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皇朝(全)-15

八风园财大气粗,上次让南宫朗毁了一长廊的玉帘,现在换新的上来,颗颗都是真玉,也不怕有人来偷,不是财大气粗是什么?  轻击的玉声不绝于耳,怜君简直入自家之地,如果现在加上床铺,他保证可以马上入睡!  他开心地笑着,掏出他的宝贝小香火,珍惜地吃了几口。  还是判官舅舅给的香火好吃。  人间乐土啊!  左手一阵刺痛,他又想起那个老大夫在他手上不知涂了什么药,连忙扯下伤布。  他一脸痛苦地瞪着有扩大之势的伤,还冒血了……  “庸医啊……庸医啊……”他恼着,用力甩了甩手。  痛痛痛!南宫朗那魔剑连鬼都能杀,害得他养这伤好不容易进一步又立时退两步,用上阳间药简直是重挫伤势。  怜君苦着脸,东张西望,起身出廊,来到池塘晨洗去手背上的药物。  “好痛,痛痛……”冷水泼在手上,伤口像在哀嚎。手主人都没有叫了,它在哀什么哀?  痛得他眼眶含泪。今天还阳,一经莫名香火陷害,二来庸医害鬼,无三不成礼,这么倒霉的一天,要不要凑三做结束算了……  他抹抹眼泪,这么嘲讽自己地想着。  那头廊腰迎面走来一名年轻男子。  男子一身黑衣,似水长发未束,直接垂于身后,面目如傅粉,虽是俊美得令人屏息,但总觉他与夜色融为一体了,  他行色匆匆,神色清冷若月光,自玉春楼那方向出来。怜君愣了下,这时候他不该在三爷那儿吗?何时回的府,是为了……  “谁?”突地,玉帘掀起,廊内含锋黑瞳调向怜君这一头。  怜君还来不及有心理准备,就与那双烧着暗火的眼眸对上。  刹那间,他眼底抹过难以言喻的狂喜,随即面色遽变,南宫朗厉声道:  “怜君过来!”语毕,竟掠出长廊,疾飞而来。  怜君先是浑身一抖,以为南宫朗杀气是针对他而来,接着一阵锐风自身后逼近,怜君想都没有想,大叫一声,奔向南宫朗。  这种生死一瞬间的直觉,来自于当日竹林血腥的杀戮。那是他生前死后第一次遇见血淋林的经验,养成他的直觉。  他跑得慢,身后劲风直逼。那日他附身在墨新身躯,即使肉体损毁过重,也无损他的魂魄。但今天肉峰乃是魂魄化实,谁知会不会出事?  思及那日竹林之事,怜君脚下一顿,自动止肯,不敢逃向南宫朗。  南宫朗拿他来挡剑的回忆可是刻骨铭心的,无论如何,他死都不要再经历那种痛苦了……  就这么转念间,南宫朗暴喝一声,飞身而来,他不及出护身长剑,索性弃剑,猛地扯过怜君。  怜君一个不稳,撞进南宫朗的怀里,其用力之猛,撞得他头晕脑胀。  他严重怀疑南宫朗要拿他去撞墙,他要退开,后脑勺却被紧紧压住,让他动弹不得。  扑通、扑通!  好快、好重的心跳声。  谁的?  南宫朗?还是他的?  款款轻风的黑夜里,静悄悄地。南宫朗冷冷的声音响起,几乎与玉帘轻击的悦耳声音融为一体!  “八风积仇甚多,有人来寻仇本是常事,理史台这可是寻错人了,他只是个暂居八风园的小书生,下回认清楚,莫要错杀了人!”  怜君面颊下的胸腔隐隐震着,连副着,心跳声十分清晰……这么快的心跳声,原来是南宫朗的啊。  怜君瞧不见身后的状况,只知抱着他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残杀之气,明明可以随时出招,却连动也没有动。  背后的杀手也是没有任何动作,时间仿佛停格一般。怜君微地疑惑,明明南宫朗已弃长剑,那杀手要杀人,怎么不再进一步?  随即,喀的一声,有什么断了。  杀气顿时消弥无踪。  心跳骤缓,南宫朗缓缓垂下视线,落在他的面上。  “怜弟,你没事么?”声音极轻,神色柔和,目光却十分激荡。  这人变脸变得真快,怜君想退开,却发现他把自己抱得死紧,容不得他离身半步  “……多谢南宫兄救命之恩。