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12

“是我疏忽不该,以后,定当小心呵护,不劳三哥费心了。告辞了。”李碏的话,也难辨其义。腰间的手一紧,李碏重新搂着我下台阶,只是这一次,手臂更加的用力,勒的我有点疼痛。莫不是,他知道什么,觉察到了什么?可是,他对我还是这样一如既往的信任和呵护,让我,情何以堪?四十六步,心内戚戚,感伤和自责纠缠。五十一步,愧疚的泪水终于划破眼眶的阻力,转头,一滴,落在风里,滴在台阶,风干无痕迹。五十六步,长吸一口气,这相见是不是算最艰难的时分?若是这一刻,我们也已经过了,是不是,日后,就不会再有过多纠葛?六十一步,认真的告诉自己,兰陵啊,好好的往前看,往前走,记得你一生的依靠,就在身边。六十六步,微微向李碏靠近,左手与他的左手相牵。若我还会迷途,请给我坚强的引领,指路,让我不至于再走错。七十一步,闭上眼睛,调整心情,就让我,将某一段记忆,埋进内心的最深处。七十六步,靠上李碏的肩头,面对前方,努力微笑,走完吧,走完这一段,让一切都结束。八十一步,长舒一口气,却忍不住,下意识的想看最后一眼。半回头,眺望,白色的身影高高在上,与我视线远远相接,看不清表情。忽然流泪。马车上,沉默的李碏忽然紧紧将我拥入怀里。“夫君?”我泪眼婆娑。“真的是我做的不够好,才会让你受委屈,以后,不会了。”他贴着我的脸,声音低的似呢喃。我心里喷薄的感情,终于再也忍不住,我的隐忍,我的愧疚,我的委屈,我的无奈和痛苦,全部用泪水宣泄的李碏的怀里。让我放肆的在他怀中痛哭一场吧。承受太多,我撑不起了。到了六皇府,本想回惜日轩先行歇息,却居然还有客人到。是夏大哥带着几个陌生人。这是夏大哥初见李碏,不由得有点拘谨,我强打精神,招呼他们,李碏微微皱眉,固定我的肩膀,认真的看着我:“你先回惜日轩休息。”我看着夏大哥他们:“可是他们~~~~~~~~”就算只是普通人,亦应该有待客之道,更何况夏大哥与我还算投缘,学堂那里也出了不少力。“这里有我,你放心。”李碏不由分说,吩咐玲珑:“送小姐回房。”我只好朝夏大哥愧疚的一笑,他也回了我一个宽慰的笑容,不过有点紧张。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不过刚才在景怡宫吃了一点点心,再加上心情大起大落,就不觉得有什么胃口,身体却很疲乏。喝了口水,打算上床躺一小会儿假寐养养神,未料睡了过去。朦胧里,有一双手轻抚我的发,顷刻忆起李翛夜探我的场景,紧张的睁开眼睛,却是李碏关怀的脸,顿时放松下来。“怎么了,做噩梦了?”他低声问我。我微笑,摇摇头:“没有,只是突然醒了有点不习惯。夏大哥他们呢?可有什么事情?”“他们走了,”李碏小心的扶我起身,调整坐姿,让我靠着他的胸膛:“他带了几个人来,说是可用之才,给你看看。福伯说你做善行,却不知道,你做的居然这么大,这么好。”我有点羞赧:“为百姓尽绵薄之力而已。”学堂,现在已经开了第三间,有志之士,若怀才不遇,学堂也一盖都暂时收留。“推荐的人,都还不错,其中有一人,留在学堂仿佛有点大材小用了,我已经让他留在府里;”他看着我,难得的露出一点戏谑的笑意:“你不会介意我抢了你的人才吧?”开学堂的本意之一,就是给书生们留个暂时的落脚之地,他日有机会好大展宏图:“能多为夫君找几个可用之才,兰陵高兴还来不及。”“嗯,其实科举并非检验人才的唯一标准,若有可塑之才,尽管让他们来府里;”他低头,轻轻吹走我额前的乱发:“睡了一个多时辰,肚子饿不饿,用午膳如何?”我窝在他怀中,觉得无比温暖而留恋,懒懒不想动,摇头:“我没有胃口。”“听话,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少吃一点吧,我让玲珑备一些到房里。”他起身要走,我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衣袖,连自己都惊讶:“别走。”别走,陪我一会儿,你在,我的心才会找准方向。哀求的目光看着他,他渐渐软化,终于叹了一口气:“你呀。”这样宠溺的语气,好像是他的第一次,微微动容。他重新将我揽入怀中,略有一点迟疑和僵硬,但终于,还是用细碎的吻,覆盖住了我的额头。温暖而温情的感觉,我闭上眼。他的吻,慢慢滑落。自从那一晚因误会而婉拒后,他一直小心不越雷池一步,拉手和相拥虽然偶有,但是亲吻却始终是禁忌。是因为觉得我今日伤好了,还是,此情此景,让他有所改变?我呢?我不是告诉自己要改变了吗?一次一次,这一次,应该给自己下点狠心吧?迎身,欺上,柔软的唇主动印上,他略带惊讶的一愣;我脸一红,闭上眼,伸出舌尖,小心的探入他的唇中。他抱着我的手顿时一紧。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可是,他显然已经能够明白我的心了。“会,疼吗?”他抽身,隔开一点点距离,不确定的问我。我伸出手,将他搂紧,摇头:“伤,应该已经好了。”你对我来说,是这世上,唯一的药。亲们,今天我要回老家,表妹结婚,明天不一定赶得回来,所以半夜赶了三千字出来,刚好凌晨发,呵呵,早了点,少了点,不过已经尽力啦,下网呼呼第2卷 第12章 探望平浪静的日子,最为闲适。皇上的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徘徊,左思右想,依然分不清他究竟是什么含义。李澹,李宥和李碏在他心里各有千秋,就不知道这最后的抉择是怎样。这一次治水,是不是考验他们的时机?每日,李碏都会告诉我一些关于朝里的消息,他知道,我牵挂李宥,心里明白他这份体贴之心,暗自感动;福伯和丰盛也各有消息来源,若是李碏的话中有什么疑问,问他们定能弄个明白清楚。李澹已经领旨南下,调集了五万常备军,一切好像还算顺利;李宥这边,正如淑妃娘娘所说,国库存粮本就不多,能调出救济的数量太少,若要完成赈灾之命,怕还要从民间征粮,稍为复杂一点。但是有爹爹在,应该也不算难事吧。听闻四姐和秦澈之间有了裂缝,为四姐担心,为李宥烦神,也为秦澈不平。今日,李碏上朝之际,我便和他提起想去四皇府走一遭。因为怕他担心,现在,我出门都预先向他报备。“去吧,让玲珑和丰盛陪你,早去早回。”