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道撇开视线,他撑着她小脸的掌心上流过了湿答答的泪水。 “嗯……” “那好,我就帮帮你吧。” 墨随华冷声问道:“方才你不是还想杀春花?现在为什么要帮咱们?” 春花紧紧闭着嘴,眼泪掉得更多。二哥不是说帮她,而是帮咱们……她想要留下,不想走、不想走…… 余桐生意味深长地笑道: “刚才我看不透她,不知她的威胁性,但即使皇朝都能封路,她当然算不得威胁,能留点人情给你们,我何乐不为呢?” 他缓缓蹲下,低声道: “春花,你记得,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有一天,你会连一步也动不了。” 有股气自春花头顶灌入,这股气令她顿时轻松,南宫朗见机,立即将她拖进园内,紧紧抱在怀里。 简求春动作极快,被踢掉的门板重归原位,挡住了外头的皇朝世界。 就在这一天起,她地世界只剩七焚园。 *** 一步……二步……三步……她算着脚步,回头笑道:“哥哥,你走得真慢。” “你精神倒挺好的。”那声音,与夜色相融,听起来十分悦耳。 哎,她从没听过哥哥这样说话呢,简直不输莺儿。可惜,今儿个莺儿一直哭,哭到声音都哑了,让她怀疑无路可走的不是她,而是莺儿。 “嗯……准是晚上喝了药,害我一直睡不着。”语毕,傻傻地望着自夜色走出的哥哥。 哥哥跟她一样,今晚没束发,任着那头黑亮的长发随风而动,一身白色春衫如雪色,腰间系了玄色长带,样式朴素得紧,不像是求春那样的书生味,反而处处透着温月般迷人的耀眼光彩。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她摇头晃脑脱口喃喃着。这几句佳人曲,根本太适合哥哥了。她被那样夺目的容颜迷了心神,甚至有种错觉,七焚园真是春色满园了。 这样的璀璨容貌、这样刻意的展现,别说是她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人了,只怕迷周城,不,皇朝每个人都挨不起他这样有意无意绽放出的风情。 四哥在胡说什么呢?哪会有人看了哥哥的容貌,仍会掩不住心里的惧怕跟天生厌恶……她一点也不会,一点也不会啊! 而她呢?她曾读过杜牧《赠别》诗说着:娉娉娴娟十三余,豆搜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春上珠帘总不如……才怪!同样都是十三岁,人家是初展风华的茎苍花,而她,每天睡前偷照镜,依旧是一朵不起眼的小白花。 差太多了!差太多了!一个是北方佳人,一个却是名副其实春天小白花,她悲叹,她不想貌倾天下,但至少赐她一点配得上北方佳人的美貌吧。 “春花?” 她用力眨了眨眼,努力拉回心神,仰脸迎上他的视线。哥哥那双美丽的眼瞳落在她额面,她轻笑地摸摸那奴印,道: “莺儿帮我绘的花,哥哥觉得很怪吗?”奴印变花,亏莺儿想得出来。莺儿还说,天天都要不同种,她非常期待呢。 天天呢…… 南宫朗轻轻拉下她的手,又看一会儿,温声道:“不会怪。” 她闻言,笑逐颜开,又闻闻自身的味道,问他:“哥哥,你闻闻看,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南宫朗微微展笑,令她再度短暂失神。而后,他弯身在颈间停留半天,温热的鼻息搔得她有点发痒,却又有点异样。“哥哥,你鼻子不好吗?