我很好,我没事,你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南宫朗闻言,微笑依旧,十分缓慢地松开怀抱,改而扣住他的手腕。  怜君抿抿嘴,不作任何挣扎。  要扣就保住嘛,他自认在力气、速度上远远如南宫朗,这人总不会把他卖了吧?  他跟着南宫朗转了圈,回头一看,只看见落在地上半截刀刃,刀刃上还沾着大量血迹,他一怔,直觉落在南宫朗的左手。  右手扣着他的脑勺,左手撑住那人的剑刃,不知花多少力量死死制住那直逼而来的剑锋,才致手上流了这么多的血。怜君呆了呆,脱口道:  “你流血了。”  南宫朗正拾起那剑刃观察,听见他这样说,不由得露出些微喜色。  “怜弟,你心疼了么?”  怜君闻言,张口欲言,但见到南宫朗略嫌激动的期盼,不由得结结巴巴:  “我、我……”实话实说好像太伤人了点。  那喜色渐淡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南宫朗勉强克制情绪,轻声问道:  “十几年尚处乱世,你只是个小书生,那时年幼,难道不曾遇过危难的时刻么?”  “是有过……”  “有人直助么?”  “嗯……”  “好像有过吧怜君有些迷惘。”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哪来的好像?”他咬牙说着。  “南宫兄,我跟你说过,走过奈河桥,记忆犹在,感情却是淡了,我已辞世数年,差不多都忘个精光了。”  不知为何,在月光下的南宫朗,面色十分雪白。怜君皱了皱眉,取出帕子帮他包扎。  南宫朗一语不发,如痴如迷地望着他。  望到连怜君都觉得不对劲了,他轻喊:  “南宫兄?”可别是中邪了吧。  南宫朗微地回神,强迫自己转移视线,落在那被断折的刀刃上。  “怜君,你在地府有仇人么?”深眸若有所思。  怜君凑过去,瞧着刀刃上隐约有着咒文。  谁在会阳世杀“人”用咒刀?这摆明是来杀鬼的!  “我哪来的仇人?我在地府过得很好,向来笑脸迎人,从没结过仇呢。”怜君简直一头雾水。  他本以为这人是来杀七焚的,关他什么事?何况,杀鸡焉用牛纪,还专程去找来这种咒刀哩,直接偷南宫朗那把魔剑,朝他身上乱砍一阵,保证杀得他魂飞魄散。  不过,这种话他藏在心里,绝对不会说出来,免得哪天眼前这人兴起,拿他当木头砍。  虽然刚才蒙这人相救,但那天的背叛总让他余悸犹存。  南宫朗没有察觉他的心思,盯着咒刀思索一阵,又柔声道:“你可时上来的?”  “今儿个。”  “才一天的功夫,你就招惹了人,怎么不直接找我?”  “你哪招惹人了……”  南宫朗垂着脸,再问:  “你去找求春?”  怜君暗惊他的神通广大、无所不知,嘴里忙道:“我也没找他。我才刚上阳间,就遇上他了……”  南宫朗缓缓抬脸,嘴角轻勾,却没有什么笑意。  “说来真巧。当年我遇见春花时,求春也在场,只要她失了踪影,第一个先找着她的必是求春。我想,说不得怜君也是如此,我便守在求春那宅子,只要你肯上来,第一个遇见你的,说不定会是求春,我果然没有料错。”  明明说得很平淡,语气也很自然,怜君却觉得自己好像对不起眼前这人似的。他能遇见谁,又不是自己能作主……  “南、南宫兄……”怜君迟疑一会儿,指腹轻碰南宫朗的腮颊,后者遽颤。“刚才我就想说了,你的脸色是不是太过苍白了点?”比他这个鬼还白呢。  南宫朗又恢复那温暖的神情,微微一笑道:  “这两日我失血甚多,自然脸色不佳。”  “失血……”黑漆漆的眼珠打转一圈,最后落在这人的右手腕上。  那手腕被布条层层缠紧,略渗血迹,很像是、很像是——怜君目光对上他带笑的眼,等着他解答。  等了又等,等不到个答案,怜君不由得蹙眉道:  “南宫兄,我说过就算你自尽,也万万不会再见着春花……”  “自尽这事我从没干过,是你多想了。”