他低声嘱咐我,将我额前的一缕发固定在耳后,手指轻轻拂过脸颊,粗糙的温柔。“我走了。”他翻身上马,身形潇洒而利落。“嗯。夫君路上小心。”直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长街拐角,我才转身上了马车。“小姐,我们是去看四小姐吗?要不要带点什么礼物?”玲珑问我:“上次你生病的时候,四皇子还让人带了一支千年人参呢。”李宥啊,我不禁微微牵起嘴角。“不用了,去看看她,心意到就好了,四姐不会和我计较的。”心灵的安慰比物质,应该更加重要吧,四姐贵为四皇妃,衣食无忧,我也不想费心去准备一些她并不需要的东西。四皇府,已然来了多趟,熟悉的,仿佛这就是自己的府邸。四姐的气色已经恢复的不错了,只是眉间总是多了一点淡淡的哀愁,怕是要用一段时间才能淡忘掉。沿着那日与李宥一起走的路线,默默相守半路。“四姐,”我终于忍不住轻轻伸手拉住她,带着关切。以往,总是她先与我开口,今日却意兴阑珊。“嗯?”四姐回我一个哀怨的微笑。是谁,伤害了这样温婉纯良的女子?我的心隐隐发痛。“生命的安排是上天注定,这一次,可能是他还没有准备好,但是总有一日他会回来,你不要太难过。”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话说的委婉不让她触景生情,又能帮她解开心结;“身体是自己的,要好好保重。心情也开朗些,要用最好的状态,来迎接老天爷下一个恩赐。”四姐点头,忽而看着我:“我何尝不是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目光遥遥:“你不懂,你没有体会过那种生命在你体内孕育的神圣和幸福感。他寄托了我全部的希望和爱,却忽然,一下子没有了。”我无言。我确实无法体会。不由的想到自己,我的腹中,何时会孕育我和李碏的子女?这种感觉,是叫期待吗?“四姐,不管如何,希望你记得,你的身边还有很多关心你爱你的人。就算不为我们考虑,你至少也该为四皇兄着想。皇上刚赋以他大任,若你让他牵挂,势必会让他分神的。”我换了一个方式,或者,唤起她心中的爱,更为恰当有用。四姐的眼神带上了一点明媚,微笑如暖风拂面,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固然盼着夫君能成大事,可是,作为一个妻子,却又有诸多的担心。陵儿,”她拉着我双手,期盼又无奈的看着我:“你说,若是夫君真成了太子,那他能给我的时间,就更少了;若日后登基成为天子,那我怕,我连现在这样二分之一的爱都没法得到了。”我微怔,四姐想的,我何尝没有想过。原来女子的想法大抵相同,相比起夫君的出人头地丰功伟业,我们更加介意的,是他给我们的那一点温存,是他给我们的爱,是否完整。宁为贫人妻,不为富人妾,差不多的意思吧。就算一日,统领后宫独掌凤印又如何,那不是我和四姐这样渴望爱的女子所想要的东西。可是,我不能附和着四姐说出我的真实想法。微笑:“不要多虑,四皇兄的为人和他对你的感情,我是相信的,就算日后他更加忙碌,但是他对你的爱不会改变。身为女子,爱一个男人,当然希望他能够有所成就,能有自己的一番作为,这不但是他自己的人生价值,也是我们的骄傲。”笑着,心却充满疑问,若是,他日是我和李碏碰上这样的问题,我是否能按照自己的话来开导自己?“但愿吧,想想而已,又能如何。”四姐微微叹息。我凝眸,看着她,才几个月的时间啊,四姐原本身上带着的那种纯然无惆怅的舒适感,好像越来越暗淡了。是过得太过压抑,还是纯粹因为受的打击太沉重?告别四姐后,本想回府,一顿足,又改变了主意。“麻烦你通传一下你们秦皇妃,说我求见。”原本送我出门的下人略一楞,赶紧低头应承:“是,请六皇妃稍等。”秦澈的寝居和四姐刚好在府中的东西二角,隔的还算较远。每走一步,我就想着,当日秦澈是怀着怎样的心境,一步步从西苑到东苑,看四姐,为她熬药。她应该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大义女子。与秦澈也算有过几次相见,相谈却只有上次李宥在场时的几句,初见面,都有点生疏。“四皇嫂。”我低身道安。“六弟妹,请坐,”秦澈看了我一眼,神色也并不是太好,就算身边的人都相信她,但是被莫须有的流言污蔑,怕任谁的心情也好不了吧。“不知六弟妹到访,可有什么赐教?”我看着她,微笑:“无事,来府里看看四姐,也看看四嫂。”秦澈认真的为我沏茶,不语。“一直很感谢四嫂之前为四姐做的事,这次的意外也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四姐的心情定然很差,若是言语态度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还请四嫂多担待,过段日子,会好的。”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们三个都应该得到幸福,希望他们和睦。秦澈一笑:“我知道。”但依然带着落寞。“四嫂,”我抬眼,认真的看着她:“对不起,这段日子委屈你了。”秦澈微微动容,略带着惊讶看着我,许是想不到我这样一个并不熟识的外人会这样和她说话。“不要紧,问心无愧就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像你说的,过段日子,会好的。”李宥得妻如此,真是好福气。“难得四嫂能这么想,兰陵就放心了。不管外面再有多少流言蜚语,四皇兄信你,我也信你。”秦澈眼眶微红,释然的笑:“清者自清,清白总有一日能证明,但,还是谢谢你。”告别秦澈,心里依然有点郁结。除了安慰,我不能再为他们做什么,只希望真相早一日查明。时辰还早,想起久不去学堂,有点牵挂,去看一下吧。东街学堂已经逐步上轨,夏大哥将其交给了第一批中一个书生,打理的相当不错;他自己现在主要忙着新开的两个。“六皇妃!”他看到我,立即放下手中毛笔,起身相迎。“夏大哥,”我微笑着入座:“刚看过学堂,非常好;有你在,我真的放心。”夏大哥忽然欲言又止,神色有点怪异:“对不起,夏某辜负了皇妃的一番信任。”我皱眉,不解:“夏大哥,怎么了?不是一切都很好吗?