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检察官-5

“你在就好,打你手机也不通。”  陶乐无语,她还处于关机状态。  “你有事?”  “是这样,你那论文提前被评为优秀,据说已经发表在法学期刊上了,按照咱们学校的规矩,有一千块的奖金。”  嘿,这简直是天降横财啊,她这是走了哪门子狗屎运了,在这缺钱的时候有这笔小财富到手。可她的论文不是在苏易文那儿处于半夭折状态了吗,怎么又成优秀了?  苏易文曾经说过会帮她改的,难道不是开玩笑……  学委又接着说道,“对了,你们那组的导师因为某些原因不能继续论文工作了,现在由冯教授接手,你准备好下周答辩,然后就等着领毕业证吧。”  一番话让陶乐愣在原地半天,好不容易张开嘴问,“我们导师怎么了?”  “不知道啊,反正导员说是苏教授有事离开学校了。要我说你这论文已经是优秀了,答辩根本不用怕。”  目送学委出去,陶乐整个人都静了下来,苏易文怎么突然罢工了,一点预兆也没有。  迟疑地拿出手机,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新号码根本没告诉过苏易文,他也不可能联系过她。果然,手机除了家里的N通未接,还有好多垃圾短信,根本没有苏易文那黑砖的号。  要不打过去问问他怎么了?  有什么好问的,人工作地点又不是学校,肯定回检察院了呗。再说了,苏易文离开不是挺好的吗,本来就该由冯教授带这论文的,他苏易文算哪根葱!现在丫走了,再也不用受他欺凌了,得大肆庆祝一番,你这愁眉苦脸做什么。  开心,应该开心的!  可无论陶乐怎样自我安慰,她心中那点失落和难过已经生了根,无法自拔。  ……  时间过的很快,陶乐终于毕业了。想起那天答辩的情景,她原本还抱着希望能看到苏易文的身影,可还是没有。后来也问过冯教授,才隐约知道苏易文是挂职锻炼的时间到了,检察院最近案子太多,他根本忙不过来,只好离开学校。不过他那副教授的办公室还留着,或许以后还会回来,这都得看校方和检察院的安排。  反正那男人走了就是既定事实,陶乐打心眼里是巴不得丫消失。呃……即使有过那么点小失落,她也已经忽略,就当是青春期最后一次冲动吧。  眼下陶乐已穿戴整齐,一身黑色学士袍子,怎么看都像个道姑,好在那顶四方帽戴上后才有个人样,她急匆匆地奔赴校门口。  没错,今天是陶乐拍毕业照的日子。  四年啊,老娘抛头颅洒热血,为了就是穿这件衣服和手里那张薄薄的学历证书,难得禁受住了无数磨难,终于修成正果,说她矫情她也认了。  这么想着,陶乐迈得步子开始加快,然而一阵突如其来的刹车声,吓得她脚步不稳,差点摔倒。后背已渗出了汗,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天转热的缘故,陶乐拍了拍心口,哪个杀千刀的敢在学校飙车!她本能地回头,见那辆车上的标志和‘司法’两个大字,硬生生地吞下了原本要骂的句子。  好吧,公家车咱们惹不起!  不想车门被推开,先是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落地,往上走是黑色西裤,深灰暗纹衬衫,金边眼镜,桃花眼……  不是苏易文又是谁!  丫这是消失一个月之后又再度现身了,而且还开着四轮工具,穿着挺正式,好大的排场!  陶乐只顾着愣神,没注意苏易文弯着眼眸走近,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动听,这会儿更觉着带点蛊惑人心的调调。  “怎么,认不出我了,还是见到我激动了?”  陶乐收回魂魄,想了半天还是问了这句:“苏易文,你怎么来了?”  “拍毕业照啊。”苏易文笑了笑,又补充道,“学校临时邀请我来的。”  难怪呢,陶乐点头,“是这样啊,那你忙着,我先走了。”  苏易文见她往反方向走,“你不照相去?”  陶乐顿住脚步,她这是怎么了,见到他脑子就不好使,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紧张个什么劲儿呢。  “我走错了,没事。”陶乐灰溜溜转身,继续往前冲,总之她得远离这男人的所在范围。  然而没走几步,陶乐只听身后有人发话,“你有必要这么躲我吗。好歹这论文得了优秀,你连谢谢也不说?”  一听论文,陶乐忍不住问道,“这么说你真的帮我改了?”  “你说呢?”苏易文的桃花眼里丝丝流光溢出。  陶乐最怕他眼里的光,之前是绿的这会儿还是彩色的,她实在招架不住。见苏易文一直盯着她看,陶乐脸颊泛红,憋了好一阵才说,“我……那个,谢谢老师。”  苏易文微笑,整了整衣服,“没什么,听说学校还给你奖金了吧?”  他怎么提到钱了?陶乐顿生警惕,“你知道?”  苏易文但笑不语,只不过在陶乐看来是有阴谋了,丫这是想打奖金的主意了,她怎么就忘了这人是天下第一抠门啊!  “你想怎么样,这钱是我的!”陶乐立刻宣示其所有权,她可是要用它交学费的,一分也不能给苏易文。  苏易文故意靠近,“你这么说可不对了,这论文我也有份,按理说这奖金应该分我一半,要不是我帮你投稿,你怎么能发表?”  “署名是我,著作权也是我,你休想拿一分!”陶乐边说边退后,唯恐苏易文扑上来似的。  见她一脸认真样,苏易文不再逗她,“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你抢的。”  陶乐半信半疑,“真的?”  苏易文点头,抚了抚她的额发,“傻丫头。”  陶乐不自然地撇过头,突然想起拍照的事,挥了挥手,“我要去照相了,不跟你说了。”  “陶乐!”苏易文喊住她,弯起眼角,“祝贺你毕业。”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见苏易文的笑,没有诡异阴森,甚至带着一丝温暖,让人沉醉其中。记忆如泉涌,她想起那一晚他抱着她,轻声哄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陶乐甩了甩头,苏易文这是给你灌迷汤呢,不能中计!