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朗拉过他的腰,亲昵地在他颈间闻了下,笑道: “还说不是,你身上的香火味道都熏满你的衣服了。怜弟,你家乡习惯佩着这玩意,但不表示咱们也行,你入境随俗吧。” 怜君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这人,明知香火对他多重要,又想对他玩什么心机? 南宫朗神态自若地再道: “你若能忍着几天都不碰它,我就把佛玉石转赠给你,你说,好不好?” 怜君闻言,有些挣扎。香火、佛玉石……他都想要啊!香火可以助他早日成鬼,玉石可以疗他伤口,他贪心,都要、都要! 正在他又恼又气的当口,马车进了云富楼的后厅。云富楼买来的奴人立时撩起车帘,搬来矮凳,恭谨道:“爷儿小姐们,请下车。” 楚思权瞄了眼矮凳,没说什么便踩下车去。楚君心直口快道: “蓝姑娘,迷周城都是这样的吗?八风园跟这酒楼,上下马车都不用奴人背,这些奴人可不就不能物尽其用了吗?” 蓝蓝闻言,笑道: “八风园不时兴这些,有凳子下地,何必去动用人背呢?”掠过这话题不深谈,又笑:“咱们快下去吧,免得楚姐姐、楚楚表妹饿坏肚子。”语毕,寒目瞥过怜君一眼,跟楚君、黄莺一声下车去。 一等车上只剩南宫朗与他,怜君立即压低声音道:“大哥,你把香火还我,你明知那对我很重要……还是,你又想害我?” 南宫朗瞧向他,目露诚恳地说: “怜弟,现在你在人间,带着这东西终是麻烦了些,要是让人怀疑起你的身份,那对你、对你的判官舅舅可不是好事。你告诉我,你何时离开,那时我还给你不也一样?” 他字字诚挚的要命,实在抓不出语病来。怜君思索一会儿,终究妥协了。 “我最晚四月初三那天就得回去了。” “这么快?” “我本来就不是阳间的人,能让我光明正大留在阳间半个月,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 “……你说的是。你能在阳光下、能踩在皇朝之土上,确实不容易,想我妻子春花,曾经被皇朝逼得无路可走,最后终于在玉春楼内,你的运气比她好多了。” “大哥,大哥,我可不是凭判官舅舅的关系,你可别再气,别再砍我了。”他对那日竹林杀戮是心有余悸,至今无法忘怀。 南宫朗闻言,沉默半天,柔声笑道: “若因地府关系,能让你踩在皇朝土地上,我求之不得,怎会再狠下心砍你?”瞧见怜君面露疑心,他又笑着:“昨晚见你上来,我太过高兴,反倒忘了问你,你这人身……是真的吗?” “唔,当然是真的!” “你生前的模样便是这般吗?” “唔……可以说是!” “你这男孩子,真有点女孩气。”南宫朗轻轻抚上怜君的喉结,见他双颊鼓起,不由得习惯性地弹了弹他的脸颊。 怜君立即消气,有点心虚地观察他。 南宫朗仿佛没有察觉,再问: “你上来所为何事,可以告诉我吗?” “大哥,你是阳间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但你务必相信我,绝不是跟你的春花。”还忘你别丧心病狂,见人就杀。 “……你是说,以后再也不会有地府的鬼差抢我珍藏的那一魄了?” 怜君点头,道: “大哥,你绝对可以放心,也不必再防。春花那一魄,就算大哥留到年老,也绝不会有人来抢。当然,留归留,大哥正常日子照过,就当它是个随便收着的东西,偶尔瞄一眼就好。”千万别太执迷。 哪知,他的保证令南宫朗瞬间狠泪之气飙涨。他说错话了吗?有人抢南宫朗不爽,没人抢还是不爽,那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南宫朗暗自深吸口气,掩去怒气,笑道:“既是怜弟给我的保证,我自然放心了。” 怜君隐隐觉得有异。此次上来,南宫朗一句“春花转世终究到何处”的话连问也不问,害得他背好的台词无处可用。 如果地府有照心镜就好了,他非常想照一照南宫朗的心,看看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似对春花执着却又不太搭理春花。