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14

扶着墙,站起身,略一踉跄。福伯伸手想扶我,我下意识抗拒的推开。脸色苍白,转身:“没事的,我回去了。”回去了。本来就不应该来。泪水晶莹,凝在眼眶。第2卷 第23章 真相李碏走了,日子依然宁静,却空虚了。偌大的东宫里,处处弥漫着孤单的气息。虽然一切与第一次出征仿佛一样,可是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宫里的局势还不是太明朗,平静中蕴含着蠢蠢欲动。我不知道李碏在宫里的势力究竟发展如何,谁是李碏真正可以信任的人,谁又是我可以信任的人。李碏的本意可能是不想我卷入操心,可是于我来说,这种无知悬挂的心态,更加让我寝食难安。但这种状况,再插手我也力不从心。只能静观其变。按照丰盛告诉我的消息,回纥举兵五万左右,突厥约有十万,群聚贺兰山脉以北地区;李碏挥领都城兵将三厢约七万五千人左右出发北上,北都五万兵力同时西进,在关内道安北都护府外集合。虽然人数稍有吃亏,但是天朝都是正规军队,而突厥回纥部分则为乌合之众,论实力,应该能顺利取胜。可是什么是战争?战争不往往就代表着不确定性。岂有说的那么容易。不过听丰盛分析完,心还是稍微好受了一点。我要信任李碏。今日,已是李碏走了第三日。再过三日,他们就应该已经到达了。“太子妃”福伯突然唤我,脸色有点奇怪。“福伯,怎么了?”“仁王府有人求见。”仁王府?那不就是四皇府?差点忘记了几个皇兄都已经封王了。“是四姐还是四皇兄?”应该都不是,不然福伯不会这样的神色。“仁王府的丫鬟,但是带着仁王的手谕,邀您立即去一趟!”立即去一趟?难道有什么急事?月余来第一次,还动用了四皇兄手谕,定然紧急。“福伯,让丰盛备车,你帮我和宫里说一下。”“太子妃!太子殿下出门前交代,让您尽量少出门。”福伯有点为难。“不要紧,我让丰盛多带几个人。仁王府这样找我,一定有事,不去我心不安。”忽然想起:“福伯,让丰盛小心点,不要让别人知道。”虽然东宫内大部分已经换上了原来六皇府的人,但小心使得万年船,上一次就是前车之鉴,我还心有余悸。“是。”马车直奔仁王府,从侧门而入,一下车,李宥已经在等候。“陵儿!”他上前揽着我的肩,自从遇袭之后,我们已经有月余没有见面了。丰盛盯着他揽我肩的手,眼冒怒火,却出声不得,只好使劲地咳嗽了几声。我与李宥相视一笑,李宥放开手:“快进来,有急事找你!”“什么事?”我示意亲卫留下,丰盛跟上我。“你三姐说有急事找你,但是她现在又不方便去太子府,所以只好想办法约你在这里见面。三姐怎么会来?在这个敏感时候,她和我,虽然是姐妹关系,但是出嫁从夫,从实际上来说,我们现在代表的是不同的利益阶层。或许我们心中不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们不能不小心。“宥哥哥,”我的处境不担心,但是我不能不为三姐考虑:“三姐来可还有什么人知道?”“放心,除了我几个亲信,没有别人;就算有人问起,也只当她是来看望婉儿。”脚步匆匆,自从那一日在祠堂见过三姐,我们就一直没有见过面;不,应该是我没和她见过,但是在我受伤昏迷的时候,她来看过我。不知道她这一段日子,过的可好。晴川上次说赵侍郎很疼她,但是赵相并不是太高兴,三姐的日子,不会太轻松。这一次,有什么事?绕过府中小湖,是一座典雅别致的小院,半面临水,要是有闲情逸致,在此品酒做诗,倒也诗意。穿过小径,李宥在其中一间停下脚步:“你进去吧,这是我书房。我在门口等你。”我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点头。推开门,是古色古香的书房,比起李碏严肃谨然的风格,李宥的明显多了一些随意和自在。一个淡紫色人影,临窗而立,对着粼粼湖光,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并没有听见我轻微的开门声。“三姐?”我迟疑的开口。几月不见,三姐的身型仿佛更见削瘦。淡紫色人影闻言一回头,烟眉秋目,凝脂红唇,不是三姐是谁。只是脸上浓浓的惆怅仿似化不开一般,还有两道明显的泪痕划过。看见我,急忙又转头用绣帕擦试,再面对我的时候,好像淡然了许多。我的心蓦然一痛。往往表面愈坚强的女子,内心更加脆弱。三姐这样,莫不是受了什么大的委屈?两步上前,心疼得看着她:“三姐。”三姐微微牵动嘴角:“陵儿。”默默对视,十八年的姐妹,在这一刻才感觉心是靠得最近的。错过了多少?“三姐,是不是,不开心?”是当时自己坚持要走的路,好不容易费尽心力走在一起,应该珍惜。三姐看着我,眼光游离,欲言又止,着急但又为难。“三姐,若有事,尽管告诉兰陵,我一定尽心尽力,”我的目光坦诚而鼓励:“我们是姐妹。血脉相连,没有人可以剪得断。”三姐闻言,眼眶再度微湿。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冰冷而微微颤抖。三姐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在我的掌心握紧了拳头:“陵儿?”我认真的看着她。“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让李碏回来吧!”我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本能却在心中拉起了警铃。“三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不能说!总之,你让李碏赶快回来就是!”三姐别过头去,不再看着我,眼泪却滴落。“是不是李碏这次出征会有什么事情?”我心急如焚,可是又强自告诉自己要冷静,我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知道来龙去脉,才能真正救得了李碏。“三姐,你告诉我啊!”“你不要问我!”三姐的表情痛苦而哀伤。“是不是这次出征是赵相和李澹的阴谋?”看三姐的样子,一定是,她念着姐妹情谊,或者念着我曾经帮过她的份上,不忍心不告诉我;可是,她现在又身为赵家的人,不能做对不起赵轼的事情,所以才这般为难,话也只说一半。“三姐,你告诉我啊!”李碏有危险,我的心呼之欲出,看着三姐,我泪流满面,双膝跪在她面前:“求求你,三姐,告诉我啊!