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几度醉-16

而且视野多开阔,瞄准,放箭,一下一个,解决起来多快啊!  两个人想得津津有味,就此定下来。  “哎!把她看好。”临行前,楚影还是交待道。他当然知道这个死小子认出她来了,要不然怎么会千方百计制造机会给两人独处。  还好他家丫头比较笨,对某人别有深意的眼神视而不见,心里眼里都是他。他这样得意洋洋想道。  方小为撇撇嘴,“要不然把她藏在后面,留在这里算了。”  “不行!”楚影瞪他,“她想去玩,你留她在这里她万一偷偷跑去怎么办,岂不是更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家伙从来不听话的。”  方小为深以为然,只得开口,“放心吧,她的身手足以自保。”只要她不要瞎冲出去当英雄的话。  “要不,我叫暗去保护她?”花翩翩看不过两人英雄气短的样子,在旁边懒洋洋的说道。  方小为斜斜看他一眼,“别丢人现眼了,你那暗几年前把人看丢了,现在还能把人守得住?省省吧你,我搞得定。”  手一背,晃悠悠出去了。  花翩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影,我能不能告诉他,那件事不是暗搞砸的,是你自个儿把人撤回来的?”  楚影拿起布防图,狠狠敲在他头上,“我可没那闲功夫跟这个死小子打架。反正他已经找暗的人打过了,暗就先背着这罪名吧。”  花翩翩恨恨的咬碎了钢牙。  他引以为傲的暗啊,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精英,竟然被自己人抹黑了!  所以伍国的粮车吱哑吱哑走着,眼看胜利在望,人人都喜于言表的时候,漫天冷箭,挟着死亡的气息,从地底下像泉涌般射来。  走在前头的人马一个措手不及,纷纷倒下。  伍国领头的千总,急忙喝令,“骑兵一队掩护着粮车前行,二队立刻前去要求增援,离大军已经不远了。”  另外一只手,向后扬起,挽起一朵剑花。  那个剑花挽得好好看,阿佑匆匆忙忙瞥了一眼,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那千总剑中射出响箭便被一箭穿透,落在地面上,还“嘶 嘶!”地冒着烟,一点响起都没发出去。  他脸色大变,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识破他随意做的手势竟是在发射求救信号的手段。  方小为呵呵大笑,“干得好!”,背心里却全是冷汗,他们选在这里设伏,原本就是考虑盾甲军撤离,平地上有骑兵守护,人心松懈下来自然防备就弱了。  可是这优点也会变成缺点,对方既然撤了兵力,自然是有恃无恐,大军近在咫尺,盾甲军又才刚了刚撤离,随时回护都还来得及。  他先前已经检查过,确定对方信号兵中箭了才敢带人围了上来,却不知这厮如此狡猾,居然在剑中还藏了响箭,幸亏阿佑聪明。  他很是赞许的抛了个眼光过去,表达一些夸奖之情。  四年的时光,真的不是白混的,笨蛋丫头也会成长。  出其不意的攻击,箭无虚发的偷袭,尤其是在这平坦得毫无遮掩的地方,当然是以神兵营的大获全胜告终。  只是这胜利之后,阿佑却扑到一方吐起来。  “天佑!”小白最先发现她的异状,连忙伸手扶住。  阿佑弯着腰,吐得全身无力,才脸色苍白的靠着他喘气。  “因为第一次杀人吓着了?”命令队伍先撤回驻地后,方小为牵着马走了过来。  白远兮摇摇头,“我刚刚看得分明,他每一支箭都是对准马匹,没有伤人。”  方小为站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天佑,你真的适合这里吗?”  阿佑闭着眼,无力的靠在白远兮背上,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知道战场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也知道在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在这里她还能用一颗济世救人之心来生存。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的面临又是另一回事。  影,爹爹还有爷爷在教她兵法战术的时候,只强调了谋略的其乐无穷,告诉她当胜利到来时那热血沸腾的快感。她专心的学习,无限的向往。  可是她忘了,无论哪一方的胜利,都会以生命为代价。  当她手中的箭离弦而去,马匹倒地之时,那栽倒下来的骑兵还有何用武之地,乖乖的等着束手就擒。  她自以为良善,其实那和亲手杀了他们有何区别。  或许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更愿意死在马背上,而不是作一个离了马的骑兵,屈辱的被俘。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阿佑止不住的全身发抖。  那么这场人间的浩劫呢?  