他真想说一句:要放手就干脆点,把春花那一魄也给丢了吧。 “怜君,你在地府过得可好么?我瞧你性子偏随和,让人欺了也不喜欢回嘴,没人让着你,你容易被人欺压啊。” “哎,大哥,人人爱说闲话就说去,我不放进心里就好,何况,我在地府蒙各方鬼照应,过得十分平静快乐。”他笑道。 “比生前还好?”南宫朗追问。 好非常好——这话他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蓝蓝在外头催促着: “五哥,三哥他们到。”那声音,似是怕他们俩独处太久。 南宫朗拢起眉头,朝他说道: “怜弟,咱们晚上再聊。”语毕,先下了车。 晚上?那是说,今晚还要跟他共枕?怜君搔搔脸,心里是不大情愿的。虽然南宫朗可以为他挡香火,但……他总觉得能避则避,以策安全。 还是地府好啊! 虽然终年昏暗不明,难得求到一本书,但在地府,他是标准的地府闲人,要看书就看书,爱上哪儿便上哪,人人,不,鬼鬼都欢迎他,也没什么勾心斗角,哪像阳间…… “怜弟?” 他叹了口气。地府是水,阳间是火,他在地府是如鱼得水,却挨不住阳间南宫朗的烈焰,他非常希望能早日回到地府,过他宁静无波的日子! 南宫朗撩起车帘,怜君不情不愿地借着他的扶持,下了车。 春日暖光照在大地上,温鲜的草味扑面,不似地府阴森,小鬼的可怕。大兴皇朝的男女总是美丽的,让人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云富楼的后厅专门停置马车,美丽奴人拉着马车进后园休息,宾来客往,光是一个小小的后厅,活生生血淋淋就是大兴皇朝的生活流动美景图。 “崔公子,这种地方你没来过?”楚君见他一脸垂涎到目瞪口果的地步,不由得大奇。真像是个乡巴佬啊!八风竟也会认识这种人! “……崔某只来过一次这种地方……不曾细看……”崔怜君近乎迷恋地说道,忍不住掌心朝天,想象自己终于掬住满暖光。 阳世间真是充满朝气……他对充满朝气的美,最是没辙了。 “果然是个土包子。”楚君低语。 “楚君。”楚思权低喝。 南宫朗微微一笑,柔声道: “既然怜弟少来,那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了。”试探地扣住他的手腕,见他还在东张西望,不由得目露怜惜、心痛。 他无视简求春的暗地打量,拉着怜君往酒楼里去,不时跟他讲解云富楼的特色之处。 怜君忙着收藏景色,准备回地府后好好回味。地府有地府的好,阳间也有阳间的好——他真是个见风转舵的人啊! 呜……他的眼睛就是贪美,地府什么都好,就是不够美;阳间什么都不好,就是美得眼花撩乱让他很容易变心。 他……他……当然还是要以地府为家,难得上阳间,小小被迷惑一下应该是理所当然才对。反正他终归得回地府,不如在阳间努力地吸收一下美色,回地府后再慢慢地回味…… 哎,阳世间没有什么人值得他眷恋,只有阳光下热闹的美景令他难以割舍。真美,真美……眼珠子不受控制地瞄了眼身侧俊颜缢笑的南宫朗……唔…… 他微微失神。 真的很美啊…… 大兴皇朝番外篇 夜莺奴婢——黄莺篇 一、不准苦着脸,面对她的主子时得笑着。 二、每天身子要干净,不准抹上任何香料,让主子沾着。 三、即使主子不愿意,春、秋二季也一定要陪睡;夏天主子若觉得热,她就打地铺睡。 四、七焚园的事不得多谈。 五、…… 洋洋洒洒十来条,条条以这个主子为主,看样子,这个主子很难搞,但她一点也不介意,她只介意……陪睡。 身为奴仆,她的运气比一般人好一点,在还没有浸泡奴人池前,就被大户人家买回。 这个大户,是皇朝里口耳相传的七焚。 她不是迷周城的人,但也很清楚七焚的名声好坏兼有。好比选对了主,才有今日的地位;选对了主,过去死于他们手下的皇朝百姓叫逆贼,而他们…… 是英雄。 皇朝内乱刚平,皇上总算平稳坐在那龙椅上,但失了子女、失了妻子、失了父母的百姓,生活才要开始。 