你既然已经告诉我这么多,为什么不说明白?李碏已经出征三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赶上他,这样不明不白,他也未必肯跟我回来!三姐,你既然不忍心看着我失去夫君,为什么不能坦言相告一帮到底?”三姐慌忙将我扶起,扶之不动,终于放弃,却也跪下了,与我面对相拥:“陵儿,我,我不能说啊!”不能说?“你是不是担心赵轼?是不是担心赵相?三姐,赵相和李澹现在做的事情,可是谋逆啊!你要想清楚!他们伤害的,不只是我的夫君,还有我们整个天朝的利益啊!敌人虎视眈眈正在边境,李碏战败,多少好儿郎会随之牺牲?战败殃及的,又是多少无辜百姓?赵轼和赵睿我都见过,他们不像是会同流合污的人!三姐,你不要糊涂啊!”三姐面带犹豫之色。“赵相一心扶持李澹,姑且不论他这样做对与错,那你不想想爹爹吗?爹爹同样是把全部的希望放在李碏身上。两相明争暗斗由来已久,他日一旦李澹作为太子,你觉得,赵相会放过爹爹吗?到时候为难的,还一样是你!”愈说,连自己也愈加难过。或许当初,我本不应该帮助三姐,现在将她置于这样为难的境地。“你的苦处,我了解;可是我向你保证,若是李碏这次能逢凶化吉,回朝后,所有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不管结局怎样,就算日后真是李碏登基,我兰陵在此向天发誓:赵家人性命一个都不会因此失去,赵轼与赵睿的仕途也不会因此而受影响!我会明明白白告诉李碏,所有的事情都与赵轼无关。”三姐动容,我看着她,一脸哀求:“三姐,求求你,告诉我吧!”“陵儿,”三姐叹了一口气:“或许当初,真是我的坚持错了,现在,上天才这样的为难我。”“三姐~~~~~~”三姐摇头:“我的幸福,是你争取来的,所以,我也要为你争取一次。”我心一喜,抓着她的手:“三姐,你愿意告诉我了?”“事情的缘由,我也不是知道的太清楚。昨日晚上,我偶然听到了爹~~~~赵相和端王的谈话,端王让赵相放心,说北都的五万军马已经安排妥当,会按照皇后凤谕,按兵不动;而赵相亦说粮草方面的安排也已经稳妥。说李碏五万兵马加上两万新兵,要对抗得敌方二十万大军,这次必败无疑。”三姐担忧的目光看着我,我傻愣在那里,心如死灰。怎么办?哈哈,还是决定先写完文再写报告,今天两章哦,别忘记看上面一章第2卷 第24章 脱困一呆愣半晌。三姐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短短几句话,却处处透露着对李碏有危险的信息。第一,我现在可以确信赵相和李澹确实心有不甘;第二,李碏原定的十二万大军现在只有七万,其中二万还是新兵;第三,突厥回纥不是十五万兵力,而是二十万;第四,李碏军队后方供给有问题。原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李碏,一下子落入内忧外患、腹背受敌的境况!“陵儿?”三姐见我不语,着急的叫我。我回神,呆滞的目光瞬时一凛,我要告诉李碏!我要救李碏!匆匆忙忙站起来,向门外跑去,脚步跨出书房门,我回头:“三姐,谢谢你,你的大恩,兰陵今生永记,也会永远记得自己的誓言!”长廊拐角,李宥和丰盛沉默对立。我想喊,可是只觉口舌干燥,声音被堵在喉间;我想尽快到他们身边,可是双腿酸软无力,每一步都那么吃力,短短的路程一下子好像遥遥千里。这样的感觉我很熟悉,在梦到李碏被困的每个梦里,都是如此。“陵儿?”李宥转头看见我,快步向我走来:“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我深呼吸,宽阔衣袖里,双手紧紧握拳,只有这样,仿佛才能给自己添一点力量。看了一眼李宥和丰盛,这是我目前最能信任的人。简短的将三姐的话复述给他们听。暴怒的丰盛忍不住骂了几句粗话:“这帮兔崽子,老子现在就去把他们宰了!”李宥较为冷静:“你打算怎么办?去向父皇请旨吗?”远远的,三姐慢慢步出书房,仿佛将李宥的话听在耳里,身子一顿,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无助而单薄。我心一软,缓缓的摇摇头:“我不能置三姐于不义,事情牵涉赵相、端王,甚至皇后,我们无凭无据,就算禀明父皇,父皇也不能如何,说不定还打草惊蛇。也盼望着你们二人不要再将消息来源传出去。”“夫人!可是主子他~~~~~~~”丰盛着急不已,毕竟一介武夫,在这个关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武力解决。“对,这事不能着急。”李宥皱眉思索:“我们需要从长记忆。”丰盛恨恨的啐了一声。我闭上眼,稳定心神:“丰盛,你速去学堂请蔡子仪。”李碏没离开时,对他推崇有加;我虽然更加信任顾生,可是不到最后一步,我不想把顾生拖下水。李宥担心的看着我:“陵儿?”我勉强朝他微微一笑:“没事,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第一次正面看见蔡子仪,是一个貌不惊人甚至可以说略显瘦小的年轻人,身上也没有顾生那种倜傥傲然的气质,但既然他是李碏信任的人,我愿意赌一把。我,李宥,丰盛,蔡子仪,重新回到书房;三姐已经让李宥悄悄的送走。将所有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太子殿下大军还有几日到安北都护府?”蔡子仪沉思一下后,问丰盛。“三日!”丰盛沉声。“七万大军能撑几日?”“若是守城,以主子的能力,七日没有问题。”七日,我感觉心抽搐了一下,一日损失我一万将士吗?蔡子仪继续问:“那你认为,对方二十万兵力,我方至少要多少才兵马可以取胜?”丰盛沉吟了一下:“如果赵副帅亲自率领轻骑营前往,十二万足够。”李宥望向我,我摇摇头:“重算。”赵睿的处境,肯定比三姐还要为难。他的佯病就已经是一种最明显的态度,只是当时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层。还简单的以为,赵相只是要李碏交出兵权,或者是一种不合作而已。赵睿。心隐隐一疼,我不相信他会这样对待李碏。我宁愿相信他只是简单的想用消极态度来逃避,我宁愿相信他只是被赵相蒙在鼓里。“那至少需要十五万。”“整个都城共有十五万兵力,但是有五万属于宫中守卫,不得调度;六皇弟已经调走七万五,还有两万五;”李宥看着我:“就是赵睿的轻骑营。