兽。”寒遥咬牙切齿地瞪着摊开的白绢上那只生动的年兽,头也不回地答道。  “呃--那也犯不着用杀父仇人的目光来凌迟它啊。”  “因为培月说我跟它长得像,我气愤。”寒遥直觉的答话。  “咦,什么时候说的?”好奇的问道持续着。  “昨天,我刚回来的时候。”寒遥愤愤不平的回答。  “那你昨天没有表示过你的气愤吗?”  寒遥粗声答道:“没有。”  “为什么?”  迟疑了一下,寒遥这才恶狠狠地说道:“因为--在今天之前,我不知道年兽长的是这个样子的。”  白菲菲翻了个白眼,完全无语了。  后知后觉的寒遥这才发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蓦然回首,才知道跟他一问一答的人竟然是白菲菲。  一看到白大神医,寒遥动作异常迅速的抓起桌上的年兽往胸口一塞,然后警戒的后退,边退边问道:“你大白天的出现在这里,想干什么?”  白菲菲其实挺郁闷的,一看到寒遥视她如牛鬼蛇神的模样,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好歹她才救过他一命耶,这么快就忘恩负义了,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知道在你救他一命以前,那祸可是你招来滴。)  “我乐意来就来,乐意走就走,关你什么事?”  寒遥很不服气争辩了一句:“可是你要搞清楚,这里是我家,又不是集市,能那么随便吗?”  白菲菲一昂头,强词夺理道:“是你家又如何,只要我喜欢,我随时可以将你家变成我家。”  可怜的寒大庄主,在听到这句话后,大受打击的连连后退好几步,且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还用一脸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神情望着她。  “干嘛,你中风啦?”白菲菲没好气一坐到石凳上,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和茶杯替自己斟满一杯茶水,才继续道:“还有,你那是啥鬼表情,就好像吃了苍蝇那么难受,不就是把你家变成我家吗?至于么?”  这句话让寒遥抖得更厉害了,青肿的脸也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他哆嗦着伸出右手食指指向白菲菲,“你,不可以,绝不可以--”  神经。  白菲菲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开始喝茶。  “你--绝对不可以有嫁给我的想法,绝对不可以。”  “噗噗噗--”  白菲菲一口茶毫无保留的喷了出来,她,第一次被寒遥给雷倒了。  等她想通自己刚才那句话所引发的岐意时,受刺激太深的寒遥早已消失在凉亭中,白菲菲同时也被自己语意未明的话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端着空空的茶杯,她喃喃自语道:“拜托,我的原意是说把你毒傻了,我自然就可以接手你的家产了啊。晕啊,这样的话他都可以想偏,他真是,他真是人才啊。”(呃--白神医,你那原意也是很吓人滴好不好。)  对峙  刚跟守大门的兄弟们点头招呼了一下,才跨出几米远,就见一阵黑风由远及近,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用特激动语调冲她说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怎么才回来啊,快跟我来,城主找你很久了。”  “他找我干吗?”白菲菲很无辜地眨眨眼,貌似昨晚与黑脸城主不欢而散后,今天还没有见到过他,应该还没有机会惹到他啊。  “不知道。”左乐涛冷汗襟襟的摇摇头。  白菲菲眯着眼打量左乐涛,意外的发现这大冬天的,某人居然出汗了,“左总管,你很热吗?”  “别管这些,我们还是快点去书房吧。”左乐涛逃避似的转过身,带头朝前走。  白菲菲慢腾腾的跟在后面,很随意地问道:“我感觉霁龙对我的态度变了?该不会是左总管在他面前嚼了什么舌根吧?”  前面走得急急慌慌的人,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机械地回道:“怎么会呢。”  “哦?”  那个疑问词的音调拖得太长,害得他满头冷汗又“噌噌噌”的往上冒,抹了一把额头成串的汗滴,左乐涛主动停下脚步,转过身站定在白菲菲面前,深吸一大口气后,才诚恳的对她说道:“你的事,我一个字都没有对城主提过,更没有违背我的诺言,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出卖你。”他真的没有对霁龙提过,只是暗示而已,当然不算违背诺言。  白菲菲直视他的眼睛老半天,终于张口道:“好吧,我相信你。”  左乐涛严肃的点点头,很酷的转过身,就听见“砰”的一声,就见左总管僵硬的面部直直的撞上了一棵横空出现的树干。  “啊,是左总管,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正在移植树木,没留神你在前面。”几个仆人手忙脚乱的放下树木,要去扶左乐涛。  左乐涛蹲下身子痛苦的捂住鼻子摆手,很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我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吧。”  “呵呵呵。”一看到左乐涛惨兮兮的样子,白菲菲很没良心的笑了出来,倒也免去了他亲自送她到书房的好意,这当然也是左乐涛求之不得的事。  站在书房门口,白菲菲迅速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正准备敲门,才发现门竟是虚掩着的,她直接推门而入,用较为恭敬的语气问道:“请问城主找芍药有事吗?”  