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六皇子殿下他没和您说?”说,说什么?难道那日夏大哥拜访,说了什么别的事情吗?“没有啊,他说你是来推荐几个人才。”夏大哥呼了口气,像是给自己鼓气:“夏某马上要向皇妃拜别了!那日确实带了几个人来,就是觉得他们是可塑之才,能将学堂之事业发扬光大,顶替夏某之责,想让皇妃定夺的。”“你要走?”我下意识的站起身来,虽然无亲无故,但是自从夏大哥帮我将学堂打理的井井有条,我便一直将他视为可靠的兄长,突闻他要走的消息,又惊又难过。“对不起,是夏某辜负了皇妃;”夏大哥的脸上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无奈:“夏某说过,不管此次赴考高中与否,都将留下尽心报答皇妃的大恩;可是家书告急,老母病危,我实在不忍心啊。前几日唐突上府,就是想向皇妃请罪的。”“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既是夏大哥家中有事,我也不想勉强:“行孝当及时,错过机会,将是终生的遗憾。不要到时候留有‘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转身吩咐玲珑:“玲珑,你和丰盛马上回府里取二百两银子。”丰盛立即从衣襟内掏出一叠银票:“夫人,我有。”我伸手接过,将它置于夏大哥掌心,夏大哥急忙推辞:“皇妃,您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们,夏某不能报答,已经愧疚万分了,这银子,我是万万不能要的!”“拿着!”我紧紧握着他的手:“你为我做的,为孩子们做的,已经够多,学堂能有今日,全是你的心血,是我应该感谢你。伯母病危,银子你先拿着,以备不时只需。”“皇妃!”夏大哥双膝一跪,在我的要求之下,他早就已经不行这样的大礼,我连忙想将他扶起,却纹丝未动:“皇妃的美意我心领了,但是夏某月月在学堂领薪俸,这额外的银两,我受之有愧!”“就算月月领俸,学堂也不过开了二月有余,”我微叹,蹲下身:“夏大哥,兰陵一向待你如兄长,你就不要和我见外客气了。听闻伯母病危,我的心里也不好受,银子你先拿着,权当是我借你的,好好照顾伯母。日后伯母康复,若你愿意,还可以来学堂,银子就从你薪俸中扣去;或者也可以留在家中再苦读复习,待来年再考,相信你终有一日能成大器。”“皇妃!”夏大哥的语气有点哽咽。我扶他起身:“既是这样,你怎么还在学堂,应该早日动身才是。”“这几日将学堂事务交接给他们几个,费点时间,但是以后不会出问题,我也可以放心。已经只剩最后的一小部分了,明日一早,我就出发回老家。”果然没有看错人啊。“夏大哥费心了。”若不是今日突发奇想想来学堂,怕是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皇妃,我是否将那几个书生带给您看一下?”我摇摇头:“你选的人,我肯定放心,再说那日夫君大人也已经见过了。要是学堂有什么事,你让他们直接到府里来找我就是。”窗外,传来孩子们嬉笑的声音。我不禁微笑。善心的最大报答其实在于自己的内心能获得一种欢愉和安稳。转身看夏大哥,他的目光中也含着深深的不舍,毕竟是自己一手建立的吧。上了马车,回府,忽然想起什么,掀起车帘吩咐:“丰盛。”“皇妃,何事?”丰盛回头。“明日一早,你让府中马车来送夏大哥回家吧。”放下车帘,臆想。浙江嘉兴,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吧。夏大哥说过,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皆有情,烟雨南湖彩霞万丈,钱江涌潮气势恢宏;古镇西塘长长的廊棚窄窄的里弄,光溜溜的石板数不尽的小桥,置身于其中,如入画卷。若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这样的美景。“小姐,你怎么了?”玲珑看我有点发呆,小声叫我。我摇摇头:“没事。”那样的地方,生活的一定是简单舒畅吧。向往。第2卷 第13章 宥难宁静了一段时间,暴风雨总要来临。先是李澹那里溃坝,不但于灾情无益,反白搭了近千士兵的性命;同时,李宥这里也发现,赈灾粮虽然及时筹措到位,但其中一部分是军粮,还有一部分保管不善已经霉变。两相进宫面圣互相指责发难,,皇上一心烦,身体顿时跨下。李碏听说消息后一直紧皱眉头,连我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夫君大人,”午膳后,将参茶端至书房,也终于有机会问问李宥的情况。“你来了,”李碏起身,接过茶盏:“是不是等久了?还有几个折子我看一下就好。”我轻移莲步,走到他身边,粗略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折子:“这是~~~~治水之策?”“嗯,”他边看边回答我,还顺带着拉住了我的手:“这个是那天学堂夏先生推荐的人蔡子仪写的,不但根据江淮一地的实际情况,将治水的步骤条理写的清清楚楚,而且还罗列了一些日后防患水灾的方式,不错。”看到学堂的人能写出这样有实用的东西,我也很高兴:“那明日上朝是不是能够向父皇禀奏一声,按这个方式进行?”李碏摇摇头:“今日上朝,新任工部侍郎顾惜昭刚刚上奏一个方案,与此大同小异,我只是觉得蔡子仪确实是个可用的人才,说不定日后可以委以重任。”“夫君大人,你说,四皇兄那边,会不会出什么事?”我迟疑的问,有点怕他不高兴。李碏看了我一眼,神色有点凝重:“救灾之际,任何小错都会显得比平时严重;霉变的粮食差一点就要运到江淮,况且上万斤的数量也不是小事;扣用军粮更加是大错,论罪当诛,但是我相信四皇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事情也不是紧急到了这个程度,真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我心一重,上次四姐小产的阴影又压上心头,会不会,又是一个阴谋陷阱?但,同样的,李澹那边呢,溃坝是否又真是意外?我不敢想,也不敢问。