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你自我五哥寝楼出来,想来昨晚你跟他一块同枕。你认识五哥?” “呃,五爷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倾国倾城……崔某崇拜他已久,几年前偶有一面之缘,昨晚再见就……一夜秉烛夜谈,谈得不亦乐乎。” 蓝蓝暗啐一声。五哥哪会跟人秉烛夜谈,还谈得不亦乐乎?分明是这小子在臭盖! 但他自五哥房里出来是事实,五哥那房……谁敢进去?谁能进去?为什么五哥允他进去,难道五哥真喜男色了…… 怜君绽出友好的笑容,问道: “蓝小姐,这粉末到底是什么珍奇的东西?”他求知欲十分旺盛。 “这东西不过是化骨散而已……”见崔怜君吓了一跳,蓝蓝嘴角冷撇道:“以后你瞧见了,可别随便乱碰,只要有那么一点碰到了,你的手指、手臂,接着你的身子一点点消失,连骨头也不剩,到那时,你也、下去见阎王了。” 怜君目瞪口呆,连忙帮着再踢多些沙子覆在粉末上,以免有人路过不小心给毁灭了。 “红袖姑娘她……她是厨娘,要这东西做什么?” 蓝蓝俏颜抹过悲色,速度快得令怜君怀疑自己看错。接着,她淡声道: “厨房耗子多,她可能是去诱耗子吃了吧。” “那可真是要小心为上才好……”再多踢点土。 “既然崔公子醒了,也没有不适之处,那么,我亲自送你出园去简宅找三哥吧。” 这么赶他?怜君扁扁嘴,楚家庄的人在这里多受欢迎,他却不一样,真是厚此薄彼! “那个……蓝姑娘,你要赶我走,我也是可以马上走,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呃,请教八风园最近是不是有人在祭拜供奉什么?” 蓝蓝眯眼,不动声色地答道: “八风园不信鬼神,哪来的祭拜供奉?” “也不是拜鬼拜神,好比……好比是不是有谁在祭拜死去的谁啊?”非得揪出那个整他的人来! “崔公子是瞧见了什么,还是听见了什么?”她反问。 这娇颜冷若冰霜,拒他于千里之外,看来是不会露点珠丝马迹给他了。他有点儿恼,才要张口抱怨两句,忽地瞧见蓝蓝的注意力转向。 他顺着她的目光,瞧见简求春自左边院子走来。他面色一喜,正要出去,蓝蓝却拖住他藏在树后。他愣了下,这才发现楚家庄的人自右边长廊走来。 楚秋晨、楚思权、楚思行,还有楚楚、楚君表姊妹,当然更少不得随侍在旁的黄莺。 两队人马自左右行来,尚未发现对方,蓝蓝在躲谁?怜君思索着这个颇为深奥的问题。 这蓝蓝一向艺高人胆大,唯一的克星就是南宫朗啊,他是不是错过什么? “崔公子,你今日无事?”蓝蓝低声问着。 “呃……无事、无事,蓝小姐,小生可有效劳之处?”他也压低声音询问,清秀的脸庞微微转向她。 两人挤在树后,真的有点挤,挤到他—— “哎,蓝小姐身上好香呢。”他脱口,随即一脸痛样。“我错了、我错了,小生不该唐突小姐,放过我吧。”痛、痛,他了怕痛了。 蓝蓝冷眼瞪着他,放松拧他颈肉力道。道: “崔公子,你最好放尊重点,就算你天性轻浮,我也不准你冒犯园里的任何姑娘。” 他哪里轻浮了……怜君扁嘴,道: “蓝小姐,现在揪着我衣襟的是你,脸颊主动点着我的也是你,你软软的身子还靠在我身上,不是我靠你……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很痛呐!你要小生做什么,小生一定做,好不好?”痛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蓝蓝放松力道,掸声道: “我也不敢要崔公子做什么大事,就是晚点咱们一块出游罢了。” “出游?”怜君眼儿发光,“上哪儿?” “也没要去什么地方,就是在迷周城逛一圈。昨儿个跟你搭同辆马车的楚家表亲家头一遭来迷周城,总要让他们见识、见识。” “我也去、我也去……”他兴奋地说。他也没逛过迷周城啊!有人当向导,他绝对要跟,只是有点有太对劲。