她立刻换上轻浮地语气,“苏教授,咱们再见,而且是再也不见!”  苏易文看着那个跑远的背影,终于笑出了声,淡淡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是再也不见……”  确实,他们之间的故事并没有因此到达终点。  那是很久以后,陶乐才明白,一直以来是她自己想的太天真,其实她和苏易文在认识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彼此今后的交集。  半个月后,她和他在检察院又开始了新一轮战斗!  chapter 20  陶乐就不明白了,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苏易文还是怎么的,来检察院都能碰上他。好吧,丫是检察官,她没意见,可这B市的检察院从县级到市级的又不是只有这一家,她以为只要毕了业就永远碰不上这人了,想不到还是应了那句话——冤家路窄。  这会儿公诉科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寻常,再一瞅眼前的一男一女,脸色各异。某男那是笑靥盈盈,如沐春风;而某女却是横眉怒目,咬牙切齿。  被晾在一旁的姨父终于开口,“原来你们认识啊。”  苏易文转过头,笑道:“是啊,陶乐是我的学生。”  “也不是什么学生。”陶乐急着反驳,“当时他就带了我两个多月的论文,后来还跑路了。”  苏易文只是笑,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对自己的出现绝对是心情不佳。  “小乐,话不能这么说,你苏老师可也是个检察官呐,去你们学校只是挂职锻炼,他的工作重心可都在这儿。”  陶乐还没开口,苏易文抢白,“许检,陶乐这是去哪个科呀?”  “去控申,我想着她要准备公务员考试,还是安排一个清闲点的工作。”姨父解释道。  “哦?你打算考公务员?”苏易文笑着看陶乐。  又是这种语气,问的她浑身不自在。陶乐想,老娘考公务员碍着你了,瞧不起人怎么着!可现在那么多人在场,又得给姨父面子,她不能不识大体,只能点头应了一声。  “那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记得来问老师啊。”  苏易文主动献殷勤在陶乐看来是非奸即盗,她才不会往火坑里跳呢。  可她姨父不这么想,还大大赞成苏易文的提议,“对对,小乐啊,往后在这儿,姨父照顾不上的时候你就上来多找找老师。”  陶乐只能认命,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这是闯进了某人的大本营,往后该怎么样真的得从长计议。  “对了,科室的门还没开?”姨父问道。  陶乐点头,“是啊,星期一他们不上班吗?”  苏易文插|进来了,“我记得钥匙在赵姐那儿呢,她今天开始不是休产假了吗。”  “哟,还真是,昨儿她还上来跟我打了个招呼,我都忘了。”姨父看了看表,“这样吧小乐,我先打个电话问问,这钥匙应该是科里别人拿着呢。”  陶乐无奈,第一天上班就不顺利,难为她还打算给办公室里的头头有个好印象,所以才这么早到的。说到底是出门的时候没有拜神,还让她遇上苏易文这只叫兽!想当初她怎么就忘了打听丫是哪个检察院的,真是失策,这下她想出来都不可能了。  再一看苏易文,丫的眼神有些古怪,一直盯着自己。陶乐心绪不宁,缩了两步退到姨父身边,唯恐苏易文扑上来似的,这举动也让某人眉头一皱。  “好好,知道了。”姨父挂上电话回头见陶乐躲在自己后面,觉得好笑,“你这是干嘛呢?”  陶乐反应过来,“哦,没事。”  姨父也没在意,却对苏易文说道:“钥匙在小张那儿呢,她自个儿忘了,现在差不多应该到了吧。易文,要不你陪小乐下去一趟,我这儿也该走了。”  陶乐还没听清是怎么回事,见苏易文笑着答应,“行,您去忙吧。”  姨父拍了拍陶乐的肩膀,“小乐,科室的人我都打好招呼了,你自己用点心啊,我走了。”  陶乐被弄的一头雾水,她连句话也没问,见姨父提着公文包就走了。  只听一旁某只禽兽开始嚣张,“那咱们也下去吧,我带你熟悉熟悉工作环境。”  陶乐拉住他,“你等等,我姨父去哪儿了?”  “哦,许检赶着去法院,他今儿上庭。”  难怪呢,陶乐正色道,“我自己下去就行,就不麻烦苏检了。”  许是听了一声‘苏检’,丫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没事,我正好有空,说来咱们以后也是同事了,我这做长辈的照顾外甥女是应该的。”  “谁是你外甥女了,少乱攀亲戚!”陶乐气鼓鼓地说道。  “这可说不准,咱俩要是真成亲戚了怎么办。”苏易文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  陶乐斜了一眼,“就算是世界末日来了,咱们也成不了亲戚!”  两人吵着出了科室,那情景还真让公诉科的人大跌眼镜。最后还是那位大姐八卦了一句,“哎,你们说这小苏是不是转性了,平常也没这么多话呀。”  有人不以为然,“你没听他们说吗,那小姑娘是他学生。”  “学生有这么跟老师说话的?”  “现在这些孩子有什么不能说的,少见多怪。”  陶乐当然不知道自己头一天上班已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她现在想小女子也是能屈能伸的,所以只能随着苏易文这种半强迫的方式去了科室报到。  这控申部门说白了就是接受举报、控告、申诉等等工作的,其实只要没案子来,平时也算清闲,要不说姨父安排的好,知道她这个人做不来繁杂的活儿。  科室的门已经开了,里头也有人在,数了数差不多有十个人,大多都是她老娘这类的60后。在检察院,80后的工作无疑是两种情况,一是实习生,大多去档案室之类的文科,却没工资,二是考上公务员的,在公诉或者反贪渎职居多,那儿好捞油水。