其实归根到底,错的不是大人和影,是她。如果她当时不是那么样没心没肺,清楚明了的说清楚自己的心意,继续跟着大人,还是愿意跟着影。他们又怎么会起了争执?  缓缓的跪了下去,是小为一把拖住了她,她能听见自己喃喃的低语,“错了,原来是我错了。”  这个世界上最错的,不是斩钉截铁的绝情,而是模棱两可的游移。  大人的温柔,给了太多的女子希望,所以会争会抢,会伤人伤已,徒留心伤。  她自以为是的善良和委婉,会失去人的尊严,生不如死。  大仙,这才是你的用意,是吗?  可是阿佑已经明白了,你能收回惩罚,让这人间再现繁花如锦吗?  到了晚间,阿佑迷迷糊糊的发起低烧,身边有人靠近,是熟悉的药香。她警觉的将手腕缩进被窝,牢牢的抱在怀里。  “余天佑,我是军医温夷,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就是知道你是大师兄我才不要给你看的,阿佑把手抱得更紧了。  那人继续说,“不要害怕,来,给我看看,你很快就会好的。”  大师兄你骗人,阿佑在心里想。  感冒发烧没有个三两日哪里能好?  “你们不是说他已经昏迷了?怎么还能有意识躲着我?”温夷直起腰来,望着帐内的另外两个男人。  方小为讪讪一笑,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却又不好宣渚于口,只得问道,“要不先开一些退烧的药?”  温夷斜他一眼,“你以为我是神仙,不用把脉就能对症下药。过来,把他的手给我扯出来。”  小为没动,白远兮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在他心里,先把病治好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大踏步的走了过来,伸手就来拉阿佑。  阿佑心中一惊,努力的撑开眼皮,“小白不要。”  “天佑!”  “天佑!”  两声轻呼,小为和白远兮都紧张的围了上来。  阿佑张张嘴只要说什么,却听到外间一声,“方校尉?”  “怎么?”方小为没走,只扭头了一句。  “将军已经走了两日,原定是这个时辰会有命令传来,可是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所以副将大人命我过来请方校尉主帐相商。”  方小为猛然站直了身子,片刻之后,冷静的吩咐,“你先下去,我马上过来。”  “白远兮,天佑交给你了。”披了桌旁的盔甲,便要离开。  “等等!”阿佑从床上坐了起来,拽着白远兮的胳膊,“我也要去。”  方小为手指紧了紧,目光转向一旁的温夷,“军医?”  温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恨恨的把脸偏向一边,“要去就去,死不了,最多变傻。”  方小为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已经不可能更傻了,走吧。”  丛林之中,楚影背着手站在空地里,望着夜空里北斗星指示的方向。满面锋烟之色,却掩不住眉目间的俊逸。  “影,卢尚截断了我们和驻军的通路,如何把命令送出去。”  楚影沉吟半响,只是脸上神情越加沉重了。  花翩翩摇头叹道,“这卢尚果然名不虚传。如今我们正面交锋,算是拖住了他的主力,也摸清了他的布防,若是此时能有援军从右翼协助,便可事半功倍。”  “如若不行,便撕开一条口子,冲出去,谁也讨不了好。”楚影牙一咬,将手按在腰间偑剑上。  “是啊,谁也讨不了好。可是明明我们已经断了他们粮草,应该是略胜一筹的。”  黎明时分,楚影定下来了攻击方向,眼中有浓浓的杀气,“在此厮杀一场也好,给她要做的事积累点肥料。”  事到如今,花翩翩反而神色轻松,“管他的,能跟卢尚一战,也是不枉此生。”  两人相视一笑,竟没有一丝一毫害怕退缩之色。  原已经下定两败俱伤的决心,谁想就在他们出发的同时,对方的右翼却真如他们先前所期望的那样出现了异动。  “怎么回事?”楚影坐在枣红色战马之上,神色凝重。  花翩翩飞快的跃了过来,喘着气,“不知道怎么回事,莫非是卢尚有了疏忽,让我们消息传回去了?”  楚影向着那个方向望了半响,果断的拔了剑,“只要是我们的人来了,便按原定计划行事。”  伍国军队呈山字形对阵于银翼军,却被后方不知从哪冲出来的军队,砍断了右翼,顿时首尾不能相顾,乱了阵脚。  卢尚再是用兵如神,也无法意料到对方居然还能在摸透他的兵防布置之后把消息传出去,里应外合,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从后方而来的援军,不止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其实也是出乎了对方统帅的意料。  所以说并不是他的战术出了问题,而是世界上果然每天都有令人意外的人和事。  楚影杀红了眼睛,拖着鲜血淋漓的长剑奔过来的时候,眼里的赞许之意表露无遗,“刘副将,你们居然能收到我的消息,做得好!”  “消息,什么消息?”