“蓝蓝,你在怕里头的谁?” 蓝蓝瞪他一眼,正要喝斥他怎能直唤她的闺名,但两边人马已靠近这里,她立时闭嘴。 “三爷!”黄莺福身。 简求春怔了下,看向这些陌生人,比了个手势。 “三爷猜得没有错,都是楚家庄的人。”黄莺来到楚秋晨身边,笑道:“小姐,你来八风园都快半年了,还没见过咱们三爷吧。这是咱们求春爷儿,他说话不太方便,但听得见你的话。三爷,这是楚家表亲们,现在正准备马车,晚点要出门逛街去呢。” 简求春笑了笑,无视楚秋晨的貌美,客气轻揖,摇头再比手语。 楚秋晨目光晖晖,望着他令人如沐春风的面容。 “这简求春果然跟传闻一般像个年轻书生,要不是早知道人曾有的作为,差点被他蒙了去呢。”楚君不由脱口。 崔怜君用力地点头,脸颊不小心蹭到蓝蓝。他本来不以为意,后来两道冰柱般的目光冻到他,他才缓缓转头,绽开灿烂的笑容。 他非常之确定,他充满求和的笑容传达到蓝蓝心里,他才会抿着嘴撇头不再看他。 “三爷说,他在京师半年,今年年初才回来,百闻不如一见,小姐美貌,果然配得上五爷呢。”黄莺还是笑着。“他还说,楚家少爷们少年英雄,在平阳城颇有名号,再过个三、五年,必不容小觑。” 楚思权回礼道: “三爷谬赞了。三爷,今日难得一见,不如共游吧。” 简求春微微一笑,又比手势。 楚秋晨忽然开口道: “不,简求春不会去。” 简求春抹过异色,这才真正正眼打量她。 黄莺讶道:“小姐懂手语?” 她摇摇头。“我没学过,我是猜的。” 简求春神色不变,笑容依旧满面。他比着:“楚姑娘聪明,这真是朗弟的神气。如果他日有什么需要,我都在城里的简宅,差人吩咐一声即可。” 楚秋晨主动问道:“你不住在园里吗?” 黄莺代他回答:“三爷贪静,他在城里时,偶尔来园里,但多半是住在他的宅子里。” “好厉害啊!果然能猜中简求春的手语。”怜君轻声道,那声音几乎一出口就散,只容得与他贴近的蓝蓝听见。 “这有什么厉害?曾有人,只要看着三哥的眼睛,便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淡淡地说着。 怜君古怪地看她一眼。蓝蓝先前对楚秋晨不是很亲热吗?现在怎么……反正八风园谜一堆,哎,他不理了、不理了。 简求春又对黄莺比个手势,黄莺答道: “是的,昨天是有位崔公子过来。他说是三爷的朋友,半夜不舒服,请大夫来看过了。” 简求春又快速的比了几个手势,黄莺点头,道: “大夫说应该无事。待会我会差人去请崔公子起来,让他上简宅去。” “蓝姑娘呢?”楚思权插了一句:“昨儿个说好,今天一块逛在的,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她踪影?” 怜君闻言,憋着笑。这姓楚的,语气有点热切、有点期待,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你笑什么?”蓝蓝低声怒问。 “没有、没有。小生只是想问……楚公子一表人才,是小你几岁,但蓝小姐择我弃他,这算不算是小生的荣幸?” “怯!”那是因为你像软柿子,很好欺负、很好丢弃!凭这副德性也想得她青睐?下辈子都不可能! 怜君笑呵呵地,胆子有点大了,他道:“蓝小姐,要配合,小姐绝对能配合,可也要有点甜头……不、不、别拧我了,我愿为你做牛做马,可恶,我也是会痛的啊!”他恼着,侧过脸,想要跟她抗议,哪知她正好也转过面,怒目而视。 就这样,他的嘴好像擦过什么……软软香香的……他心扑通通的跳着,傻傻地对上她惊怒的美眸,脱口:“我好像亲到你的嘴了,你的嘴真香……” 然后,一巴掌送到他的脸颊上。 他整个人就像断掉的风筝,不,是被无情无义踢掉的一沱屎,狼狈地跌出树丛外。 “好痛!”他惨叫,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止住。 “崔公子!”黄莺惊呼。 “怜弟!”男人低哑的声音。 