躺在床边看书的霁龙迅速抬头,一见是她,纠结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有型的唇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道:“你来啦?”  这句带笑的问候骇得白菲菲危机意识空前高涨:这黑脸城主到底是咋了,又吃错药啦?昨天在厨房冲她笑,她以为是偶然,当时就已经觉得很害怕了;今天又来,还坐在床边冲着她乱笑,他是存心让她不好过是不,只是他老这么冲她这么笑,害她的小心肝不受控制的乱跳一气,老是这么狂跳下去,很容易患心肌梗塞哎。  白菲菲忙低下头避开那抹令人心跳加速的笑容,紧张的朝门口方向挪了一步:“城主有事就请吩咐,没事芍药就先下去了。”  霁龙不动声色的起身,几个大跃步就将房门关上了。  白菲菲听到关门声,诧异的抬头,就见堵着门的霁龙正麻利的上门栓。看看紧闭的房门,再看看霁龙不怀好意的眼神,白菲菲心惊的后退一步,哪知,霁龙笑着逼进一步。呃,这个情形怎么看怎么像某人准备霸王硬上弓似的。  白菲菲满脸绯红的吞咽着口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质问:“你想干什么?”  霁龙露出好笑的表情,再往前逼进一步,距离太近,整张脸都快贴到她脸上了,他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回道:“你说呢?”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道理到哪里都一样,何况一向身怀绝技又不懂低调的白菲菲,更是有足够的反压迫资本。  “看来城主是想过几天‘眼不见心不烦’的清闲日子了?”  这是危胁,绝对的危胁。这一句话,就让霁龙努力营造出的暧昧氛围破功,霁龙略感遗憾的叹口气,不得不拉开两人过密的距离。  霁龙转眼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语气冷淡地问道:“对了,你中午到哪里去了?”  对于他的迅速变脸,白菲菲显然没有适应,倒也老实回道:“嗯,有几个朋友要走,去送送。”  霁龙板着脸继续道:“这次就算了,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私自离府。”一句话又轻易挑起了白菲菲的火气。  “你凭什么管我?”他脑子没被门夹吧,她一没签卖身契、二没欠他银子,甚至来他家里捣鼓药材给他吃,连工钱都没收,他凭什么管天管地还管人家打嗝放屁。  霁龙不紧不慢的说道:“就凭你是贴身照顾我的丫环,我当然有资格管你。”  “你不是一直要赶我走吗?”白菲菲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有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有人索性装傻,“反正不管你怎么说,你生是霁府的人,死是霁府的鬼,所以一切得听我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白菲菲气得猛翻白眼,她尽量用平稳的语调问道:“请问我是卖给你了?还是欠你银子没还?”  现在白菲菲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霁龙绝对是故意刁难她的。这人太可恶了,知道用漠视这招赶不走她,现在改用“温柔一刀”来收拾她了,想存心恶心死她,好让她自动离开,幸好她定力够好,否则早就被他喜怒无常的脾气给吓跑了。  “姑娘有婚约吗?”  霁龙突兀的来上这么一句,噎得白菲菲不知该如何接下句,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他。  没有理会她傻呼呼的表情,霁龙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般说道:“哦,对了,我记得芍药姑娘来霁府的时候,据说是家里遭了灾,所以才孤身一人前来到霁府的,想来还没有成亲。”  白菲菲错愕的表情较刚才更甚,不明白霁龙到底在东拉西扯这些跟他们之前讨论的话题有什么联系。  见她还没有什么反应,霁龙挂上伪善的笑容打量白菲菲,“我看芍药姑娘最多不超过十三岁,” 顿了一下,在看到白菲菲因他夸赞年纪小而有些娇羞的眸子和略微激动的脸后,才继续道:“当然,我那指的是心理年龄,我想芍药姑娘实际快满二十五了吧?”  前一刻还略显局促的她,这一刻被气得七窍生烟,她咬牙切齿的纠正道:“本姑娘刚满十八。”  霁龙忍住笑,开始没啥诚意地道歉:“哦?抱歉抱歉,请恕在下眼拙,在下还以为--,呃,算了,这个不是重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最好一句话给我说完。”没啥耐性的白菲菲已经开始眼冒凶光了。  霁龙露出狡黠的一笑,突然转身,迅速解开门拴,打开大门,整个人跨出大门足足五米远后,才转过身继续他刚才的高谈阔论:“在下今日是替左乐涛左总管提亲来着,不过刚好想起在下还有急事需马上处理,具体提亲细节,还请芍药姑娘找左总管商量吧,不送。”说完,不看白菲菲反应,一溜烟的就消失在原地。  肚子里憋了一口鸟气都快爆炸的白菲菲,火冒三丈的抽出袖口短剑正欲追杀某个挨千刀的城主时,就听到一声娉美杀猪般的吼叫声突然从窗户的一侧响起:“我-冤-枉-啊!我冤,我真的冤啊!”  接着,一脸灰败色的左总管哆哆嗦嗦的从窗户那边连滚带爬的过来,一把托住正欲将某人杀之而后快的白神医的衣摆一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陈述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绝对是受害人云云的自辩之词。  问题是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找他算账啊,这一听就知道是那黑脸城主的主意。