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木头人一样失去知觉,她的脚趾甚至开始一阵一阵抽筋,为了长久以来已经有些模糊的心,也为了自己错以为从此以后就可以过上平淡的日子。 她才是真的败了,败到一塌糊涂,败到无法挽救。 手无力的垂下去,脸上却还要强带着笑容。 “好,我一定陪你重返中天。”梁悦誓言旦旦,目光却转向窗外对面阳台上的灯光,那么温暖,已离她那么远。 “梁悦,我们是夫妻。我的一切就是你的,可我从来都感觉不到你的归属感。”郑曦则前所未有的烦躁来自于她太过镇定,那种镇定分明表达着不满和抗议,可她却一个字都不肯跟他说…… 他以为她会说不想回中天去,他以为她会明确拒绝出席唇枪舌战的场合。可是,顺利的回答就是让他无法辨别她内在的感情,他甚至很想质问她,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当自己是别人的妻子。 黑暗中,郑曦则把手伸出来,所有质问的话最后都拧成了最艰难的一句:“其实,你不去也可以。” “我不去?谁来当你的背景?”梁悦温婉的笑。 “我从没有当你是背景。”她平静,他烦乱,她的情绪完全牵制了他。 “有什么关系呢?背景也好,工具也罢,我都没有埋怨过。”她仍没有被激怒,说话的声调依旧平稳。 越是这样镇定,他越是恐惧,他很想用力将她搂入怀中,来确定她不会偷偷溜走,这么想,也这么做下去,他紧紧扶住她的腰,把唇贴上她的。 吻,狂乱而热烈,就这么劈头盖脸落下来,任谁都无处躲闪。梁悦还是面无表情,嘴角也冰冷,他叹息说:“我知道你在他那儿,我以为你不会回来。可现在你选择回来了,为什么还这样对我?” 她终于笑了,用双手托住他的下颌,模糊泪光里,他的脸遥远而陌生,用手指摸在他的眉目间,低微的声音叙说着自己的恍惚和困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是错,也许我不该回来.” “相信我,等中天一切重回正轨,我们还会像前几天那样生活。一切一切,所有的一切我们都不会改变,我保证。”郑曦则做出的保证永远都是最诱人的,可是也是最不可信的,他在极力说服自己,也同样试图说服梁悦,不管怎么说,他谋划的未来就在眼前,如果真要放弃什么,也必须等把中天带回正轨才能考虑。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说:“算了,我都说一定会跟你去了。不用再说什么保证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 她太镇定,眼神太深,从他这边看过去,什么都看不清。郑曦则觉得不安,箍住她的身子,把脸埋入她的颈窝“梁悦,我不会给你机会跟别人走,如果有一天你决定离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梁悦弯弯嘴角,掐过他的下颌,紧闭双眼,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 他愣了一下,随即热烈回应。一路吻下来,脖子,锁骨,梁悦感觉到细细的胡碴磨蹭在肌肤上火辣辣的痛,他边磨蹭着,边低低的叹息。 多么熟悉的味道,多熟悉的呼吸,多么熟悉的激情。 面对睡在自己枕边四年的丈夫,她只能选择随行。也许,她也有一点小小的侥幸,希望,等中天回到郑曦则的手上,他们也许还有未来。 他的唇抚弄她缓慢苏醒的肌肤,她就躺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抱着他沉沦。 也许,也许他们之间真的还有也许。 他喘息说:“梁悦,我离不开你。” 梁悦默默闭上眼睛,手腕在他的牵制下无力垂在耳边。 离不开。 呵,离不开。 清晨时分,梁悦醒来后,人已经在卧室暄软的床上,身边的郑曦则趴俯在枕头里,手仍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放松。梁悦慢慢坐起,尽量不动弹自己的胳膊,看他看到入神,有时候还会是两个人的重影。 一片沉寂无声中,她始终原地不动,静静感受他的呼吸。 直到,郑曦则梦见手中的人突然在面前消失,猛地坐起来,才发现她正温柔的凝望自己。这种眼神他从未在梁悦身上发现过,梁悦甚至没有这么平静无声注视他。 她也发现他在盯着自己,垂下眼帘,说:“我去煮面,你再接着睡会儿。” 微微使力,她便挣脱了他的束缚,起身,下楼,走进厨房。 郑曦则枕着她的枕头,右边因梁悦的离去,空出了一大片的地方,也正是如此,莫名的紧张让他也迅速起床,走到楼下陪她在厨房里煮面。 梁悦悄然忙碌,小心翼翼切了配菜,香味扑鼻的豆汁凉面很快就摆在他的面前,她只穿了一条吊带长裙,若不经风,郑曦则上楼拿过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自己快速洗了几把脸,静静的坐在餐桌旁,等她开饭。 她把面滴上了两滴红油,随即轻轻的端到他面前。郑曦则对着她吸口香气,像个容易满足的孩子。梁悦笑的还是那样淡然,转身上楼。 突然,他有些恼羞成怒:“你又不吃早饭。” 她头也没回说:“你要习惯一个人吃早饭,从今天开始。” 郑曦则立眉,脸色灰暗。梁悦回头,恰好在他即将爆发时笑着说:“我要减肥了,所以不吃早饭。” 他不是那种勒令妻子不许减肥的男人,也不是可以随时随地表达自己情感的男人,所以咽回去的话只能在自己心里翻滚,就着面吃进去而已。 梁悦没有告诉郑曦则昨天自己过生日,他却从方若雅口中知道了。 两个人拿着婴儿衣物刚在方若雅家门口出现,她就瞪大双眼飞奔而至,一路跌跌撞撞,踩倒花草无数。梁悦见状赶紧扑上去说:“小心点,我的祖宗,你好歹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吧?” “昨天晚上你们没那个?今天这么早就起床过来干什么?昨天不是你生日吗?”声音不大,足够让郑曦则在梁悦身后刚刚听到。 梁悦横了她一眼,“谁敢让咱们方大小姐多等啊?说要来就肯定会来。” “我怎么早没发现你丫这么有义气呢?”她快嘴反击。 梁悦咂嘴:“还丫丫的,你就不怕教坏肚子里的孩子?” “你比我还多说了一个丫,孩子都是你教坏的。”方若雅贼笑。 无奈的梁悦捶了她的后背,笑的很是开心。 郑曦则和韩离在一旁看她们姐妹俩斗嘴也很高兴。 即将为人父母的喜悦让韩离和方若雅情意绵绵隔空对望,最不可思议的是方大流氓竟然还会羞红了脸颊对他嗔回一个媚眼。 受不了的梁悦赶紧抓住郑曦则的袖子说:“咱们走吧,这不是摆明和我们说,你们什么时候走啊?不要耽误我们二人世界,我们还有好多话要对小宝宝说呢。” 郑曦则笑而不答,伸手环住她的肩膀看她调皮嬉笑。 