陶乐这种开后门进来的,去哪儿都一样,反正她也是混文书工作,工资照拿,只不过没有编制,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正巧有个中年女人从里间出来,见着他们两人笑道,“哟,苏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苏易文微笑,“于科长,您还跟我开这玩笑,这不让我难堪嘛。”  陶乐偷偷瞄着苏易文,丫这官腔倒是打的不错,有前途。  “行了行了,少贫嘴。”于科长摆摆手,看着陶乐,“这是……许检的外甥女吧?”  “是啊,这不许检上庭去了,我就陪她过来,往后您多照顾着点。”  苏易文说着还推了推陶乐,她马上反应过来,叫了声科长。  “别科长科长的,叫声姐就行。”于科长似乎对陶乐印象不错,便对苏易文说道,“你放心吧,许检都跟我打过招呼了,这丫头我看着挺机灵,不会让她吃亏的。”  听这两人对话,陶乐怎么觉得自己这工作像是去打仗似的。不过依照老妈的说法,凡事长个心眼总没错,这年头的机关单位派系斗争多了去了,她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给她安排一下工作。”  见于科长打了保票,苏易文也放心了,看着陶乐说道,“好好听于科长的话,有什么事来四楼找我,乖点儿啊。”  丫把她当小孩儿呢,这什么语气。见苏易文那桃花眼闪着光,陶乐就不争气的脸红,好在禽兽得意了一下就走了。  说来于科长倒真是位不错的大姐,可能也是看在姨父和苏易文的面子上,陶乐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负责整理举报线索,然后输入电脑进行归档,如果有群众来访,她也跟着接待一下。整一个上午下来,陶乐很快就熟悉了自己的工作,干的也很上手,她知道自己也是初来乍到,什么事都虚心点跟这些老前辈学习才行。  这工作是搞定了,陶乐现在发愁的就是钱的问题。老娘铁了心让她自己负担学费,所以接下来的生活非常有必要规划了。算算卡里那点生活费是她四年来的积蓄,怎么说还有几千块,加上前阵子论文的奖金和这两个月在检察院的那点工资,或许第一年的学费勉强能凑上。  至于其他开销,例如饭钱……  “饭钱倒是不担心。”  陶乐自言自语,想检察院这点不错,食堂免费供饭。这么想着,她伸手去拿最后一碗鸡蛋羹,不想却看到另一只手同时伸过来。  陶乐抬头,见着那双桃花眼,呵,她当是谁呢,原来是禽兽。说到底这食堂也是检察院的,吃中饭碰面也极为正常。  此时两人的手都停在那只碗上,陶乐使了点力气,笑道,“貌似这个是我先拿到的,苏检察官。”  苏易文也没有放弃,挑起眉,“你也说了只是‘貌似’,可我怎么觉着咱们是同时拿到的。”  “你哪只眼看见的?尊老爱幼懂吗!”  “是啊,尊老,就得给我。”苏易文开始耍赖,他就要看看这丫头怎么反抗。  陶乐气得又使了使劲,一不小心鸡蛋羹洒到了苏易文手上,或许是太烫,丫皱着眉只好放手。陶乐奸笑,趁机夺过来,就这么一口气当着某人的面喝了下去,她才不管烫不烫,敢跟老娘抢东西,简直找死!  见苏易文不发一语地瞪着自己,陶乐很是得意,倒了倒空碗,“不好意思啊苏检,把您烫着了吧?”  苏易文抿着嘴,手背通红,他终于一笑,“没事,尊老爱幼,我这是‘爱’你这个‘幼’!”  什么爱不爱的,陶乐恶心地想吐,拿着饭盒刚要走,只见食堂大叔又端出一锅鸡蛋羹,敢情刚才不是最后一碗?  苏易文笑出了声,大咧咧地端了一碗走到陶乐身边,微微倾身,“我说,你刚才喝的那么急没烫着吧?”  怎么可能不烫,她刚才也只是逞能,现在被丫一说,嘴里冒火。  “谢谢您关心!”陶乐一扭头,气呼呼地出了食堂,跟这种人在一个地方吃饭非得消化不良,她宁可回科室吃。  果然,她真的消化不良了。  不知是和检察院八字不合,还是那碗糟践的鸡蛋羹害的,下午陶乐的肚子就像上绞刑一样的疼。冷汗已经出了一身,她实在忍不了直奔WC。  然而,陶乐万万想不到,这一层居然没有女厕所。怎么可能,一般不是男左女右两间的吗,为什么只有男人头像?  她不死心,又跑到一楼,还是只有男厕所。好嘛,真是中邪了,这检察院重男轻女怎么的,连个女厕所也不建吗。肚子越来越疼,陶乐一口气又跑到三楼,还是男厕所,天啊,谁能告诉她那些女人去哪儿上的厕所!  扶着楼梯上了四楼,如果这一层再没有,她该怎么办,难道闯男厕所?这么想着,陶乐捂着肚子低头直冲,没想到在拐角处撞到了人。  “哎哟!”她的头像是撞了铁板,疼的眼冒金星。  “你怎么了?”  有人扶住她,声音很熟悉,再一看怎么又是苏易文!  陶乐退了两步,这情形实在不适合抬杠,她低声问,“厕所在哪儿?”  “女厕所?”  “废话,我一女的难不成去男厕所呀。”  苏易文笑了笑,指着身后,“那不是吗。”  陶乐望过去,果然是女人的头像,暂且不管什么原因,先解决人身大事再说。她卯着最后一口气往里冲,再也不顾形象,苏易文想笑就笑吧。  随着哗啦啦水声,陶乐舒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下次再也不急着喝汤了,或者是苏易文碰过的东西都带着病毒,她才会这么狼狈。  洗了手走出来,见苏易文还杵在那儿,一个大男人守在女厕所门口,简直跟变|态没两样。陶乐本想忽略直接走过去的,却被他一把拉住,转过头见他神情担忧地问,“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陶乐点头,嘟着嘴,“还不是那鸡蛋羹闹的,早知就不跟你抢了。”  苏易文叹气,“你这是活该,谁叫你逞能的!”  “那谁叫你跟我抢的,抢我东西的人,老娘绝不让他好过!”  “看不出你占有欲倒挺强的。”苏易文本来还有些生气,听她这句话却莫名其妙的心情好起来。  陶乐轻哼,“那是,所以你别抢我的东西,不然我可不客气啊。”  苏易文笑了笑,直接拉着她往公诉科的方向走。  陶乐不明白,嚷道,“放手,你带我去哪儿?”  “别闹!”苏易文厉声说着,待走到科室门口,“你在这儿等着。”  陶乐也纳闷,换做要是以前谁对她这样大呼小叫的,她还不炸毛了,可苏易文这么一凶,她就能老实,甚至还很听话地站在门口。  陶乐,什么时候你也成了贱骨头了!  