“能否有什么补救?”我焦急的问,不自觉地拉住他的袖口,紧紧地。李碏轻轻将我一揽,我一下子跌坐在他怀中,一瞬加速的心跳,脸微红。“夫君~~”手抵上他的胸膛。李碏用下巴靠着我的额头,微微的胡茬感,有点点似有若无的刺痛,让我觉得痒痒而心慌难受。他沉吟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我蜷缩在他怀中,没敢打扰。“你爹爹,应该会为他想一些办法将责任推托过去的,不过赵相也定然会挑刺。”他用手指缓缓摩挲过我的脸颊,叹了一口气:“军粮那一部分,我可以以兵部的名义,写个折子,说目前国家处在非战时期,军粮储备可以适当缩小,所以同意国库暂时借调一部分。”我一愣,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李碏:“夫君~~~~~”李碏平时是最忌讳这些官场作假之道,他一向宁愿领罪犯错也不愿意文过饰非弄一些虚假的东西,这一次,居然主动要帮李宥?我的心里流过浓浓的感动,他与李宥有兄弟之情固然是事实,但是我知道,还有很大一部分,他是为了我。这一声叹息,不仅包含了放弃原则的无奈,也包含着对我的不舍。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膀,低声呢喃:“谢谢你。”“傻瓜,”他搂紧我:“他怎么说也是我的四皇兄,既然能帮忙,何必让他受无妄之灾。不过,粮食保管不当的那一部分,我没有办法。”“你已经尽力了,”能这样做,不仅让我喜出望外,也深受感动:“爹爹应该会为他想办法的。马上,我想去四皇府看一下,好吗,也顺便告诉四皇兄这个消息,让他可以专心处理剩下一事。”李碏吻了一下我的脸颊,我心一热,想起上次在惜墨斋的情形。“去吧,早去早回,我也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他恋恋不舍的将我放开。我站在他身边,盯着他的脸,心内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足勇气,上前,轻轻将他揽在怀里,低头吻上他的额头,这样的主动和大胆,让我自己也有点不习惯,轻触之后,忙不迭的退开,心里慌慌的,脸颊飘红,小跑着跑出惜墨斋,临带上门的时刻,看见李碏,讶然里带着幸福的微笑。忽然觉得幸福。几日之内,又踏进了四皇府。这里似乎变成了我第二个府邸了。李宥难得在府里,愁眉不展的样子,让我心揪;不过看见我,还是绽开了笑容。“陵儿,你怎么来了?”“宥哥哥,”我心疼的帮他整理有点皱的衣襟,“给你带一个好消息。”李宥握着我的手,温柔的眸子看着我:“你来就是一个好消息。看见你,就算有烦恼,也抛到九霄了。”我笑,虽然知道话里带着玩笑的意味,但还是心内暖暖。将李碏的话复述给他听。李宥大喜:“六皇弟真的愿意如此帮我?”我微笑着点头。李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谢谢你,陵儿。”我不自在的推开他一点:“谢我做什么,应该谢谢李碏。他说,你们总是亲兄弟,怎可以让你受这无谓之灾。”与他隔开一段:“不过,宥哥哥,你怎么犯这么明显的错误?”李宥苦笑,拉着我的手,并肩坐在长廊:“不是我做的。”我疑惑不解。李宥揉揉我的发:“不要问了,我不希望你也卷入。我会好好处理的。”其实我心里有点预感,但是既然他不愿意说,我就不问,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那霉变的那批粮食,有办法处理吗?”“都城内各粮店的库存,本来就已经调的差不多了,一时怕是没有办法凑到这么多,况且,这个时候,也不能再动用国库的银两。”“那如何是好?”“马上我再去一趟福升粮站,这是整个都城最大的粮铺了,若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怕是要花个几日,去陪都调集了,不过时间就要浪费不少。”时间浪费是一,灾民等候更加重要,而且,说不定赵相又要以此做借口向要挟。不过,福升?为什么这名字这么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在脑海里仔细的思索一边,慢慢的遵循着一点点的线索,认真回忆~~~~~灵光一闪!朱珠!吉祥楼!她说过,京城范围内,由李翛插手的商铺,不下二十余家,这福升,就是其中一家!“陵儿,你怎么了?”李宥看我忽然站起,急忙起身揽住,奇怪的看着我。“宥哥哥!”我有点急切,“你去找三皇兄!三皇兄一定有办法帮你的!”“陵儿,你什么意思?”李宥有点莫名其妙,他伸手捧着我的脸:“我知道你想要帮我,可是这与三皇兄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问!”我推着他向外走去,心内百味杂陈。既为事情的解决找到突破口而高兴,但是又不知道李翛愿不愿意帮忙,有点担心。更重要的是,想到李翛,更是多番滋味。对了,我不能去,我不能看见他。脚步顿时一顿,有点傻愣愣。好不容易有点开始淡忘,为什么要轻易的唤起回忆?看见他,我有没有把握能控制自己的思绪?“陵儿,”李宥被我糊涂的举动弄得更加莫名其妙。“宥哥哥,”我深呼吸,抚平心情和思绪:“你去找三皇兄帮忙,他和福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怎么知道你不要问,总之,快去,希望能在明早上朝的之前,将事情解决。”李宥的最后期限,应该是明天早朝吧。赵相必然会以此为契机。希望来得及。李宥看了我一眼,虽然疑惑,还是点头:“我马上去。”“嗯,回来后告诉我消息。”看着他的背影,白色衣衫飘然,依稀想起李翛。他的肆意笑容,他的惆怅。如刀割在心里。转身,颓然的坐下,叹息。回府,焦灼来回踱步。李翛,应该是会顾及兄弟情谊的吧,他是那么重感情的一个人。可是,那晚,他受伤哀怨的面容,依然留在脑海里:当日,若不是父皇偏心,若不是你的大姐和淑妃娘娘求情,今日的你,可真的是我的妃子!心微微有点痛,可是现在更加担心李宥。李翛会不会记恨淑妃和李宥偏心李碏,而不愿伸手相助?会不会?我想不出答案,心里更加彷徨难安。