对于冰冷的昨晚,也许只是她闹了一次小脾气。也怪他在她生日时提那么多烦心的事,今天她已经恢复了冷静,一切都很好,她又是那个爱嬉闹的梁悦。 “还真是大律师哦?连被告的话都解释那么清楚,我怎么敢不坦白从宽呢,八月八号于娉婷和她的教授王子结婚,让我们都过去呢!” “这个混蛋怎么这么早就嫁人了?”梁悦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你都嫁人五年了,我们投诉管用吗?”方若雅不依不饶,掐着腰问。韩离怕她激动伤了肚子里的宝宝,赶紧搂过她的腰,小声说:“乖,别跟斗鸡似的,稳当点儿说话。” “你管得着?”方若雅拧着眉头回嘴,韩离对她的态度也不生气,甜蜜蜜的说:“当然管的着,我可是宝宝的爸爸。” 梁悦赶紧佯装用手蒙住双眼惨叫一声:“不行了,我得赶快撤,你们这是存心恶心我是吧?方若雅,我跟你说,你掉他手里,指不定谁听谁的呢,你白咋呼,他扮猪吃老虎很厉害。” 方若雅被她一损,脸皮热辣辣的,但还是犟嘴:“当然是他听我的,难道我还听他的?” 梁悦笑着扯了扯郑曦则的衣袖,把东西放到房门口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掩藏不住眉眼中的欣慰说:“谁的老公谁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们谁听谁的?” 方若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爱人,兜兜转转后,也认定了那个守候在身边的人。虽然脾气和性格也许还有待磨合,但两个人已经是甜到心里的珍惜彼此。 韩离为她做过很多事。她为韩离也一直默默支持。其实互相爱着就是最美好的,管他到最后谁赢了谁呢? 方若雅在梁悦的背后还和韩离嬉闹着,阳光暖洋洋披在两个人身上,有些梦中家的味道。 家。 梁悦和身边的男人也一同踏上了返家的路程,郑曦则总觉得梁悦满脸笑意有些遥不可及的虚幻,虽然明晃晃摸得到她的人,却抓不住她的心。 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突然一个紧急刹车,两个人一同撞在靠椅上,郑曦则侧脸看着沉默中的她问:“现在我们去哪儿?” 梁悦的回答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低笑着摇头说:“去买衣裳,回中天的盔甲和参加于娉婷婚礼的装备。” 燕莎的服装并不漂亮,只是符合某些人对价钱的虚荣而已。梁悦和郑曦则一向只在私家品牌买衣服,这里自然来的次数比较少。 今天梁悦一反常态,拉着他的手从一楼逛到三楼,每看好一件就会招手让他过来比量,然后又皱眉摇头,换了其他。 她拖着他手的样子很像一个贤惠妻子。她的笑容也像是和最爱的人一起品味幸福,可她唯独少了一点暖融融的语言,自顾自的挑东西,询问导购,和郑曦则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这种感觉很不好。 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后来,满满提了袋子的郑曦则再耐心问她,“你的衣服呢?” 梁悦回头,深情的回望着他说:“我的衣服家里有,我想给你多买一些。以前我给你买衣服,只需要挑个颜色,报个号码就行。今天我也终于可以有实体模特陪同了,机会太难得,还是给你多买点。” 她就这么贴在他的怀里,絮絮说着,最后还会把脸埋入他的胸口,肩膀始终微微的颤抖。 所有路过电梯的人都会忍不住回头张望,羡慕他们的恩爱依偎,犹如唯美的画面,证明了爱之甜蜜和不舍。 是的,不舍。 ============= 历经磨难听说你爱我终于顺利出版,谢谢悦悦的干娘小齐,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包办的,封面很漂亮,谢谢谢谢。 目前会偶尔贴上来两章,嘘,别出声,属违规操作,大家心照不宣哈…… 网上购买渠道和地面购买渠道都会在以后贴出,敬请期待. 花好月圆的爱 于娉婷的婚礼甚是热闹,也给了五流氓重新再聚首的机会。 上到大肚子的方若雅,下到已经学会做忧郁少女的馨馨都发誓要好好折腾一下那个可怜的教授新郎倌儿。 梁悦站在于娉婷背后,轻轻抚摸她锁骨上的钻石项链,感慨万千:“咱们的小丫头也要嫁出去了,你说我们能不老吗?” 方若雅撇嘴:“大家听听这口气,好像自己比人家大多少似的,你不就比婷婷大两岁嘛?” “两岁怎么了?那是分水岭,我上初中她就混小学呢,我上高中她还混初中呢,我感慨不对吗?”梁悦不依不饶,反击方若雅。 齐姐突然在旁边笑说:“那我上高中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呢,怎么讲?” 梁悦恨恨说:“齐姐,你立场不坚定,我是馨馨的四妈,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 齐姐笑着说:“你是她四妈,可是我就是看不得你欺负大肚婆。” 撒娇的梁悦赶紧抱过盼盼的胳膊说:“他们都欺负我,你要给我做主。” 盼盼一脸绚烂的笑容:“行啊,你说吧,煮多难吃阿,换一种方法做吧,是清蒸阿,还是红烧?” 顿时,梁悦像被电了一样从她身上躲开,忙忙说:“你们这些女人,最近一个比一个狠毒,幸好馨馨住校去了,不然还不得被你们几个教坏了?” 哈哈的笑声中,似乎只有梁悦一个人特别的兴奋。 其他几个都很冷静的看着她为一句并不算好笑的话前仰后合。方若雅撇嘴丢过来一个问题:“你丫吃错药了?怎么今天这么兴奋?” 梁悦先指着她教训道:“不许教坏我干儿子,不许说丫。” “你到底怎么了,和你平时都不一样了,是不是中天又出什么事了?”盼盼问。 “中天?中天好着呢!”梁悦拍拍她的肩膀说:“我就是因为太感动了。我们一起都是快十年的朋友了,今天终于把小不点儿嫁出去了,有点伤感而已。” “我说嘛,她悲春感秋的性子又犯了,咱们不搭理她,一会儿就好。”方若雅拉着几个人往外走,临走还别有深意的回头对梁悦说:“留你陪新娘子说会儿话,想我们了就喊一声。” 外面因她们几个出去变得唧唧喳喳的,梁悦在静悄悄的新娘室里轻声说:“小雅,盼盼,齐姐,娉婷。还有馨馨,我想我永远都会记得你们的。” “废话,我只是嫁出去,又不是死在外面了,你怎么会记不住?”于娉婷被化妆师拽到内室去试婚纱,刚出来就看见梁悦寂寞伶仃站在房间里对着木门说话,随口补了一句。 在其他几个流氓毁人不倦的教育下,于娉婷也越来越具有本团体的气质,梁悦不由笑着说:“是啊,你又不是见不到了,我这是说什么呢?” 于娉婷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大家?