正因内乱刚平息,人人有余力生活了,才开始恨起七焚来。 七焚杀人的名声太重了,哪怕是七焚里的谁,领着那队的兵杀了哪城的士兵百姓,即使不是亲手所杀,也得恨在七焚头上,否则生活无法继续下去。 是英雄,也是恶鬼。 如果可能,她是不喜欢来到喜怒无常的主子下头工作的。 那天,来奴人池选奴婢的,据说是七焚里的三爷跟五爷。 三爷是个哑巴,生得眉目清朗,一点也不像是双手血腥的人。而那五爷,据说大上她一、二岁,如画的玉雕颜貌有抹她说不出的感觉,她不敢直视,任由他们打量,就如同估量贩卖的畜物一样。 是啊,奴人就跟畜物差不了多少价,在皇朝里谁也瞧不上眼。听说,沾奴味的奴人是无法进宫的,所以在那个京师的皇宫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奴人味,那是最高等的皇朝生活居所。 她们这一批人运气好,在还没有浸奴人池水前,被牙人赶紧留下,等着七焚来挑选。 如果被选上了,她不知该不该觉得自己运气好。被七焚选上,用不着成为奴人,将来也许还有机会往上爬。但如果被选上……凭七焚的事迹,也许明天她就会死在七焚园里。 “就这么些人吗?”那玉颜少年淡声问道。 “是、是,五你只要女子,年纪不可小于十二岁,这些都是奴才为爷们保留的上等货,共计五十五人。刚才她们也一一报过名字,这五十五人都识字,身子柔软,又吃苦耐劳,无论是当奴仆或者暖床解语花,都是十分合适的。” 黄莺垂下眼,满面羞耻。这个俊美五跟哑巴三爷来回走过每个姑娘面前,仿佛在评估货物价值一样……她甚至看见当那少年五爷走到一名美貌女子面前时,那女子立即跨前抱住他的手臂道: “五爷,奴婢青华,什么事都能做的,就算、就算……奴婢也是心甘情愿……” 那五爷眉头厌恶聚拢,毫不犹豫地挥袖震开她。 那牙人见状,明白这丫头已被剔除,立即差人人拖着她下奴人池。 在场地姑娘们个个噤声,不敢再为自己出头争最后的机会。 当两人来到黄莺的面前,五爷扫过她一眼,就要再往前走,那哑巴三爷倒是停下来了,朝她比个手势。 她愣了愣。 五爷回头,美眸抹过异色。“你再说一次,你叫什么?” “奴婢黄莺。” 哑巴三爷微微一笑,指了指她的手。 她迟疑一会儿,伸出右手。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心。 她呆了。 五爷细密的视线扫过她全身上下,像是要脱了她的衣物,看清她有几两肉一样。七焚园到底要的是什么奴婢? 哑巴三爷笑着放开她,又朝五爷比了几个手势。 “你身子,常病吗?”五爷问道。 “奴婢身子一向很好,一年难得病上一回。” “现在若你诚实招了,大不了你就回去当个奴人就是,如果有欺瞒,那可莫怪咱们了。” 她暗自深吸口气,坦白道:“奴婢确实不常有病痛。” “身子可容易沾到气味?”这根本是在问她有没有异味,她满面通红,摇着头。 “奴婢身上没有特别的气味。” “家里有几人?” “奴婢父母逝于前几年战乱,家中只剩奴婢一人,因女子不易讨生活,只好屈身为奴人,只盼有碗饭吃。” “说起话来倒是中规中矩。你可知我是什么人?你爹娘死于内乱,你可曾怨过人?” 这意思在问——她父母是不是七焚杀的吗? 她还是摇头。“奴婢不恨任何人,只求以后再无肚饿之苦。” “是吗?求春说你秋日体温尚暖,你是冬暖夏凉的体质?” “是。” 那少年似是沉默,又似是打量,好长一段时间不曾发话。最后,他嘴角浅挑,对着那哑巴说道:“求春,我来选人春花不见得喜爱,但她不会说出口。可你选人,她一向喜爱,这次我就看你是不是选对了人?”他朝牙人招手:“就要她了,把她的身契跟户贴全送到七焚园,其余的都不要了。” 五爷嫌她脏,带她回七焚园后,教人烧了热水,让她洗了三次澡,几乎让她痛得脱了皮,还在热水里放着安神的香料,并教着她许多侍候主子的规矩。 这样的举动,她再不明白买她来七焚园里的意义,那她也枉读几年书了。她是来陪某个人睡觉吧! 陪七焚?不,七焚要女人不会专程上牙人那里挑,那就是让她来陪某个老头子睡了? 