没一会儿,苏易文拿着个小药瓶出来递给陶乐,“回去吃两颗,早晚一次。”  原来是止泻的药,陶乐握着那只小瓶子有些无措,心里那根弦又被触动了,好像回到了那晚在他宿舍被抱着的情形,亦或许是更早,她总是会想起那暖黄的光线和案几前的背影,令人安心。  “我不会说谢谢的啊。”她不敢抬眼,只说了这句便匆匆下了楼。  苏易文站在那儿好久,想起她眼中转瞬即逝的惶恐,淡淡地微笑。  chapter 21  经过厕所事件,陶乐也打听清楚了,由于检察院里的雌性动物稀少,所以当初在建厕所的时候不是每个楼层都设了女厕所,目前只有四楼和六楼有。想到爬六楼又累而且赶时间,所以往后陶乐要去方便什么的只能上四楼,也就是说遇上苏易文的机率会比较大。  碰上就碰上吧,反正最多吵两句,她也已经习惯和这人抬杠了。  好在这几天陶乐渐渐进入工作状态,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那个家是指望不上了,她就得靠自己。算来算去,第一年的学费是有了,可接下来两年呢,还有平时一些小开销怎么办。  事到如今,除了检察院这份工作,看来她还得另谋一份兼职才行。  然而,就在陶乐还酝酿这想法的时候,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又悄悄降临了……  晚上,陶乐照常回家吃饭,因为检察院只包中饭,所以晚饭还是得仰仗家里,要不说她老娘其实也没做的很绝。  当陶乐兴高采烈地走进客厅,见到的是一只横在道中央的行李箱,还有坐在沙发上的陶家二老,两人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陶乐似乎预料到有什么事发生,所以先开口,“爸妈,这谁的箱子啊,家里来客人了?”  陶爸爸刚想说两句,可被陶妈妈阻止,“小乐啊,这箱子是给你的。”  “给我的?”陶乐惊讶。  陶妈妈点头,“刚才和你姨夫通过电话了,从今儿开始你就搬到检察院宿舍去,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一个人一间屋子,至于条件设施应该也凑合。这箱子里都是你的衣服,妈给你收拾好了,待会儿你姨夫会来接你。”  “妈你开玩笑吧,你这是要把我赶出家门?”她真怀疑眼前这女人是不是自己亲娘。  “不是把你赶出家门,是让你体验生活,自己独立一段时间。让你去检察院宿舍,跟住校的性质一样,换汤不换药,而且还离单位近,上班也不怕迟到。还有啊,你在家也不好好复习,去那儿有个好环境让你一门心思看书,一举三得。”  陶妈妈说的在外人听来是句句在理,可陶乐不依了,凭什么让她去检察院住,好歹也问问她本人的意见呀。  “爸,你也同意妈说的?”陶乐见老娘意志坚定,只好向老爹求救。  陶爸爸叹气,起身拍拍陶乐的肩膀,为难地说:“闺女啊,爸已经尽力了,要不然我也得去单位宿舍。”  “嘿,你怎么不反抗啊,其实——”  陶乐还没说完,只听一旁的陶妈妈开口道,“反抗?他敢!我告诉你老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你要是敢帮她,你们单位那项目我看也就算了。”  原来老娘是拿工作来威胁人了,难怪她爹一句话也不敢说。  陶乐眼瞅着家里唯一的同盟被俘虏,自己单枪匹马地实在不能维持多久,刚才还嚣张的气焰渐渐地消散了。  正说着,门铃响了。  陶爸爸去开的门,只见一陌生男人站在门口,白衬衫,一副金边眼镜,微弯着眼眸,给人斯文儒雅的感觉。  “呃,你找谁?”陶爸爸问。  苏易文又看了眼门牌,淡淡微笑道,“请问这是陶乐的家吗?”  “是啊,你是?”  “哦,伯父你好,我是检察院的,许检临时有事过不来,所以托我来接陶乐。”  陶爸爸立刻把门敞开,“哎哟,快进来快进来,真是麻烦你了,早知道让她自个儿去也行。”说着陶爸爸不忘往客厅里喊一句,“陶乐她妈,有客人!”  陶乐一听,回头正对上苏易文那张笑脸,像是见着火星人降临地球般的惊讶,真是邪了门了,他怎么来了?  陶爸爸把情况跟老婆说了一下,陶妈妈对这男人第一印象不错,便立刻殷勤起来,“真不好意思要你跑一趟。呃……你是检察院哪个部门的,怎么称呼?”  “我姓苏,是——”  “妈,你们干嘛呢,查人户口啊!”陶乐打断,爸妈这是怎么了,好像被苏易文勾了魂儿似的,也不见得对她这个亲生女儿有这么好的态度。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陶妈妈呵斥道。  陶乐被封口,没好气地瞪了眼苏易文,丫还是那副讨厌的样子,桃花眼放着电,把她爸妈都迷倒了,简直是一祸水!  陶妈妈转过脸,笑道:“不好意思啊小苏,孩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苏易文淡淡地勾起唇角,“没关系,伯母,其实我和许检是一个科室的,正巧他有事,所以托我来一趟。”  听听这都什么话,一口小苏一口伯母的,她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说都是自己人呀。”  陶乐实在忍不住,“谁和他自己人啊,他没你们想的那么好!”  “你这孩子还没完没了了,像什么样!”陶妈妈拔高嗓门,吼得陶乐只能低头不语。  她真想不明白,苏易文那禽兽本质怎么就没人看穿呢?现在更不得了,丫还堂而皇之地来她家,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陶爸爸拎着行李箱,“小乐,差不多就走吧,别让人等了。”  陶乐无话可说,冲她爹这态度应该也已经倒戈了,巴不得她快点走人似的。  苏易文主动接过行李箱,“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我会把小乐安顿好的。”语毕,他推了推眼镜,向陶乐微微一笑。  一听‘小乐’二字,某人差点口吐白沫身亡,最后还见到苏易文这么灿烂的笑容,她知道此次入住检察院宿舍那是凶多吉少。  就这样,在陶家二老的欢送下,陶乐不情愿地坐上了那辆印有司法标记的公家车。