今儿一整天都看你魂不守舍的。” “我?我能瞒什么?我和郑曦则说好了,准备过两天重返中天,到时候我还是集团公司董事长夫人,身高位耀,钱又多到烧手,我又什么魂不守舍呢?”梁悦苦笑。 “那就好,我总觉得你好像要离开我们的样子。”于娉婷皱眉说。 她一向沉默不喜欢多说话,却是几个人中最细心的一个。谁有什么异样她总可以第一个发现,例如盼盼的同性恋丈夫,也是她第一个发现盼盼的苦笑。 梁悦为她整理一下头上的白色百合,那么娇柔的花总喜欢出现在婚礼上,大概是因为美好寓意的名字,也因为怒放盛开的花朵。“相信我,我不会离开,我会和你们在一起,等到馨馨长大也嫁人,我们就是四个最古怪的阿姨,一同出席她的婚礼。” “好,说话算话。”她伸出手指勾住了梁悦,不等撤手,她已是笑:“这下你就赖不掉了,快去帮我看看外面都准备好没有,我可着急死了,怕他笨手笨脚的。” 梁悦做个得令的手势,赶紧从新娘室里退出来,看于娉婷幸福的笑容,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些。 刚出门就看见钟磊远远的过来,她想回身躲到新娘房间里,可又怕于娉婷起疑,而且早就听见走廊拐弯那几个人跟他纷纷打了招呼。 对于她们来说,钟磊才是属于梁悦的那个人。他和大家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了郑曦则,远远超过。 “梁悦。”他的声音再度传来,让她无路可躲,只好慢慢转过身,故意盯着钟磊胸前的扣子假装自己刚刚发现他的到来。 “我来和你道别。”停顿了很长时间,他才说:“我的上司安排我带薪读博,并且让我重回华尔街美林。” 她站在他对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呼吸渐渐变弱。 “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又唐僧了,但是我还是想说,有时候别太为难自己,该哭的时候就哭,委屈难过了就找人撒气。”他说。 梁悦眼圈泛着淡淡的青,那是她睡不好的表现。每次睡不好起床后,他总嘲笑她眼袋都要掉到地上了,而她则会回嘴,你还不是一样? 那时候他会得意的说:“咱眼睛没你大,所以不会掉眼袋。” 是阿,那时候。 此刻,她的无眠是为谁已经不重要了,他只能学会在远处看着她。钟磊知道自己根本离不开,对她折磨自己的手段还是心疼,生疼生疼的,可又无法保护,那么,远远的看着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梁悦平稳了呼吸,强忍住心中的话,笑着说:“恭喜,你又高升了。” 他说:“不算高升。我不带蒙蒙去,因为我不想再坑一个。听说重新再来会比较辛苦,她做不到,所以我也不想勉强她。” 她点点头,然后又说:“我们那个时代的女人肯定是可以的,你要求八零后的女孩子也和我们一样,太难了。她们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吃苦太可惜了。” “嗯,所以,我过来想见见你,然后就准备走了。如果你将来……,不,是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他犹豫了一下用词。毕竟那晚她选择的是丈夫而不是当年两个人的感情,所以今天彼此之间的对话也要开始学会避讳顾忌。 梁悦用很低的声音问:“打电话能缓解不开心吗?” 他回答不上来。 她终于仰头笑笑:“好。我答应你。有事我一定给你打电话。” 钟磊狠狠看了她一眼,只想把此刻的记忆刻在脑子里。他最后,摸摸她的头发,手指尖划过清爽的发丝带走她身上最后的味道。他说:“乖,丫头,好好生活,好好过日子。” 梁悦,摒住呼吸,点点头,却不肯吭出半声。 他见她没什么反应,也点了一下头。 “再见,丫头。“他轻轻的说。 梁悦依旧是点头,还是不想出声。 他终于转身离开。她目送他的背影,慢慢模糊了轮廓,直到消失不见。 她很想追上去,又不能追上去。手指一直抠在墙上,划了几道子,身子就这么冰冷的靠在墙壁上,在八月的季节里,心结成了冰。 于娉婷的丈夫非常斯文,有点像办公时候的韩离,郑曦则坐在梁悦身边,而齐姐身边也是冯警官,盼盼身边是她那个深情款款的洋丈夫。 2001年打架那天的情景还在眼前,如今却变成了各自都有了归宿,或富贵,或安稳,或甜蜜,或平淡,都是一种岁月的沉淀,不觉之间时光飞逝。 梁悦很喜欢这里的氛围,罗兰湖。不算高档的酒店却总能把婚礼现场布置的浪漫温馨,所有小细节都是那么无懈可击的完美,酒杯下的紫色花环,客人签名台处紫色花朵彩笔,甚至连空中吊着的花篮也是紫色梦幻兰花。 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帝都的婚礼也流行了紫色唯美,韩剧里浪漫旋风一般席卷而过,让每个新娘子都喜滋滋的做起公主美梦。 梁悦那个紫色的婚礼还在眼前,如今很多不足之处都改进了。当然,在于娉婷的婚礼上没有哪个哭得花之乱颤的情敌,一切平稳进行。 司仪说,“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庆祝两位新人的结合。”台子上,正是于娉婷那一半吻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每个女人都会有一个爱她的男人,陪她们走过未来五十年的婚姻,一双温暖宽厚的手握住就不肯再放。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愿同箸,死愿同眠。几千年女人对婚姻的渴望,只需要寥寥数字,已经全部概括。 富贵权势犹如过眼云烟,爱到极点的痴缠眷恋也不过就是一瞬,很多时候我们忘记了那个最初的愿望,那个我愿与你同生共死的愿望。如今,它也只能在言情小说的故事里才能唏嘘感动了世俗的女人们。 仿佛是在做梦一般,她喃喃说:“就这么一辈子过到老吧,多好。” 郑曦则一边鼓掌一边微笑:“结婚时大家都这么想。” “你也这么想过?”梁悦回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他说:“想过。也想过用一辈子经营一段婚姻,哪怕它本来并非我所愿。那时候我以为我会娶程佳,毕竟这种联姻对于郑家再平凡不过 。” “我改变了你的计划?”她侧脸追问。 “也不算,毕竟你是我那时候最需要的人。”郑曦则懒得多加解释,想尽早结束话题。 梁悦把这句话放在嘴里嚼了又嚼,眼色逐渐暗淡。 他发现她的落寞,只好又补充一句:“你永远都是我需要的。” “嗯。”梁悦为台上的两位新人鼓掌,泪水也默默趟过她的脸。 “为别人的婚礼而哭,在自己的婚礼上却冷静异常,梁悦,你有时候真让人揣摩不透。”他微笑说。 那句话几乎脱口而出,梁悦手掌放在胸前强压住自己泛滥的情绪。 可是,她不能说。她不习惯把那句话说出来。 她可以给予他全部,却不能随口把那么重要的话在这样的时刻对他说。 在钟磊说再见那一刻,梁悦才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选择留下来。那段过去的眷恋终于离她尘嚣而去,身边所有的东西让她早已经习惯婚后的生活,甚至爱上。 她习惯他每年一次的假扮恩爱夫妻,她习惯了他冷着脸催她吃早饭,她还习惯了他随时随地可以伸手接起她的落下,无论任何事,他永远在她身后。其实,他才是她的背景,一个回身就可以抓住的宽广背景。 郑曦则,他为她做的事太多,所以她习惯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 就这样,她的心不知道何时开始沦陷,骤然发现时,很想全心全意重新开始,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恐惧。再回中天后,两个人如果还像从前那样的相处模式,她会无法接受,如果要求他做一个合格的丈夫,从此就停留在她身边,又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互相矛盾的念头几乎一瞬间打个天翻地覆,让她无从选择。骄傲如她,不肯委曲求全,做个伟大顺从丧失自我的女人。可又不想错失为自己幸福寻找到的最后机会。 那个字并不繁复,很多有情人都为它一路循痛溯去,收获最后的相伴相依。 她很想听他说那个字。 他肯说吗?他肯放弃吗?两个不是同量级的物品被送到天平一起比较,本身就屈辱了,更何况那个字和中天根本就没法比较。 所以,梁悦强笑说:“自己的婚礼,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哭?别人的婚礼,看了会感动,因姐妹可以得到挚爱而欣慰,心情肯定是不同的。” 一声地不可闻的冷笑从身旁传来,让梁悦心骤然抽紧,几乎失态。 于是她吃力岔开话题,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准备什么时候重回中天。” 郑曦则看着她。 她故意放松语气说:“别这样看着我,作为你的合伙人,我有充分理由要求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郑曦则拿过桌子上的烟灰缸,把烟灰弹落,语气也相对轻松下来:“下个月,我们有中天股东大会。这个时候正是对郑鸣则问题最佳揭发时间。“ 梁悦认真的倾听,不管他说什么,他都微笑,她都点头。 其实计划已经全部做好,她是其中一个环节。只要她随在他身旁,根本不用操心太多就可以看一场精彩大戏,所以她就该让他放手去搏,无论结果,她都没有必要阻拦。 梁悦嘴角收回,笑容顿失。 婚礼结束后,于娉婷带着新郎过来敬酒,一圈轮下来,新郎倌已经满面通红,梁悦端起酒杯倒满白酒,欣慰对众星捧月般簇拥下的新人说,“来,这杯是我祝福你们的,祝你们白头到老。新郎倌儿你要对我们家娉婷好一点,不然我们几个大姨子可饶不了你。”一语落地,满桌子的附和声。 在桌的男士都是苦笑了一下,纷纷表示对此话深有体会,而其他的几个姐妹则全部拍桌子高喊,“喝下去,喝下去,喝下去。” 洛尉迟早已经是精神清醒身体醉了,眼看着满当当一杯白酒端在眼前,恨不能麻痹自己,当白开水焖进嘴里算了。 可是酒气扑鼻,钻进胃里,又干呕了一下,见他难受,于娉婷赶紧要过来抢酒杯。梁悦煞有其事沉面冷声:“哎,不可以你替。姐姐们在替你立规矩好让他将来不敢欺负你,你们说,对不对?” 齐姐好笑,摇摇头,挽住冯警官的手跟他解释梁悦是东北人,比较豪爽。 其他两个人可是混世魔王,不怕事情闹大的方若雅更是拿筷子敲起酒杯,急速快喊:“快点,快点,快点喝。” 盼盼更是早在一旁把另一个酒杯准备好,在他眼前一晃,笑嘻嘻问:“你说吧,你是喝一杯立规矩酒呢?还是喝四杯负荆酒呢?” 这边又笑又闹,引得亲戚朋友都往她们这桌儿看,个别空闲服务员更是跑到跟前笑眯眯看着新郎被人整。 “他喝多了,别难为他了。”于娉婷委屈的说,声音又不敢大,唯恐梁悦她们真怒了,拿出更恶劣的手段来。 “我喝,不过我要一个大姨子陪我喝。”洛尉迟拍拍于娉婷的肩膀,一双醉眼闲闲看过来。 梁悦翘起嘴角冷笑:“要大姨子陪喝,是要连喝三杯的,新郎倌你可想好了。” 洛尉迟点点头,咬牙一仰脖,一杯干尽。朝对面咋呼最欢的三个人微微一笑:“哪位大姨姐来?” 眉尾一挑梁悦突然觉得他很有趣,环顾两边,一个是大肚婆,一个是弱不经风的小公主,那就只能自己上了。 于是她也一个用力,把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郑曦则看似饶有趣味,看她的动作并没有任何阻拦。梁悦心疼了一下,又把杯子倒满,这次轮到她一口喝净,对桌子对面的洛尉迟说:“该你了,妹夫。”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经是勉强支撑了。但学问人将不得,他来了一股牛劲硬是又把另一杯也吞下去。 第三杯轮到他时,他晃悠悠端起酒杯转过身,对于娉婷说:“老婆,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找了你,有你我一辈子都不后悔。” 一句话未说完,梁悦已经干掉自己手上的酒,仗着自己胳膊长,直伸过大半个桌子把他手中的酒杯抢过来,仰脸喝干。 四杯,整整一斤白酒。梁悦觉得自己的食道像被火烧了一样灼烫,对面洛尉迟还想分辩两句,不等把话说出口,人已颓然倒地人事不知。 手忙脚乱上来几个亲戚朋友和于娉婷一起把他抬下去休息,梁悦还愣愣的站在那里,背上有人轻轻拍抚,方若雅则在桌对面打了个圆场说:“这小子还真倔,文人脾气,不过他对咱们家老五肯定是真心的,最后那句话都把我大牙都酸倒了。” 其他几个人附和之余还不忘看看僵持的梁悦,她勉强笑笑,对大家摆摆手,连一句道别都没有,就低头冲出罗兰湖。 一口喷人的酒气从胃里泛上来,呕吐的欲望加深,脚下踉踉跄跄,在手袋里摸不到车子的钥匙,憋着呼吸找,挑着眼角找。 身后有人掏出钥匙,打开车门,梁悦懒得抗拒,直接坐上车,歪在靠背上。 车刚一开,肚子里的酒就往上翻,她一路吐到家,在看见龙庭大门后终于陷入醉意朦胧中。 她记得自己对反光镜里的自己笑了好一阵子,还记得自己对郑曦则说了很多话,最后酒劲涌上来,心跳越来越快,乱哄哄的蜂鸣声把她包个密不透风。 有人跌跌撞撞的抱着她,然后又是被人拖着换衣服,擦身子。 黑暗之中,她慢慢摸索那个人的五官,很熟悉,也很温暖。 