专挑冬暖夏凉、身子柔软,又年轻的小姑娘,气味要干净又能安神,分明是让某个老头子好安眠,或者……或者吸少女的精气? 她心吊得老高,却不敢反抗,跟着园里家仆来到厉风楼外头。 “哥哥,我真的吃不下了。” “你头大,肚子却扁得不得了,才吃两口就吃不下,你装淑女吗?” “我哪头大?哥哥的头比我还大呢。”那声音有点气鼓鼓的。“而且求春哥哥都说,我生病,胃口小是自然呢!” “哼,你倒拿求春的话来挡我。等我回来,你要再病恹恹的试试看,我在你肚子里塞上两只烤全羊,教你肚子比头还大。” “我就说了我头不大嘛,等我跟哥哥年纪一样,头一样小小的。” 少年的声音带着点笑意,问着: “头小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多了。求春哥哥跟哥哥的头都挺小的,我也偷偷注意蓝蓝,她的头比我还小,你们共通点都是美美的,我也头小小的,总会有美的一天。哥哥老爱说我头大,天天说,天天念,总有一天,我一觉醒来会变大头的。” 那少年终于掩不住,笑了。 这笑声,真好听,更带着几分耳。黄莺疑惑,在屋里完全没有老头子的声音,还是,其实是七焚爷儿们来找她陪睡……她手心发汗,有点手足无措。 “好了,你饭吃完,也该喝药,把药端上来。”那少年吩咐屋内的奴人,又道:“把人领进来。” 黄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领路的家丁给推进门了。正好对上一双平凡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小女孩,个头小小的,了不起十岁左右,相貌不像传说中个个出色到人妒却又让惧怕的七焚……她又瞄到坐在那小女孩身侧,正是五爷! 刚才说话的少年,就是五爷吗?她特地张望四周,寝楼里确实就一个五爷、一个小女孩中个端药的奴人!刚刚那少年清朗的笑声出自五爷吗? 一点也不像啊!奴人池的南宫朗目中无人,傲气逼人,不把人命当回事,刚才说话的少年语气却是缓和许多,甚至带点捉弄之情…… “哥哥,这是谁啊?”她好奇问道。 南宫朗朝春花笑着,头也不回地说道:“还不拜见小姐。” 黄莺机灵,立即跪下喊道:“小姐万福。” 春花愣愣着,脱口道:“这声音真好听。” 南宫朗抹上怒色,眨眼即逝。他笑道: “求春果然没错,你听了她的声音,一定喜欢,说不得,连病痛都没有那么令你难受了。” “哦……”春花在七焚园里待了一、两年,没有随侍奴婢,她也不是很在意,她偷瞧着那美丽的大姐姐,低声问道:“哥哥,我要她做什么?” “她是专门侍候你的。夜晚,就陪你一块睡。”南宫朗见她呆呆的,忍不住弹了她腮颊,笑道: “明早我就要出发,这一去非得三个月不得归,你半夜哪来的人陪睡?我找了个适合的人来陪你……待会儿就让我丫头跟你睡一夜,你若不习惯,明天一早,我再紧急差人去买人,非得在我出发前办妥这事不可。” 春花张口欲言,放下药碗。“哥哥……我、我……”要怎么说呢?那大姊姊生得温柔,非常可亲,可是,才刚见面耶! 以前刚见面就让哥哥陪着睡一会儿,那是她年纪小,还不懂得分好坏,加上他是求春哥哥的义弟,她当然视作亲人,可是,这个姐姐是外人耶…… 好像是硬把不认识的男女逼上床一样,她人已经很不舒服了,又要让陌生人跟她一块睡,她一定会睡不着的…… 她又偷瞄那大姐姐一眼,正好对上那姐姐的眼神。她心一跳,呐呐道: “那、那就试试吧……”她也是懂变通的,待会她故意装傻,不把玉石交出,晚点怀玉而睡,保证一下子就睡着,也不会连累那姐姐了。 南宫朗差人收拾碗筷,一把将她提下地。他道:“你把玉石交出来。” “哎,我还没睡呢,等我要睡了,脱了衣物,自然就一块拿下……哥哥,你怎么用抢的!”她恼道。 南宫朗收起那玉石,淡声道: “玉石对你身子好,但你睡觉不宜戴它,明天一早我就还你。今晚你要睡不好,就喊一声。我就在隔壁。”见她气鼓鼓的,他又笑:“你也别想骗我,你一睡不好,一觉醒来两眼必定无神。” 