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至,仪式开始。”女执事微一低礼,转侧至右方。端木晴扶着小妹,率先起步。成人大典,先祭祖灵,再步行去祭台,共二步骤。今年有准家主封仪同时举行,因而原本只铺红毯的大道又增添了紫色地毯,道旁有家族护卫林立。踏着地毯,端木晴扶挽着小妹,在执事引领下,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穿过重重院落,于卯时中刻时,到达祠堂大院。大院内,七排香炉自一路排开,最后一只更是摆在了祠堂内,而在第一香炉前,端木家的直系,端木如带着内院中的部分长老们等候在侧。端木家当代直系共四人,排名为吉、祥、如、意,端木如亦是老夫人端木意的三哥,而端木家的四位,因鲜少出岛,也从不装嫩,更从来不特意的保持年少的面容。因而,端木如外表近似中年,约有四十有余,他本人极为亲和,微笑常挂嘴角,看起来更是风度翩翩。“今年真热闹,竟有这么多的孩子们成年。”看着列阵而来的后辈,端木如欣慰大笑:“孩子们,赶紧的给祖先们敬香,敬茶,然后赶紧的去祭台领茶去。”呃,三长老是当这是在过家家么?一干梳束长者无声的瞟一眼,又不好直说,只得无奈的敛眉。“是,长老!”小辈们却是绝对的尊长敬上,俱是恭敬的听示。端木雨瞅瞅三伯父,扶着姐姐的手,走近香炉桌。瞧瞧古板的一群大大少少的孩子们,端木如心知这里不好捉人取乐,也不难为人,取香点燃,将第一柱香递与端木晴。端木晴将香弟与小妹,自己又沏茶递上。端木雨执香顶礼而拜后,入香炉,又敬茶。端木如待人敬香敬茶好,牵过小侄女的右手,与端木晴一起扶着人,从左侧绕过,站到前方左侧。“祭示开始,梳束长者,引孩子们敬香敬茶。”站定,端木如拉长声音,喝一声礼。七列人往右一站,左方第一列出七组合,在供桌前一字排,梳束长者点香沏茶,一一递给身边的少年或少女,由小辈们敬茶敬香。七拜之后,七人退至左侧,后方人跟上。一行接一行,第一列人全部敬香完毕,第二列继上。当第一列人进茶后,端木如牵着端木雨走向第二桌,又敬香,之后,又等着,到一列人跟上后,转向第三桌。后面的人,一列跟一列的前移。第六桌后,进入摆满牌位的祠堂之内。敬香,仰望祖宗先位。端木雨以无尽崇敬的心怀,瞻仰着开岛老祖宗的神位。“吾族子孙端木雨,可曾听到吾之召唤?”突的,一道飘渺的声音,无声的响在端木雨的耳边。番外.花岛端木雨 第二章 封仪礼上接密令之二又是这个声音!浑身一抖,端木雨打个激灵后,肌肉陡然僵硬。这个声音,她不陌生。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时,是在七岁前即将接受家族传承时进入秘地内闭关的那一次,在家族开岛老祖宗前修炼时,在莫明之间便听到了不知从何处传出的声间。在那之后,每年七月初七日的子夜时,无论她身在何处,都会呼到跟这一句一模一样的呼唤声。那呼唤声,是真真实实的响在耳边,响在脑海里,响在灵魂深处,可是,无论她如何的寻找,却总是寻不着声音的主人。那声音,伴随她过了十几年,每当她想跟亲人长辈们诉说时,又总是开不了口,以至于到如今,那还是她心中的一个秘密。此刻,又再次听到突然而来的声音,端木雨禁不住的惊悚了。“您,是谁?”想问问,可嘴却像是被人用针缝住般,怎么也启不开,只有意念在活跃。“端木雨,登临家族祭台,吾会告诉你吾是谁。记得,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吾之存在。”这一次,没有如往常一样只有静默,耳边再次响起飘浮的声音。登临祭台?真是老祖宗么?心一颤,端木雨身子抖了一抖。“雨儿?”感应到小妹不寻常的反应,端木晴紧了紧手掌,传音询问。她于四十七岁时突破天阶,因而可以用传音密术,而此时情况不比寻常,也不方便问得太直接。还好,差点就坏事了。心头一凛,端木雨暗自庆幸了一把,反手握了亲姐的手,轻轻偏转头,用眼神示意自己无事。“雨儿,没事的,有姐姐在,不紧张。”读懂小妹的眼神后,端木晴心情略略一松,柔柔的安抚。有姐姐真好。