副将抹了一把汗,顿时脸上汗水血水混成一片,“就是没有收到将军您的消息,属下这才冒险冲了出来,万幸将军您没事!”  “没有收到消息?”楚影一怔,“那你们是如何知道要这样与本将军配合的?”  “那个小个子说的!”副将往后一指,“他拉了方校尉一起,说是以性命担保这样做没错。”  楚影的视线一凝,人群分开,她从后面走了出来,发丝凌乱,走得摇摇欲坠,还勉强冲他笑着,“你教过我的啊!我这次不笨吧?”  惊呼声中,她一头栽了下去,眼睛合上前,看见一道身影,翩若流光。  已经触手可及那样熟悉的气息,她安心的晕了过去。  情真若此  触手可及的是一阵温热,阿佑皱着眉,使劲捏了捏,那温热似乎还动了一下。  动了一下?阿佑睁开眼来,接着便张大嘴巴,愣在当处。  这是怎么回事?  抱着她的人,没穿衣服,而自己,也是□。  意识到眼前处境,脸上“腾”的像着了火一样烫起来。  “醒了?”粗嘎难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影,你,你,我,我……”大脑还在震惊状态之中,不知道要说什么。  “笨蛋也懂得害羞了?”话声刚落,怀住她的双臂便攸地收紧了,勒得她浑身的骨头都在抗议,更大的声音接着响起,“你你你这个大笨蛋,谁准你顶着发烧的身子就乱跑,还不要命的冲在最前面?你当你是谁啊,半边脑子是水,半边脑子是面粉,不动脑子的时候还好,一动脑子就变成浆糊。你当战场是给你玩的啊,你还以性命担保 呢你,你那条小命谁稀罕?”  怀中的人在挣扎,楚影眼睛狠狠的红了,不管不顾的将她的头死死的扣在下巴处,就是不准她抬起头来。  他有多害怕,看见她在他眼前一头栽倒下去的时候,双手抱着满身血迹的她的时候,他有多害怕。  “知不知道我有多 害怕,丫头,你是我的命啊!”  将头埋下来,藏到她发间,喃喃低语。  阿佑浑身僵住,一动也不敢动,男性特有的急促气息喷在头顶,她再是迟钝也明白了他此时的激动。  她,她把她的影吓哭了么?  她乖乖的,一动不动的俯在他怀里,只听着那气息慢慢平稳,才轻声道,“我知道你在那里,我想到那里去!我想,在有你的地方。”  那人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好一会儿,才松开了她,然后,将她的脸捧起来。整个动作缓慢无比,他几乎是一点一点的捧起她的脸来,桀骜不驯的眸子牢牢的锁定她的,波光点点,似惊似喜,“你刚刚,说了什么?”  阿佑被他灼热的热线看得无所适从,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来那句话来,这会儿让她再说一遍是万万说不出来的,只得四处乱瞟,“没,没说什么。”  “不准!”暴吼出声,“明明有说过的,怎么能叫没说呢。哪有人这么无赖的,明明就有说过的话还叫没有。”  “不管,快点再说一次。”  阿佑却是不管他吼什么,索性闭了眼睛钻在他怀里,任他怎么拉就是不出来,他一使劲便“嘶”的倒抽一口冷气,软软的叫一声,“疼!”  那人的手劲便立时松了,只得气急败乱的对着她大吼,“喂,你给我抬起头来,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听见了没?”  嘴角挂了一丝笑意,拜这个火炉所赐,她狠狠的出了一身汗,这会儿正需要休息。  知晓他没事,这便好了,阿佑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徒留某人对着她的脑顶心生闷气,却又不敢真吵醒她,只得无比僵硬外加满腔怒火的低咒连连。  最后忍不出在她耳边吼道,“笨丫头,你知不知道我是男人,男人!”  他恨恨的咬牙,真是想一手掐死她算了,居然对着他完美的身材一点惊艳都没有,就这样给他睡着了?  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手上却轻柔搂着她换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  “丫头,你的梦里只准有我,明白吗?”  再有其他男人,他便追到梦里去,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连自己爹妈都认不出来。  等到阿佑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帐中有些昏暗,可是却并不妨碍看清楚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她的影,瘦了。  心头又酸又软,她伸出手去,慢慢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颊,直至唇边。  “怎么,现在觉得本将军秀色可餐了?”那薄唇的主人已经醒来,正愉悦的弯起。  阿佑看着他,深深的望进他的眼里。  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过太多的故事和人生,所以已经 懂得,这个男人对她所付出的,在这世上,已经不易寻找。