属于他独立管辖,李碏不在,根本没有办法调度。”“各陪都不是还有兵力部署的吗?”我记得丰盛是这样说的。“对,北都五万,兖州五万,襄州五万。”丰盛在地图上指给我们看。“能调吗?”我满怀希望的看着丰盛。“我们没有帅令,除非请旨;”丰盛看了我一眼。“但是北都是离安北都护府最近的驻军陪都,兖州襄州太远,就算立即下令,令到至少一至两天,集合准备最少要两天,就算日夜兼程赶赴,至少十天。”那就是至少要十三天。而李碏连着三天路程,最多能撑十天。还不算粮草问题。四人愁眉不展,看着地图,陷入困境。我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地图,心中无奈又悲戚,一层羊皮纸,就这一指两指的距离啊,却将我们远远隔离。蓦然,我的指尖停驻在定州。那是离北都最近的一个陪都。那里,也是北郡王的都城所在。北郡王拥有独立驻军五万。我的手指有点僵硬。缓缓的收回,缓缓的转身,面对着李宥。他清澄的眸子温柔如水,晴朗如静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李宥啊,疼我爱我给我呵护的哥哥,你可愿意再帮我一次?再一次,双膝下跪,李宥被我突然的举动弄得有点不知所措,急忙扶着我的腋下,将我半抱起身:“陵儿,你这是做什么?”“宥哥哥,只有你能帮助夫君了!”“快起来说话!只要能想到办法,我难道会袖手旁观不成?”李宥一脸心疼。“宥哥哥,请你,求北郡王出兵!”李宥闻言一愣,丰盛和蔡子仪却如大梦初醒。南北郡王驻兵虽一向不算在我朝兵力范围内,但他同样是我天朝子民啊。李宥是北郡王佳婿,说不定,北郡王看在李宥的面子上,愿意出兵相助呢。李宥脸上闪出一抹苦笑,他伸手,柔柔的划过我的脸庞,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滴:“自从婉儿上次出意外以后,北郡王就对我很不满,觉得是我亏欠了阿澈,不但对我,对兰家人意见更是很大。”我知道,爹爹曾经大闹四皇府,要李宥对四姐有个交代。心微微沉下去。我是兰家五小姐。李碏是兰家婿。“他和你爹爹一样,曾经一心想扶持我为太子;”李宥轻声说,我抬起头,泪光朦胧的看着他。“现在六皇弟和大皇兄斗,对他来说,是一盘好棋,两败俱伤才是他希望看到的局面。”李宥轻轻将我揽在怀里。丰盛和蔡子仪默默的低下头去。泪水沾湿他的衣襟。我知道,他这样坦诚的说,肯定是愿意帮我,可是,他必须要把面临的困境和无奈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越是这样,我心里对他越是愧疚和感激。“我去找阿澈,看她愿不愿意帮忙,”他慢慢的松开手,看着我:“我会尽力的说服她,她爹爹,很疼爱她。”无语,看着他,不知道该为有一线希望笑,还是该为他的为难哭。我这样也是逼着他亲手放弃自己争夺皇位的最后一点希望。因为我也是爹爹的女儿,所以爹爹可以平静的放弃为李宥的谋划;因为李宥是我的哥哥,所以他愿意心甘情愿的放弃争夺。否则,今日皇位争夺的路上,还不知道是谁主沉浮。李宥的背影步出书房,我的心随着他的步伐揪成一团。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是我没有办法,为了李碏,我一定要想尽一切可能的办法啊。对不起,宥哥哥,为难你了。“我们再来商讨一下粮草的问题。”蔡子仪适时出声。我急忙调整情绪。对,我在此时一定要清醒。李碏的困境还没有完全解除。擦去泪水,勉强振作精神:“赵相只说粮草的事情准备妥当,不知道他是如何做的。”丰盛皱着眉头:“一般两种情况,第一就是没有粮草补给,第二就是粮草有,但是不能用。”“什么是粮草有,但是不能用?”我不解的问。“保管不善,霉变。”哦,就是如李宥筹备救灾粮一事时出现的问题。难道赵相又要故技重施?“还有,下毒。”丰盛紧接着的话却让我心一惊。“赵相应该不会如此自掘坟墓,这样的话太过明显,到时候众口铄金,对其名声也不利;”蔡子仪沉思:“我猜想,最可能的情况是,粮草迟到。”迟两天,最多算是个失误,赵相随便推两个人出来顶罪,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但这对李碏来说,却是致命的,本来就兵力悬殊,后方供给再跟不上,第一军心涣散,第二体力不支。“军中粮草,一般备足几日?”我问丰盛。“五日左右。”“不知道粮草是哪一日断,”蔡子仪一脸思索:“若是未开战前,太子殿下定能有所准备;赵相应该会在开战之后、太子无暇分身顾及的时候动手。”“安北都护府到时候可能也能收集部分存粮,这样的话,主子他们大概可以撑十日左右。”那就是说,不管是援兵还是粮食,我们都只有十天的时间去准备。“粮草补给应该是归兵部管辖,兵部应该不是赵相的人,他会用什么办法呢?”我不解。“相令,端王令,或者皇后凤谕,随便在几个关口卡一下,就是几天的时间。”蔡子仪仿佛相当熟悉宫中形势。“通常由谁负责粮草运送?”我问丰盛。“常备军。”常备军?我心一冷,连日来隐隐的担心终于成真。怪不得赵相李澹一早就将常备军的军权要去、迟迟不肯归还,原来早就是预谋好的。那这场战争是不是也是预谋好的?脑子里划过成琼在醉仙楼的画面,难道,难道当时,成琼就是来此与赵相他们共商大计?那我当日在学堂遇袭也就可以作出解释了,定是成琼也看见了我,怕我向李碏泄露他的行踪进而引起猜测怀疑,所以想先下手为强。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将一切联想起来,想到这会是场阴谋?多一点防备,今日可能就不是这个局面。思绪紊乱。粮草,常备军,军权,赵相,工部~~~~~~对,顾生!顾生是兵部侍郎,现在常备军的军权在工部,我是不是能向顾生求援?将心底想法跟蔡子仪和丰盛说出。丰盛大喜:“好办法!夫人对顾侍郎恩重如山,他一定会帮这个忙!”而蔡子仪则在沉思后,缓缓摇了摇头:“运送粮草不是一件小事,调集,出库,装备,运送,哪一项不是浩大工程?直接用工部力量,只怕刚着手已经惊动赵相,说不定还会连累惜昭。”蔡子仪与顾生仿佛也很交好。“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从国库出,我们从哪儿调集这么多粮草?”丰盛又开始急躁起来。不从国库出,从哪儿调集那么多粮草?我的心里已经有答案。