怎么闻那么久?”她有点脸红。 他缓缓起身,道: “你戴了香包?” “哎,哥哥猜出来了。”她折起衣尾内摆,笑道:“莺儿真是厉害,二哥请城里香包老师傅来教莺儿调配香料,才一会儿莺儿就变出法子,把香料缝在内摆上,她说,皇宫里的香料也是配出来的,她每天都配不同味道,总有一种味道最适合我。”她神色有些怜惜,莺儿对她真好,她不知该如何回报才好。 她抬起眼,发现哥哥根本没在瞧她的内摆:“哥哥,你……老看我的脸做什么?”她直抚额面,问道:“哥哥刚刚不是说不会怪吗?”难道在骗她? 他又拉开她的手,道:“真漂亮。” 她喜孜孜地。“这是当然,莺儿手艺好嘛。” 南宫朗嘴角浅勾,没回她。她瞧着他走到玉帘长廓前,没要进去,反而坐在石砌的廊栏上。弦月清浑罩在他身上,他那件雪白素衫拢上迷蒙的珍珠色,整个人岂止像从画中出现,简直是……简直是……她自认自己是个没见过大风浪的人,这种绝色让她屏息地说不出话来了。哥哥分明是故意的……故意的! “我没说你丫头画得漂亮。”他柔声开口:“我是说,明明是个小孩儿,加点花样,就成了美姑娘。” 她闻言微愕一阵,小脸红红又笑咪咪地跑到他身边,跟他同坐在廊栏上。 “哥哥以前还嫌我丑呢,总算我有点像求春哥哥了,是不?” “别提他。” “唔……”她还有点矮,会上廊栏后,脚有点踩不到地。她想了想,又跳下地,确定双脚还是踩在皇朝土地的,才懒懒倚在栏上,把玩着一串玉珠子。 “哥哥,虽然我是求春哥哥的远亲,可他也不知道我姓什么呢。” “要姓什么都随你。” 她眼儿发亮,喜悦地望着哥哥。她道:“南宫这两个字,容易写南宫春花听起来也不错。好不好,哥哥。” “好。”那目光,带点柔软,有抹异样的欣喜光芒。 “真的吗?”她高兴地握着他的手。 “那今天起,我就叫南宫春花了?”南宫朗嘴角扬起,自腰间掏出玉镯,反扣住她的细腕。 “你还记得这玉镯吗?” “记得,记得。”她连忙道。哥哥果然是信守诺言的人,过了两年,这玉镯果真送给她了。 “现下可能还有点松,但你也是个小姑娘了,总该戴些饰物。” “我戴得够多了,哥哥,你瞧,我有耳环,还有玉炼。”但玉镯她绝对欢迎。只是…… “哎,可惜哥哥给我的玉戒,我掉寺外的巷口,不知被谁捡去了。”当初扔在地上,是希冀哥哥能及时看见,想来如今戒子早被人拾去了。 南宫朗淡如轻风道:“我让你戴着他,是让它保你,既然保不了你,丢了也就算了。” 她闻言,失笑:“哥哥,我身子不适时佩着玉,是会好些,可它也不是万灵丹啊!”这样怪罪,是不是太过偏执了点?唔,哥哥确实是这性子,喜怒有点无常,偏她就是喜欢这个哥哥……她垂涎地看着他替她套上那玲珑剔透的玉镯。南宫朗头也不抬地道:“余桐生正在替园里重设凤水,一年内八风园里不得喜丧,以免影响园内新生的皇朝风水,你再等一年多,等你满十五那天,我便娶了你,这玉镯就先……” 他话还没讲完,春花啪的一声,立时压住那正滑过关节的镯子。 南宫朗徐徐抬起乌眸,声音悦耳得就像夜里的清泉,十分好听。 “怎么了?” 她结结巴巴:“哥哥……你、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误会?”那神色,有些冷了。 她吞了吞口水,低声道: “哥哥,当、当妹妹,也是、也是同性啊。” “妹妹?” “哥哥不是、不是当我是妹妹吗?” “不是。” 她心一跳,硬要抽开手,哪知南宫朗紧紧撑着她的手腕,用力将玉镯推了进去。她惨叫一声。“哥哥,好痛啊!” 她都听见骨头被压出格格的声音。 