南宫朗嘴角略挑,笑得愉悦。他看看天色,道:  “再大的事儿,明儿个再说吧。我失血甚多有些不适,怜弟,今晚你哪我同睡一榻吧。”  怜君随口应了声,又愣了下,望着他问道:“就咱们俩?”  那双黑眸略弯,始终带着温润诱人的光采。他失笑:“不然还有谁呢?”  “唔,我记得、记得……我是墨新时,楚姑娘曾、曾……”  南宫朗脸色顿沉,眨眼又换上令人舒畅见暖的笑颜,道:  “她住在另一楼阁,一开始就与我无关。”  “唔……”怜君随着南宫朗一块往他的寝楼而去。  路经玉春楼时,怜君灵敏地闻到浓浓的血气,他直觉回头看着那掩在黑暗里的阁楼,总觉得在此刻,玉春楼内正血气四窜。  凡人闻不到,他这个鬼魂倒是闻到都得掩鼻了。  “怎么了?”  “没、没什么……”  怜君视线不由自主又落在南宫朗那扎着层层布条的腕间。他在玉春楼割腕吗?  玉春楼里到底藏了什么?南宫朗说藏住春花的一魄,就是藏在玉春楼里?当年到底是怎么藏的?怎么连春花都不知情?  怜君只觉一切事情如隔着层层薄雾蒙胧看着,捕捉不住对方的用意。  明明南宫朗恨他入骨,要踩着他讨回春花,但转眼间又待他好到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让受半丝伤害……  “你在想什么,怜弟?”  怜君一怔,赫然察觉耳畔热烘烘的气息。  南宫朗笑得温柔无害,乌瞳如天上星星璀璨、动人无比,啪的一声,他越过怜君的肩,合上房门。  怜君迎上他温柔到近乎妖美的笑颜,心一跳,深奥起悚。  “南宫兄……”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完全没个底。最后他疑声道:“你怎么都不问我上来做什么?”  “你上来做什么?”南宫朗笑问。  “呃……总之不干你的事。”怜君执起南宫朗受伤的手。“南宫兄,我这回上来可没要跟你抢春花,你别疑神疑鬼喔。”  南宫朗轻轻笑着,眉目间多了分异常媚人风采,令得怜君不由自主回避视线。哎,这真不好,有了肉体,七情六欲易上身,很容易挨不住美人的凝视。  “怜君,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再伤了你。”语毕,漫不经心地笑问:“难道你不想进玉春楼看看吗?或者,你的判官舅舅没要你拿回春花的一魄,地府没有责任么?”  “唔……”  “怜弟不想说,我自然也不会过问。这三年多来,我就只剩春花这一魄伴着我,要是连这一魄都不留给我,我会干出什么事来连我自个儿都不知道呢。”他淡淡说着。  怜君一愣。这是在威胁他吗?幸亏他这次上来,志不在那一魄,不然……他缩缩肩,可不想再受那种火焚的痛苦。  南宫朗始终笑颜以对,拉着他来到床侧,笑道:“不谈这事了。怜弟怕冷么?”  “嗯……”看他穿这么多层衣服,也知他怕冷吧。初春有暖阳,但风大,他怕极了。  “正巧,我床上有厚棉被呢。怕太阳吗?”  “还好……”只是当鬼太久,见了阳光总是直觉避开。  啪的一声,窗子上的帘子竟放了下来,彻底挡住月光。  怜君又呆了。南宫朗是不是太殷勤了?殷勤到他浑身有点毛毛的。  明明他对崔怜君的态度无情无义,为什么上次在地府相见后,他就变得这么……嘘寒问暖了?喜怒无常也不是这样的吧?  “怜弟?”  “呃,黄莺姑娘为我安排了间客房,其实我睡那儿也是可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鬼。  “若是半夜那人再杀你这鬼,你应付得了吗?”  怜君闻言,连忙摸黑脱鞋爬上床,迭声道:“大哥,我觉得还是跟你同住一间比较好。”管他鬼不鬼的,他就是鬼,南宫朗再怎么喜怒无常,将来要承受的也是楚秋晨,不干他事!  