李翛,只有李翛有办法。他能瞬间帮李宥筹集一万军粮,就一定也能想办法帮李碏暂时渡过难关。我知道若实际开战,李碏需要的远远比一万大得多,可是,我只是需要一段周转的时间。填补上这十天左右的空白期,另外立即找人告诉李碏这个消息,然后带李碏的军报直接面圣,有凭有证,就算到时候无法治赵相他们的罪,但至少,北都兵不得不发,粮草供给不得不跟上,一切归常,以李碏的能力和实力,要赢定然不在话下。我只要一批粮草,二十万左右。“运送呢?”我问蔡子仪,“如果我有粮草,该怎么送过去?”“第一一定要秘密,不要让赵相他们发觉;第二为了以防万一,最好有一个有地位的人能亲自押送。这个人,一定要能够抗拒的了相令、端王令,甚至是凤谕。”两个都很难办到。可是我一定要想办法。李碏,等我。第2卷 第25章 脱困二再不见李翛,是我说的,也是我想做的。可是上天仿佛注定了我和李翛要一辈子牵扯不清。我必须去见他,必须求他,目前的局势,我只能想到他,只有他才能帮助李碏脱困。但这对他来说,或许又是一次伤害。我欠他的,这辈子都已经还不清了。更重要的是,他还会愿意帮我吗?我没法怀疑,没法犹豫。时间不等人,点点滴滴对我、对李碏来说都极其重要。蔡子仪和丰盛继续留在仁王府,等待李宥这边的消息;夜色中,我坐着仁王府的马车,在经过乔装打扮的十二亲卫护卫下,悄悄赶往舒王府。还未到舒王府侧门,马车忽然停下,有亲卫拔剑的声音。难道又有埋伏?我一惊,急忙掀开车帘,明着护送的四个亲卫聚在我周围,剑拔弩张的气势。跟随在暗中的亲卫还没有现身。马车前对立两锦衣人,看到我,拱手请安:“兰小姐!”兰小姐!这么熟悉的称呼!再细看,是上月遇袭时救我的锦衣人。我急忙下车,亲卫伸手想拦,我轻轻摆手:“自己人。”正襟,福首:“兰陵谢过两位壮士救命之恩!上次情势太匆忙,没来得及当面道谢!”“兰小姐客气!这是属下职责所在!不过前面属于属下管理范围,公子交代过,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前面是舒王府,舒王府是他的管辖范围?公子?我记得朱珠也这样叫过李翛。况且,自从大婚后,只有李翛府上的人还会坚持叫我兰小姐,仿佛我仍待字闺中。是不是,这锦衣人就是李翛手下?“请禀告你家公子,兰陵此次专程来拜访,有事相托。”我愿意赌一把,就算不是李翛,至少也能知道上次救我的到底是谁。两个锦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兰小姐,主子特意交代过,今天不会客。”“麻烦两位一定代我通传,我真的有急事,若是公子怪罪,我自当承担所有责任!”就算闯,今日我也要进这舒王府。“不敢!”刚才说话的锦衣人略一犹豫:“兰小姐自不能与一般人同日而语!属下愿带兰小姐前往一试,但公子愿不愿意见您,属下不敢保证!”我心一喜:“谢壮士!”“但是您这些~~~~~~~~~~·”锦衣人看着亲卫,有点为难。我迟疑了一下,开口吩咐:“你们回仁王府等我。”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等,太过招摇。从哪儿来的,回哪儿,才不惹人注意。现在局势,小心为妙。“可是太子妃您~~~~~~~”亲卫为难的看着我。“我自有分寸,不要担心。”快走两步,站在锦衣人身前:“烦请带路!”锦衣人比了个请的姿势,一前一后,护送着我继续向前走。稍后,背后就响起马车远去的声音。忽然感到有点害怕。我是不是太过冒险了?虽然他们确实救过我,但我毕竟对他们一无所知啊。他们为什么救我,有什么目的,我都并不是太明白。只能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他们所说的公子,就是李翛。李翛啊,你,可愿意看到我?明知道见面,不过是在彼此未好的伤疤上,再划一刀。在舒王府侧门停步,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果然是。心中涌动着暖暖的感动。这么说,上次真的是李翛救的我。他怎么知道我遇险,还是,他一直就派人保护着我?锦衣人轻轻拍了一下手,侧门悄然打开。我跟着他跨进门内。两人低声商量了几句,最终,还是那个锦衣人带着我往里走。穿过小径,月光下,树叶婆娑,在地上落成点点光晕,在微风里闪烁;复前行,湖光粼粼,月光流泄在水面上,水中月影随波跳跃,不知觉的冷意入心。这样的月夜,实在让人心情沉重。随着脚步,轻轻的,若有若无的琴声,钻进耳里。凝神侧耳倾听,孔子悲风作《倚兰操》,师旷止亡国之音而弹《清角》,每一首,都带着浓浓的忧愁。忧从中来。是李翛么?想起端午那日,他为我弹奏《泛舟》,曲调优美动听,心情是何等诗意愉悦。是我啊,一切的改变皆是因为我。是我害他变得如此悲观失意。那样粲然无忧的笑脸,还会再看见吗?揪心,气血翻涌;深深的自责,内疚,还有,痛苦堆积在心。这不是我的本意啊,如果能让一切重来,不管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只要他能快乐。只要,李碏同时也不受伤害。可是没有这样两全其美的方式。锦衣人停下脚步,我站在庭院中,有冷冷的烛火光芒从房内渗透出来,还有琴音。泠泠七弦,荧荧十三徽点,凤沼,龙池,凫掌,舌穴~~~~~~~~~轻重缓疾,抑扬顿挫;托抹挑打,吟揉绰撞~~~~~~~~~~~~~~~~~~琴声,如水墨画般空灵,慢慢渗入我的骨髓。琴音,诉说着他的心事,同时也是我的。锦衣人迈步,想要禀告,我轻扯他的衣袖,摇头,低语:“我自己去吧。”他犹豫了一下,退开。轻拂长袖,深呼吸。对不起,李翛,又是我,违了诺言。一次次将你推开,却一次次来找你。明知道这样只会让彼此更加纠缠痛苦,可是我没有办法,只有你能够帮助我,请原谅我的自私啊。若是这一次,你能挽救李碏的性命,那就算,你要我用一世来回报你,我也愿意。这样是不是对二人来说,都算公平?用李碏的生命来还他的恩义,用一生来还报欠你的情。泪,滴落;淡淡的苦涩,入嘴,进心。伸出手,触上门,一如上一次一样的惊惶,却带上无可奈何的宿命感。这一步,就算多么不愿意,我也必须要自己跨过去。推门。大幅山水画,泼墨大写意。画前,四足古鼎,香烟袅袅;鼎旁,是暗红色琴案,黑发,白衣,飘然倜傥侧影;端坐琴凳,手抚古琴,沉浸曲中,闭着眼,看不清什么表情。两盏昏黄绢灯悬挂两旁,清冷静幽。以为自己可以忘却,却不料有种东西比我更强大更自在更无所顾忌;我的心被悲伤和痛楚覆盖,刹那间,裂成落红无数。