苏易文自然是司机,他还笑着跟二老招呼,扯了两句家常,这才启动车子驶出小区。  夜幕早已降临,陶乐瞅着车窗外的街景,忽闪的霓虹怎么看也觉得艳俗,是她心情不爽的缘故。扭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正专心地开车,也不说话。  陶乐忍不住,率先开口,“苏易文,你就装吧,在我爸妈面前快抵上雷锋了。”  “我装?你以为我是故意来你家的?”苏易文顾着开车,也没看陶乐。  “难道不是吗,我刚才就应该在我爸妈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什么真面目,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的理所当然,却让陶乐上火,“你自己什么样心里明白。还有,我跟你可不是什么自己人啊,我爸妈那是心地善良会被你忽悠,不用在我面前装好人。”  这一次苏易文转过脸,表情认真,“我有必要在你面前装好人吗,又没什么好处。再说了,你怎么对我有这么大意见。”  陶乐说不出话了,想想似乎确实是这样,她好像对他成见太深了,甚至有些过头,可是为什么呢……  “我只是想让你爸妈放心,没别的意思。”他又补充了一句。  陶乐支吾了半天,“我,我知道。”  苏易文轻轻叹息,“那就别老耍小孩子脾气,他们这么安排其实也是为你好,该懂事了。”  陶乐低着头,她平时最受不了这种大道理,可苏易文这么一说搞得她心里特别复杂,不是她不明白父母的用意,而是面对这男人好像变得不是自己,好比现在这样,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听教。  一路沉闷,直到车子开到检察院宿舍楼下,陶乐急着下车,她需要清醒一下头脑,实在不习惯他们之间这种奇怪的气氛。  苏易文打开后备箱拎着行李箱,“别愣着了,走吧。”  陶乐看着眼前的小楼,半新不旧的样子,这就是公务员待遇。其实应该知足的,爸妈没让她自己租房算不错了,不然又得负担一笔钱,她的开支就不平衡。  天气闷热,陶乐也没指望这种旧宿舍有电梯,所以跟着苏易文爬上五楼她已经大汗淋漓。来到一间宿舍前,苏易文掏钥匙开门,说道,“以后你就住这儿。”  陶乐进屋看了一圈,其实就一个房间,所谓客厅当卧室使的那种,该有的家具也都有,走过去是个小阳台,跟学校宿舍差不多,只不过还多了门边的卫生间和小厨房。总之能住就行,她也不是挑剔的人。  苏易文放下行李箱和钥匙,“你自己整理一下东西,有什么事叫我。”  “不麻烦你了,我能搞定。”陶乐抹着汗说道。  “这样啊,那我走了。”苏易文本来已经出了门,却突然回过身,“对了,我忘跟你说一件事,其实我就住你对门。”  陶乐惊得瞪大眼,“你说什么!”  他很邪恶地笑了,“我说咱们以后是邻居。”  说完,陶乐眼睁睁地看着苏易文迈着大步走到对面,掏出兜里的钥匙开门进屋,他居然真的住这儿。  “苏易文,你又是故意的吧,让我住你对面!”陶乐喊住他。  苏易文转过身,单手支着门框,“我没你想的那么有本事,这是你姨父安排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把姨父搬出来压她,陶乐不死心地又问,“你不是住学校宿舍的吗?”  “是啊,可那时我还是老师,住学校只为了上课方便。现在挂职期到了,我又回检察院了,当然应该住这儿了。”  陶乐想不出反驳的理由,确实他是检察官,住这里也很正常。  “陶乐,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有困难别客气啊。”他又摆出雷锋式的笑脸说道。  “免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她气呼呼地说完,一把地甩上大门,似乎这样就能把外头的某人给震飞。  而苏易文却笑着喊了一声,“记得来老师家串门啊!”  chapter 22  入住检察院宿舍已经一个礼拜了,陶乐也不得不接受和苏易文成为邻居的事实。她原本想着只要井水不犯河水,隔着过道和两扇门,他们就能相安无事,可往往事与愿违。  早晨上班,一开门就对上某人的脸,好吧,他们是同事,即使不在一个科室,那么走的也是一个方向。所以陶乐不得不忍受和这人一起下楼,一起走到单位,中间顺带买早点,当然他们全程零交流,因为一说话绝对要吵。  “老板,一份煎饺,多放辣,再来一杯豆浆!”  陶乐边说着便掏钱包,却被一只男人手阻止,然后只听某人开口,“不好意思,把她刚才说的换成白粥和馒头。”  陶乐瞪眼,“苏易文,你干嘛!”  苏易文表情淡然,“你上次吃坏肚子,疼成那样都忘了?大早上的别吃那么油腻。”  什么时候他成了老妈子,连她吃的早点都要管。陶乐并不理会,“老板,照我说的就行!”  “不用,按我说的给。”苏易文坚持着。  那早餐店的老板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对着眼前的男女怯生生开口,“我说……两位到底要什么?”  “粥!”  “煎饺!”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而且态度强硬,吓得那老板手都哆嗦了一下,他这小本生意,经不起他们的折腾啊。  还是苏易文眼尖,瞅见一边现成的白粥和馒头,二话不说甩了几个钢镚儿就拿了双份,当然还拖着陶乐一起离开。  等某人反应过来,见自己已被他拽出了十米远,不禁嚷道,“苏易文,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亏你还是检察官呢,刚才什么行为你知道吗!”  “我知道,强行买卖呗。”苏易文显得很平静。  陶乐一下还吐不出句子,“你……你知道还这样!我吃煎饺碍着你了,还是你想当我爸呀,什么都想管!”  苏易文轻笑,倾身与她平视,距离也不过几厘米,扬起嘴角道,“当你爸就算了,别的职位倒可以考虑。”  陶乐本能地想到男朋友或是老公,她脸一红,退了两步,“你想的美,老娘喜欢女人,对你这种老男人没兴趣!”  “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苏易文故意追问。  陶乐咬着唇,确实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再说丫是搞公诉的,跟律师没两样,嘴皮子当然比她利索。  惹不起她还躲得起。陶乐一转身,干脆不与苏易文多废话。  走两步就到了检察院,陶乐熟门熟路地直接往二楼科室去,可没想到某只禽兽一直跟着,还跟到科室里头。这么多人在,而且苏易文也是检察官,她总不能凶着脸赶人吧。  这时于科长正好从办公室出来,见到苏易文便打招呼,“哟,苏检,大清早的您这是有何贵干呐?”  苏易文浅笑,把手里的早点搁在陶乐的办公桌上,见她还在赌气,放柔声音,“把早点吃了,我会过来检查的。”  陶乐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我……”  “别我了,听话。”  苏易文这语气表面上是哄人,可只有陶乐知道他是在威胁,丫眼里的绿光就是最好的证明!  于科长一脸恍然,打趣说,“我说苏检,你对咱们小陶可真够细心的,也没瞅见你给谁送过早点啊。”  苏易文也玩笑道,“要不然明儿我也给您送一份?”  “算了,年轻人嘛,大姐我这点还是知趣的。”  陶乐听这对话越来越不对劲,苏易文这是故意制造和她的绯闻,往后让她怎么在科室里混嘛。她本想插一句,可没想到苏易文转过脸对她说道:“我先上去了,晚上一起下班。”  没等她答应,某人就大摇大摆地出了科室。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他不问她意见擅自做主了,而她总是处于被动状态,要么场合不对无法拒绝。  于科长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陶乐,“小陶,跟姐说说,你跟苏检啥时候的事儿啊,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陶乐一愣,“于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苏检察官之前是我老师,带个早点顺便……”她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你个小丫头还害什么臊呀,这年头搞对象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咱们检察院里成的也有好几对。”  “我和他真不是那样!”陶乐只觉得越描越黑。  “行了,我懂,你是嫌苏检比你大不好意思说是吧,有什么关系呢!按理说他这条件怎么也应该去省里,可人就特低调,愿意来我们这个区检。这年头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人呀!”  陶乐无奈,怎么觉得于科长有当媒人的潜质,苏易文的能耐是不小,可也不表示她就喜欢他呀……  好吧,即使有那么一小点好感,她也恨死他这性格了。说到底是他们年龄相差太多,可能沟通上不会和谐。  “姐,我明白,那我干活去了。”  再和于科长聊下去她非得成检察院红人不可,谁都知道她们这堆60后大姐总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瞎扯,她还是草草结束对话的好。  顺手打开电脑,她又望了眼那份早点,迟疑几秒,还是小口吃了下去。  陶乐给自己的理由就是,不浪费粮食!  ……  只不过,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陶乐并没有等苏易文来,而是拔腿就溜。她就是故意的,凭什么丫说一起下班她就得听,她就走!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她陶乐什么没有,就是一身反骨。  匆匆离开检察院去附近超市买了几包泡面,这是她过活的必备粮食,因为除了煮泡面她真的不会做任何饭菜,那个所谓的灶台只是摆设罢了。有时陶乐也会在外面吃点,带个盒饭回去,可眼下手头太紧,不能这么奢侈,为了交学费就当现在减肥吧。  回到宿舍,陶乐动作麻利地烧水煮面,干劲十足。期间她不忘拿着公务员那本行政能力测试做题,谁让她老娘在上头施压,她要是不考估计会出人命。  可惜正值盛夏,宿舍条件简陋,只有一台老式吊扇嗡嗡地吹,还是热风阵阵,逼得陶乐满头大汗。灶上那炉子也是腾腾地冒气,她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正努力跟数学奋战,只觉得天花板一阵忽闪,那顶灯时明时暗像是到了迪厅。突然‘嘭’一声响,似乎有东西碎了,紧接着整个屋子漆黑一片。  陶乐吓得惊叫,这是什么情况,她胆小,平时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只不过偶尔会诅咒诅咒小人,做事也投机取巧一点,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吧。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保佑,她真的很怕死。  哆哆嗦嗦地挪着步子,陶乐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可转头却见阳台上有一白色不明物飘动,吓得她叫着就跑了出去。  没有犹豫,陶乐直接拍对面的门,还带着哭腔,“开门,快开门,苏易文,有鬼,有鬼!”  苏易文这会儿还真是有些不方便,只不过外面是陶乐的声音,听着语气还这么着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了门。  