但是,她火冒三丈的瞅了一眼,紧扯着她衣裙后摆不放的左乐涛,现在还真有捅他两刀的冲动。要知道,她最恨自己在追杀仇人的时候被人扯后腿,这左乐涛根本是没事找抽嘛。  。。。。。。。。。。。。。。。。。。。。。。。。。。。。。。。。。。。。。。  菲菲姐:  首先,多谢你对我的照顾。  也许在你瞧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霁月城。  别担心我,我会活得很好。  是,我知道,我身上的毒还没有解,不过没有关系,这种毒除了让我身材变成另外一个人外,其它并无不妥之处。其实我心里很明白,目前你暂时还做不出此毒的解药,我没事,真的,我已经开始接受这种现实了。  还有一个月,我就满十七了,换了一种身份的我,终于有机会走出霁月城的天地了。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一直是我的梦想,现在我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我很开心,也很难过。  直到现在我才深刻体会到,自己在大哥羽翼的保护下,是一件多么的幸福的事啊。想起以前,我最怕大哥对我说教,不准我这,也不准我那;可是现在,我不敢见大哥,大哥也找不到我,我很失落,很彷徨,以前的我为什么会那么不懂事,老是伤他的心,可能是因为我的任意挥霍,所以老天才惩罚我至此吧,人,都是等到自己失去了,才明白自己拥有过什么。  至于寒遥,如今,我怕是无法回应,也不敢回应了。  呵呵,好笑吧,我现在才明白追在别人后面跑的滋味了,说真的,不好受,一点都不好受,我后悔,我很后悔当初那样的对待他,但世间最难买的是后悔药,所以,后悔也无济于事。  最后,菲菲姐,其实,我还是想叫你大嫂,如果,如果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我希望你还是我的大嫂。  另外补充一句,其实我真不喜欢布圆这个名字,好土,我还是觉得我的本名好听一些。                                   霁玲、布圆                                     留书  霁玲?布圆?  这封留书,是在白菲菲三天后回寒府取衣物时才发现的。  看完信,她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霁玲不若表面上那么不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  人,是会变的,她一直知道。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别人看来很小的改变,竟能将一个活泼自信的人在短短时间内,改变得多愁善感,甚至自卑。  是,在她眼中,玲儿还是那个率性可爱的小女孩,她并不会因她外形的变化就岐视她。但在别人眼中呢?比如文雨飞、文雨剑、寒遥,甚至出事后一直没有打过照面的霁龙呢,他们始终跟她保持着距离,既不亲近、也不排斥,只是单纯的当成她的徒弟,像陌生人一般的对待。  原来,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霁玲,以致于忽略了她的感受,所以她才毅然绝然的选择了离开吧。  终于,两行清泪不请自流。  她将信贴在胸口,目光迷离的望向窗口方向,喃喃自问:“真的就这样让霁玲离开吗?能吗?能吗??能吗???”  ……  “小胖妞,你终于回来啦?”一个惊喜的声音从门口方向飘进来。  白菲菲快速抹干眼泪转身,当站在门口的人看清她的面容后,竟倒吸两口凉气,“怎么是你?”  白菲菲压抑着滔天的怒意,用喷火的双眼逼向俊脸已恢复了七八成的寒遥,逐字逐句地问道:“是-你-把-布-圆-给-逼-走-的?”  “什么意思?”原本想跑的某人,在听到白菲菲的问话后,心跳不规则的乱了一下,他有些紧张地问道:“小胖妞不是找你去了吗?”  白菲菲神色凝重的摇摇头,沉重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寒遥毫无预警的进门,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并示意白菲菲也坐下来。他斟满两杯茶,递出一杯给她,语气平静地问道:“她,我指布圆,她真的是你的徒弟吗?”  白菲菲有些意外寒遥的举动,倒也坦然的接过茶杯,认真的盯着神情严肃的寒遥承认道:“不是。”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话未说完,就被白菲菲果断的打断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该告诉你实情,你只需知道布圆不可能、不会、绝对不是我们的敌人就行了。”  寒遥脸上露出罕见的凝重,他审视了白菲菲严肃的表情半晌,才缓缓道:“好,我暂时不探究她到底是谁,但她是不是敌人还需考证。”  白菲菲激动起来,大声吼道:“我说过布圆不是敌人就不是敌人,你这猪脑子到底要我说几遍才听得懂?”有时候,面对这位脑袋有问题的仁兄,她真的好想拿棍子敲醒他。  他自动忽视某人对他人身攻击的词语,只是疑惑地看向白菲菲,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信:“我想告诉你一些可能你不知道的事。在我第一次被劫获救前的早上,曾经见过她。你觉得像秦雨歌关押我的地方如此秘密,布圆为什么会知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怀疑她吗?搞不好我第二次被劫,就是她通风报信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啪”的一声,桌子应声而裂,桌上的茶具淌着水流了一地。  甩甩微红的右手,白菲菲气愤地看着发愣的寒遥,语气冰冷,“如果我说她也是被秦雨歌捉去的,所以你在牢笼外能见到她并不意外。这样你还会怀疑吗?”  