后来,她扑哧笑出来:“钟磊,你怎么还没走?” 帮她擦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接着擦下去。 后来,她又对他说了很多,直到沉沉睡去。 大结局 梁悦醒来时,周围很安静。熟悉的家,熟悉的摆设,和她对话一夜的人早已不知踪影。她知道自己认错了人,更能想象那个被她喊成钟磊的郑曦则会是怎样的无奈和尴尬。 梁悦因此尴尬好一阵子,在四处找了一番没见到人影后,她只能淡淡安慰自己,走了也好,这样她也不用太愧疚了。 嘴里苦涩的梁悦,抱杯酸奶喝,却看见自己白色TT还在院子里,难道他还没来得及把车开走?突然升起一丝希望的她,赶紧把酸奶扔掉,想跑出去跟他解释自己昨天喝多了。 谁料,车停门开,他和身后两个人一同来到院子,梁悦惊讶,只能应声开门。 终于,她需要开始面对接下来的故事。 当九年的时光和眼前影响相覆盖,她必须迎面而上。她要用最坚定的意志来完成接下来的风雨,时刻陪在他的身边,完成自己的任务。 一番寒暄,让梁悦再次见识郑曦则此次必胜的决心,一个掌握郑鸣则经济动向的内部法律顾问,一个是负责郑鸣则财务的总监。 沙发上,他们说着机密的策划,郑曦则认真沉着的倾听,时而还会提出一些值得商榷的细节,目光坚定不移。 他才是真正属于中天集团的王者,他不用管人和事的调配,只需要认定自己的目标,付诸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行动。 一盘全赢的作战,目标是那些剑横在脖子上仍不知的贪婪人,他们以为坐在了最高位置就可以高枕无忧,殊不知,自己也被钱财权势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谁是王者,已经一目了然。 梁悦很少插话,为几个人倒了果汁后静静守在一边,把郑曦则所有的表情和动作留在眼底,记在心头。 那是一种复杂的感情,飞蛾投火的心事,不敢离近,又想贴附。她一直记得,记得他在三楼下接她的动作,那宽广的怀抱臂弯是温暖安全的保证。 可是,她也不会忘记,他说过,他对心爱女人会说那个字,她一直都没有得到。 他是一个让女人多么没有安全感的男人阿,梁悦苦笑。 郑曦则坐在那里仍在思考什么,突然,他问:“你笑什么?“ 梁悦惊了一下,旋即说:“我还有一个打击他的办法,只不过我不会现在告诉你,也不会破坏你们的计划。” 他失神看着她嘴角戏谑的笑容,虽然酒醉后的脸色仍是苍白的,长长的发丝掩盖下是黝黑的眼眸,那种淘气的笑容在梁悦脸上更是少之又少,他狼狈转开视线才能接下去说话:“随便你,不过最好不要闹的太大。” 梁悦笑笑:“不会,我说那件事很小,甚至连公告和报纸都不会上。” 他嗯了一声,接着和那两个人商议接下来的步骤,而梁悦则轻飘飘站起,顺着楼梯往上吃力的迈步。 一会儿,她拿下来手机,翻找了一番通讯录,很快找到那个熟悉的姓名,冷睨了窗外,思考几分钟,用笔写写点点下,一条短信就从她手里发了出去。 不出五分钟,那边儿回了电话,她捂着话筒神神秘秘的躲到厨房里,引得郑曦则几个人都停下来,好奇的张望。 模糊的声音和嬉笑着的对话,过了好久才停止。 梁悦从厨房出来,在沙发上坐下,她冲他一笑说:“解决了,我保证那天会更精彩。” 郑曦则因她的笑容放松了连日来紧张情绪,态度缓和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锦上添花。” “这是女人的事情,和你们男人无关。”梁悦笑的很诡异。 “女人在商场上往往是最难缠的,她们如果恨一个人不仅会颠覆对手的生意,更会把对方整到无路可退,而且纠结上一套民众利益和仁义道德理论来美化自己的做法,你是吗? 不理会郑曦则的调侃,梁悦起身上楼,说“我去准备看戏的衣服,这次一定很精彩。” “我们拭目以待。”郑曦则在楼下对她说,随即楼上的房门咣当关上。 面对这样的梁悦,他反而一扫前几日的恐惧和担忧,斗志倍加才是真正的梁悦,也是最让他感觉到舒服的女人。 更是,郑曦则完美的妻子。 这是一场人人参演的好戏,梁悦的打扮也符合戏中角色的扮演要求,贤淑恭谨。一袭黑色V领长礼服,佩上他送她的全套钻饰,端庄高贵。他的服装早由专人从光毓苑送来,当她漫步走下楼梯时,一身黑色西装领带的郑曦则正靠在楼梯扶手上,用目光迎她。 这样的场合,不用招摇,不用惊艳。只需要两个人配合,最默契的配合足以击败任何人,任何事。他伸出手,对她笑笑:“我猜你会穿黑色。” 那天他们去买衣裳,他要送她重返中天的礼服。梁悦起初不肯,最后拧不过就默许他选的款式。她挑选了两个颜色,一件是诡艳的红色,一件是稳重的黑色,犹豫不定下,两件都买了下来。 他笑的高深莫测,她回笑气定神闲。会心一笑的结果自然是把心又贴近了,可也让梁悦冷了几分身体温度,她不甘心,还想在临行前再试探一次,忍住心底的忐忑,她问:“如果我现在让你取消中天之行你会吗?” “是不是此次还有什么纰漏?”他拧眉想了又想,似乎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劲。 其实,漏洞就在,他根本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去思考这次行动是否可行。他已经决定的事,怎么会功亏一篑?根本就忽略了她问话的真正目的。 于是她把胳膊伸过他的胳膊,紧紧抱住他的腰,贴在他的胸膛。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让她闭上双眼,心中酸楚。 无力阻挡,她根本阻挡不了他的步伐。 郑曦则以为她在撒娇,抚摸她的发髻说“我发誓我一定回来和你庆功。” 她勉强笑一下,嗔怪:“别,还没结束就先不要言之过早。” 他顿了一下,但很干脆的回答:“好。” 打量他的梁悦突然会心笑了:“郑曦则,你变了。以前的你不会答应的这么快,现在你好像少了很多锐气和傲慢。” 郑曦则轻轻亲吻她光洁的额头说:“我不认为这是坏事。” 她在这一刹那,停掉了所有的思考。直到他抬起她的下巴才发现泪中有些水气,“你最近有点奇怪,是不是怕我们失败了,一无所有?” “不是,我是怕我们赢了,我将会一无所有。”梁悦直视他的审视,终于把心底的话说出口,不管他会怎么猜测,她都必须告诉他这个事实,她其实…… “郑总,车已经准备好了。“司机进来时,正看见楼梯上暧昧的一幕,郑曦则靠在梁悦的脸颊上,似乎刚刚准备缠绵就被自己打断,司机憨厚,立即把身子背过去,小声说:“董秘书催了几次,说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梁悦那句话到底哽在了喉咙里,他把她揽进怀里,声音很平和。