所以陶乐眼睛红红,看到的却是眼前这幅美男出浴图,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  修长的身型,两道细致锁骨,许是长期练跆拳道的缘故,那胸膛到小腹无一丝赘肉不说,还理肌分明,虽然下身只裹了条浴巾却足以惹人遐想,许是刚洗过澡,那来不及擦拭的小水珠一路滑落到小腹,带着一种撩人的性感,丫简直是男人中的尤物。  陶乐一直盯着水珠看,口水也不知吞了几遍,她想尖叫可是张不开嘴。原来在苏易文的西装革履下竟藏着这么好的身材,而且似乎和那次×梦中的一样,甚至更完美,让她恨不得立刻扑到好似蹂躏一番。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苏易文以为是她被什么吓到了所以才发愣。  陶乐这才反应过来,想到家里的异样,她立刻缩到他身边,“我家有鬼!”  “有鬼?什么鬼。”苏易文望了望陶乐的宿舍,黑漆漆的实在看不清。  “阳台上有人,穿白衣服的。”陶乐一想起那团东西就打寒战。  “你等等。”  苏易文立刻去浴室穿好衣服,拿着手电便进了陶乐的屋子。  看着苏易文的身影被黑暗吞没,陶乐不由地担心,可自己也没那胆子进去,只能躲在对门看着。  没一会儿只听对面有人说话,“陶乐,你过来,哪儿有鬼啊!”  没有吗?陶乐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你别骗我,明明有个白色的东西在阳台上晃的!”  话音刚落,一束刺眼的白光直射眼球,陶乐又尖叫起来,捂着眼,“别找我别找我,我是好人,我没干坏事!”  苏易文赶忙把手电关了,稳稳抱住眼前的小女人,“别怕别怕!小乐,看清楚,是我!”  这声音是苏易文,还有男人的身体,沐浴露的香味。  “睁眼看看,哪儿有鬼啊,刚才是手电。”苏易文轻拍着她哄道。  陶乐眯起一条缝,眼前只有黑暗,却还是能分辨出一张熟悉的笑脸,不知怎的鼻子一酸,两滴眼泪也冒出来了,“苏易文,连你也吓我!”  苏易文最见不得女人哭,只能道歉,“行行行,是我不好,可谁知道你突然冒出来了,我也吓了一跳。”  “是你让我过来的,还强词夺理!”陶乐抹着眼泪,一边还低声咒骂,“你这个混蛋,王七的弟弟,王九的哥哥!”  “什么啊?”  “王八!”  苏易文大笑,陶乐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自己也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  努力平复着情绪,苏易文轻轻放开陶乐,还刮了下她的鼻梁,黑暗中只有他闪烁的眸光,和极其宠溺的眼神。  “陶乐,你真是……我拿你真没办法了。”  陶乐能感受到气氛中丝丝暧昧,脸颊发烫,小声斥责,“谁让你吓我!”  “我没想吓你。你看这周围哪有鬼,那阳台上的是窗帘!”  苏易文指着让她看,可不是吗,阳台上的白色物体正是窗帘,因为她没关窗所以才一飘一飘的像是有人。  “还有啊,你这顶灯里面应该是炸了,不然不会这样。”苏易文认真分析,他觉得自己快成警察了。  陶乐已经冷静下来,“那怎么办?”  “明天找值班的人来修一下,暂时别去管它了。”苏易文表示爱莫能助。  正说着,两人都闻到一阵糊味。陶乐马上反应过来,“我的面!”  苏易文一瞅灶台上微弱的火光,还有那只颤抖的小锅,噗噗冒着气,忙奔去拧上开关。一看那锅里的面条已经糊得不成样,水也烧干了,他没好气地对着某肇事者,“你在煮东西还往外跑,出了事故怎么办,想把这楼也给烧了?”  被他这么一吼,好不容易才有的温馨气氛早已消失无踪,陶乐也提了个嗓门,“刚才那么黑我哪儿顾得上嘛,我还以为家里有鬼!”  苏易文无奈,也知道不能全怪她,谁让他见到她的冒失就来气呢。  “行了,跟我走。”  见苏易文拉她作势要出去,陶乐却死赖着不动,“你干嘛,要带我去哪儿啊!”  “我家!”  某禽兽直接撂下两个字,像是拎小鸡似的把挣扎中的某女拎出屋子,甚至还随手一关门。  只听走廊上一声惨烈的叫喊,“苏易文,你这个王八蛋,我没带钥匙!”  chapter 23  此刻,几平米的小屋子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来源即是这对立的一男一女。  “苏易文,你说怎么办吧!”陶乐很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也不想对丫生气了,生气减寿命,她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下班怎么没等我?”苏易文却另起话题。  陶乐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了下班一起走,你倒溜得挺快。”  “你说了我就得听吗?”陶乐觉得好笑,“你别给我扯开话题,现在是说钥匙!”  苏易文理所当然地回答,“抱歉,我哪儿知道你没拿钥匙。”  吓,还把责任推到她头上。  陶乐叉着腰,做茶壶状,“这么说还是我的不对了?我不管,你想办法给我开门去!”  苏易文摊手,笑得有些无赖,“我又没你家钥匙,你让我怎么开。”  “是你安排我住这儿的,你就得开!”  “错,是你姨父安排的,我只是负责接你过来。”  陶乐语塞,好像是这样,想了想说,“那你也应该认识这宿舍楼的管理员,他那儿肯定有备用钥匙,你不是检察院的人吗,你去拿!”  “难道你不是检察院的?”苏易文故意挑语病。  “我……”陶乐又被堵得说不出话,“反正我就要你去拿,不然,回头我告诉我姨夫去!”  “你跟他说什么?”  “我就跟他说你故意拐骗我到这儿,有不良企图!”陶乐扬起头,一副谁怕谁的模样。  苏易文慢慢逼近,桃花眼里不怀好意,“我拐骗你?”  陶乐本能地退后,“是,是啊,你想怎么样!”  只见那眼镜片后的绿光越来越瘆人,丫嘴角边的弧度微翘,陶乐的脚忍不住哆嗦,却不想被逼到墙角,无路可走了。  苏易文似乎对这种小游戏乐在其中,支手轻而易举地把她困在墙边,脸慢慢靠近,近的彼此都能感受到呼吸。  