他神色骤冷,将她拉进怀里,怀里柔软的身躯硬邦邦的。他薄怒:“我说过,别怕我。” “我、我没怕哥哥啊……”偷偷甩手,果然大个两岁,这玉镯就卡在她腕间,掉也掉不出来了。 “你在怕我!我这么令人生厌?那奴人池里还发生什么事了?那人扒了你的衣服还做了什么?” 她暗叹口气。“也没什么……” 他抬起她的下巴。“那人还对你做了什么?” “……哎,哥哥,这种事很难启齿的……” 她的脸抬得很累,她想,如果她不说出来,哥哥很有可能非常有兴致抬着她的下巴一晚上。 “哥哥跟他都是男子……我底衣湿答答时,什么都被瞧见了……他看我的眼光……我不喜欢。” “是么?”那双可恶的眼珠子早被他挖了干净,却挖不出她心版上的灰暗记忆。 她扮个鬼脸,低声道:“我实话说了,以前我不觉得,可昨晚哥哥抱着我睡时,总、总会不小心碰到、碰到我的、我的……我总觉得怪……哥哥也是个男人,我却是女孩……”害得她格外敏感,浑身发硬,很想环住平平的胸,不让哥哥不小心碰到。 “以后我总要碰的,你讨厌也不成。” 她差点呛住,秀眸瞪着他。这人害不害躁啊? “哥哥,我才十三呢!” “十三姑娘成亲多的是。”南宫朗云淡风轻道:“平常我抱你时,倒也没什么感觉,你个儿小,身子发育慢,乍看是个孩子,但你跟无道下棋说话时,我看不出你才十三,你早是个大姑娘了。” 她微地一怔。掌心轻轻撩过她的长发,他声音温温,道:“春花,你是不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我可不管,我想要的就是你这个人,一年多后你便可如愿当你的南宫春花。” 她傻傻地望着他,而后垂首细声道:“哥哥,我走不出这园里。” “那又如何?” “四哥说,哥哥的姻缘路另有他人,我这样占住这位子,不是抢了那姑娘的姻缘吗?” 那双美丽秋波蕴着滔天怒火,随即强迫自己压抑下来。“我要谁,由得他说话么?” 真是霸道……她笑叹道:“反正还有一年嘛……”随时都可以反悔,谁知道明天她会怎样? “你都拿了镯子,由得你反悔么?” 她扁扁嘴。“我可没给哥哥订情信物呢……” 他看她一眼,环住她的腰,硬让她贴着自己。她才叹气,想着又来了…… 哪知,他吻上她的唇瓣。 这可不好,昨晚她装睡,当作不知哥哥偷吻她,今天这样明目张胆,她根本没法再装傻,哎…… 哥哥吻着她,蹭着她的小嘴,忽然指着她的下巴,逼得她张嘴。她愣了下,感觉温热的舌尖探了进来。 平常莺儿跟蓝蓝亲她时,可不是这样亲的。她心底有些恐惧,想退出他的怀抱,但背后的压制如钢石般,令她动弹不得。 她秀眸瞪着老大。哥哥闭着美眸吻她,那样美丽的容貌是她见惯的,跟那牙人完全不同,哥哥身上的气味绝对也跟那牙人不同……哥哥是男人,那牙人也是男人,这意念始终盘旋不去……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心里用力踹开那牙人。 哥哥是男人便是男人吧,把那牙人的眼神强加在哥哥身上,对他实在太不公平了……她试着放开拳头,改揪着他的衣襟。 哥哥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不一样……跟牙人那种赤裸裸的鼠目不一样,哥哥看她的眼神总是、总是……她心跳了跳,恍惚间,似乎懂了什么。 慢慢地,她放松下来,察觉到哥哥的吻始终如春风拂面,是她太紧张了,这样的春风她能承受的。 她有点好奇仿着他举动,小心探出舌尖,试探地跟他纠缠起来。 