南宫朗瞧她有意要清醒着,但眼神已开始迷糊。大夫开的药效颇重,让她以休息为主,他也不想让她多累着,遂转身对黄莺道: “若小姐满意了,你就不用再回去,别妄想用小姐的同情心,她年纪小,作主的也不是她。小姐半夜迷糊起床,只要她走出这院子,你就拖着她,去叫醒任何一个主子都行,轻伤她也行,就是不准她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出这间院子,懂吗?” “是。”即使不懂也要懂。 他又弹了下春花的婴儿肥脸颊,道:“早些休息吧,明天就算你还在睡,我也要拖你起来送行。” 等到他离开后,春花有点不好意思,连忙上前扶起她,道:“你快起来吧,跪在那里很痛的。” 黄莺恭谨起身,垂首道:“多谢小姐。” 春花摸摸头,也有点无措。 “我叫春花,你叫什么?” “奴婢黄莺。” “黄莺?”她眼儿亮亮。 “这名字取得真好,你声音真的很好听,好听到我头都晕晕了呢。” 头晕?黄莺抬眼看她。“小姐是不是想睡了?” “有点儿。”她偷瞄着黄莺,默默走到床边脱衣服。 黄莺见状立即上前帮忙。 这真是尴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就被哥哥霸王硬上弓……她宁愿跟哥哥睡,也不想跟个陌生人共眠。可是,她以前没在园子里见过黄莺姐姐,一定是刚买来的,她要不喜欢,哥哥一定会赶这姐姐出门的吧? 哎,做人真难,偏偏哥哥老爱叫她往难处做人。 “小姐,你身子属寒吗?”黄莺小心翼翼地问。 “也不算。我冬天到了便会觉得冷,夏天却是汗流浃背,巴不得有人射下那太阳来。”顿了下,她又道:“这两天我受了风寒,虽是秋老虎的时节,却觉得好冷喔。” “难怪三爷跟五爷,这么赶着买奴婢回来呢。我替你擦擦手脚,暖了暖,一会儿上床才不会缩成一团。” 春花应了声,坐在床缘,不好意思地道:“麻烦你了。” 黄莺微微一笑:“不麻烦,这是奴婢该做的。”语毕,取来备好的水盆,拧过手巾,跪在床边,细心擦着春花的手脚。 春花盯着她认真的侧面,轻声道:“以后我叫你莺儿,好不好?” “好啊。” “哎,你声音真美,比哥哥还好听,我听着听着,都觉得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了呢。” “那奴婢说一夜的话给小姐听。” “不、不,平常我说一夜的话喉咙都干了,你说一晚,也会跟我一样的。” 黄莺笑道:“这是奴婢的本分。” 春花见她收拾毛巾跟水盆,迟疑一会儿,低声道: “大夫说,我近日风寒,是容易感染人的……”哥哥身子壮,他从没被感染过,可是莺儿看起来弱弱的…… 黄莺愣了下,回头看她一眼,又笑: “没有关系,奴婢身子很好的。”她脱下新裁制的衣衫,底衣也是干净柔软的,这全是她来到七焚园才有的。 她本以为七焚园的奴婢们都有这么好的衣料,连底衣都是上等质料,现在她才明白,因为都是小姐要碰要抱的,她连带她运才能穿上这样的好料子。 春花瞧她一眼,面露古怪,又道: “我本来想叫你也打地铺,明天骗骗哥哥就算,可我想,他人够无聊,半夜肯定会当贼儿过来看,你要睡地铺,那他是会发大火的……就委屈你一晚了,等明天哥哥出门了,你再去睡隔壁吧。” “小姐怎么这么说呢?奴婢买来就是来陪小姐睡的。如果小姐不需要奴婢,奴婢也只能离去了。” “……哦……”春花闻言,只得上了床,滚到床的内侧。她偷觎黄莺也上了床。 现在有一对男女礼成……准备上床洞房……明明不认识,怎么洞房? 哎,求春哥哥以前跟她说故事时,可没说为什么明明没见过面的夫妻,在洞房花烛夜还能睡得饱饱的。 她有点恼哥哥的自作主张,暗地扯了扯袖子泄恨。 “小姐?” 她抿了抿嘴,有点尴尬地:“莺儿,我、我要抱你了喔。” “小姐,你要抱就抱啊。” 她小心翼翼地抱住黄莺的腰,小脸埋进黄莺的怀里,扑面的香气令她有些目眩。“莺儿,你身上好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