黑暗里,仿佛有双眸子直直凝视着他,像看不厌似的。怜君搔搔头,试探地叫:“大哥?”  “睡吧,有事明儿个再说吧。”一顿,南宫朗柔声道:“你不必怕我的碎尸剑,我放到角落,绝不会伤到你的。”  空气中有了波动,怜君感觉到南宫朗上了床,他只好先拉过棉被躺下。  他是时辰一到脑袋就会罢工,必须入睡的人,所以,也顾不得南宫朗到底怀着什么鬼胎心眼,闭上眼睡觉去。  突地,厚重的棉被里钻进另一具温热的身躯,双臂一伸,把他纤细的身子勒进怀里。  “怜弟,我身上的味道好闻么?”  那声音,像在他头顶响着,又像在他耳边轻声低喃着。  怜君有些困了。他要抱便抱吧,反正多个暖炉他求之不得,人的体温果然很暖和,他几乎都忘了这样的温暖。  生前那人也是这样抱着他,他就会睡得特别香甜。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南宫朗喜怒无常的脾性,也不喜欢南宫朗随时会烧人烧到体无完肤的眼神,但这样的怀抱多多益善。  清秀的脸庞笑咪咪的,钻进南宫朗的怀里。  用不着答复,就知道他挺喜欢这样的气味。  南宫朗的眼神有些迷离,低声说着:  “怜弟,你跟我的春花真像。她怕冷,总爱这样被我抱着,但她对气味敏感,常人闻不到的,都逃不过她的眼下。每回我身上沾了其它人的血腥味,她总是不喜欢,所以回府后,我总是待在这房里半天再去见她。以前,无道曾上过地窑后直接去见春花,春花竟对他身上杂乱的胭脂味过敏,那时我才发觉她跟随华一般,有着轻微的洁癖。”说到这里,妖美的脸庞竟抹上笑意。  “大哥你记得真清楚……”怜君咕咕哝哝的。南宫朗的声音如催眠魔咒,在说什么他听不真切,只知这人一直在回忆。  这样实在不太好,倘若他最快乐的事情是回忆,那就等于现在的南宫朗,真的活得很痛苦。  春花的出现,乱了他的命盘,连带也害了他一生的喜乐吧。  怜君又想起楚秋晨那益发娇艳的美貌,一消一长,怕是终是要消失一个,南宫朗才会有真正的未来可言,怜君想着、想着,熬不住睡神的召唤,终于沉进梦乡里。  南宫朗轻轻吻着怜君的耳垂,冰凉如玉,跟春花一般。  “怜弟,姻缘路上我只认定一人。”他轻轻在怜君耳侧搔着,几乎是不成气音地诉说着:  “春花有洁癖,我只为她守着。我若真碰了其它女子,她回来后怕是连让我抱一下也是不肯的,我相信她定会回来,怎能功亏一篑呢?就像这床,她曾在这里偎着我睡,我自然不允许其它女人上床的。”那黑漆漆的眼瞳,不透一丝波光,恍如深沉死寂的夜。  他微微笑着,将怜君紧紧抱着,妖魅俊美的面容似有迷惑。  那一段没有春花日子真曾有过么?还是他一直在作梦,其实春花一直在他身边?  就如同现在,他只是睡了一场恶梦,醒来后春花依旧在他身边。  他小心翼翼捧起怜君的脸。与春花不同,春花相貌较为平凡,怜君则带着皇朝里最基本的清秀,面目孩子气颇重,活脱脱像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但他俩都一样,一旦睡着了,没使力摇醒他们,是可以睡沉到让人毛手毛脚都没有任何知觉。  思及此,南宫朗眉目微弯,望着怜君的睡颜良久,终于掩不住心底的渴望,非常压抑地、试探地轻吻怜君冰冷的唇瓣。  南宫朗难掩荡漾的心情,喉口隐隐有股甜味要破口而出,他强忍下来,不敢惊动熟睡的怜君。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书生人儿,不肯再放手!  上穷碧落下黄泉全是狗屁!  地府之门他碰不得触不得,他一生不信鬼神,但到头来他必须信鬼神,才能寻得春花。  他疯狂地寻遍各种方法,上不得天入不了地,那就让地府的鬼差来找他!  他做了许多,等了许多,不曾怀疑过自身信念,但也明白为了坚持这样的信念,其它七焚当人是半疯了。  