寒遥再次愣住,记得布圆一见到他就流泪,当时他还纳闷了好一阵子,开始还以为是布圆暗恋他,原来两人是狱友关系啊。他勉强接受了白菲菲的说词,但心中还是有疑虑的,譬如秦雨歌为什么要抓她之类的,而且她坐牢的待遇似乎与他大不相同;但看到白菲菲盛怒的表情,他咽了口口水,识相的没有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看到他好像是相信了,白菲菲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但一想起霁玲信中的那句[对于寒遥,如今,我怕是无法回应,也不敢回应了],心中又有些难过。  一抬头正好看到寒遥在沉思,她心中一动,何不借机探探寒遥心中所想。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伪善的笑容,“嗯,那个,那个寒遥,那你觉得布圆人怎么样?”  看到白菲菲太过热络的眼神和笑容,寒遥的心“咯噔”一下,她该不会想把小胖妞介绍给他吧。  “不可能,我心中只有霁玲一个,你休想把我和小胖妞凑成一对,少打我的主意。”  刚才甜笑的面孔一下子变成了晚娘面孔,她怒不可遏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叉腰吼道:“你个二愣子,难道你不觉得布圆很适合你。”  想都不想,寒遥直接摇头拒绝。“除了霁玲,我不觉得任何人会适合我。”  白菲菲略带嘲讽地说道:“那你也得找到她人才行啊,而且从你被劫回来这么久,我都没有看到过你去找人,我以为你早就把她给忘了。”  霁玲的失踪一直是他心中的痛,他已经在尽量避开这个话题了,但这白菲菲实在可恶,老是在他未愈合的伤口上洒盐又洒盐的,简直是气不死他不甘心,他真的就那么好欺负么?  想到这里,他有些失控的怒吼道:“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霁玲,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要寻找她的念头。我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顿了顿,盛怒的语气变得苦涩不堪,“我想找她,我一直想亲自到天涯海角去找她回来;但是,我不能离开霁月城啊!我怕,我害怕我前脚刚离开,她后脚就回来了,那样我们就会错过的,而依霁玲那种个性,是决计不会来找我的,如果,我们错过了,那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再也找不到了啊。”  听到寒遥苦涩话语,白菲菲不禁动容,有那么一刻,她真想告诉寒遥真相。她紧咬着下唇,认真的思考了一小会儿,终于问道:“那你究竟是喜欢霁玲的容貌?还是她这个人?”  寒遥挑眉看向白菲菲,“什么意思?”  白菲菲一咬牙,终于问了最重要的问题:“嗯,就是说,如果,如果她变了个模样,变了个跟以前大不相同的模样,你会接受么?”  寒遥涩涩地一笑,“你是问如果容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会在乎吗?”不知为何,这句问话一出,寒遥心头突然略过布圆和霁玲的影子,两个影子在瞬间竟慢慢重叠起来。有这个可能么?难道白菲菲在暗示……  “嗯嗯,就是这个意思,你会在乎么?会么?”白菲菲迫切的语气更加深了寒遥的怀疑。  寒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菲菲,一字一句的说:“不会在乎,而且我会让自己接受,并重新爱上她。”  白菲菲点点头,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语气异常认真地说道:“那我告诉你,其实霁玲就是……布圆。”   本来已经有些许心理准备的寒遥,在亲耳听到的事实真相时,还是让他浑身一震,然后口齿不清道:“布,布,布……真,真……是……玲玲玲玲?”  “你不是羊癫疯发作了吧?”  寒遥手足无措的向白菲菲求证道,“真,真……的……吗?”  白菲菲将怀中的信掏出来递给寒遥,寒遥怀着既害怕又惊喜的心情颤抖的接了过来,全身抑制不住的激动,哆嗦着把信看完后,神色才渐渐平静了些。  “我要去找她。”  “且慢。”白菲菲神色复杂的望着寒遥,“我实话告诉你,霁玲身上的毒,我目前还真解不了,你能接受这样的霁玲吗?如果不能接受,那就不要去招惹她。”  寒遥将信贴上心脏的位置,头却转向窗外,似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沉默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受,但我会试着重新爱上她。”  白菲菲点点头,算是相信了他的话,“好,我信你。”  。。。。。。。。。。。。。。。。。。。。。。。。。。。。。。。。。。。。。。。  想到霁玲可以暂时交由寒遥处理,白菲菲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些,但一想到回到霁府就得面对那个准备把她嫁给左乐涛的黑脸城主时,她不由柳眉倒竖,这么急着把她推给别的男人,他真的那么讨厌她?  [讨厌她?]咦,这个念头是怎么冒出来的?  白菲菲两条柳眉拧得更厉害了,原来霁龙一直讨厌她。胸口突然间觉得闷得发慌,她强压下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甩甩头,算了,不想了,马上就到霁府了。  很意外的,霁府大门外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翘首以盼的望向她这个方向。  咦,咦,那不是黑脸城主吗?他在门口左顾右盼的,是在等人吗?嗯,现在心情不好的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嗯,要是他俩一言不合打起来,好像不太好看,当然,如果她不使毒,可能打不过人家。