“梁悦,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一无所有,就算将来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还可以重新再来。” 怎么能指望他来理解她的担忧不是为了诸多身外财物呢? 在他眼中,这些东西才是大家应该担忧的。 她笑着说:“好,但愿我们用不上你的诺言。” 说完,她率先转身,和郑曦则一起走下楼梯,出门上车,一路上除了寂静还是寂静,连窗外的风景也变得缄默不语. 眼看就要到中天了,梁悦手机又响,她接起电话低低答了一声,随即挂上电话,眉眼全部舒展开。郑曦则转过身来,问她:“怎么,都安排好了?” 梁悦点点头,闭上眼睛蓄锐,嘴角上扬。这场仗,一定会很精彩。 凯悦酒店正举行中天集团股东大会,下午一点是郑鸣则总结年度报告,宴会大厅此时灯火辉煌,虽然才是下午,但与会者个个衣冠楚楚,娉婷婀娜。寂静肃穆的大会场座无虚席,连主席台也是满当当的人。 郑鸣则还在主席台上慷慨陈词:“今年,中天业绩争取再翻一番,总利润至少提高百分之五十……” “你就准备靠这个翻一番吗?“会场大门被服务人员打开,郑曦则和梁悦携手从容迈入,会场上的股东们纷纷回头,疑惑的眼神都随着他们的脚步而移动。 梁悦淡淡的微笑,不时摆摆手和一些老朋友打着招呼,郑曦则那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却也在很多有心人耳朵里听个清清楚楚,他们都瞄着郑曦则手上的文件,揣测着其中的内容究竟为何。 郑曦则到了主席台下方,一些郑家元老级董事争先站起和他握手交谈,一时间会场乱了起来,台下的声浪扑到主席台上,郑鸣则脸色突变。 郑曦则左右寒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非常儒雅。 改变性子后,郑曦则多了几分亲和,所以很多后排的股东们也都站起来觎他此刻的表情,偷听他的对话。 毕竟都关系到接下来的风向,知道了,也方便见风使舵。 梁悦回头朝主席台上微微点头,然后笑着坐在正对主席台的侧位。郑鸣则脸色不悦,拿过话筒打个圆场:“我们今天特地邀请中天集团前任董事长过来分享中天集团的成就,当然,他也是我最亲近的人。” 郑曦则在他说话时,把身子转过去,笑着说:“郑董事长,我不敢当。我来光毓苑拿东西而已,听说中天一些老朋友都在这儿,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郑鸣则尴尬笑笑说:“我可永远当你是我的弟弟。”说完使眼色让司仪过来主持,他含笑走到台下和郑曦则握手。 两双手牢牢握在一起,笑容满面下各自怀着各自的意思。梁悦手就挂在郑曦则胳膊上,郑鸣则嘴角一挑,寒暄道:“听说弟妹最近身体不好,好像前不久还病倒了?我一直想找个工夫去看看,只是中天的事物太繁忙,抽不出来时间,你最近好点了吧?” 梁悦和他面上一向说的过去,笑呵呵说:“病是好了,只是有些东西还需要亲自过问,养不了病。” “那这就是曦则的不对了,怎么能不心疼弟妹呢?”郑鸣则说话的音调分明就是嘲讽。梁悦假装听不出来依旧笑着。 “他肯定没有大哥会心疼,你看大嫂多幸福阿!我们谁不羡慕?”梁悦言不由衷,皮笑肉不笑。 正说着,郑鸣则的太太李孝慈就到了。 几名总办人员前面开路,会场因她的出现突生一阵紧张,李孝慈的排场向来如此。 郑鸣则一看她,眉毛先是一拧,随后舒展开来笑问:“你怎么来了?” 李孝慈白了他一眼:“弟妹说有事找我聊聊,我有空正好过来看看,怎么,我丢你的人了?” 梁悦拉着她的手往一旁拽,笑着说:“大嫂,别一见面就和大哥打架,要打也要注意影响,嫂子和大哥真要是在这里打起来了,明天头版头条都得是咱们郑家的新闻。” 郑鸣则觉得她话里有话,再回过头去看郑曦则,早已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吸烟,手上那份文件也已没了踪影。 莫非……不等他想明白,门外已经有人匆匆跑进来, 郑曦则用极其潇洒的动作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站起身,趴在郑鸣则耳边说:“大哥,只要你现在说辞职,我会替你留下面子。” 说到底,他还是顾念郑家的评价和血缘。 辞职以后,郑鸣则依然会被任命中天的总经理,在郑曦则领导下继续为郑家事业添砖加瓦。只要不影响到股东利益,无论是鸣则还是曦则,谁上台都不会影响他们的拥护爱戴。整个集团一些牵动和声望只能影响到外界的一级市场和股价,而相比之下,郑曦则要比郑鸣则正统的多,带动市场的机会也更大。 毕竟同样是经营手段,郑曦则07年划地产行业转变成民生行业太正确了,吃够了亏的股东们当然都愿意和他合作,确保在如今经济低迷的情况下还能稳妥生存。 但是郑鸣则并不会这么想,他顾念更多的是自己面子。郑曦则此番逼宫让他老脸已经挂念不住,眼看着梁悦和李孝慈竟然表现出异常亲热,更是火不打一处来。面红耳赤的他正要发作,郑曦则摇摇头说:“如果反对,你要知道接下来的后果。” 面部抽动的郑鸣则冷冷一笑:“后果?还有什么后果?” “大哥是不准备辞职了是吗?”郑曦则难得的好脾气。 “我没有必要辞职,我所有的决策都对得起股东和员工。”他决定坚持到底。 竖起耳朵偷听这边进程的梁悦突然对李孝慈说:“嫂子,上次的案子那个女人又闹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郑鸣则听到。 说起李郑两家联姻,也是三十年前的佳话。李念慈是七十年代第一批留学生归国,顶着重重压力和郑鸣则自由恋爱结婚。双方父母绝对对方身家和自己也算匹配,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李念慈婚后就发现郑鸣则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稳重诚实。婚后多数时间也是招三弄四,李念慈曾准备离婚。可是事业未来的发展和双方声誉的阻碍都让她无法如愿以偿。不管不顾并不代表她会纵容他的一切行为,例如那个住在明天第一城的母子就让她曾当着郑家上上下下亲戚的面破口大骂一个小时之久,梁悦和郑曦则都是当时的座上听客。 “谁敢不给李家面子,谁也别想好过。”她那时撂下的话并非吹牛,足以震慑仍有色胆余威的郑鸣则。 梁悦此番抓住郑鸣则对李家畏惧的弱点,做为武器,靠闲聊话语中带出来,目的就是让郑鸣则思量好自己的退路。 可惜,有人不领情。 看来,郑鸣则此次是铁了心,死攥住到手的权利怎么都不肯放。他这是第二度担任中天董事长,上次就是被梁悦和郑曦则搞鬼弄下台,再度上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次败在他们俩手里。 老奸巨猾的他突然说:“怎么?