倘若只有处在他疯狂的世界里,才能有春花的存在,那他就继续疯狂下去吧。  那一天,春花来不及等到他便睡了过去,从此天人相隔,从今后他绝不放手!  “春花……我终于等到你了!”  一觉醒来,怜君发现自己窝在这男人的怀抱里。嗯……根据他半灶香的研究,并不是他主动投怀送抱,而是眼前这男人以抱为人乐,绝对如此。  他又见两人长发有点缠在一块,连忙挑开结。  现在该跟这人缠发在一块的,绝不会是他。  怜君细细观察他妖艳的睡颜。这人似乎睡得十分深沉,像是许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  现在不知在梦里,他梦见了什么?是不是偶尔可以放掉春花,让自身得到些许的快活?  有只苍白的手想碰确南宫朗毫无血色的面颊,怜君愣了好久,才发现是自己的。他赶紧收回,撇开视线,悄悄退出这人的怀抱。  他非常小心地不惊动南宫朗,拎着衣角闪到床角爬下床。  他回头看床上的男子一眼。真的没醒呢,这人,到底累了多少日子?失了多少血?  怜君深思了半天,套上靴了,随意束起长发,悄悄地开门。  临走前,又觎一眼床上的背影,才摇摇头,推门而出。  迎面是早晨的阳光与晨风,他深深吸口气,对阳光还是有些畏惧,便以袍袖遮面,躲躲藏藏地沿着檐下行走,遇见长廊,立即奔上去避阳。  当他附在墨新身上时,他还没有机会走完整座八风园,只记得大概方向。  玉春楼地处园内偏僻角落,厉风楼最是接近,而无道阁则有段距离,他双臂环你想了许多——春花一魄肯定锁在玉春楼里,就不知怎生的锁法?关键在哪儿?当年春花怎么笨到别人锁住她的一魄都不知情?  这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他此处上来的目的。  唔……距离四月初三还有半个月,他可以先准备一下“的事”,不知南宫朗愿不愿意借他一个八风令牌,让他从书铺时搬书烧下去。  他下意识地临时拐个方向,先瞄瞄八风园的书斋好了……他才这么贪心想着,忽然跟一抹低头行走的红影撞在一埠。  他惨叫一声,及时稳住身子,定晴一看——  “哎……红袖,你还好吧?”  那一身奴味的婢女抬头看向他,一脸疑惑。“你是……楚公子?”  “不、不,在下崔怜君,是求春兄的朋友。”他笑容可掬。  “……原来是崔公子。”她福了福身,谨守主奴之分,不敢过问为何这青年会知道她的名字。  怜君正想跟她搭讪,忽而发现刚才两人相撞时,自她怀里滚出一个瓷玉小瓶。他弯身要拾起,却被她推了一把。  红袖迅速取出手绢,小心地包住小瓶后,才收进怀里,道:  “公子贵身,这种小东西,奴人捡就好。”  “哦……”这么紧张,肯定有鬼,全即使有鬼,也不关他的事。怜君只得挥了挥手,客气道:“红袖姑娘,你忙你的吧。”  那红袖垂着首,匆匆离去。  他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低头看着脚下泥地。  地上有七彩粉末,正是刚才小瓶里不小心酒出来的。  红袖是厨娘,这是她从哪儿得来的珍贵佐料粉吗?不知谁有这个荣幸,能尝尝这佐料做出来的素菜?  思及此,他好奇地伸了食指,想沾点起来看,哪知背领突地被人一扯,让他整个人往后跌去。  “别碰!”女声低喝。  他眼角沫过一片清亮的蓝影,随即瞧见八风园里的七小姐蓝蓝,一脸冷漠地踢过沙土覆住那些粉末。  她冷冷扫过怜君一眼。  “崔公子,你一夜睡得可好?”  “好,我很好……”这姑娘,好凶。他敌不过她冰冷的目光,只能唯唯诺诺的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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