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能去求他,不能,我说过不再见他不再想他,这对我们彼此都是一个伤害,对李碏也是;可是,面对李宥的难处,我不能袖手旁观。三个,都是我关心的人啊。一路小跑,跑回惜日轩,略一迟疑,双手微颤,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打开梳妆盒最下面的小抽屉。白色丝绸上,缠躺着五色丝线。我花了半个时辰细心解开的五色丝线。毫无破损,保存如新的五色丝线。他说,五色丝线拴着我,我的一生只准幸福。流泪。第2卷 第14章 殊途同归废弃版本等待漫长而煎熬。约一个时辰之后,四皇府来人,但带来的是一个坏消息,李宥无功而返。具体什么情形,他也说不清楚。望向府内惜墨斋的方向,心里犹豫不决。想帮李宥摆脱困境的,可是又不想再次陷入与李翛的纠缠。左右衡量,依然辨不清自己的真实想法。“六皇妃,咱们殿下要我告诉您,说谢您了,让您不要着急,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来传话的下人看我左右为难的样子,开口劝我。越这样说,我越难过,难得能有机会帮得上李宥,我却还在这里左右摇摆。兰陵啊,你怎可以如此自私,忘了端午夜当晚,李宥是如何站在我的身前,替我遮挡。可是,我无奈的揉揉因想念而痛楚的太阳穴,可是我不是代表了自己啊,我是李碏的妻子,若是我去见李翛,对李碏是一种不忠和背叛啊。我不能对不起他。况且,就算我去求李碏,我能肯定他一定会借粮给我吗?就算他肯借,福升堂就一定有那么多粮可调吗?我的恳求就一定能够解决实质性的问题吗?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疑问,我不敢赌啊。从袋中小心的掏出五色丝,绢帕包裹:“麻烦你,将这个送给三皇子殿下,告诉她,丝线的主人恳请他帮这个忙。”不知道,能否换李翛一时心软。心里依然是矛盾的。盼着他借,帮李宥渡过难关;可是他借了,那说明他还没有忘记我,更加说明我欠他的还不清的情债里,又多了一笔。这是我极力避免的事情,却不料有一日要主动去。老天真是爱捉弄人啊。下人拿了丝线,飞快的出去了。我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会,成吗?许是省去了正面交谈,这一次的回话,快了许多。“六皇妃,三皇子殿下要我将这个带给您。”下人将刚才包裹丝线的绢帕递还给我。手指微微有点僵硬颤抖,一手相托,一手缓缓的挑开绢帕,铁画银钩,两行龙飞凤舞的小字力透纸背:月不长圆花易落,一生惆怅为伊多。鼻子酸酸的,有什么东西要不受控制的流下来。转身闭眼,不想让别人看见为他而流的眼泪。“他,还说什么了吗?”“三皇子殿下说,东西他有,但是,他只认人不认丝线。”他是要逼着我去一趟么?何必啊。想将绢帕丢弃,手一扬,又不舍的,叹息,终还是将它放入怀中。“我和你,再一起去一趟吧。”怕李碏误会,或者说,这确实是我不对,就算李碏要责怪,我也愿意承受,可是下意识里,我还是不希望李碏知道,我不希望他难过,我也不希望,他会因此而对我冷落责怪。我很珍惜和李碏现在的相处,虽然平淡,但是融洽,和睦。和,恩爱。什么时候,李碏在我心里的分量,已经越来越重了?只带了玲珑出门,且给丰盛留话,我去了四皇府。其实直奔了三皇府。心被自责和愧疚淹没,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欺骗,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就算是善意的谎言,待到被揭穿的一日,毅然脱不了它伤害人的本质。李碏啊,对不起。可是面对李宥,我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马车愈来愈近三皇府,相比起上一次的求医,去与不去的思想斗争的更加激烈;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我却不能不往前跳,这种无奈的绝望,谁人能体会我?可是,李宥啊,他的温柔,他的呵护和宠爱,他的挺身而出,同样是我不能不还的一笔感情债。他还是我的哥哥啊,我们血管里流淌的,有同样的血脉。若是他出事了,淑妃娘娘怎么办?四姐怎么办?就算是爹爹,他的苦心孤诣,怎么办?娘的在天之灵,是不是也在看着我?多希望自己能狠得下心来,做一回无情之人;可是,李碏,李宥,李翛,我舍得伤害哪一个?我一个都不能啊,却偏偏一定要做出选择。注定要痛的,是我。“六皇妃,到了。”四皇府的下人将马车停下,玲珑一掀车帘,惊讶:“怎么到三皇府了,我们不是去四皇府么?”我闭上眼睛,下了决心,既来之,则安之,后果就由我来背吧。轻轻拍拍玲珑:“玲珑,没错,你在车上等着,不要多问,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就算信任玲珑,也不想多一个人看出我和李翛的纠葛,也不想她日后为我担心。玲珑不解,但还是点头。我将一个信封交给玲珑:“先帮我收着。”深呼吸,一阵寒意袭身;仰望着高高铜门上巍峨的“三皇府”牌匾,双脚沉重的挪不开步。就这样站着,凝望。前面,是对,还是错?人生的无奈与可悲,怎么会这么多?起步,上台阶,绽开虚无的笑容:“麻烦通传,兰陵求见三皇子殿下。”“兰小姐请进,殿下几经吩咐过,直接让您到偏厅。”李翛,他是料定了我会来吗?苦笑,越发不安,那他岂不真的是故意做这样的安排?他会如何做?已经没有回头路。转身看了一眼玲珑,她一脸关切,我朝她微微一笑,回头,迈步。大门在身后缓缓关起。如入逃不出的囚笼。一步一步,回廊长长仿佛没有尽头,心也越来越沉,心里有个声音似乎在呐喊:转身啊兰陵,回去吧兰陵,前面的路,走一步,人生满盘皆输。可最终还是握紧了拳头,继续前行。站在门前,带路的丫鬟悄悄退下了,里面,外面,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抬起沉重的手,指尖处碰到雕花紫檀木,细腻微凉的触感却有如烙铁,惊得我刹那间缩回了手,胸闷透不过气,张嘴喘息,却依然逃不出这样的窒息感。