她小女子大人有大量,呃--她委屈一下,还是从后面翻墙进去算了。  咫尺天涯  白菲菲在侧墙外站定,深吸口气后才轻松跃入墙内……  耶耶耶,那墙角下居然有人?  这突来的意外让白菲菲吓了好大一跳:惨了,腾在半空中的身体已经刹不住脚了。唉,如果早知道翻墙而入的后果是如此严重,那她还不如在门口和黑脸城主打上一架呢。  在短暂的错愕过后,白菲菲只得认命的闭上美目,等待那无法预期的后果。  在“砰”的一声巨响过后,就听到一阵凄厉地哀嚎声连绵不绝的响彻云霄,“哎哟,我的腰啊啊啊啊啊--”  “你可不可以小声点,你很吵哎。”被某人尖锐的痛呼声吵得耳朵生疼的白菲菲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被迫五体投地的某人脸还埋在草丛中,却因背上突来的重量压迫着无法转身,只得隐忍着强大的怒气反问道:“我很吵?你突然从天而降都快把我的骨头砸散架了,还敢嫌我很吵?我看你这小丫头倒打一钉耙的本事还真不小。”  白菲菲这才想起自己还趴在某人背上,她的脸红了一下,然后尴尬的从某人背上爬起来赔礼道歉:“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左总管你在这里吹风,要不然我一定会换一个地方翻墙进来的。”  趴在草丛中的左乐涛呲牙咧嘴的边吐草屑边郁闷道:“呸呸,吹风?谁吹风啦,这大冷天的谁会吃饱了没事在这里吹风?换你,你愿意吗?”  白菲菲一屁股坐到草堆上,好奇地问道:“那你没事蹲在这角落干嘛?”  终于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已失,左乐涛僵硬而又缓慢的起身,埋着头边拍泥土边随口回道:“我躲在这里当然是为了防止城主和芍药姑娘马上要爆发的新一轮战火燃烧到我身上,这才说找个……”说到这里,他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这才慢半拍的想起他根本没有必要跟个下人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终于抬起头来,却很不幸的发现偷袭他的丫头居然就是发动战争的主角之一,整张脸瞬间就变得惨白。  白菲菲双手环胸,皮笑肉不笑地冲他说道:“麻烦左总管好生解释一下‘即将爆发的新一轮战火’是什么意思?”  一接触到白菲菲精光乍现的眼神,左总管的心跳抖然加速,缩着脖子惊恐地连连后退:“你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菲菲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左总管,毫无预警的跨前一大步,在拉近两人的距离后,她将右手搭上了左乐涛左肩,左手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又变换出一副天真可爱的笑脸:“呵呵,左总管左大哥,你那么紧张干嘛,小妹我又不是魑魅魍魉,你瞧,我看左大哥整天苦着一张脸,所以特意将自己最新研制出的无色无味的‘乐乐丸’给你,这药如果单服,保你有精神一整天,晚上连带着觉都可以不睡;但是混入酒中,保证只要一杯,不管多么海量的人都会酩酊大醉而不自知,嘿嘿,这东西特别适合报仇……看看小妹对你多大方,所以,你也大方点告诉我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吧。”说着硬将小瓷瓶塞到抖得快要抽风的某人手里。  这,这,这玩意儿能要么?但是,他,他敢不要么?被硬塞了药丸的某人,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何况自己的左肩上还搁着一只魔爪呢。  “光天化日之下,两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突兀地插入两人的互动中。  这声音让两人同时僵直了身体……  在这尴尬时刻,还是左乐涛反应快,他迅速挣脱出白菲菲的魔掌,满头大汗的尽量往墙角缩,试图在不引起当事人注意的情况下逃离现场,可惜,刚挪到墙角,就被怒气冲天的霁城主一个正面给堵了个正着。  可怜的左总管,当他得知霁龙有意试探白菲菲,并且假意要将她许配给自己后,就一直在考虑该如何躲开两人的正面交锋。本来白大神医这三天还算安份,一直老老实实的足不出户,再加上两人很少照面,所以他才勉强过了两天安稳的日子。哪知到了这第四天,那白大神医不知何故,又无端的失踪了个半天,搞得霁龙一路咆哮着找他要人,害他现在还头晕眼花加耳鸣呢。  天哪,他是这霁府的总管没错,但他管天管地也管不到白大神医头上啊。为免受霁龙怒火的攻击,他这才迫不得已的躲到这不引人注目的侧院来,原以为[躲一时算一时]是当下最好的办法,哪知,被白菲菲白大神医这惊天的一跳,成功地拉开了那两人新一波战火的序幕。  霉啊,倒霉啊,好倒霉啊!这把热情的战火,最终还是轰轰烈烈的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不管有多少想法,该面对的始终得面对,低着头思考了好半天的左乐涛左总管,终于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他躲闪着某人喷火的眼神,无助的双眼满含悲恸,动情地说道:“龙哥,如果我告诉你这是误会,你信么?”  “你-说-呢?”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从冰窖中迸出来的,再加上那恐怖的眼神,让左乐涛心有余悸之余,还有种“为啥我会是霁龙的杀父仇人”的错觉。  三人之中倒是白菲菲表现最镇定,在短暂的错愕过后,她神色如常的含笑朝霁龙问好:“城主好,请问城主这样很不礼貌偷偷摸摸的站在别人身后多久了?”  霁龙的表情很冷,冷得足以冻死所有活物,偏偏在这么冷峻的面容下,他还在笑,却是那种让别人打心底冒冷汗的笑容,他用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语气说道:“在左总管发出第一声惨叫后,恰巧看到你从他背上爬起来。”  