他的身子似乎微地一震。 她有些惊奇,好像有什么自她心底燃起,这种感觉她挺喜欢的,哥哥不慌不忙,也不再霸道,就这么和缓地引导着,只是抱着她的男人身子有些紧绷,跟这样温暖的吻完全不搭。 她想,如果这也是吻,她非常喜欢并且迷恋,哥哥的气息借着这样的唇舌交缠,吞进她的腹里,唔,能顺道沾点哥哥的美丽那是最好也不过了。 “春花?”声音沙哑着。 “嗯……?”她迷迷糊糊地,又忍不住舔了他的唇一下,再伸出舌尖探着他嘴里的气味,小心地碰触着他的舌。这真会上瘾的,再吻一下、再吻一下,她很喜欢与哥哥的唇舌缠着吻着他,任着她为所欲为,抚摸着她发热的双颊,趁着她小口喘口气道: “春花,成婚男女总是要这样吻着的。” 她还贪着心,又主动吻着他的嘴角,听见他的话,呆了呆,眼前顿时清明起来,哥哥艳红的薄唇有些肿,是……被她吻的吗? 这样漂亮的嘴唇,被她吻成这样……她真是罪过…… 今晚的哥哥,今晚的她,好像都有点变了,哥哥在今晚把所有的风情都给她,不像以前老是爱欺她……她很喜欢哥哥啊! “哥哥,你是喜欢我哪儿呢?”她问道,竟觉得声音莫名发着哑,心跳老是停不下来。 “不知道。” “……”这么干脆,至少赞美一下她良好的品德,或者美丽的美貌……美貌别说比不过哥哥了,怕是皇朝的男男女女都比她强…… 她有点腼腆,慢慢窝进他怀里,玩着他黑亮的长发。她把玩一阵,悄悄勾起自己的发尾,然后跟他打了个结。她舒眉笑道:“哥哥,我在这里,我有身子、有脚、有手,我想,说不得是老天爷搞错了,我怎会不是这世间的人呢?”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了。” 她把身子所有重量交给他,合上眼。 “哥哥以前这样亲过人吗?”她低声问着。 “没有。”这声音,毫不考虑。 她有些发困,但还是抬眸迎向他俯下的目光。她真想说,哥哥这么早就开始骗她了,这可不太好呢。 温热的手指抚着她肿肿的小嘴儿,南宫朗淡声道: “我确实没这样吻过一个姑娘,没这样怕一个小姑娘排斥我,没这样想温柔待一个人,没这样小心翼翼只要她好我便可忍了一切。春花,你可要有心理准备,等你是我的人了,我是怎么也不会放手的,我要一生一世看着你的眼,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只能让我一人看着。” 明明他说得很平静,但她心跳不由得加速,秋风拂过她的脸颊,又热又冷的,说不出的滋味。 他轻轻一笑,霞光艳艳,璀璨逼人。他指腹移到她的眼角,有着他独有的轻狂道:“我就爱你这样样瞧着我,眼里就我一人。” 她下意识舔舔干燥的唇,傻傻望着他半天,才满足地再偎进他怀里。哥哥,我也想跟你在一起,我想成为皇朝土地上的人,我想跟你在一块,我不想离开这个世间,不想无路可走。四哥的意思是……终有一天,我会无路可走吧? 她闭着眼,咽下喉口的沙哑,轻声道: “哥哥,我有点困了呢。” “我抱你回去吧。” “再等等,我喜欢这儿玉珠子相击的声音,下回咱们再来听,好不好?” “你爱什么时候来都可以,这玉帘本就是为你而设的。” “哥哥,以后七焚园改成八风园,真的要做生意吗?”这几人,真不像生意人,除了二哥勉强像外,求春哥哥太像书生,哥哥跟无道像杀人不眨眼的高手……这样兜起来,谁敢上门? “这是当然。” “哎,哥哥真不像是生意人,不过哥哥只要像今天一样,出去向人陪笑,肯定财源滚滚来。” “你在胡扯什么。”顿了下,他吻着她的发顶。