泪水肆意。我还是敌不过他。以为已经将他深深囚禁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却不料见到他,感情就如洪水般开始泛滥,将我淹没。推门声惊扰他琴音一颤;泪光里看到他不耐的蹙眉:“出去!说过了不要吵我!”明知道他这样说不是针对我,可是这样的语调,还是让我感觉到一阵委屈和心酸。明明希望他能够忘却我,对我不假以颜色,可是当真用这样冷漠的口气同我说话时,我又觉得心痛。是怎样的矛盾啊。谁能理解?许是没有动静,他微微睁开眼,目光睥睨,却在落在我身上时,豁然睁开,有不置信,惊讶,还带着莫名的喜悦;但一切仅维持了短短的一瞬,如火焰瞬间被灭,他的目光重新黯淡下去,闭上。一切仿佛如昔。只略凌乱的琴音,告诉我他此刻的心境。与我,是一样的吧。静默。琴音将我们包围,越来越急促,一波波冲击着我们的思绪。一个突兀的滑音,琴弦断,他怒而推开古琴,愤然起身,背对着我。“你来做什么?”他的语气压抑,心痛,带着莫可奈何。抿唇,周身起一阵阵寒意;欲开口,却又彷徨。为了李碏,你那样对我;现在为了李宥,你还是这样对我,你说,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我在你的心里,究竟排在第几位?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他的咆哮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样的痛苦隐忍。我不忍心啊,我怎么忍心让他再痛一次!可是,李碏怎么办?不想开口,却不能不开口。整个人,因紧张、痛苦和激动,微微颤抖。上天为什么也要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我?“不说话?”他回头,眼神阴鹜而狂躁:“这一次,又是为了谁?”如被针刺。上一次伤他是这样的深。多想伸手抚平他眉间所有的痛和恨。“李宥?还是李碏?”他邪气而冷酷的笑:“若还是为他们,你走吧。”我嗫喏,话冲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回。为了李宥,我可以开口,可是现在是为了李碏啊,他这样的态度,可会答应?开口,若他不答应,伤了他,也失了李碏;从此后,我的心里也再也不会原谅他。这是什么样的局面?我不想这样啊。我输不起这个局。缓缓地,走上前;在他惊愕防备的目光中,站定在他身前。抬手,昏黄的绢灯下,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红晕,俊秀的脸因愤怒和悲伤而呈现出苍白,却依然带着高贵淡雅不羁的气质。抚上,他一震,我心中的愧疚和不舍也喷薄而出。泪湿衣襟,心痛莫名,却扬起脸,看着他:“你说过,我要你做的事情,你不会拒绝,这话,还有效吗?”第2卷 第26章 情局(注意了注意了,将昨天的最后一句话改了啊,不好意思,又害大家改思路了。)泪湿衣襟,心痛莫名,却扬起脸,看着他:“你说过,我要你做的事情,你不会拒绝,这话,还有效吗?”他闻言有明显的一愣,随即笑了,轻狂而受伤:“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吗?那你说的话,又算不算?你不是说过我们不要再见面吗?你不是对我避之不及吗?这一次,又是为了谁?李碏?还是李宥?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你会来见我吗?我对你的价值,仅此而已吗?”一连串的疑问撞击着我的心,痛得几乎要承受不住。他应该明白我的心啊,不是这样的,可是没有办法解释。他抓住我的手,那么近距离的看着我,我几乎能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也几乎能感受到他怀抱是多么炽热,可是他的语气却是没有温度的:“我并不亏欠你什么,上一次帮你,我愿意,可是今天,对不起,本王心情不好!”他偏过头去,不看我,同时一甩手。我没有防备,在大力之下踉跄后退几步,腿绊倒琴案,整个人向后倒去,本能的想用手撑住身子,却只感觉头一震,一阵剧痛。整个人跌倒在地的擦痛,与这痛楚相比,不算什么。可是若与心痛相比,这痛楚,也不算什么。四足古鼎依旧香烟袅袅,一角上,仿佛有暗红血迹;在青铜色的掩映下,好像是从山水画上遗落的一块墨迹。听到撞击声,他回头,原本的愤怒瞬间转为惊恐,伸手想拉,已然不及。“陵儿!”在他的惊呼声中,我缓缓展开微笑。他还是关心我的。这个念头让我混沌的头脑有一些的光亮。李翛冲上前,一把将我搂进怀里,紧紧地,脸颊贴着我的额头,痛苦而自责的呢喃:“对不起,陵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眼前感觉有一阵阵的黑暗袭来,使劲眨了一下眼,他的脸又变得清晰,他的怀抱果然是这么温暖啊,我曾经那么抗拒,又那么期待过的。满足的轻叹一口气,为自己,也为李碏。若是这一撞能唤回李翛的柔情和愧疚,那李碏,也就有了希望。其实我自己,也是这么地贪恋这个怀抱;一直以来,强迫告诉自己不可以,却只在心里堆积了更大的期望。也让我借此机会,放纵一次吧。让人生少一点缺憾。我是不是应该感谢这一撞?笑了,兰陵啊,你果真是一个痴傻的人儿啊。“翛,”我轻声叫他,脑袋重重的,感觉有什么东西,缓缓流淌而出。“陵儿?”他抬头,看着我,好看的桃花眼,长长的睫毛,那么近的在我面前,凝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是那样的妖艳而妩媚。“上次说的,我没有骗你;”我认真地看着他,低语:“你在我心里,永远排第一。”他将我抱得更紧,泪水低落在我的额头,冰冷,却让我觉得幸福。“对不起陵儿,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意识开始有点点涣散,感觉集中不起精力:“可是你也要知道,这辈子,我只能把你藏在心里。”“我知道,”他低头亲吻着我的额头:“是我不好。”“不是,你对我已经太好。”眼前的一切慢慢的开始变得暗淡了,他的脸,近在咫尺,却模模糊糊。我轻轻闭上眼,好累啊。其实我好怀念右相府小院中的生活,孤单随意,心静如水。