你和弟妹勾结董事会成员的事情解决了?” 郑曦则从容不迫的笑笑:“有那种事情吗?我怎么不知道?” “不要跟我说你再次收买了董事会小董事。”郑鸣则冷笑 郑曦则笑而不答,转眼看向左右两边的老朋友:“你们说,我有没有收买你们?” 此举等于挑衅郑鸣则的智商,更是对他问题的嘲笑。得到众人否定答案后,他转过身对郑鸣则说:“大哥,这些人你还不清楚?当时你买通他们用了多少钱,我翻一倍就可以再买回来,你问他们有用吗? “好,曦则,你果然手段精进了,下次我一定会注意到。”郑鸣则脸上也是笑。 “那这次呢?”郑曦则不依不饶,笑容冷到人的骨子里。 “这次,我不会认输。”郑鸣则一脸认真,郑重的说。 “好。一言为定,一定不要认输,不然,好戏就看不见了。”郑曦则说。 刚刚进来的人站在旁边,此时才说话:“郑总,证监会来人了,说是要进驻中天清查挪用资金和虚假披露消息。” 郑曦则回头对郑鸣则说:“大哥,他在问你呢。” 郑鸣则顿时恍然大悟,“郑曦则,你自己检举中天?”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没错吧,我记得当年也是你教我的。”郑曦则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对他微微一笑,一饮而尽。 “你认为他们能查到吗?”郑鸣则冷笑。 回身又倒了一杯红酒的郑曦则悠闲的如同是庆功酒会谈天一样,说:“怎么会查不到?如果你的法律顾问和财务总监都已经背叛了,就能查到蛛丝马迹。” 他往前走了一步,突然伸手搂过梁悦,“所以,娶个属于自己的法律顾问是最放心的。我的就是她的,她无处背叛。” 梁悦脸色因郑曦则的话有些晦暗,但仍笑着对他。 郑鸣则突然笑了起来:“我说曦则阿,你还是小了几岁,这些东西都是我多年前玩剩下的,你还当成宝贝。你可以买通我的人,你认为我就无法买通你的人吗?” 突然,董秘书低头,慢慢走到他的身后,恭敬回答:“郑总和梁小姐本来就是契约关系,当年串通董事会的主要证据现在都在我手上,我已经转交上级机关了。” 郑鸣则放声大笑,拉过李念慈说:“老婆还是要什么都不管的好,有些东西知道多了,自己脑袋顶上就是悬着一把剑,谁都别想安稳的睡觉。” 梁悦看见郑曦则脸色阴沉,一双目光直视郑鸣则得意的面容,不知在思索什么。突然电话再次响起,她从手袋里掏出电话接听,嗯嗯几声就挂断。 没出一分钟,人已经是风风火火冲进来,CHANEL香水的味道随之扑鼻而来,不等大家反应明白,来人已经是狠狠抽了郑鸣则几个耳光。 旁边是哇哇大哭的孩子,这边是满脸花了妆容的苦主,梁悦拉郑曦则的袖子示意退后,让他和自己一起看好戏。 “郑鸣则,你就是王八蛋,想跟我分手,先赔我青春损失费。我儿子都给你生了,白养这么大了吗?你凭什么不给钱,你还躲着我?上次你找人把我起诉状给挡了,这次我跟你没完。“ 撒泼打滚的人正是郑鸣则惹不起的旧案,虽然郑家关系通天但仍需顾及大家脸面,无奈这个女人一步步贪心不足,自从被梁悦劝回老家后消停了一段时间,这次再次出山自然也和梁悦逃不了关系。 此人最可怕之处就是,软硬不吃极容易被煽动,而且火气上来了就不肯罢休,非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眼看着李念慈的面色越来越差,梁悦垂下眼帘假装和自己无关,郑鸣则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叫保安把这娘俩带出去。 孩子抱着他的大腿叫爸爸,他抬腿晃了几下,没晃掉,孩子坐地上哇哇大哭。 至此,李念慈更是把牙齿咬地咯咯直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丑恶嘴脸几欲发呕。 苦主之所以叫做苦主,必须唱念做打都要做到,于是满脸泪痕四处用嘶哑的声音叙说自己如何如何年幼被蒙蔽上当,又说他曾经许下诺言将来一定要和夜叉老婆离婚,和她在一起双宿双栖。 这番话正击中李念慈的痛处,恶狠狠瞪着郑鸣则惨白脸色笑问:“郑鸣则,你当着我面再说一遍,说完我肯定成全你。” 郑鸣则气急败坏,“那是逢场作戏而已,你也相信?” 李念慈冷笑,“逢场作戏连儿子都生了,你要是有点别的想法,我早横尸街头了,对不对?” “你这是胡搅蛮缠!”郑鸣则两边应对已经手忙脚乱。 李念慈大步走到梁悦面前,对他们俩说:“不用担心你们的事,别人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你们俩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到底有没有感情,即使当初不是因为爱情结婚的,也比我们这样曾经拿爱当骗人的工具强。那些证据如果需要,我会通知我弟弟把事情拦下来,咱们自己家的事情自己解决。” 梁悦自然感动,并为自己安排下的闹剧有些愧疚,刚想道歉,李念慈拍拍她的肩膀悄声说:“梁悦,谢谢你,没有你安排这幕我还找不到借口离婚,谢谢。” 震惊之余梁悦简直不敢相信,原来自己的计划全部都在李孝慈掌握之中。 她答应过来,只不过是给自己安排一个最完美的退场仪式。 正在此时,证监会已经派人进驻会场,身后还有稽查队的几个随行人员。郑曦则对她说:“终于等到这天了。” 滋味复杂的梁悦没有回答,和李念慈亲眼看着郑鸣则随他们一同离开,董秘书,还有那几个中天集团由郑鸣则控制的法律顾问也随在后面。 这次不仅仅是郑鸣则挪用公司资金问题。郑鸣则从去年开始迈错步子,把挪用的钱款都投入房地产和股市,结果连续下跌的资本市场让他血本无归,于是他调用境外私募资金并答应为其洗黑钱,现在已经涉及刑事诉讼。 郑曦则在清晨时也曾犹豫过 他满脑子想地都是自己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到郑家时,刚过三十的郑鸣则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说:“你会成功的,小伙子。” 也许只是一句客套,一句寒暄,却成为在后来的岁月里支撑郑曦则走下去的坚定,他想放过郑鸣则,可是知道他买通自己身边的人时,突然一种绝望从心中升起。 这世上还有谁可以相信?谁又会给谁留下一条活路? 只要是对手,就必须你死我活,谁都不会顾及情面。更别说,这中间千丝万缕的联系都能反身勒死自己,更让每个人都必须决堤反击才能保住性命。 毕竟,维护对手就等于自杀。 他突然回头盯着梁悦,这一举动也让梁悦回视他。 那种困兽一般谁都不肯信任的眼神,让她陡然心寒。 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无法确保一辈子忠诚不变,哪怕是夫妻。