呃?  很稀奇的,白菲菲的脸居然红了,甚至有点不自然的用衣袖扇了扇发烫的脸,而且没有发出任何辩解。  一瞅到白菲菲含羞带怯的神情,左乐涛的脸色由白转青,单薄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最后,他的整个脑袋无力的耷拉了下来:哎哎,白菲菲白小姐,你在这最说不清楚的时候脸红个什么劲啊,这样会被霁龙误会得更加彻底呀。完了,完了,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霁龙该不会趁今晚月黑风高之时,潜入他房间里砍了他吧。  头痛了片刻,左乐涛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虚地看向霁龙:“嗯,那个--”结果,话刚起个头,就被霁龙射过来的冰刀给冻结了,左乐涛的脑袋只得第二次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今天你又到哪里去了?”霁龙将炮火对准白菲菲。  白菲菲略一挑眉,有些挑畔地回道:“怎么我一个小小婢女出去还需要跟你城主大人报备,城主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闲?”  左乐涛眼见气氛不对,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今天芍药姑娘跟我提过了,说是去朋友家办点事。”  “哦?芍药姑娘出门还向你报备。”霁龙脸色越来越难看,“看来两人的感情还不错,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到二位的喜酒?”满含讥讽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冷肃的气氛又冷了好几度。  这个笑话真冷,一点都不好笑。左乐涛的头继续无力耷拉着,心灰意冷的绝了解释的念头。  而白菲菲则沉下脸生气地问:“我和他成亲你很高兴吗?”如果他敢答:“高兴”,那她就给他一棍子;如果他敢答:“求之不得”,那她就给他一刀。  “……”  万万没料到他并不回答,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着她很久、很久,久到紧张过度的左乐涛总管都快缩在角落里睡着;久到连白菲菲都快承受不住他高深莫测的目光准备拔腿快跑时,他突然决绝的转身离去——  看着他异常沉默的背影,她的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不安,总觉得两人间的距离像咫尺又像天涯,让人琢磨不透……    。。。。。。。。。。。。。。。。。。。。。。。。。。。。。。。。。。。。。。。  如果这两人一直这样奇奇怪怪的下去,那自己到底还会受多少惊吓?经过下午的事件,左乐涛总管这一晚上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其实这两人的问题很好解决,如果两人都袒呈相见,尤其是让白菲菲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曝露了,那他就不用在夹在两人中间求生存了,干脆,他设个局让两人捅破这层纸好了。  可是用什么方法好呢?绝对不能是自己去透露给白菲菲,这样她会追究霁龙是如何知道她的身份,一旦那样,自己的下场会很惨呢。  左乐涛在房间里左转右转,突然间想起下午白菲菲送他的药,他猛一拍脑袋,一个绝妙计划逐渐在脑海里形成。  后来,左总管为自己想出的天才计划,仰天长笑了好久好久,久到连下巴脱臼了都不自知,脑海中反复想着一句话:嘿嘿,嘿嘿……霁龙、白菲菲你们等着接招吧。  寻霁记1  “玲玲--玲儿妹妹--霁玲--你站住--”  惊心动魄的呼唤声划破官道的宁静,行色匆匆的路人们因这突来的喧哗声全都好奇的顿下脚步张望;随着一条白影的快速移动,众人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副黄土翻滚尘土飞扬的景象,害得路人呛咳不已。  当看到那白影竟然抱住一名胖女子的大腿时,众人皆是一副瞠目结舌的震惊表情。  “小玲,你真就忍心抛下我独自去浪迹天涯吗?”  寒遥一脸泫然欲泣的神情,更是骇得围观路人的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众人一致望向那名女子,期待着她的反应。  胖女子总算不负众望的转过身,一脸欣喜若狂的蹲下来,喜极而泣地反抱住白衣男子,“听你话的意思,你是真的喜欢我,对不对?”  看到胖女子面容的白衣男子瞬间僵住,脸上随即表现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眼见胖女子越抱越紧,而白衣男子像是抖然间清醒一样,慌慌张张的站起来猛的挣脱出女子的怀抱,待退离差不多五步远的距离后,才一脸歉意地说道:“对,对不起,是我眼拙,我,我认错人了。”  胖女子笑容满面的摇摇头,脸上的横肉也跟着抖了抖,快步前进几步后,才娇滴滴地说道:“没关系,奴家知道公子是害羞了,其实奴家一点都不介意公子用这种方式跟我搭讪,奴家觉得你好俊俏,奴家好喜欢你哪--”最后的尾音拖得好长,再加上那胖女子手捏着绣帕矫揉造作的伸出兰花指戳向他的胸膛,还作出无比娇羞状的模样,终于成功的激起了寒遥及围观路人的一片鸡皮疙瘩。  寒遥打了个寒颤,惊恐的再次后退好几步:“别,别这样,小姐,男女授受不清啊!”  胖女子又紧跟着上前几步,娇滴滴的扬扬手,手中的绣帕随风抚过寒遥的俊脸,然后含情脉脉地看着寒遥,娇嗔道:“明明是公子先来抱人家大腿的呀,奴家已经是你的人了啦--”然后又无比害羞的捂脸跺脚,看得寒遥脑门上的冷汗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  现在怎么办?