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陵儿?”他忽然低声惊呼,带着恐惧与不置信,我强自睁开眼睛:“嗯?”他缓缓地拉开和我的怀抱,低头,我亦偏过头去,他胸口白色衣襟上,是一片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一路蔓延至他揽着我头的右手。流血了么?为什么我好像没有感觉?原来红色,也漂亮的这样眩目啊。“陵儿!”他像忽然惊醒般,大喝一声,将我拦腰一抱,一脚踹开房门:“来人哪!速请太医!速请太医!快!”他抱着我,向门外飞奔而去。我在他怀中,感觉着呼呼的风声,却感觉从未有过的安然。他的神色,惊恐着急,看在我心里,却是莫名的甜蜜。“陵儿,不要怕,不要怕,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他低头,低声而急促的安慰我,却仿佛更加是安慰自己。虚弱的绽开微笑:“不要紧,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在他的怀抱中,什么样的痛苦也被温暖和爱化去了。“记得救李碏啊,”意识随着血液的流失,也一点一点地消散,却牢牢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这样的结局,虽然是我未曾料想的,可是也不失是一件好事。就让意外,来终结这场纠缠不清的情局。有点支撑不住,将身体紧紧地靠在他身上,染红的衣襟透着淡淡的血腥味,隐隐透露着死亡的气息。人生就这样过去了吗?好像有点仓促,不知道李碏能不能脱险,也来不及报答李宥和李翛了。“这世上,其实,我最信任你。”“我知道!我知道!”他慌忙而急促的回答,泪流满面。“若是有来世,希望我们早早相遇;”我低声呢喃:“我们一起去嘉兴吧,听说,那里是一个好地方~~~~~安安静静,山水皆有情~~~~”周围的人渐渐多了,人声鼎沸,吵得我愈发不安和劳累,不想睁开眼睛。好像听见李翛在大喝着什么,混浊的脑海中飘过一个想法,那一日,我受伤回府生病,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着急啊?“陵儿!陵儿!你不准睡,我不准你睡!知不知道!”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是李翛,我勉强睁开眼睛,微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不要紧~~~~~”坠入黑暗。(为了表达又改思路的歉意,今天多更一章;不过明天估计就要晚上了。还是舍不得我的殊途同归版本,改了一下,用在这里,虽然好像没那么震撼了)第2卷 第27章 破局醒来,睁开眼,恍如隔世。熟悉的床,熟悉的房间,我还在东宫的寝宫内,脑海里残存的记忆,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三姐没有来找我;李碏没有危险;我没有去仁王府;也没有开口向李翛求助。日子平淡如常。是这样,多好。头有种撕裂的痛,沉沉而难受;伸手轻抚,触手却是绵绵的纱布,提醒我,一切不是梦境。猛然起身。一阵眩晕。“小姐!你醒了!”是玲珑的惊呼。多么熟悉的场景啊,仿佛如上次我受鞭伤昏迷一样,难道这次,又是一样?“我睡了多久?”我止住玲珑欲出口的关心和问候。李宥能不能说服秦澈帮忙,李翛有没有答应筹备粮草,一切我都还未知啊。甚至,我好像都没有来得及细细向李翛说明情况。我睡了多久了?会不会耽误时间?一共才只有十天啊。李碏又会如何?“一天!”玲珑察言观色,立即回答我。“丰盛呢?”我着急着要下床。“小姐!你放心!仁王殿下让我醒来就告诉你,仁王妃答应向北郡王搬救兵,书信已经快马加鞭由仁王府亲卫送往定州,若顺利,北郡王五万大军七日内定可赶到安北都护府。”“还有吗?”我急切地问,李翛那里呢?“仁王殿下说,粮草也请你放心,舒王殿下已经亲自去办这件事了。”轻舒一口气,李翛的能力和实力,我很清楚,他既然答应,就一定能够做到。可是,我不是昏倒在舒王府吗?不知道有没有给李翛造成什么麻烦?“谁送我回来的?”我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仁王殿下和丰盛,还有宫内亲卫。”看来玲珑也并不是太知情。“我受伤可还有人知道?”“除了福伯和我,没有,仁王殿下交待,不要透露消息;今早我只和其他丫环说你身子略感不适,不想出门,一日三餐都由我送进来。”桌上,果然堆着几个托盘和饭菜。”我的伤势如何?”虽然两件事情办妥了,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亲自去办。“失血过多,还有淤血未除,要静养;”玲珑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小姐,你这伤~~~~~”对玲珑没有必要隐瞒:“我晚点告诉你。伤口需要换药吗?”“要,不过御医进出麻烦,仁王殿下已经交待我学会了。”这样更好。“玲珑,辛苦你了,去将丰盛和福伯唤进来,好吗?”看着玲珑出门,人暂时松懈下来。心里是隐隐的伤痛。李翛如何了?看到我受伤,他是不是自责内疚心疼?真想告诉他我没有事,让他不要担心啊。虽然确实是意外,但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哀求他帮助李碏,不但他难过,我的心也不好受。还有,我在舒王府受伤,会连累他吗?他有没有怎样?心里涌现出无限担忧。李翛啊。我该用什么来报答你?“夫人!”轻轻的敲门声,丰盛,玲珑和福伯同时进门。“你没事吧?”丰盛许是已经将事情告诉福伯了,福伯满脸感激和怜爱,慈祥如长辈:“夫人,为了主子,辛苦你了。”“他是我夫君,这是我应该做的。”还有什么比夫君的生命重要?心里忽然冒上李翛的影子。被一个男子这样无条件的爱着,甚至愿意为了我去救我的夫君,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更何况,他还是我最初爱着的那个人。可是造化就是这么爱捉弄我们。“丰盛,我怎么回的东宫?”还是忍不住想开口问李翛的消息。“您受伤后,舒王殿下亲自送您到仁王府,然后问仁王殿下你所托何事。两人谈一阵以后,舒王殿下就离开了。