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这样待她如珠如宝。  鼻子酸酸的,这个人那样对别的女子不屑一顾,若她真的死了,若他没有认出她,那么这长长的一生,他该怎么办?  “天下女子多如繁花,你还说人家笨,你才是真的笨。”  嘴角的笑容倏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足以让人冻成冰的阴寒,他一把扭住她的脖子,“你有胆子再给我说一遍,你居然想把我推给那些贱人?”  面对盛怒中的人,阿佑并没有害怕,她的手轻抚着他轻抿的嘴角,一下又一下,“我今天是想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定住,楚影呆呆的愣在那里。  阿佑却轻轻笑了,那一笑,散尽迷茫,风华尽现,“只要你,只有你。”  眼中波光变幻,到后来,只余一片清明。楚影抱着她,缓缓的俯下身来,只是安静的双唇紧贴,没有索取,没有急切,只是那么安静的贴着,两人呼吸交替,温柔的静谥。  楚影闭上了眼睛,去感知那唇上的柔软。  他不是在做梦,真是是她在说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她说,只要他,只有他。  似乎是已经在黑暗中摸索得太久,等待得太久,却在这最最绝望的时候看到了一丝光明,他舍不得睁眼。  “所以说,你是猜到了我会从那个方向走?”  楚影牢牢的把她抱在怀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她。  “嗯!”阿佑点头。  沉默了半响,楚影开口道,“余家将你教得很好。”  阿佑双眼晶晶亮的望着他,“那当然了,爷爷和爹爹都好厉害的。”  “叭!”的一声在她嘴上亲了一下,楚影的眼神明明白白的装着不满,“最厉害的是我!”  阿佑笑弯了眼睛,轻声道,“嗯,将军最厉害。”  “错,要叫影。”  “影最厉害!”  “你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影心满意足的搂着 她,只觉得人生至此,已经再无遗憾。  阿佑闭了嘴,过了好一会儿,“影,我肚子饿了。”  这样拙劣的转移话题?楚影瞪了她半响,只是今日实在心情太好,不想凶人,因此只得勉强控制住不郁之色,“饿死活该。”  话是这样说,却轻轻放开她,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说了这么久的话,也该肚子饿了!他怎么没有想到呢,有些懊恼的四处找寻着衣服。  “啊!”小小的低呼声传来。  他心头一紧,快速的扑回床上去,“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丫头没有答他的话,只是把头死死的埋在被窝里,楚影看着她红透的耳垂,慢慢领会过来,于是邪邪一笑,大方的抬着胳脯转了个圈,一边还问,“本将军的身材不错吧?说说想不想要,余小将军此次立了大功,不若本将军以身相许,怎么样?”  被窝里的人儿一抖,头往里面的缩得更厉害了。  楚影将衣服穿好,又拿了另一套衣服过来,往补窝里一塞,一边恐吓道,“再不穿好,本将军就要躺进来了。”  眼看得被窝拱起,有人在里面蠕动,楚影心情大好,咧着嘴一路笑着出去。  “将军!”外面守候了一天的人,早已经焦躁不安,此刻一见他掀帘出来,立马围了过来。  楚影视线略略一扫,“那个小白脸呢?”  抱着阿佑进帐之前他叫得最厉害,怎么突然不见了。  “我让他好好睡一觉了。”花翩翩淡淡的开口道,语气那叫个温和。  楚影目光一闪,甚是满意,“方小为,你去准备点膳食来,她饿了。”  方小为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楚影先是脸色微僵,后又嘴角带笑,得意洋洋。  翩翩既然让那小白脸去睡觉,肯定还得再睡上几个时辰,方小为又被命去准备膳食了。这些个碍眼的家伙一下子都被打发得干干净净,怎么不叫人满心愉悦?  再说了,笨丫头都说只有他了,其他人再怎么眼巴巴的望着,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影,”待得人一走,花翩翩凑了过来,“此次大捷,龙心甚悦,朝中很快会有人送来赏赐。”  “谁稀罕,你自个儿接了就是。”楚影双眉一扬。  “可是,代表皇上来的这人,是大世子。”  我是余天佑  卢尚既能成为与余端齐名的大将军,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阿佑与楚影联手,小胜了他一仗,却并没有伤到他的元气,只有那粮草,稍为棘手了一点。  对方很快调整了布署,重新安排了兵力,短短两日不到,所有的动作都已经完成。楚影遣了人去探听,却也只能隐隐看到些异动,十几万人马,连马嘶声都没听到。对方军纪之严,带兵之精,由此可见一般。  主帐中的烛火就没有熄过,楚影自然知道对方的厉害,半点也不敢大意。  只是凌晨时分轻手轻脚的过来抱着阿佑眯一会,一听到外头有脚步声起便又迅速起身离去。  