一股暖流划过心间,端木雨顿感心安。轻轻点头后,又望向祠中先祖灵位牌,而这一次,却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出现,仿佛之前的一切是个人的梦境。端木如在督促着紧跟其后的七人敬香茶后,带着侄女移至一边,后面的了进香后,又一列一列的排在后面。巳时尾时,所有人进香敬茶完毕。端木如在唱出一声“端木子孙向列祖列宗叩安”中,站成七列的人群,同时低身,大礼叩拜七礼。起身,端木晴扶着端木雨,在端木吉的引领下,带着众人转身,鱼贯着走向院外,赶去祭台。穿过重重院落,走出内院后,在门前已备有羚羊马车,其最前一辆是六马接车,后方全部是双马驾辕。马车皆是有顶四方无蔽的式样,垂着的轻纱挽在四柱上,第一辆马车车厢较少,仅有七座,垂紫纱;后方的则足可容近百余人,全部垂红色轻纱。端木如、端木晴一右一左的扶着端木雨坐上第一辆马车,后方一群人亦优雅的登车而坐,每辆马车七十七组合。待人全部入座后,羚羊马扬蹄而起,清脆的车铃声“丁铃丁铃”的奏成一曲欢快的乐章。马车在家族护卫中向南方飞驰,端坐车内的端木雨,两眼平视着前方,表情很镇定,而心,却随着车队越来越接近祭台而变得越来越凝重。在清脆的铃声中,在端木雨的纠结中,排成一串的二十几辆马车穿过城,在奔驰近三个时辰后,终于到达祭台。马车齐齐停稳,梳束长者牵着后辈离座着地,又列成七列。端木晴、端木如陪着端木雨在前,率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自高大的门内走过,沿着巨石铺成的大道,走向端木家的禁地-祭台。寻常一律关闭的祭台内,如今已经站满了族人,七重高台静耸中心,台下的左侧,设下一临之台,正前方的主座之上,赫然坐着身着各色衣袍、面罩火纹面具的七位太长老。其主座的右侧,是当代家主端木意老夫人与端木吉。端木意,今日难得的换去了青色衣衫,穿上一袭紫色衣裙,虽不装嫩,外表个龄亦极为年轻,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风姿绰约,极为美艳。端木雨、端木晴姐妹的面容大半都遗传至母亲,因而,端木意颇像两人的大姐般,只是比二人更多了一分苍桑感。端木吉的面型与端木意亦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他是男子,线条硬些一些,看起来约有四十来岁,他身着青袍,不笑也不太冷的面相,颇有威严。至于其另一位端木祥,则不在家族内,不曾到场。临时之台成一区,设下七列座,刚好与成人礼的成员总数相符,在座的左右两侧之地,侍立着两排各七列手执托盘的男女,一边是侍茶之男女,一边则是托有遮紫缎托盘的男女。成人大典的主角们在走进祭台场内,距高台近百丈时停止。而当一群人瞧到七色彩袍的人时,俱是心脏重重一跳,突的呆住。太长老,那是太长老!见到传闻中的七位面具者,众人激动的浑身直哆嗦。那端坐主座上的七人,则什么也不表示。端木老夫人,端木吉缓缓离座,走至高台之下的铺地毯大道之中,与端木如一起,一步步的登高台,站于第七重台上,一字排开,面向众人。“吾族子孙,登祭坛,明示祖宗血源。”端木意传下召令。家族祭台,若无特殊原因,族人一生只有成人礼的那一次可登临其上,其余时间,全部禁闭,谁也不许偷窥,就算修至天阶飞临天上,也看不见祭台的情况。祭台之上,隐谕着家族的血源,其族人从不外传本身之秘密,后辈则只有在成人礼的那一天才会真正的明白本家族的血统之秘。终于盼到这一天了!一群少男少女被那一声一喝,从激动中恍然回神后,仰望那从小被长辈教导只有成人时才登临的高台,突的生出紧张来。最前方的端木雨,心尖微微一颤,肌肉有些僵硬。端木晴则没有什么想法,扶挽着小妹,一步步的走近,拾级而上,一阶阶的向第七重高台逼近。后方鱼贯相接,一列接一列的中上,一群人的脚步井然有序,靴踏于地毯上,发出“卟卟”的轻声。登临高台,便可知那是谁。每踏一阶,端木雨的心便骤跳一下,心中即紧张又满怀期待。片刻后,端木雨双足落于第七重之上。端木意、端木吉、端木如三人立在正道之前,不动不移。