随后我和仁王殿下悄悄的送您回来。”东宫无人,我也不便长留舒王府,李翛一定是知道李宥是现在唯一一个既能光明正大照顾我,他自己又放心的人吧。“没有别人知道我受伤的事情吧?”还是忍不住再问一声,怕给李翛多添麻烦。“应该没有,两次相送,都很小心。”这我就放心了。“福伯,我要出宫一阵,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在佛堂斋戒,为夫君祈福,不见外人。”“夫人,您要去哪儿?”“小姐,你要去哪儿?”三人同时开口。我看向丰盛:“丰盛,明日一早,你和十二亲卫一同陪我出城,我要去一趟安北都护府。”“夫人,您去安北都护府做什么,既然仁王和舒王都已经答应帮忙了,你就放心在府里养伤吧。”玲珑也不同意:“小姐,您的伤不但不能颠簸,还必须要静养才是!怎么可以去那么远的地方,路程迢迢,又不好走!”我缓缓摇头:“仁王舒王虽然答应相助,但都只能解夫君一时之困。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旦赵相端王发现阴谋败露,他们一定还会有狠招。现在他们既然敢违抗军令,不发兵,晚送粮,他们一定是有所准备,军报也一定被他们拦下了。夫君远在疆场,就算发现有什么不对,也鞭长莫及。我们现在不能依靠外人,一定要靠我们自己。入军营,拿军报,然后回宫面圣。”“小姐,我们找老爷,让老爷进宫面圣如何?”玲珑提议。我叹了一口气:“我也想过,可是现在我们无凭无据,只怕爹爹一人,敌不过他们三方势力;若打草惊蛇,只怕他们加紧行动,孤注一掷,情形更糟。”那我们就连这十日功夫,也没有了。“我们的行动一定要快。福伯,明日你让人带个信到右相府,让爹爹暗中留意,注意他们的动向,搜集证据,关键时刻,抵挡一阵,尽量为我们拖延时间。”“小姐可是你的伤~~~~~~~~”玲珑还是不放心。“你不是会换药吗?你同我一同前去。”我不想高估自己的能力,我一定要好好的,不出意外,才能帮到李碏。“夫人,这件事情,我去就行了。”丰盛自告奋勇。我淡淡一笑:“本来我也这样想,”可是,我记着蔡子仪的话。最好有一个有地位的人能亲自押送。这个人,一定要能够抗拒的了相令、端王令,甚至是凤谕。他说的虽然是运送粮草,可是对于我们,应该也有这样的可能。赵相沿途说不定会加以防备,关卡设防,我是太子妃,关键时刻,我可以用东宫府令强行闯关。还有,我确实想亲自看一眼李碏无恙。“你们先去准备吧,天明时分,乔装一下,我们就出城。”丰盛和福伯先退下了,玲珑继续陪着我。烛火跳跃,我想起李翛身后那两盏绢灯。他可在为我而忙碌?他的心里,可还牵挂我的伤势?心感觉被什么东西堵着,无法舒展。“玲珑,帮我备笔墨。”“小姐,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玲珑劝我。我微笑着安抚她:“没事,我就写两个字。”玲珑挨不过我,只好匆匆铺开文房四宝。提笔,却犹豫,不知道自己想写什么;心里有千言万语,可是却不能说,不好说。皱眉,叹息,徒然的放下笔,又觉得不甘心。思索再三,终于写下几个俊秀小字。“玲珑,着一个亲卫,悄悄将此书信送到舒王府,记着,一定要交到舒王殿下手中。”“小姐,你和舒王~~~~~~~~~”玲珑有点不解的看着我。我无奈的微微一笑:“没事,你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玲珑点头,退下了。偌大的宫殿,满室烛光,只我一人。有一些孤单,有一些冷清寂寞,有一些惶然害怕。李碏在的时候,只是偶尔有这样的感觉,不在的时候,这感觉就被无限放大了。再坚强的女子,骨子里还是需要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更何况,我本不算坚强。李碏是山一样的男人,值得托付。他的关怀显于无声之处,细细用心体会,才能够感觉到。他对我是近乎放任的宽容和信任,我深深的感激,也感动。可是,他不只是我的依靠,更属于全天下百姓。我在他心里即使再怎么重要,但一个人的力量,怎敌得过万千的合一?所以我只有微笑着送他远行。不管心里是多么的不愿,不舍,但那一声“不”是永远的禁忌。其实我与李碏,也有相似之处。我们习惯于接受责任,而无法下决心为自己考虑。若是,若是我们有李翛一半的勇气,事情远不是这个局面吧。李翛啊,热情如火,又温柔如水,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和方式,却那么完美的在他身上结合和体现。明明是那样洒脱和不羁的个性,却偏偏是这样的痴情和付出,更加让人觉得弥足珍贵。我不是不动心,只是不能。手抚上桌上铺开的宣纸,略带一点点粗糙,却光洁的表面。轻轻叹息。怕李翛挂念,却不知该用什么措词才合适。只好写下四个小字。安好,勿念。他收到了吗?今天下午开会,估计不会更第二章了,明天开始,进入第三卷疆场第3卷 第1章 漫漫路一天色蒙蒙,玲珑就悄悄敲响了寝宫门。她已经褪下稠衫,穿上粗布衣裳,脂粉未施,瞬时多了几分小家碧玉的味道。“小姐,你也换上衣服吧。”她手里托着一个大包。从玲珑开始帮我料理学堂事务起,我便越来越觉得她能干和体贴,我说什么,她能立刻领会我的心意,得姐妹如此,也算老天对我不薄吧。“玲珑,辛苦你了;还以为嫁给夫君后能给你带来好日子,却不料还是要你为我操劳奔波。”我有点愧疚。“小姐,你怎么又胡说了;”玲珑微微红了眼眶:“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默默脱下身上的湖蓝色阔袖长袍,换上便装,面柔的质感略显僵硬粗糙,这我倒是不介意的,只是忽然变紧的袖口让我有点不习惯。寻常人家女子多要做事,阔袖诸多不便,一般都是窄袖。玲珑看我抬手观望两边袖口,笑了:“小姐,先凑合穿吧,路上这样比较方便;我已经在行李里面备了一套您常穿的衣服,等你见姑爷那天给给你换上!”“没关系,穿一会儿就习惯了;”两手露在外面,还真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味道。“我帮你换药吧,换好药我们就先上马车;城门一开,我们就出城。”坐下,玲珑帮我一层层解下纱布。“小姐,你现在,总是受伤。”玲珑叹息:“以前你身上最多不过磕磕碰碰小伤口,现在不伤则已,一伤都这么重;”她的眼眶有点红了:“你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我看着,心里很舍不得。”