阿佑白天醒的时候根本就见不着他的人影,只有晨间醒来摸着旁边的暖意知道他曾经回来过。  心头没有半丝责怪,这样的影,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儿,可以柔情万千,却也担当得起家国天下。  “你真的不责怪?”一惯被宠着的人,突然间被冷落下来,尤其这场高烧,又加之战场之上气力衰竭,更是虚弱,这种情况下,影没有来嘘寒问暖,怎么可能没有埋怨。所以来送药的花翩翩不信。  阿佑端了药一口气喝光,一边咂着嘴说,“有什么好怪的,影在做该做的事啊!”说到这里,样子有些闷闷的,“我要快点好起来,要不然影该多辛苦啊。”  想着影疲倦的样子,就有些心疼。  花翩翩半天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女,在他眼里怎么看怎么配不上影的少女,或许他要重新评估了。  转身出去的瞬间,阿佑叫住了他,“让小白来这里吧,你就留在影身边好了。”  花翩翩扯扯嘴角,“你以为我会让别的男人来染指我家主子看上的人?看看也不行。”  “花翩翩!”少女的眼睛清澈透亮,灿若琉璃,“你在影的身边有更重要的用途,你跟随他,不是要来照顾他看上的人的。更何况,如果是你,认定了影,还会再改变吗?”  与她的视线对视良久,花翩翩垂下眼去,嘴角挂起明朗的笑。  是啊,一旦认定了影的人,谁还能变,谁还会变?  影,果然是他的主子啊,他看中的人,原来竟是这般玲珑剔透。  “好,阿佑,我待会便叫白二过来。”  只这一句话,便意味着他的认可。  从此以后,他要效忠和守护的人,便又多了一个。  “天佑?”小白冲了进来,满脸的急躁,“有没有事,好些了没?”  阿佑看着他半响,嘴角一弯,“花翩翩怎么你了?”  白二的脸色刹那变得铁青,“他给我下药。”接二连三,每当他一有力气冲出来,他便给他加上一道。枉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这样下三滥下药的手段他竟然比不了花翩翩,怎么不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这笔帐,以后再同他算,先转回头来,上下打量着阿佑,“你好些了没?”怎么短短几日脸色就憔悴了这么多,姓花的那个小人,一看就知道不待见天佑的样子。  阿佑摆摆手,问他,“你知不知道什么状况?”  “什么什么状况?”小白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阿佑嘴一扁,“你去打听打听看对方有什么动向,我想,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要不然,影不会忙得连来看她的时间都没有。  战事果然再起,卢尚并不与银翼军正面交锋,两国交界处有三个关卡,平城,江门,洞岩,银翼军的驻地,在平城与江门之间的居远,担负着随时支援两关的重任。  卢尚选了最远的洞岩,十几万大军如水般涌入,守将没有想到一役之后,战败的伍国居然这么快就整顿好重新攻击,尤其是人尽皆知他们粮草已失之后,还敢如此猖狂的攻城。  这也便是卢尚高明之处,十几万大军断了粮草,该是什么结局大家心知肚明。  攻下洞岩,便有生存的机会,攻不下,那也已经没有退路。  所以伍国的士兵几乎是拼了命的猛攻。  生存的欲 望是巨大的,楚影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这一点。  洞岩失守,楚影生生捏碎了茶杯,他千算万算,竟然变成了卢尚激发士气的工具,怎么不叫人懊恼。  想必那家伙此时正得意的笑吧!  洞岩失守,江门告急,银翼军三分之二的兵力赶往江门。如果这道门再被打开,银翼军首当其冲的,便是会被断了供应,而且再往里,便是一马平川,伍军可以直达风国富饶之地。  楚影走的时候,狠狠的抱着阿佑,咬得她的唇生疼,“等我回来!”  然后大踏步的走了,只有那盔甲上冰冷的银光,在阿佑眼底闪烁。  阿佑收回了往前伸的手,慢慢低下头来,她该早点种出药来的,要不是缺少药材,她怎么会被一个发烧拖倒这么久。  她不想要被留在这里,她想要,与影并肩而立。  又过了几日,阿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却被一阵异动惊醒。小白冲进来,连人带被子将她一把抱起。  “怎么了?”阿佑看着他的脸色,有些吃惊。  “伍军偷袭。”言简意赅几个字说完,白远兮抱着他就往外冲。  “放下!”阿佑摇头苦笑,再是心急也得等她把衣服穿上吧。  白远兮额头冒汗,“怎么了?”  阿佑努力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出去,我穿外衣。”  白远兮目光略怔,随即飞快的拿了旁边衣服往她身上套,“从现在起,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你。”  “刘副将呢?”阿佑急急问道。  “不知道。”白远兮嘴唇发白。  “小白?”阿佑的声音有些急,小白这样的神情实在太过异常。  