惊艳的抽气声此起彼落,怜君不用抬头也知道这声呼唤是出自谁的。他痛得眼泪快飙出来,仰起脸瞧见站在他身侧的男子。 男子长发未束,一身黑沉沉不见光的衣物,衬着他的俊颜雪白得惊人,异常得妖眉勾魂。 他垂着美眸,在对上怜君目光时,黑潭死水乍现光彩,让那双美眸瞬间活了起来。 怜君心一跳,喃喃道: “大哥,你逮人真准……我说了我不会找你麻烦的,你瞧,我没在玉春楼吧……” 南宫朗一把扶起他,嘴角仅是轻掀,便是金光万丈,让怜君失神在当场。 “我不是逮人准,我只是问了求春在哪儿,就知道上哪儿来找你。”他柔声说道。 怜君呆呆地望着他。南宫朗仿佛没有察觉他轻轻一笑的影响力,又朝他扬眉灿烂笑着,眼波潋艳,千万风情极是好看,怜君简直是眼睛都直了,腿软了,心跳也停了。 完了、完了,现在他是有身躯的人,有身躯就是有七情六欲。 他生前最贪美色,如果南宫朗随便鞭他两个,用极恶的目光砍他千万刀,他绝对不会有感觉。但这么风情万种的笑容配上这么样的天香绝色,他有点控制不住了…… 他连忙撇开目光,故作镇定,负手转身,打算狂奔到简求春身边,就算抱他大腿,也要求他带自己回简宅,以免被淫色所惑。 哪知他才一转身,就瞧见除了楚秋晨外的楚家人个个像是被抽去魂魄,呆若森木鸡地望着南宫朗异常绝色的容颜。 简求春本要离去,但此刻若有所思地看着南宫朗。 “哼,根本就是个再世妲己,男女通吃……”怜君咕哝。正努力拨起一腿逃命时,南宫朗在他背后静静地说道:“怜弟,你伤势未愈,我这还有百年玉石,你要吗?” 怜君立即转身,瞧见南宫朗掌心上的青翠小玉石。 “我要、我要!”他眼儿一亮,喜孜孜地像小狗一样扑上去—— *** 南宫朗自愿陪着崔怜君出游,简求春也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瞟了南宫朗一眼,改变心意,一块出门去。 不速之客太多,出游马车增加一辆。 当怜君上了马车,看见黄莺早就在车里候着,不由得惊喜道: “莺姑娘,我以为你在另一辆马车里呢。” “五爷吩咐,诸位爷儿小姐由黄莺侍候着。”黄莺有礼道。 她明明是专门侍候楚来晨的贴身丫头,南宫朗偏把她调到这辆马车里……怜君一时未得解,但还是笑脸迎人地凑上去,坐在她身侧。 黄莺一双柳眉折起。 接着,一身清蓝亮眼的蓝蓝也要上马车,怜君立即挪向黄莺那侧,拍拍左侧的锦垫。快来、快来,这叫左拥右抱,左右都有香气,左右都…… 哪知有人在她身后说话,蓝蓝退了出去,接着南宫朗先上马车,怜君手捷眼快,不理黄莺古怪的眼神,迅速挪动身子,独霸两人位,拒绝与某人共坐。 南宫朗撩着车帘,看着他稚气的举动,道:“怜弟,今儿个我不带剑,你用不着怕。” “唔……我哪怕了……我以为你……要坐对面嘛……”他不情不愿地“让座”。 南宫朗唇角轻挑,上车坐在他的身侧。 怜君扁扁嘴,偷偷挪靠黄莺些儿,听见黄莺低声道: “崔公子,你压着我了。” 压莺儿总比被南宫朗压好,怜君充耳不闻,瞧楚思权、楚君跟蓝蓝——上了马车,就坐在他的对面。 八风园的宽敞马车塞个十人绝不是问题,怜君偷偷瞄一眼清俊的楚思权,再跳到蓝蓝脸上。 一个少年英雄,一个绝色娇女,真的挺配的……肯定是他的表情说明了心中的想法,蓝蓝姑娘立时瞪他。 怜君咳了一声,问道: “请问,咱们要先上哪去?” “咱们先到云富楼去用午餐。”黄莺微笑着:“云富楼是迷周城的第一酒楼,前两年在京师开了分店,口味地道兼具迷周城的特色,楚家少爷小姐们是打平阳城来的,一定觉得新鲜。” 身侧的崔家公子眼儿眨巴眨巴地望着她,好像在说“他也是外地来的,怎么不提他。” 她当下闭口,当作没有看见他的眼神。 对这人,她总觉得恶心、讨厌!动不动就淫淫的笑,实在是把八风园的层次降低不少。 怜君默默收回目光。 他也不知道是哪儿惹到黄莺了,这样待他……他的脾气向来很好,既然人家不喜欢他,他也不会缠着对方,他索性坐好,偷瞄南宫朗一眼。 