我不敢!我不愿意!落荒而逃的冲动在心里蔓延开来,脚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门豁然打开,依然白衣,期盼,愤怒,无奈,带着些许的烦躁的脸,我的心要跳出胸腔一般,紧张的抓紧胸口的衣衫,转身就想走。我做不到,我无法面对他,我不想让他混淆我的思绪,我不想改变我生活的轨迹!腰间一紧,一股大力将我拦腰抱起,脚一腾空,一个转身,已经到了偏厅里,关门的声音砰然作响。李翛的脸随即近距离的出现在面前,来不及反应,唇已经被狂暴的掠夺,舌尖毫不怜惜的钻进嘴里,疯狂。我泪如雨下。不是的,不要是这样的,也不能是这样。宽阔长袖里,紧握匕首的手打着颤,在婚宴那日,我已经知道我的力量和他太过悬殊。我不是轻视生命。抬手,匕首横亘在他与我紧紧相拥的身体之间,一点一点翻转,锋利的刀刃,在他身体的力量下,一点一点地穿透我的衣衫,我的肌肤,我的身体。痛,是什么感觉?能比得上心里吗?切肤和剜心,到底愿意承受哪一个?或者最初,我只是想如上次一样威胁,可是这样的局面,让我觉得太累了。忘记李翛,是这样难以做到,可是不忘记,就代表是背叛了李碏。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为什么和娘,都是这样的幸福与不幸?今生欠李翛的,我只能下辈子再偿还;今生欠李碏的,我就用贞节来报答。也不欠着李宥了。用我一个人,解决一个人的困境三个人的为难,是不是很值得?娘,为什么我们,是这样的相似?那就让我们,用同样的方式解决。闭上眼,微笑,温柔的回应,对不起,我是真心的爱着李翛的,就让我自私的放纵这最后一次吧,让我不完美的人生,少一点缺憾。李翛在我的温柔下也慢慢平静下来,吻逐渐甜美细腻,我睁开眼,望向他眸子深处,黝黑的瞳孔里,能看得见我的倒影。这是我和他之间,真正的第一个吻,也是最后一个。原来爱,会让吻这么甜蜜。眼泪簌簌下落。下辈子,但愿我们不要错过。他亲吻我的泪水,小心翼翼,狂躁和愤怒逐渐隐去。“翛,”我轻声叫他,感觉指尖,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他一顿,继续辗转吻着,脸颊,眉骨,额头。“下辈子,我一定做你的妻。”我呢喃:“愿我们早早相识,不要再错过了。”他将我抱得更紧,匕首更进一分,我眉头一皱,嘴唇发白。幸好,他看不到。“我不想等到下辈子,这一世,我就要你跟我一起走!”他亲吻着我的耳垂,语意坚决。这一世,已经迟了。虚弱的微笑:“好。等我将欠的还清了,你带我走。”“是李宥吗?”他紧贴着我的脸颊,将我的头靠在他肩膀上:“我答应你,你进门的时候,我就已经让人去准备他要的东西了。”这样,我就放心了。没有牵挂,人一下子失了支柱,身子一软,感觉腹部的衣衫湿透。他仿佛感觉到什么,扶着我的肩膀,稍稍和我拉开距离:“陵儿?”我微笑,用心看着他如雕塑般俊朗的脸,斜眉入鬓桃花眼,鼻梁高挺,当初,是不是这绝世的容颜,让他第一次就不知不觉驻进了我的心里?他蹙眉,看着我的脸,无神的眼,苍白的唇,缓缓地,缓缓地,目光向下,身子一点一点分开,我的手藏在袖中,那么自然的,仿佛只是将手置于腹部。他微微松了口气,重新将我纳入怀中:“今天,我就带你走。”“好,”感觉眼前的一切慢慢的开始变得暗淡了,他的脸,近在咫尺,却模模糊糊,我甩头,努力想将他看清楚:“我们去浙江吧,听说,那里是一个好地方~~~~~”山水皆有情。力量随着血液的流失,也一点一点地消散,有点支撑不住,将身体紧紧地靠在他身上,双手无力的下垂。“陵儿?”他扶正我:“怎么了?”有点累,说不出话,只是疲惫的笑。他低头,我也低头,腹部残留的剑柄,金色蟠龙,一寸半长,周围是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顺着裙摆,流淌蔓延,将膝上一片全部染红,衣袖同样浸湿。原来红色,也漂亮的这样眩目啊。“陵儿?”他不置信的看着我,低声唤我。“翛,”我重新将身子靠在他身上,为什么,觉得好冷啊?“陵儿!”他像忽然惊醒般,大喝一声,将我拦腰一抱,一脚踹开房门:“来人哪!速请太医!速请太医!快!”他抱着我,向门外飞奔而去。我在他怀中,感觉着呼呼的风声,却感觉从未有过的安然。他的神色,惊恐着急,好看的桃花眼,眼角是两滴晶莹的泪珠。这,是为我而流的吗?“陵儿,不要怕,不要怕,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他低头,低声而急促的安慰我,却仿佛更加是安慰自己。我点头:“翛,对不起,这辈子,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下一世,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我不准你瞎说!”他泪流满面:“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你都休想想逃离!”周围的人渐渐多了,我觉得有点累了,不想睁开眼睛。李翛仿佛在大喝着什么,混浊的脑海中飘过一个想法,那一日,我受伤回府生病,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着急啊?仿佛,有点做错了,可是不知道是哪里。其实,这世上,还有我留恋的很多东西。李翛,李碏,李宥,四姐,姨娘,玲珑,福伯,丰盛,哦,还有赵睿~~~~~不知道,若有绿风在,是不是能让我重新有个机会?“陵儿!陵儿!你不准睡,我不准你睡!知不知道!”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是李翛,我勉强睁开眼睛,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不要紧~~~~~”气若游丝。“小姐!”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微转头,是玲珑。“傻丫头,”说话,仿佛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慢慢的合上眼:“若我醒不过来了,就把信给姑爷,他会好好待你,只是可惜,看不见你与丰盛~~~~~~行礼~~~~~~~~”跌进黑暗。