白远兮已经很快的把她的腰带系好,“天佑,我们走吧,近身搏击他们挡不住我。”  “领兵的是谁?”  白远兮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小白,我再问你一次。”  良久的沉默之后,开口,“是索然,卢尚手下第一大将。我听到了战报,对方来人恐怕有七八万人之多。”余下的话他没有讲,阿佑自然也想得明白,楚影带走的是精锐的三分之二,剩下的这些驻军,已经难挡对方攻势。  “走吧!”阿佑拿起桌上的剑。  小白拉住了她要走向议事处的脚步,恳求道,“天佑,不要去。”  阿佑怒道,“难道你要我丢下银翼军,自己一个人逃跑?”  白远兮将他拉得紧紧的,满眼沉痛之色,“银翼军怎么样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好好的。”  看了他一会儿,阿佑忽然问道,“你认识索然?”  白远兮咬破了唇,避开了阿佑直透人心的眼睛,“是。索然心狠手辣,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善待战俘,他,他性好男色,尤其喜欢瘦弱娇小的。”  他飞快的扫了阿佑一眼,说得吞吞吐吐的。  阿佑灿然一笑,坚定的转身而去,拉着他,“小白,我们不能丢下大家,一同来的,便要一同走。”  “天佑?”白远兮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他无法想像,万一天佑落到索然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光想想都叫他心脏一阵阵紧缩。  阿佑浑然不在意,“小白,人总有一死的,这种死法已经比我原来设想的,好太多了。”  她不能走,这个方向刚好在影的后方,如果她们败了,索然便会跟随影的路线而去,到时候影腹背受敌,必然会艰难重重。  她扬起眉来,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神采。  她是斯佑,可是现在,她也是余天佑。  只要她还活着,便绝不会放一个人过去在影的背后放冷箭。  如果她死了,影会回来帮她报仇的。  副将刘元守成有余,攻击不足,是以从来都是留守后方,少有这种两军对阵的经验。  现今敌军来袭,他就把所有兵力都堆在前方,但是伍军人数是已方的两倍,这种硬碰硬的打法,必定是凶多吉少。  但是也没有办法,精兵良将都被楚影带走了,这留下来的人不过是做些补给支援的工作,连个像样的统帅都没有,如何谈得上排兵布阵。  帐中诸将来回走动,都可以见焦急烦躁之色。  “神兵营的人还有多少?”阿佑忽然开口道。  众人看她一眼,没有太理会。虽然知道她是将军旧识,先前立了些小功,但是毕竟资历太浅,谁也没把他看眼里。  只有个千总,闷了半天之后回道,“方校尉全带走了,只还有些未出师的,大概一千多人。”  “全都集合起来。”阿佑沉吟道。  没有人动,刘元更是烦躁的挥挥手道,“你先前与将军有旧,自然识得将军战术,可以相互配合,可是如今将军不在,你的配合也没有用了,先回营里去吧。”  “报!”阿佑正待说什么,又有传令兵跪在帐前,“伍军已经开始攻来,宋千总已经节节败退,向城门靠来。”  刘元额头已经微可见汗,“叫其他人给我补上去,死多少人也要给我守住。”  “不行!”阿佑断然喝道,这样支撑不了多久的,“我们先到城门上去看看吧。”  “滚下去,再不出去军法处置。”刘元也没有耐心再和个小兵在这里纠缠,大吼一声。  阿佑咬咬牙,将手中的剑往桌上一放,“我,叫做余天佑。”  “苍穹剑!”有人失声惊呼。  苍穹剑,这块大陆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风国武将世家余家的传家之宝,也是余家军的信物。  如果说皇上的兵符,要凑齐几块,完整之后才能号令大军,余家的苍穹剑,却可以直接号令整个风国的军人。  这不是什么国家大义,而是人之常情。  余家世代为将,骁勇善战,风国的军人有几个没有直接或间接的受过余家军的影响,得过余家军的恩惠?  苍穹剑,余天佑?  两者一联系起来,刘元的眼睛瞬间点亮,“余小将军,你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们都听你的。”  卢尚与余端可以平分秋色,那么卢尚的第一大将索然与余家的嫡系传人对上,也不过是棋逢敌手吧。  苍穹阵  “将军!”探子回报,“居远的城楼上出现了新的旗号!”  索然一挑眉,凝目望去,银翼军的大旗下,印着“余”字的小旗迎风飘扬,“余?”  一瞬间,众人的脸色都略略变了一下,几十年的老对头了,彼此看到,都会有熟悉的战栗。  “可是余家军此时不是应该镇守南边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谋士中有人提出了疑问。  “或者,是对方的一种战略,想要对我们的士气造成一些影响?”  索然沉默不语,手指在桌上敲击。  半响,勒了马缰,神色冷厉,“继续攻击。只要不是余端,哼!其余的人,本将还不放在眼里。”  