南宫朗先靠着车墙闭眸休息着,异美的脸庞依旧没有血色,明明失血过多需要休息,偏要一块出游,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 怜君低头把玩着小玉石,听头着黄莺介绍迷周城的特色。 他生前时常听人介绍,都会背了,所以只放了一半心神在她的话上。他瞟到南宫朗的腰间系了总带,缚带上有个小小湖水绿的玉石。 他好奇地捻起一看,是个十分迷你的佛玉石。 他内心赞叹不已,立即把自身小玉石藏好,而后细细抚着人家的佛玉石。 看起来这个比较好……不、不,人不能太贪心,他已经有一块玉石了。 大兴皇朝信仰并未普及,这种佛祖雕像极少,多半是用来把玩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他不记得南宫朗喜好这种雕玉啊! 真美、真美……不知道南宫朗愿不愿意割爱? “挑大街走。”南宫朗忽然开口,张眸斜睨黄莺一眼。“叫车夫改走大街道,那热闹些。” 黄莺连忙应是。 南宫朗拉开怜君身后的车窗,温声道: “怜弟是第一次来迷周城,出门逛城,总是要看热闹才有趣味。四月初三皇朝大庆,南北二城当日共升龙炮,现在才三月中旬,夜里已有烟炮四放,怜弟,你瞧瞧,若瞧见哪处你欢喜,等吃完午饭我再带你来逛逛。” 怜君听得心里些微兴奋,忍不住瞧着窗外,果然有小孩拿着烟火四处跑。他生前根本连这种经验都没有啊!南宫朗这不是挑起他对阳间的迷恋? 手里有东西被扯动,怜君低头一看,看见南宫朗慢条斯理地抽回他的佛玉石。 他想要扣住不放,南宫朗却扬眉道:“怜弟?” “……大哥,你这佛玉石真美呢。”怜君眼睛眨啊眨的。 “是啊。”南宫朗瞧他一眼,笑容中有抹怜惜。 “……”送我、送我啦! “怜弟,你‘压’到‘我’的东西了。” “……”他默默放手,眼巴巴地看着南宫朗小心地将佛玉石自总带拆下,收进怀里去。 “大哥,你也喜欢玉石?”要不喜欢,就送给他嘛。他贪得无厌,巴不得把世上所有的玉石全收纳自有。 南宫朗又合上眼休息,道:“谈不上喜欢。” “既然不喜欢……”就让给我、让给我、让给我。 显然南宫朗没有跟他心有灵犀一点通,怜君还特地亮出被他碎尸刺砍伤,如今正包成肿肿的左手在他面前晃,可惜南宫朗始终没有张开眼。 怜君抿抿嘴,最后只能认命地掏出自己的小玉石把玩,不时看着外头热闹的街景。 “崔公子真像个孩子。”楚君终于自惊人的貌美的男色中回神,掩着嘴笑了声。“崔公子喜欢玉石?” “唔……”怜君笑咪咪地点头。“算是吧。” 楚君又看了南宫朗一眼,侧身问着蓝蓝道: “蓝姑娘呢?也喜欢玉石,还是其它首饰?我瞧你,身上简单的很,几乎没佩戴些首饰。” 蓝蓝笑道:“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也不方便做事。” “那多可惜啊。蓝姑娘貌美如花,我在平阳城时,就曾听说迷周城第一大美人就是八风园里的蓝小姐,表哥还特地挑了平阳物有的银饰送给你,你也不喜欢吗?” 怜君闻言,垂着肩,抖了抖。 好想笑……原来楚君这泼辣的姑娘会搭同一辆马车,就是奉命为楚家表哥说话来的。哎哎,好痛、好痛,谁在偷踩他的脚趾头? 马车虽然宽敞,但六人坐在里头,衣摆偶有交错,他瞧见他的鞋上覆着的正是斜对面的蓝色衣摆。 这样踩他……他又没真笑出来。 他用力抽出可怜的脚丫,往南宫朗身边拢了拢。 南宫朗没张开眼,只是伸手揽过他的腰际,让他成功地偎过来。 蓝蓝跟黄莺不动声色地对看了眼。 楚君面色有些古怪,瞄了瞄生平首见的桃花男子,再看看清秀的崔怜君,掩不住好奇地低问: “蓝姑娘,五爷跟崔公子……” 他听见了、他听见了……马车就这么大点儿,声音再怎么压低,谁都听得见吧,那语气是不是有点暧昧? 怜君不得不承认,楚家最好看透的就是楚君,什么心事都会自动说出来。 蓝蓝面不改色地笑道:“只是朋友。” 怜君下意识地点点头,笑容满面地投给蓝蓝一个赞美的眼神,哪知蓝蓝望着他的眼里抹过杀气。 “是男的还是女的?我瞧他,有点娘娘腔,要换上女装,是不会比姑娘好看,但也不会被当成男子啊。” 怜君试着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蓝蓝咳了声,当作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回以同样的低声:“崔公子有喉结,昨晚大夫来看过,确是男子没有误认。” 这句话,每个人都听见了。 这真的……有一头公猪正被人评头论足,但由于言语不利,无法为自己说好话,怜君认了,反正他是软柿子,要对骂他是做不来的,索性转头好奇地看向热闹的街景。 “莺姑娘,那是什么?” 黄莺瞄了眼,不经心道:“四月初三之后,皇朝一个月大庆,南北二城会设献舞迎祥瑞,现下只是搭台子,崔公子连这事也没有听过吗?” “有有有,我听过、听过!”只是没有看过而已!他听说舞姬不仅貌美,个个身子柔软得像泥鳅,非常人所能比拟。他生前还曾跟随身侍女一起试着学泥鳅跳舞,可惜扭到腰,趴在床上三天,害得他被那人笑到颜面无光。 总之,每年皇朝大庆以天舞招国运,其舞姿动人到只要看过的百姓,无一不盼望来年皇庆快快来到。 他非常热切地揪住黄莺的小手,激动地说: “我……我也想看啊!”好想看、好想看泥鳅怎么跳。 黄莺怔了怔,呆呆地看着他的表情,而后察觉他的孟浪,又恼双恨地抽出手,忍着气瞪着他。 怜君默默地投靠南宫朗,继续当他身边的寄生虫。这里的人,对他都充满敌意,他只是表示友好而已嘛……黄莺这样瞪他,又不是杀父仇人…… 他隐了个呵欠,让小玉石合在双掌中,任着玉光窜进他的体内。马车里的闲聊,他不是很认真在聆听,反正重心也不是在他。 南宫朗知道他在专心自疗,遂冷冷看了蓝蓝一眼。后者立即收膝,不敢再偷踩怜君的脚丫。 过了一会儿,怜君头有些头晕,知道又有人在为他上香了。幸亏南宫朗在身边,他才没像昨天那样直接倒地不起。 那楚君自是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又好奇问道: “简三爷天生是个哑巴么?我瞧他,一点也没有哑巴人的样子。” 哑巴人又有什么不同?怜君微微皱眉,本该专心自疗,但又忍不住听着她们的对话。 蓝蓝迟疑了一会儿,笑道:“三哥也不算哑巴,他能说话的,只是,只能说上一句话。” “一句话?什么话?” “四哥替他算过。他一生只能喊一个人的人名,只要他喊出口,这人便与三哥有同生共死的姻缘。” 蓝蓝一顿,忽觉南宫朗神色冷了,她连忙改口:“瞧我认真的,你就当笑话吧,三哥不喊,谁也不知他是不是真能说话。” “这真是古怪。”楚君未觉气氛微变,说道:“我要是简三爷,那一定要仔细挑一个长寿姑娘喊……是不是有个味道?” “味道?”蓝蓝也闻着,趁机转移话题:“你一说,倒是明显起来,哪来的香火味?迷周城就这么一座大佛寺,咱们没经过那儿啊。” “这香火似乎是在马车里。”楚思权也开口。 “不可能,府里是不知香火,马车都是今早备好的。”黄莺连忙打开身侧的柜子,里头是摆着几瓶香料跟暖毯,却没有什么香火的东西。 “那肯定是,怜弟身上的香火瓶露味了。”南宫朗慢吞吞道。 众人一怔,目光直往怜君身上看去。 “呃……”怜君默默掏出他的宝贝香火,申冤道:“没露、没露,不干我的事……” “你带着这种香火瓶做什么?”蓝蓝讶道。 “唔……好闻啊!”为表示他说的是实话,加上他一早确实还来不及食香火,于是打开香火的一角,准备先食个饱饱。 哪知,他的眼皮才一眨,南宫朗迅速抽去他的宝贝香火。 “喂,你做什么你?”你明明知道那是我用来做什么的啊! 南宫朗收于掌中,朝他笑道: “马车里的人,都是八风贵客,怜弟,你这香火他们不习惯,就暂收在我这儿,等晚上再还给你吧。” “车里的香火味不干我的瓶子事,你先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