“你的眼睛是我的,我的笑自然就是你一人的,我就只笑给你瞧。” 她有点高兴,但又点害怕。她这样抢人姻缘……不、不,哥哥喜欢她,她怎会算抢人姻缘呢? 月老爷爷应该把情投意合的男女凑在一块才对,哥哥又不喜欢别人,怎会将他跟别的姑娘拉在一块? 是啊,她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她,不能因为她不是皇朝里的人,就这样否决她啊! 她才十三呢,很想到各地去看看,很想再逛一次迷周城,也好想去看看京师,想去吃吃各地的素食,想去看书铺看看……既然,这些都是不可能的,那她只求她心里最渴望的东西就好了。 “哥哥,先说好,我可不会变成董危花,你不能嫌的。”她嘀咕着。美人、美人……算了,她不要成美人了,只要多点时间跟哥哥在一块就心满意足了。 “春花,你就一点不好,老爱胡思乱想,我就在你眼前,你去想什么董危花?你是茎苍花也好,是路边的杂草也罢,我都要了你。”他平静地说着。 难得听见哥哥甜言蜜语,她一定要藏在心里,海枯石烂也不忘记。她抱着他的腰,合瞳笑道:“哥哥,你想想理由嘛,哪有人喜欢一个人是不知道喜欢哪儿的呢?”只要哥哥问她,她一定会很理直气壮地答他:她就喜欢哥哥的美貌,喜欢哥哥的小气,喜欢哥哥的全部。 南宫朗漫不经心地道: “春花,你知道我性子的,我若真找出理由了,便会想着如何除去这个我无法控制的理由,你真要我去找吗?” “唔……”算了,她认了,她就当哥哥喜欢她的美貌,喜欢她的大气,喜欢她的全部好了。她喜孜孜地躇着他的衣襟,低声问道: “哥哥,真的只要再一年多吗?” “嗯,就你十五岁那天。你的人,你的心都是我的了。” 腰身被微微地拢缩,她脸有点红,索性小脸埋进他肩窝,含糊道: “我怕我十五岁那天,你会失望。莺儿老说我发育慢,有了腰线,胸部却没有长进,哎,这真麻烦,真麻烦……哥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 一年多后 玉床又凉又暖,春花实在不想爬不起来,索性蒙头继续睡觉。吱的一声,门开了。 “五爷……”那好听的莺声有点无措。 “奴婢是来替小姐梳洗打扮的,往日小姐都这时候醒,待会儿蓝小姐跟六爷会过来。” 男声应了一声,道: “春花今早还有点发热,让厨房熬点清淡的稀粥就好,以后我在园里的时候,别让她身上染其它香料。” “是。” 脚步移动到床边,拉下她的棉被,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柔柔响着: “春花,我去去就回来。”他摸摸她有点发热的额面。 “嗯……”她眯着眼,张不开。“哥哥是要见四哥吗?我也一块去……” “你不必见他,再多睡会儿。” 她勉强张了眼,瞧见他拉妥外衣系住腰带,一派的玉树临风。 “哥哥,你多穿件衣物,可别被我染上风寒了。” 男人朝她暖暖一笑,她心一跳。那不自觉的妖媚自他眼瞳绽放,春花当作不知,连忙缩进棉被里。 哪有人一过洞房花烛夜,艳色妖美到让人头晕的地步……不,哥哥洞房前就俊若再世天人了,洞房后他一身带点情欲的艳情令人垂涎……真悲哀,明明这种懈情该是她的,哪有丈夫抢走妻子的权利?又不是黑山老妖,以采阴补气为生……太丢脸了,她决定蒙被继续睡。 未久,门一合上,有人猛不防的掀开暖被。 “小姐,该起床了啦。”黄莺笑道:“蓝小姐跟六爷马上就要过来,你要让他们瞧你这模样吗?” 春花叹口气终于坐起,任着黄莺帮忙她换衣,擦着她略嫌冰凉的手脚。 “莺儿,你心情很好?”她再不经心,也注意到黄莺嘴角化不开的笑意。 “当然啦。刚才,五爷一开门,你猜我瞧见什么?”黄莺神秘兮兮地。 春花一怔,想了想,道: “你这么高兴瞧见哥哥的裸身?”哥哥刚才下床时好像只穿了件长裢,美色逼人,难怪莺儿这般快活。 黄莺啐了口,脸红道: “五爷裸身,干我什么事?我是瞧见五爷背上有抓痕。” “……”她有这么用力吗? “还有,我跟着五爷进房时,闻到他身上都是小姐的气味,自然高兴得很呢。” “……”她已经很尽力不让奴味沾上哥哥了,偏哥哥爱弄得一身都她的味,这……不能怪她吧? “不过小姐,你也懒了点。平常你初更就睡,就算圆房会晚点睡,这时候也早该起来了,幸亏你不是嫁到寻常人家去,要不公婆准嫌你了。”黄莺取笑道。 “……”她被黑山老妖折腾到天亮才能睡,才合眼就被叫起来,这样也嫌她?忽地,她叫了声:“莺儿,你做什么你?” 黄莺无辜地眨眨眼,慢慢放下她的底衣,替她梳起愈来愈漂亮的青丝。 “我是瞧,五爷对你够不够热情……小姐,你身上连个抓痕都没有,吻痕也没瞧见一个,就只有床上的血……小姐你快起来,我替你收收,省得待会儿蓝小姐要笑你的。” 春花慢腾腾地下床,咕哝道: “你都已经笑过我一回了,哪怕蓝蓝再笑?” 黄莺迅速换过床褥,才开始替她额面画起艳丽的花来。 “今儿个画红色的,喜气嘛。”黄莺笑得合不拢嘴来。 “莺儿,我倒瞧你挺像我娘的。”她昏昏欲睡道。 “小姐又说笑了。对了,小姐,今儿个晚上五爷肯定还是会跟你同床的,你记得,今晚总要让五爷热情些。” “莺儿指的热情是……”她随口应着。“自然是让五爷失控,嗯……猴急……撕了你的衣物……” “哎,你说的都没有。哥哥很温柔的。”她喜欢这种温柔,非常喜欢,但这种话还是藏在心里好了。 黄莺呆呆瞪着她。“温柔?” 春花忍笑点头。 “这可麻烦了……这温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黄莺喃喃自语:“垂涎这么多年,不是该失控地扑上去吗?” 突地! “哎,莺儿,你做什么你?”春花连忙遮着胸。 黄莺叹了口气,取来杏色衫衣。 “过去一年,我天天替小姐补,胸部总算被得大了些,但显然还不够。难道五爷摸起来不快活吗?明明你肌肤柔白,摸起来又滑又腻,败在胸小实在不划算。” “……”春花满面通红。明明圆房的是她,这么大刺刺说这种事的却是未出阁的黄莺,这算什么啊?蓦然间,有人吻上她的颊面。她不惊不慌,看了黄莺一眼,嘴角勾起:“莺儿,怎么你们老爱亲我?”现在她又不是婴儿肥小孩,现在的南宫春花瘦了点,又高了点……还有终于大了点的胸部,哥哥没笑她,真是万幸了。 “小姐的脸,总是让人想香的。”黄莺笑着,而后面容一整,摸摸她的额头。“小姐,你风寒这次拖久了点,这可不是件好事,你一定多照顾着自己一些。” “哎,我明白了。” 黄莺这才安心,专注绘着她额面栩栩如生的花儿。 小姐生辰在昨天,正是成亲的日子。本来她风寒一个多月就是好不了,墨二爷跟三爷正考虑将婚期延后,偏五爷独排众议,非得在这天让小姐嫁他…… 黄莺瞄瞄她一脸倦意。五爷也不顾顾小姐身子微恙,就这样……真不知该怨他不懂怜香惜玉还是感谢他不顾小姐身子,硬让她在昨晚成为南宫家的人,成为大兴皇朝人的妻子。 小姐嫁给皇朝里的人,也算是半个皇朝儿女了,至少……能保住在七焚园里的路吧?不会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