第2卷 第15章 借粮一改良版本昨天由于受自己心情影响,有点偏激了,晚上回去肠子都悔青了,将昨天的章节做了修改,情节适当改变了,看大家能不能接受,对不起啊对不起,等待漫长而煎熬。约一个时辰之后,四皇府来人,但带来的是一个坏消息,李宥无功而返。具体什么情形,他也说不清楚。望向府内惜墨斋的方向,心里犹豫不决。想帮李宥摆脱困境的,可是又不想再次陷入与李翛的纠缠。左右衡量,依然辨不清自己的真实想法。“六皇妃,咱们殿下要我告诉您,说谢您了,让您不要着急,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来传话的下人看我左右为难的样子,开口劝我。越这样说,我越难过,难得能有机会帮得上李宥,我却还在这里左右摇摆。兰陵啊,你怎可以如此自私,忘了端午夜当晚,李宥是如何站在我的身前,替我遮挡。可是,我无奈的揉揉因想念而痛楚的太阳穴,可是我不是代表了自己啊,我是李碏的妻子,若是我去见李翛,对李碏是一种不忠和背叛啊。我不能对不起他。况且,就算我去求李碏,我能肯定他一定会借粮给我吗?就算他肯借,福升堂就一定有那么多粮可调吗?我的恳求就一定能够解决实质性的问题吗?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疑问,我不敢赌啊。从袋中小心的掏出五色丝,绢帕包裹:“麻烦你,将这个送给三皇子殿下,告诉她,丝线的主人恳请他帮这个忙。”不知道,能否换李翛一时心软。心里依然是矛盾的。盼着他借,帮李宥渡过难关;可是他借了,那说明他还没有忘记我,更加说明我欠他的还不清的情债里,又多了一笔。这是我极力避免的事情,却不料有一日要主动去。老天真是爱捉弄人啊。下人拿了丝线,飞快的出去了。我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会,成吗?许是省去了正面交谈,这一次的回话,快了许多。“六皇妃,三皇子殿下要我将这个带给您。”下人将刚才包裹丝线的绢帕递还给我。手指微微有点僵硬颤抖,一手相托,一手缓缓的挑开绢帕,铁画银钩,两行龙飞凤舞的小字力透纸背:月不长圆花易落,一生惆怅为伊多。鼻子酸酸的,有什么东西要不受控制的流下来。转身闭眼,不想让别人看见为他而流的眼泪。“他,还说什么了吗?”“三皇子殿下说,东西他有,但是,他只认人不认丝线。”他是要逼着我去一趟么?何必啊。想将绢帕丢弃,手一扬,又不舍的,叹息,终还是将它放入怀中。“我和你,再一起去一趟吧。”怕李碏误会,或者说,这确实是我不对,就算李碏要责怪,我也愿意承受,可是下意识里,我还是不希望李碏知道,我不希望他难过,我也不希望,他会因此而对我冷落责怪。我很珍惜和李碏现在的相处,虽然平淡,但是融洽,和睦。和,恩爱。什么时候,李碏在我心里的分量,已经越来越重了?只带了玲珑出门,且给丰盛留话,我去了四皇府。其实直奔了三皇府。心被自责和愧疚淹没,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欺骗,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就算是善意的谎言,待到被揭穿的一日,毅然脱不了它伤害人的本质。李碏啊,对不起。可是面对李宥,我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马车愈来愈近三皇府,相比起上一次的求医,去与不去的思想斗争的更加激烈;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我却不能不往前跳,这种无奈的绝望,谁人能体会我?可是,李宥啊,他的温柔,他的呵护和宠爱,他的挺身而出,同样是我不能不还的一笔感情债。他还是我的哥哥啊,我们血管里流淌的,有同样的血脉。若是他出事了,淑妃娘娘怎么办?四姐怎么办?就算是爹爹,他的苦心孤诣,怎么办?娘的在天之灵,是不是也在看着我?多希望自己能狠得下心来,做一回无情之人;可是,李碏,李宥,李翛,我舍得伤害哪一个?我一个都不能啊,却偏偏一定要做出选择。注定要痛的,是我。“六皇妃,到了。”四皇府的下人将马车停下,玲珑一掀车帘,惊讶:“怎么到三皇府了,我们不是去四皇府么?”我闭上眼睛,下了决心,既来之,则安之,后果就由我来背吧。轻轻拍拍玲珑:“玲珑,没错,你在车上等着,不要多问,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就算信任玲珑,也不想多一个人看出我和李翛的纠葛,也不想她日后为我担心。玲珑不解,但还是点头。深呼吸,一阵寒意袭身;仰望着高高铜门上巍峨的“三皇府”牌匾,双脚沉重的挪不开步。就这样站着,凝望。前面,是对,还是错?人生的无奈与可悲,怎么会这么多?起步,上台阶,绽开虚无的笑容:“麻烦通传,兰陵求见三皇子殿下。”“兰小姐请进,殿下几经吩咐过,直接让您到偏厅。”李翛,他是料定了我会来吗?苦笑,越发不安,那他岂不真的是故意做这样的安排?他会如何做?已经没有回头路。转身看了一眼玲珑,她一脸关切,我朝她微微一笑,回头,迈步。大门在身后缓缓关起。如入逃不出的囚笼。一步一步,回廊长长仿佛没有尽头,心也越来越沉,心里有个声音似乎在呐喊:转身啊兰陵,回去吧兰陵,前面的路,走一步,人生满盘皆输。可最终还是握紧了拳头,继续前行。站在门前,带路的丫鬟悄悄退下了,里面,外面,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抬起沉重的手,指尖处碰到雕花紫檀木,细腻微凉的触感却有如烙铁,惊得我刹那间缩回了手,胸闷透不过气,张嘴喘息,却依然逃不出这样的窒息感。我不敢!我不愿意!落荒而逃的冲动在心里蔓延开来,脚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门豁然打开,依然白衣,期盼,愤怒,无奈,带着些许的烦躁的脸,我的心要跳出胸腔一般,紧张的抓紧胸口的衣衫,转身就想走。我做不到,我无法面对他,我不想让他混淆我的思绪,我不想改变我生活的轨迹!