端木晴扶着小妹,依顺时针方向,自左侧向右的依着高台之上的凤凰图边缘慢走。嘶-而紧跟着到达高台的少女,则没有那么好的镇定力,一见那台面上的凤凰图时,双眼爆睁,惊得呆若木鸡。负责引导的梳束长者暗中使力,牵着人跟着绕圈。不过,那不是第一人,后面的少男少女们亦在踏上高台的那一刻,步上其后尘,都失去自控力,全由梳束长者暗中扶着走路。端木雨一步步的绕着凤凰图形走,一直等着那声音出现,然而,在走完一圈时,仍没有等到。怎么会这样?美眉一纠,端木雨有些迷茫了。端木晴在绕过一圈后,绕过站立的母亲与二位伯父,牵着小妹,又一阶一阶的踏下高台,再站到之前的原位处。后方的亦一个个的走下,又站成列阵。半个时辰后,千余人绕完台。端木意端木如端木吉三人走下高台,又行至左方临时台座,却未入座,站于主座前。梳束长者们立即牵着还处于震惊中的孩子们,按序进入座中,将人按压于座,准备聆听训示。“吾族子孙,可知血脉始祖是何人?”端木吉引声长喝,声如惊雷。震愣着的人一惊,激灵灵的打了个颤。“凤凰!”心嘭嘭乱跳的人,异口同声。“祭台之图像,即为吾族始祖,吾族子孙应时时切记于心,不可言于外人。……”端木意欣慰的点头,开始训话,那一顿话,训得详细,将所有利害关剖析了一遍,足足训了近二盏茶的功夫。“泄露吾族秘密者,杀!”“叛吾族者,杀!”“违背吾族命令者,杀!”“……”长长的训话后,端木如宣布条条律令,每一声“杀”字都透着如刀剑峰芒的冷意。“咚-”聆听训示的一群人,惊得心跳如鼓捣。“谨听谕令!”待最后一声落下后,梳束长者立即提示般的应一句。惊得面色惨白,在震惊与惊吓中煎熬了一回的少年少女们急急的跟着低听响应,一进呼声震天。“梳束仪式开始。”训戒完毕的三人退回主座上端坐。一阵钟鼓之音,于悄然中响起,声音悠长、清脆悦耳。端着遮紫缎托盘的男女,迈着稳健的步伐,进入座中,一座旁一人,站于其右侧。一声洪钟之音起。执盘的男女们不约面同的半蹲下身子,梳束长者亦是不约而同的揭开遮盘的紫缎,拿过玉梳,为孩子们梳发。七七四十九梳,梳梳到尾梢,之后,挽发,男子以红色缎带高束于顶,女子则全部梳挽成云鬃。梳束长者放回梳,取盘中发饰饰发,男子是一支红色发籫,自左端别于发中;少女们则是一支绿色发钗,饰在右侧。那颜色,隐谕着红男绿女之意。别好发饰之后,所有梳束长者同时举手,取下自己头顶上的玉色发饰,男子将发籫自右方别入少年们头顶发束上;女子们则将发钗饰在少女们左侧发鬃发中。一时之后,少年们头顶双发籫,少女们头饰双发钗,即意味着从此可成双成对,又意谕着冰清玉洁。梳束完成,梳束长者净手,取面巾为孩子们净面。净完面后,执盘的男妇一列后退,端茶的男女将泡茶的水,杯盏奉上。少年少女们亲自沏茶,举盏过顶,敬高座上的尊长们,主座上的几人,端盏承应子孙的心意。待主坐上的人领过后,一群少男少女再次沏一盏,亲敬梳束长者。梳束长者领受心意后,功成身退。内院的长老、执事们,自两侧步出,沏上一盏香茗,又接过侍茶男女们手中的茶盘,亲自走向孩子们,一人对应一位。长者赐茶,庆贺成人。成人礼的孩子们,这一次是不需要起身迎接,端坐着接过杯盏,小心翼翼的饮尽,躬身谢礼。“孩子们,恭贺汝等长大成人。”自始自终没有出声的太长们,微笑着起身,向孩子们道贺。“谢太长老。”声音整齐而响亮。点头,七位太长老依次出座,缓缓走向高台;端木意与端木吉端木如在后方跟随。坐着的众人,起身。端木晴走到端木雨身边,牵着她的手,跟随在后方。七位太长老们慢慢登台,端木意三人则站在台下不动。戴着面具的七人,每走至一重台时,便留下一人,只有身穿黑袍的一位登临长七重高台,而每人皆立在每层台的左侧。“立端木雨为下任家主,继吾族之志,守护子孙,封仪开始。”身立高台的黑袍面具者,启唇,声传远方。“愿吾族先祖英灵保佑,世代昌盛。”高台下的众人,齐声高呼一声。“准家主端木雨,登祭台,接准家主令。”身着白色衣袍的一位,接着传令。端木意伸出手,牵起端木雨,走向台阶。端木雨心脏骤然收缩了一下。登第一层,端木意将女儿交与身着金色衣袍的太长老。金袍长老牵过端木雨,以依时针的方向绕圈儿,绕完一圈,走向第二重,交与绿袍的一位太长老。