寒遥苦着脸瞪着眼前跺脚跺得官道都在抖的女子,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看清楚后才去抱大腿啊!现在仔细看来,这人明明比玲儿胖得多嘛,他到底是怎么搞的,看到胖女人就以为是霁玲?现在好了,以他老被夜叉类型人物缠上的特质,自己亲自招惹的这尊佛估计没那么好打发啊。  果然,害羞完毕的胖女子放下肥嘟嘟的手,冲他边抛媚眼边说道:“奴家姓苏名光光,今年二十有六,尚待字家中,与父兄相依为命,家父名讳苏全光,家兄名唤苏精光,呃--公子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随我回家提亲吧。”  ……  这下不只寒遥冒冷汗,连围观的路人也跟着冷汗襟襟:这,这输光光一家的名字好强,说出的话更强--  眼见胖女子又朝他逼近,寒遥迫不得已退了又退,围观的路人好心的让出一条通道,同情的看着他被逼到官道两旁的大树下,退无可退后才抬起头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不能娶你。”  “为什么?”  尖锐的质问声响起时,围观的人群也跟着齐齐的倒抽一口气。  寒遥一咬牙,坚决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看戏的众人哗然。  “你骗人--”苏光光一脸受伤的表情,“我不管,你刚才已经抱过我了,我们已有了肌肤之亲。”  众人将脸转向苏光光,十分认同的点点头道:“就是、就是。”  寒遥一脸愧色:“呃--那个是意外。”  众人又将脸转向寒遥,立刻头如捣蒜,“的确、的确。”  “我不管,反正我嫁定你了。”苏光光固执道,“如果你不娶我,我就去告官,说你污我清白。”  众人再次将脸转向女主角,“有道理,有道理。”  “苏姑娘,刚才的事是我不对,我已经向你赔过不是了,但如果要让我娶你,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办不到。”  众人又将脸转过来对准寒遥,“有原则、有原则。”  苏光光不耐烦了地冲围观者吼起来,“喂,你们到底是哪头的,怎么跟墙头草一样两边倒,看戏就看戏嘛,不要再出声了。”  摇头晃脑的众人终于噤声,只是努力睁大双眼更加紧张的关注眼前的一幕。  如果有无数人默不作声的瞪着你,那是什么滋味?呃,等你点了一干人哑穴后,就可以体会了。寒遥无暇顾及众人的感受,当他们是透明人就好,现在得好好解决眼前的麻烦。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对胖姑娘苏光光晓之大义:“嗯,苏姑娘,其实你的五官长得--”瞅了一眼苏光光的脸部被肥肉挤得已经看不到的眯眯眼、浅浅眉、招风耳、酒糟鼻和红艳艳的血盆大口后,他立马改口:“很普通,但是你的皮肤--”再看了一眼她黄得跟玉米饼有一拼皮肤,又改口:“很一般,但是你的头发--”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她那枯黄开叉的鸡窝头,无力的继续改口:“很自然,但是你的身材--”又瞥了一眼有他两个体积那么壮实的身材,再次改口:“很健康。”  ……思考许久后,他流着冷汗继续说道:“总而言之,我的意思是,你个人的条件这么好,我是万万高攀不起的啊。”  苏光光没有听出寒遥含蓄赞美之词中的勉强,脸上居然笑开了花,“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啊!他在心底纳喊着。  咦,他怎么突然有种身陷夜叉宫主地牢的感觉?寒遥眼底闪过无奈的神色:“我刚才就明确告诉过你了,要我娶你办不到,除非我死。”   苏光光的双眼发出坚定的光芒,“我陪你。”  寒遥登时无语。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不知哪位好事之人十分热心地提供了好诗几句,其间的抑扬顿挫念得特别有意境,气得寒遥浑身直抖,偏偏苏光光还一脸欣喜地朝寒遥点点头,大有“此诗代表我的心”之意。  寒遥没好气的大声反驳那多事之人:“你就不怕比翼鸟都摔死,连理枝都缠死,野鸳鸯都淹死?”  好事之人隐藏在人群中发出怪笑声:“嘿嘿,别人怎么样不好说,但我敢肯定你们俩要真在一块,那你绝对是被压死。”  “你是谁,给我站出来。”寒遥气急败坏瞅着围观他的路人,却只看到一颗颗毛绒绒的脑袋,似乎大家的嘴都在动,又似乎都没动。  苏光光也气愤的跳脚:“就是,是谁在胡说,我怎么可能把公子压死,出来,给我出来。”  突然间人群自动分开,一位精神矍烁的老者从容自若的从分开的人群中走出来。他看起来六十来岁,身材瘦弱,留着花白的羊须胡,穿着深蓝布衣,肩上背着一个包袱。  见到此人,寒遥满腔的怒火早已跑个精光,他大步迎上前,带着一脸的谄媚笑容讨好道:“天啦,义父,怎么会是你,孩儿不是在作梦吧,孩儿好久没有看到您了,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不正之风。”  “嘎?”  “公子,等等我嘛,这位是义父吗?啊,义父您好,我是他夫人,我--”  “喂,我根本不认识你好不好?”  “相公,你还害什么羞嘛,你刚才还抱了人家的,想必义父大人已经看到了,请义父大人替光光作主。”  脑门上的汗滴又不知不觉的冒出来,寒遥手足无措的说道:“我可以解释。”  “苏光光小姐。”寒老庄主突然和颜悦色的喊道。  “义父叫我光光就好了。”苏光光害羞的低下头。  “犬子刚才冒犯了,请小姐见谅。”  “没关系。”  寒老庄主皮笑肉不笑地转过脸冲寒遥道:“遥儿,我看苏小姐人挺不错的,要不你还是娶了她吧?”  