腰间一紧,一股大力将我拦腰抱起,脚一腾空,一个转身,已经到了偏厅里,关门的声音砰然作响。李翛的脸随即近距离的出现在面前,来不及反应,唇已经被狂暴的掠夺,舌尖毫不怜惜的钻进嘴里,疯狂。我泪如雨下。不是的,不要是这样的,也不能是这样。宽阔长袖里,紧握匕首的手打着颤,在婚宴那日,我已经知道我的力量和他太过悬殊。我不是轻视生命。踏入府门之前,我早就已经决定:若是事情到了胶着的状态,那今生欠李翛的,我只能下辈子再偿还;今生欠李碏的,我就用贞节来报答。用我一个人,解决一个人的困境三个人的为难,是不是很值得?可是现在,我又犹豫了。我的匕首不忍心抵上他的胸膛,他不过是爱我啊,有什么错?想将匕首架上自己的脖子,又迟疑:若是我在三皇府中出事,让李翛情何以堪啊;他一定会更心痛、更自责的,到时候又会有多少不公平的言论和对待冲向他?李碏呢,六皇妃自刎在三皇府,他的脸面何存,别人会如何指指点点?两个爱我疼我的男人,以后是不是会彼此怨恨着对方?他们是亲兄弟啊。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还有李宥,他一定会将所有过错揽于己身,他不理解我和李翛之间的纠葛,他会固执的认为我是为他而死,岂不是害他一辈子内疚?娘的选择就是前车之鉴啊,以为自己不在了,就可以解开纠缠不清的情思,却不知道,留给别人的,依然是无尽的痛苦和思念。我不能,我不能这么自私啊。匕首从手间滑落,掉落在地,清脆作响。李翛抱着我的身子一僵,吻骤然停滞,他低头,我也低头,金色蟠龙匕首,刃长三寸,柄长一寸半,闪着夺目而阴冷的银光。李翛的神色骤然变得复杂,带着不可置信,随即,猖狂而受伤的大笑:“这是为我准备的吗?我就让你害怕到这个程度吗?让你来见我,都要这样防备?”切肤和心痛,到底哪一个更严重?看见他这个样子,我真恨不得刚才就将匕首刺进心口,那样,起码只是痛一瞬,不像现在这样,无以复加。哭着,看着他,摇头。不是这样啊,我不是防备你,我是防备自己,怕沦陷在你的爱里。他扶着我的肩膀,正视着我,蹙眉,好看的桃花眼带着冷意,嘴角是肆无忌惮的讥讽:“为了李碏,你那样对我;现在为了李宥,你还是这样对我,你说,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我在你的心里,究竟排在第几位?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最后两声,几乎是咆哮。泪眼婆娑,用心看着他如雕塑般俊朗的脸,斜眉入鬓桃花眼,鼻梁高挺,当初,是不是这绝世的容颜,让他第一次就不知不觉驻进了我的心里?心里在呐喊,你在我的心里,是排在第一位的啊,可是,我不能告诉他,也不能表现出来,这于道德责任不允,也会让我们越陷越深。“你说啊!”他黝黑的眸子闪着怒气,我能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清晰的影子,那么柔弱彷徨无助。不要逼我,一而再再而三,今生我们注定是无缘的啊!忘记你我做不到,可是划清你我之间的界线,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不能背叛李碏啊!“为了李宥,你甘愿来求我,那我呢?你为什么不为我想想?”他愤怒里带着一些狂暴:“你休想,你休想要我去帮他!”“三哥!”我抓着他的衣袖,“你明明知道,李宥是我哥哥,我不能见死不救;你明明知道,李宥他于我有恩,我不能不报;兰陵这辈子亏欠于你,我没办法补偿,但是,这与李宥无关啊,他是你的弟弟啊,你就这么不顾兄弟之情吗?”李翛冷笑:“若是他单独来求我,我会答应;可是为什么要通过你?既然是通过你,为什么你不在第一时间过来,还要故意避而不见?好不容易让你过来了,你居然还是这样的防备我,你考虑我的感受了吗?”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原来,他是在生我的气,迁怒于李宥。我是好心想帮助李宥啊,却不料,弄巧成拙。李宥,是我害了你啊。对不起。第2卷 第16章 决绝“翛~~~~~~~”我颓然的跪着,悲痛欲绝:“算我求你,帮帮李宥吧;兰陵来世,一定好好报答你。”还一个,欠一个,什么时候,是尽头。“来世?”李翛的嘴角勾起邪魅冷然的笑容:“来不及了,这一辈子,我就要!”大手将我一勾,已经倒入他的怀中,来不及阻挡,他的手已经探进衣间毫不怜惜的肆虐掠夺,低头,微薄的唇惩罚似的覆住了我的唇,吮吸纠缠噬咬,瞬间就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嘴角蔓延开来。身体的自然反应并不是抗拒,而是带着慌张的渴望期待,可是理智让我羞愤难当。上一次有赵睿解围,这一次呢,这是三皇府啊,谁来阻止他?泪如断线的珠子,唇被他锁住发不出声;他的身子紧紧纠缠住了我,手也已经突破了防守的底线,身体的火热和渴望让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使劲想推开他,可是愤怒中的他力量大得不可思议,纹丝不动。我绝望了。他黑色的发,散乱披在我胸前,黑白相间,刺激神智,引人遐思;左边粉色的蓓蕾含在他同样粉色的唇中,吐纳间敏感骤然幻化出灿烂争春的艳红,挺立,激昂着蛊惑他进一步的掠夺,引人血脉贲张的男性麝香狂狷袭击所有感官,不住的瑟瑟发抖,彼此炙热的呼吸互相喷薄交织,他贪婪的吮吸蕴育出丰美的果实,竟迷媚得在雪峰上透着晶莹的光,他邪恶的捧高,两泓深如漩涡的黑瞳直勾勾的盯住我,像是示威,也像在告诉我,我的身体是诚服于他的,而我只觉愈发难堪不能原谅自己。偏头,泪光中,瞥见银光闪烁;我仿佛看到了最后的希望,伸手握住。明明知道是错误的,可是我别无选择。怕伤着他,让匕首抵上了自己胸口,冰冷的金属感触在柔软温热的肌肤上,有一瞬的清明。对不对,已顾不暇,他的坚硬,已经隔着薄薄的衣衫顶住花蕊,蓄势待发,闭上眼,一咬牙,手用力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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