例子眼前就是,郑鸣则和李念慈,一对怨偶当年也是甜蜜依恋的,如今翻脸时,算计一步一步露在外面。谁能说,这不伤人? 梁悦闭上眼睛,一会再睁开,温文的问:“你想对我说什么?” “没有。我什么都不想说。”郑曦则眼睛没有离开,却又换了一副模样。 梁悦回头,原来是中天的股东都围了上来。 “郑总,我们欢迎您回来任职。”示意友好和示意反感一样容易。 “郑总,中天目前情况很严重,必须有人站出来。”义愤填膺的人也是踩过他的人。 “郑总,你能透露一下下一步准备有什么打算吗?”虚心讨教也许为了更好的反击。 每个围上去的人面容都是那般诚恳,好像曾经通过罢免郑曦则决议的不是他们,而是一帮十恶不赦不明事理的人。他们所有人都是恭恭敬敬的,忠诚不二的,连话都说得分外动听,好像需求他犹如天边的太阳,一秒也不能缺少。 郑曦则不会迷失方向,她肯定。 但是,她也肯定,他在这样的时刻心中才会分外自在,游刃有余。 他是天生属于这里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决策都是为这里而生。没有人能把中天从他手里拿走,同样也没有谁能把中天从他身上剥离。 所以在一片询问声中,她悄然撤退。 在与李念慈互相安慰握手后,她笑笑离开。作为大家族的妻子就必须习惯在光环笼罩时保持安静默然。没有存在感的女人永远是丈夫身后微笑幕板,最贤良的典范。 正因为如此,梁悦必须离开。她要的那份感情是同肩并立,她要的是全心全意的普通爱人,郑曦则永远都不会放下身上沉重的负担,所以,他也必须是高高在上。 于是,他和她之间只能分离。 她默默走到凯悦广场,坐在中天车上,发了一会儿愣。司机见她没有说去哪里,也只能保持沉默等待命令。直到他看见郑曦则从酒店里走出来,他才小声回头提醒梁悦说:“梁律,董事长来了。” 疲累的梁悦望着玻璃窗外的他,笑容淡淡。他穿黑色西装一向英挺,个子恰到其份展示了黑色成熟稳重的魅力。他走下台阶,对窗内的梁悦说:“回家吗?” 梁悦点头,脸上已经没了笑容。 她等他接下来的话。 “也好,有几个大股东对中天下一步的发展问题要商讨,我已经答应他们留下来了,你先自己回家,晚上我再回去。”他的声音又恢复到两人从前的办公语气。 “好。”至此,梁悦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找个宽大的床睡下来,一觉睡到天亮。 郑曦坚持说:“你一定回家。” 梁悦并不认真回答,就这样和他隔窗僵持着,郑曦则见她不肯应允怒气又起,蹙眉不语。梁悦无奈,犹豫一下:“那你会回家吗?” “我会。”他保证。 隔着锃亮的车窗玻璃,她的脸正对着他的,仔仔细细打量。四年多过去了,她才真正留心,五官轮廓分明鼻梁挺直的他有一双深沉的眼睛。 终不见底的所在什么情绪都没有,依依不舍,欣喜若狂,茫然无措,惊恐担忧都没有。在这样的眼神下,她无力说出其他,所以只能把脸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说:“我很累,我回家睡觉,你回来时记得带钥匙。” 没等郑曦则回答,梁悦让开口司机开车,车离去时,她甚至不敢回身去看背后的人。 生怕,自己没了离开的勇气。 梁悦到家洗澡后,躺在舒适的被窝里安然入睡。无牵无挂的她像是终于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得到了优秀的嘉奖,满足的她甚至还会在梦里睡笑了嘴角,她想对很多人说,“你看,我终于可以重新回到中天了。你看,我的能力多棒。” 可是,台子下面一个观众都没有。 那么兴奋的时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着实让人有点憋闷,所以她宁愿在梦里寻找几个倾听她心声的人,哪怕毫无关系,也要跟她们说一说,她很高兴,她对眼前的状况也很满意,真的。 不完美的梦,终究要留有一点遗憾。就像梁悦这九年的经历,总有那么点说不明道不清的缺憾。她有无数个愿望,都已经一一实现,她还有一句没有问过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昏昏沉沉,她记起那晚酒醉时,不清醒那刻曾想问他,是否真的当她是他的妻子。未果。 这就是那个不圆满的遗憾吧?她不想为难自己,更不想为难别人,所以她还是把这个问题留在心底。 哪怕将来没有机会见面了,也只能算是有缘无份。 记不得了,所有的一切都忘记吧。她终于窝成一团沉沉睡去。 她的手,一直抓着床边台灯的拉链。 翻身,辗转,手都没有离开过。也许,他会回来,会和她说那句渴望了很久的话。 所以,她要为他留一盏灯,在他走入家门的一刻,悄然亮起。 他终究没有回来。在人人欢庆的夜晚,他为了事业放弃了一切。 ==================== 清晨醒来,她坐在窗前想了很久很久,静静的待在那里回忆了九年时光,从最初羞涩的与钟磊相见,到后来艰难生活,到和郑曦则的奢华婚礼,还有最后这一次落荒而逃。 当然,也想了方若雅的故事,顾盼盼的婚姻,还有齐姐和馨馨的笑靥,于娉婷的耿直老公。九年过去了,每个人都有改变,岁月带走过了艰难困苦,沉淀下来的都是幸福和快乐。 窗外的阳光很充足,伴随着微微发凉的晨雾,照耀在她的脸上。 亮晶晶的。 谁说她不幸福呢?她有爱她的钟磊,有优秀的丈夫郑曦则,有一群嬉笑怒骂的朋友,还有一篇永远无法磨灭的回忆。 所以她抿起唇,轻轻的笑了。撕下几页便签,拿过黑色的签字笔,拔掉笔帽,在方方正正的便签上写下留给每个人的话。 那些日日夜夜经历过的日子,血泪和喜乐相随,所求的,不过就是平安幸福,不管将来她走到哪里,她都会想念这里的人,这里的事,还有这里的一切一切。 她低头,开始踌躇词语,第一张,写给郑曦则。 郑曦则:我想我必须离开,在我还可以微笑的时候。你的妻子,不该是我,而我的爱也不该属于你。我无法做到站在你背后任你飞翔,我也无法做到依偎在你怀里失去自我,我更无法做到为了自己爱你,伤害一个爱我的人。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五年过后,我终爱上了你。在不知不觉中,没有任何征兆。我甚至不曾发现它的丝毫痕迹,它就这么突然从角落里跳出来,敲醒了我。 如果你想嘲笑我的沦陷,请你,不要让我知道。因为我已经对不起自己坚持的岁月。那个平凡日子里的所有累积下的情感都被我忘在脑后,女人会因为熟悉而忘记,真的很可悲。 我曾经遇见两个男人,他们都是天下最好不过的男人,积聚了所有女人的梦想。可我是那么笨的一个人,根本无法做到鱼和熊掌兼得,更无法做到只选择一个的果断。所以我在眺望未果后,离开。 写到这里,她眯着眼抬起头,迎着阳光慢慢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