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抚在颊边,铜镜中,是相互依偎的两个人儿。虽然我们没有姐妹之实,但对我而言,在心里,她比四姐、三姐更加重要。“我知道,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说话要算数啊,”玲珑轻笑,虽然舍不得这样的气氛,可是时间不等人,还是只能不舍的抽出手,继续帮我换药。“御医有没有说,伤口要几日才好?”缠着这长长的纱布,比较显眼,一路上,还是希望少惹人注意才好。“御医说外面伤口的话大概要半月左右才好,但比较危险的是里面淤血未除;”玲珑停下手中动作:“小姐,你最好还是不要去,万一路上有个闪失,如何是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微笑,假装不在意:“不要紧,不过撞了一下,小伤;快吧,天亮了。”福伯和丰盛早就已经等候我们,玲珑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才轻轻扶我上马车。随后,福伯也登上马车。“夫人,我送你们出宫。亲卫已经化整为零,出了城门再与你们会和。”福伯细心交代。“福伯,府里的事,要多麻烦你了;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你可以去找仁王殿下还有我爹爹,他们应该会帮助我们的;还有,学堂蔡子仪也是可用之才,若有需要,可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计策。”福伯看着我和玲珑,有点不舍:“夫人,委屈你们了。殿下他日一定会记得你们这份恩情的!”我怎么会要他记恩呢。“他是我夫君,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丰盛忽然放缓了马车的速度,福伯示意我和玲珑不要出声,小心的掀起车帘和丰盛换了位置。狭小的车厢有了丰盛顿时显得拥挤了,可是谁都不敢出一声大气。少顷,马车停下,传来福伯和宫卫的交谈声。“福总管,这么早就出去啊?”“嗯,出去备置点东西。”马车重新出马。时间仿佛过了好久,周围渐渐开始热闹起来。福伯终于将马车停下。丰盛率先跳下马车,随后,玲珑也扶着我下来。这是闹市的一个拐角,已经乔装的过的亲卫张一已经在另一驾马车守候。福伯将简单的行李包递于玲珑,声音有点哽咽:“夫人,路上一定要当心哪。”离别的愁和淡淡的担忧同样困扰着我,微笑着安慰福伯:“别担心,有丰盛和玲珑在,还有亲卫呢。说不定,过个十天半个月,我就回来了。”但愿是这样吧。换了马车,朝城门出发。城门守卫掀起车帘查看了一下,玲珑托辞我们俩是姐妹,去襄州亲戚家,守卫不疑有他,也就顺利的放行了。直到城外十里左右,张一才将马车停下等候丰盛。丰盛毕竟当过几年校尉,在军中也算面熟,怕惹注意,所以不跟我们一同出城。满眼渐渐萧瑟,远离了都城的繁华。道路也开始有点崎岖。前面等待我们的是一帆风顺还是诸多坎坷,我并不知道。可是,李碏,你等着我。但愿李宥和李翛处,一切顺利。原定的路程是避过城池,从小路绕行,这样比较快,也比较隐秘;可是丰盛和玲珑坚持说小路太过崎岖颠簸,对我伤势不利。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任凭我怎么说,到最后还是坚持不过二人。快马加鞭,路程确实很劳累。中午,丰盛终于将马车暂停。玲珑铺开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小姐,歇一会儿吧。”“你们先吃吧。”我下车深深舒展了一下身体,马车的颠簸让浑身关节都酸疼不已,特别是头上伤口处,感觉血气一阵阵上涌,一颠,便是如蚂蚁啃噬般微微的痛。九月了,已入秋。抬眼处,到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瑟瑟的秋风中已经透着丝丝凉意,黄色白色的野菊,花瓣卷曲,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不知不觉往前走了一段,深呼吸,这样的亲近自然,感受自然,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好像还是那次李翛带我同游端午。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又仿佛近在昨日。“小姐,来啊!”远远地,玲珑朝我挥手。才发现自己已经往前走了不少的一段。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我知道了,低头看见路边盛开的一丛丛野菊花,心血来潮,摘了几朵粉色的。“夫人,”丰盛本来正喝水,看见我,急忙放下来,水渍顺着嘴角向下流,我轻笑,将手中野菊递于他,他不明所以。我指了指玲珑的背影,丰盛恍然大悟,嘿嘿笑。我坐上马车侧舷,咬了一口已经冷却的馒头。入口虽然不是很好,可是看着丰盛和玲珑不好意思又处处露着甜蜜的相处,心情不由的好起来,吃起来也觉得香了。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不比什么都重要?第一晚,没有什么意外,恰在傍晚时分城门关闭前赶到临城。匆匆投了客栈,和玲珑先行休息;丰盛悄悄和亲卫碰了头,商量沿途事宜。长途奔波后,身体特别劳累,身体沾到床不久,已经听到玲珑细细而均匀的呼声;我也想睡,可是一躺下就感觉脑袋胀胀的,怎么也睡不下,只好起来,半趴在桌上,用棉被裹身,不知过了多久,倒也睡过去了。一夜无梦。日光微露,从窗口透进些许阳光,直射在眼上,刺得我醒来;脖子和手臂都略有酸楚,稍稍活动了一下,扭头看见玲珑还在沉睡,红润的脸,可爱的神色,睡相都这样俏皮,不禁笑了。轻轻将被子放在她身边,弄成仿佛我刚起床的样子。轻轻打开房间门,到楼下简单梳洗了一下,顺便端了一盆温水给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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