这种姿势太暧昧,陶乐根本无法动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周遭全是陌生的男性气息,还包裹着沐浴香,她脑海里却跳出那副美男出浴图,脸红得都到了耳根,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喷鼻血。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是他想拐骗,而是她想犯罪!  苏易文邪邪一笑,倾过身贴近她的耳际,吹着气,“你觉得我还需要拐骗你吗?”  言下之意,他已经看出了她罪恶的本质了吗!  陶乐只感觉全身起了一层小疙瘩,趁自己理智还在,她使劲地掐了一把大腿,她需要清醒,不能被禽兽控制了。  可苏易文不打算放过她,薄唇若有似无地刷过小耳廓,他明显感觉到她的战栗,弯着眼眸,“怎么不说话了,怕我?”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陶乐猛地闭眼,用力推开苏易文的钳制,并以一个猝不及防的擒拿手死死扣住他的胳膊,“娘的,敢跟我玩美男计,你别以为我会上当!”  她背后冷汗直冒,好在这些年练散打,定力比较强。  苏易文皱眉,平静的语调,“放手,陶乐。”  “老子不放,怎么着!”她索性豁出去了,大不了打一架。  “这可是你说的。”  语毕,苏易文毫不费力地反扣住某人的手,脚下一勾,陶乐顺势立刻倒在他的怀里,这下更动不了了。  “你给我放开!”  “不放。”苏易文无赖地笑道。  陶乐瞪大眼,身子不停蠕动,原本松垮的吊带滑落至肩,微微露出粉色的小可爱,她根本不知道此刻的举动在男人看来是玩火的前兆。  “苏易文,你这只禽兽,我要告你强|奸,告你猥|亵,还要告你侮|辱!”  苏易文还腾出手摘下眼镜,欣赏着眼前的春|色,桃花眼里闪过流光,“很抱歉,你这三项罪名都不成立。”  “你这个败类!”  “是啊,我也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  一直以来他都在想办法怎么驯服她,如今她自己送上门,当然其中也有他强迫的,苏易文觉得根本不需要再克制自己,他就要她!  陶乐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贴近自己,箍在腰上的大手甚至往上挪动,掌心炙热的温度即使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得出。  不要!  ‘咕’,陶乐的肚子突然一声响,不适宜地打破了这旖旎气氛,而苏易文的唇仅仅定格在一厘米之内。  他们互相对望了好久,什么动作都停止了,而世界终于和谐。  “你饿了。”苏易文先开口,似是指控。  “我没吃晚饭。”陶乐陈述事实,那锅泡面就是证据。  维持这个半抱姿势,其实陶乐的腿早已麻木,苏易文也察觉到了,慢慢松开,甚至把她抱到沙发上。  “你待着,我去给你做饭。”  说完这句话,苏易文便转头去了厨房。  陶乐真怀疑自己出了幻听,刚才还一副禽兽吃人模样的他,竟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居然会说为她做饭?  可事实证明,苏易文真的在当‘主夫’,洗切炒煮,干的还不是一般的起劲。这个过程陶乐一直看着,唯恐眼前的景象是梦境,要知道这年头男人会做饭的太少了。  不行不行,刚才这人还企图不轨呢,别被这种把戏骗了,谁知道这菜里有没有被下药啊,她不能吃!  这么想着,苏易文已经端上最后一锅汤,站在桌边,“过来吃饭。”  “不吃!”陶乐一口回绝,她才没那么傻呢。  苏易文看了她一会儿,也不强迫,他想着看她能坚持多久,反正他也饿了,干脆拉过椅子自己先吃起来。  然而陶乐的绝食抗议根本坚持不住,屋子那么小,全是饭菜香,她的肚子一个劲的叫,丢人丢大了。  “你再不来吃,我可全吃光了。”苏易文下了最后通牒。  陶乐实在也挨不住了,不情不愿地坐到桌边,接过某人递来的饭碗,狼吞虎咽起来,什么淑女不淑女,她没必要在他面前装。  出人意料的是,苏易文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仔细一看连菜色卖相都不错,简直跟饭店有一拼。  陶乐不知不觉已经忘了刚才提醒自己这菜里下了药不能吃,可现在她手里已经是第二晚饭了,并且有盛第三碗的趋势。  “你不是不吃吗,怎么吃的比我还起劲。”苏易文故意说道。  陶乐埋着头,知道自己没有理由了,却还嘴硬着来了一句,“你管我!”  苏易文轻笑,“是不是我做的很好吃?”  “马马虎虎吧。”她随口敷衍。  在陶乐以为这顿饭可以安然吃完时,只听禽兽又发话了,“你吃完了,待会儿去洗碗。”  “凭什么啊!”她顿时放下筷子,一百个不服。  “哪有白吃的,我做饭你洗碗,等价交换。”苏易文起身,“还有,洗好碗要擦干净,我会检查。”  陶乐无语,这是真正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她要是不洗碗,似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无奈之下,她草草扒了几口,便开始收拾桌子,然后洗碗,擦干,虽然耗时久了点,但在质量上她认为还是过关的。  那时陶乐觉得奇怪,苏易文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吗,怎么还会做饭?也不对,似乎在吃和穿比较会打理,还有那张床也很干净,屋子里其他地方还是乱糟糟的,真是个矛盾的人。  “洗好了,你去检查吧。”  陶乐擦着手出来,见到苏易文正在沙发看书,专心致志的样子,不得不承认丫很有书卷气息。  苏易文抬头,“是吗,那你歇会儿,无聊的话去书架上找本书看看,想上网也行,电脑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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