端木意跟着上第二重台,站在右侧。一圈尽,上第三重,第四重,一路绕了上去。快了快了……每走过一重台,端木雨禁不住的紧张一分。转眼,转至第七层。咚-心跳陡然加快,端木雨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黑袍太长老没有接过端木雨的手,也按顺时针转了一圈,回原位,又牵着人一步步的走向最中心的一圈内。“端木雨,移步中心,接受先祖们的祝福。”走到近中心小圆外时,黑袍长老松开了端木雨的手。随即,七位衣袍各异的长老们身形一晃,各站至与自身衣服一样的黑凤凰图案内,足踏凤凰眼。端木雨微顿了一下,慢慢的走向圆心,一步二步,步伐很稳,面色微微的有了异色,稍稍一会儿,终于站于中心。唰-亦在她站稳的瞬间,一道银光突的迸现。番外.花岛端木雨 第三章 封仪礼承密令银色光芒?!天命家主?一刹时,七位太长老突的大惊。?端木意与高台周围的人,齐齐怔住。这是?端木雨亦在刹时惊得美目圆瞪。那突兀迸现的银光,在凭空而至后,近高台的部分化为一个光圈,将端木雨护在其中,形成一个光罩,上方则上冲于天。那银光,高达数百丈,亮如炷。祭台周围俱被银光照沐。“端木雨,吾之子孙,吾等你久矣。”银光现出后,一声轻叹,悄然在光罩中响起。那声音,轻柔而慈和。然而,光罩之外,却无人而听得半丝声响。“您是凤灵老祖宗?”终于等到了那熟悉的声音,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端木雨仍是惊得几乎要站立不稳,身子轻颤不停。“此为暗黑一族子孙居地,若非是吾,还能有谁?”飘渺之声,空寂苍凉:“端木雨,凤凰一族的生死握于你一人之手,你可知?”“什么?!”心脏一抖,端木雨全身一震,惊呼出声。“凤凰一族隐世于此,只为等候能振兴吾族的灵者出世,而你,将为下代灵者之母。”飘渺之音,突的凝重:“下任灵者,将是凤凰一族至尊至贵的凰灵,托生于你之女,你将为此倍受苦难,你可愿意?”“老,老祖宗,这,这,这不是真的吧?”脸色一白,端木雨全身僵硬,牙齿都在打颤,却是无法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事。“若非是真,吾怎会泄露天地之密,提前示知于你。”静默一刻:“下任凰灵,身系凤凰一族之生死,所有魔兽之安危,她若不能平安成长成人,暗黑一脉危,魔兽一族危。为换她出世,带给家族亿世昌盛之殊荣,其母将受常人不能受之苦,忍亲人离别之心酸,背负无数骂名,半生飘零半生孤苦,你可愿意赔上你一生换她降生?”她,灵者生母?!这怎么可能?浑身一悸,端木雨一怔,震惊之下,突的思维空白。光罩内寂然无声。外面,七位太长老静静的望着银色光罩。端木意眼睛瞪得大大的,呆然无语。高台之下,众人神色肃穆,以敬畏的眼神仰望银色光芒。“半生飘泊,一生孤苦,骨肉分离,终是难为你,你不愿意,亦在常理中。”一声叹息,无尽幽怨。凰灵,她,真的可养育出一位灵者么?一个冷颤,端木雨霍然回神。“老祖宗,端木雨愿意!端木雨愿意以一生换暗黑家族的亿世繁荣。”双腿轻颤如弹棉花,声音却是坚定有力:“只请老祖宗明示,端木雨要如何能养育出一代灵者,如何做才护得她平安长大。”“如此,吾族之幸,”苍凉的语气,透着掩映不住的一抹喜悦:“凰灵出世,身世坎坷,饱受欺压后方能重生,不在此地,父非父,子非子,亲非亲,你,记住吾之话。”“老祖宗……”端木雨急急的唤一声,希望得到解释。而亦在她唤出一声的霎时,光罩中光芒一闪,一点银光凭空而至,化为一缕轻烟,轻飘飘的钻于她的额心中。轰-脑子里一晃,仿佛有惊雷在头脑中炸开,端木雨的身子抽蓄了一下。“端木有雨福泽至,凰灵千雪盛世回。红颜漂泊命多折,真假夫妻司马危。七载隐忍落沉沦,两地相思休言归。”而在思维晃荡过后,随着一股热流蹿过,一声飘渺的声音响在了她的意识中,声音清晰而缓慢。这是何意?第一句,隐隐有些明白,后面的话,则一时不明,想了几想,端木雨有些发懞,一时站在那只呆呆出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