苏光光的欣喜之情还未来得及挂到脸上,就看到寒遥哭丧着脸扑过去抱住寒老庄主的大腿哭泣,“呜呜,义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把您珍藏数年的玉泉老窖偷偷喝光,却买了其它劣酒滥竽充数,还骗您是因为师弟偷偷倒了水在里面破坏了玉泉的味道;我更不该怕您吵我,就将您最最心爱的玉笛的扔到池塘里去,还骗您那玉笛是师弟偷走的;我最最最不该的就是把您最珍爱的王曦之真迹不小心碰到地上沾上了污渍,还骗您是师弟干的……所以,我猜义父肯定是发现了事实真相,如今才这样整我的,义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收回城命吧。”  大受打击的寒老庄主一时间老泪纵横,哽咽不已:“呜呜,我的老窖啊;呜呜,我的玉笛啊;呜呜,我的王曦之啊……”  寒遥心虚的缩着脖子在旁边苦劝道:“义父,您要节哀啊!身体最重要。”  寒老庄主边抽泣,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一直瞪着他、瞪着他,直到某位被遗忘的人开口,“那个义父,义父,您还好吧?”  “嗯?”寒老庄主这才回过神,清清嗓子,用貌似和蔼的眼神看向苏光光,“苏小姐,你确定真要嫁给我这不肖子吗?”  苏光光害羞的点点头。  “我不--”某人被寒老庄主气势汹汹的眼神一瞪,立马住嘴。  寒老庄主继续扮演和蔼老人的角色,“苏小姐,我这义子今年二十有六了,但是一直拖着未成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这下是所有围观的路人同时发问。  “因为他——”寒老庄主突然冲寒遥神秘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因为他有断袖之癖,而对象则是他刚才数次提到的师弟。”  “哗--”  众人再一次哗然。  喂,义父,你这玩笑开大了吧……  寻霁记2  “咚--”  寒大庄主像随风的柳絮般摇来晃去了好几下,然后慢慢地倒向大地的怀抱。  “哗,兔儿爷晕过去了!”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惊叹声。  而已经呈闭目晕倒状的寒大庄主,在听到[兔儿爷]这个称呼时,嘴角极不自然的狠抽了好几下……要不是迫于目前严峻的情势,他真想跳起来怒骂众人真是[有眼不识金湘玉],呸呸,不对,是[有眼不识泰山]。  寒老庄主即寒冰老人摸着山羊胡,表情十分惋惜地冲苏光光说道:“瞧瞧,瞧瞧,我这不肖子因为这龙阳之癖把这小身板整得实在是……呃,苏小姐,就这样你确定还要与我这不成才的义子结为百年之好吗?”说着,说着,老人家还顺便伸出右脚重重的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死的某人。  被踢的某人被迫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继续装死,只是五官比之前倒地时扭曲了许多--  而刚才还想和寒遥“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苏光光,一听到如意郎君有“断袖之癖”后,立刻惨白着脸向寒冰老人大方的表示她愿意成人之美,并请老人家待寒遥醒后代为转告她祝福寒遥和其师弟百年好合后,便一溜烟的跑不见了。  寒冰老人在寒遥面前蹲了下来,用只有他才听得到的音量说道:“人都走了,还不快起来。”  寒遥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暗自用密语传音之术回道:“义父,麻烦的那位是走了,可是围观的人还没有走啊,现在起来多难看啊,您就再让孩儿多装一会儿吧。”  寒冰老人不置可否的直起身子,寒遥这才长吐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吐完,就听到“啪唧”一声,一只黑靴直接踩上了他那张多灾多难的俊脸,让他那口还未吐完的气,又硬生生的倒吸了回去。  “呀,儿啊,真是不好意思啊,人老了,记性就差了,为父忘了你躺在这里,瞧瞧,这一转身就不小心踩到你了,抱歉啊,抱歉。”寒冰老人慢腾腾地缩回脚,嘴里嘟嘟哝哝的道着歉,可惜脸上过于灿烂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的不怀好意,“对了,你义父我除了记性差,眼神也不好,要是你再继续这么躺着……”  “好了,好了,我起来就是了,您老人家可以不再唠叨了吗?”话音未落,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脸上顶着一只黑脚印的寒大庄主已经郁闷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很随意的扫向人群,却发现所有男子皆是一副视他如妖魔鬼怪的诡异神情,而所有女子则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惋惜表情。  “啪”的一声,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年兽”从胸口掉了出来,骨碌骨碌滚到他前方几步远的距离。他不甚在意的朝前跨出一步准备去捡“年兽”,岂料,围观的人群也跟着警戒地后退一步。  寒遥奇怪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又试探性的再跨出一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人群也紧急的后退一步。  他的眼中闪过浓浓的疑惑,接着不信邪的再往前走了好几步,一直走到“年兽”跟前一把拾起来重新放入怀中,只是等他抬起头来时,所有人像是突然清醒一般全都争先恐后的四下奔散,就这么短短一瞬间,在方圆好几百米的官道内,只余下寒遥和他义父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靠,这,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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