阿佑站在城墙上,白远兮站在身侧,到得此时,心中反而一片平静,握紧了手中剑,如果当真不敌,他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住天佑不能落入索然手里。  对他来讲,风国不算什么,银翼军不算什么,只有眼前这个人,才是满心满世界。  因了那把苍穹剑,或者因为她的姓氏,此刻的银翼军俨然以阿佑为首,所有的战报,兵力都送到了阿佑手中。  阿佑看着那如潮水般涌来的伍国军队,手指一根一根的握紧。  对面是卢尚手中排名第一的将领,而自已,却是第一次担当如此重任的小兵,在此之前,她甚至没有上过战场。  如果她败了,又当如何?  低下头去,看见了腰间的苍穹剑。  微微一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所有的忐忑都已经丢下。  当她决定站在这里,她就要比任何人都相信自己会赢。  神兵营,余下的一千四百二十七名箭手,一半人由骑兵护送,先缓了对方的攻势;一半人将剑头上抹上火药,再去替换先前那一半人。  “这么点火药,抹在箭头上射过去了也没用的。”刘元抹抹汗道。  阿佑抿着嘴没有说话,只把手一挥。  箭支密密麻麻的飞了过去,也不射人,全都落在扛着云梯和撞城门用的木头上,那么大的目标,射起来远比射人容易多了,尤其那些人还不怎么防备。  眼看得四处冒烟,处处起火,阿佑笑得灿烂,“没有了这些工具,我看你怎么爬上城墙,撞开我城门。”  看着阿佑那小人得志的快乐样子,白远兮抿了抿嘴,聪明的选择视而不见。  “余小将军,那箭怎么会起火了?”有人目瞪口呆后回过神来,终于想起要问。  阿佑一笑,“我猜的。”  那云梯和撞木,全都是千年桐做的,千年桐里面可全都是易燃的油,跟着军队风吹日晒早已干了水汽,如今那箭的速度再加上箭头上的火药,要让它燃起火来还不是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世间花草树木,除非大人恢复记忆,要不然还有谁能比得过她了解。  浑然不管别人听了她这话后一身的冷汗,阿佑抓了白远兮扭头便往楼下扯。  只要能阻住对方半天的攻势,她便还来得及做一些事情。  “小白,余下的,就看你的了。”  “将军?”负责登城的将领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索然的脸色。  索然面无表情的看了那一堆堆的焦炭,开口道,“谁指挥的?”  “还没有探到。”  “就地驻扎,立刻重新扎制云梯。”任他再是厉害,攻至城门前还是打不开门上不了墙。索然轻轻的敲了敲桌子,“那个人,有点意思呢。”  这样的战术,前所未闻。  索然的血液里,有那么一点兴奋的味道,狭路相逢,难得碰上这么个有意思的对手。  “余小将军,对方停下来了。”刘元屁癫屁癫的跑了过来,满是兴高采烈。  阿佑手中挥舞着令旗,并没有很意外,“嗯,所以这半天的时间,我们要完成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布阵!”  苍穹阵,余家威镇天下的阵法,变幻无穷,神秘莫测,在每一任的当家人手里,都会绽放出属于那一个人光彩。  苍穹剑在指间绽放出七彩光芒,指挥着阵形不断变幻。  刘元大喜,有余家苍穹阵在,够得索然好好喝一壶了,想一想,又有些担心,苍穹阵之所威名远扬,还离不开余家军数年如一日的演练配合,如今只不短短半日,这?  “余小将军,这阵何时练得完?”他并没觉得索然会好好的在那里等上数年。  阿佑当然懂得他的顾虑,却只是对着阵中紧紧盯着她的白远兮微笑,“我们有小白啊!”  她并不奢望能赢,她只要挡住对方的步伐,那就够了。  楚影带走的都是善战的精英,遗留下来的这三分之一,人数虽然也不算少,但是论资质,显然还要差着一大截。  大家都知道,心里也都明白,是以军营中的气氛,其实并不那么好。  阿佑站在众人面前,目光一一的扫过那些年轻的脸庞。  不同于楚影的冷厉,她的目光,柔和而温暖,让被看见的人,慢慢的平静下来。  “大家都觉得我们会死,对不对?”  没有人回答,其实阿佑也并不需要回答。  她只是高高的站着,发丝在阳光里泛着亮光,“真舍不得死,我想爹娘,想爷爷,还想着那刻在心间的人。”  她抬起手来,在空气中缓缓抚过,“还有这阳光这轻风,我都舍不得。活着多么美好,未来还有那么多可能。”  她的声音忽然转为坚定,“所以,为了那么多的舍不得,我们就该打起精神来,不要死,不能死,我们要活着,等待将军凯旋归来。”  “他不会放弃我们的,我们,也不要放弃自己。”  高高举起手中的苍穹剑,“我们,要相信自己。”  她不懂得要如何说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话,她只是说了她想说的。  所以她并没有得到如其他的将领鼓动士气后那样气壮山河的回应,她得到的,只是一片澄静的目光。  余下来的军营里,少了几分喧嚣的热烈,却多了无数平和的暗流。  有时候内心的力量,也能汇聚成无可比拟的气势。  当夜暮降临,阿佑知道,真正挑战的时刻,到了。  “撤回神兵营的人,苍穹阵补上。”  “天佑!”白远兮站在她面前,满眼焦急之色,欲言又止。  她站在城墙之上指挥,夜空中她手中闪着七彩流光的苍穹剑便是最好的目标,他不在,谁来守护她?他能把她交给谁来守护?  可是她将所有的希望交托于他,他如何忍心拒绝?  “小白,你在阵中指挥,其他的,不要想了。”  白远兮双手落在她肩上,狠狠使劲,“天佑,如果你死了,我便引索然入城。”说完,便俐落转身走了。  我去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可是如果因为这些人而害得你丧命,我便叫这些人给你陪葬。  所以你要明白,你比这些人重要得多,要想保护他们,你得先保护好自己。  阿佑眨眨眼睛,来不及伤感,便登上了城楼。  漆黑的夜空里,只有对面火光点点,她深吸一口气,“影,我们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她,还能再见到影的吧?  一定,还能的。  影说过,没有他的允许她绝对不能再离开了。  她这次要乖乖听话,要不然,影就会生气再也不肯理她了。  战鼓声声,喊杀声由远及近,火光下能看到黑压压的伍国士兵,如潮水般压近。  白远兮的眼中,只有城墙上那高高站着的人,和映在她脸上那剑身上的光芒。  当白光闪起,他舞动手中令旗,“银河散兵!”  阵形如银河里的星子般,迅速散开,看似无序,却暗藏玄机。三三两两散落的,却都是一个个独立的阵形。  伍国的先头部队,便被迅速的分裂开来,各个击破。  索然一咬牙,“盾甲上。”  蓝光闪起,白远兮一跃而起,“凤舞苍穹!”  各个散落的小阵汇聚成团,围在最中间的却是两名箭手,背靠背将手中的箭一一射出,如此近距离的攻击,盾般对箭的阻挡,起不到应有的防护。  “骑兵转救。”索然也大手一挥。  任你再厉害的阵法,一旦撕裂了口子,也是枉然。  阿佑咬着牙,双手不停的挥动,以内力催动着剑上光芒闪烁,与白远兮的令旗遥相呼应。  在她身旁保护的士兵,迎着四面八方而来的箭矢,倒下一批又一批,她连侧眼去看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仗之惨烈,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伍军的英勇,一次又一次拼命的前进,生生将风国的防线朝着城门渐渐逼近。  风军的顽强,被对方血腥撕开的口子一次又一次的合拢来,硬是将对方猛烈的攻势挡住了一夜。  晨风里,有浓浓的血腥味。  阿佑身上的衣裙,早已看不出原先的颜色,瘦弱的身躯站得直直的,让人看不出前一天还高烧得躺在床上捂汗。  索然站在阵前,与她遥摇对望。  像是当年,卢尚与余端的初次会面,是震撼,也是兴奋。  “我的对手!”索然扯了扯嘴角,手掌往后一伸,“箭来。”  左右护住直奔向前,将弓拉得满满的,三箭齐发。  “护住余小将军!”有人狂喊,身边的人重重围了上来。  阿佑眼睛也不眨的,继续手中的动作。  三箭飞来,一箭被击落,一箭被身前人挡住,另外一箭,势如破竹,穿过一人后,直直向她飞来。  她身子晃了一晃,却仍然站在原处。  手中苍穹剑红光暴涨,那是给白远兮另外的信号。  索然“哼!”了一声,“撤兵!”  伍军退兵三里,原地驻扎。  那一夜,银翼军死伤两万,却折了对方三万五千人马,生生将索然拒在居远城外。  而阿佑,挥剑砍断了左肩上的箭矢,像没事人一样,迎向了急切奔来的白远兮。  “阿佑,你有没有事?”  阿佑轻松一笑,瞪他,“我能有什么事,刘副将安排了那么多人保护我。小白,我们带来的药还有吧?你快点把你自己背上的那几刀包好。”  白远兮这才靠在了她身上,虚弱的喘口气,“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小白,你今天表现得真好,苍穹阵有你在我很放心。”她说。  “那也是你指挥得好!”白远兮微笑道。  “嗯!”晨光里,阿佑的脸色有些苍白,“我先去换衣服,身上都是士兵们的血。”  归来  白远兮背上的两道伤口,也是深可见骨,阿佑手中原本带来的伤药,一些给了那个被影伤到的女子,余下的都偷偷塞给影带走了,白远兮手中的那一点,还不够给他自己用。  阿佑在医帐中转了两圈,只得偷偷叹口气。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现在轮到她亲身体会这要用药却没有药的痛苦了。  她抚着左肩,微皱了眉头。  夜深人静时,阿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费力的撕开衣裳,看着那被她随意用布裹住的左肩,血水已经浸透到衣服上了。要不是白天的场面太血腥,她身上本就被溅满了血迹,早就被发现受伤了。  可是现在被发现受伤有什么用呢?  没药,也没人。  那满城的军民,还眼睁睁的看着她呢。她就算是回光返照,也得好好的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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