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陆然轻走上前来,看着此画,眼中也露出诧异之色。他又打量少年,再看此画。若有所思。忽然点头道:“果然是真品!”主事抬头:“陆先生识得此画?只不过这事太事关重大,是否等我发急信请各地大古玩书画阁的鉴宝名家来此,讨论之后再..”“不必了,这画何止值十万金株..”陆然轻望向那少年,微微点头道:“不过这乱世,只怕没有人拿得出十万金株买这幅画。我愿以五万金株相购,可否?这里有盖我印章与宛州商会信记的银凭,你去任一家商会,钱自然会有人送来。”牧云笙看看他:“那么,就请你将那银凭交付给这位姑娘,算是我用五万金株买了她手中这玉佩了。”苹烟听他们说话,看看这个,看看这个张嘴呆在那里,她这之前十几年也没有听过一百个铜株以上的数目。不想今天一个时辰之内,就碰上张口就是五千十万金株的主儿,没有见到钱,光是这些数目灌进她耳中,已让她满头嗡嗡作响。交付完毕,他们带了五万金株的银凭离去,一路上苹烟仿佛觉得那几张纸有千斤重,路也不会走了,腿也颤了。还得少年扶着她行走。可行不数步。那佩剑女子却从巷中截住了他们。苹烟吓得后退,那女子却躬身深施一礼:“二位。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金银。但,那玉,我无论如何都要。你们若是能让与我,我菱蕊一辈子记得二位的恩德。若是不肯..”她按紧了剑柄,“我也只有强夺了。”少年声色平静:“这块玉,曾是长二皇子牧云陆的佩玉,你一定要,却请告知我一个理由。”菱蕊抿住嘴唇:“只因..当面曾与他有三十日的相处..此生难忘..他战死衡云关,我却没能赶至他的身边..现在唯有此玉..是我能寻到的唯一他的遗物..虽然..并不是赠给我的..可我..”眼泪从她的眼中滑落,“却无法再容忍它不在我的身边。”牧云笙叹一声道:“玉佩我定要赎回,原也是为留寄怀念。此玉的主人也只是受星命所累,现在不想遇见了它的正主,也是姻缘奇巧。既此玉在你身边更会被珍惜,便与了你吧。”菱蕊接了那玉佩,猛跪于地:“多谢这位公子了。将来若有菱蕊能报答之处,定舍命为之。”她站起身来,解下腰中佩剑,“公子为此所失了价值连城的名画,菱蕊无以为谢,这把菱纹剑,乃是千年古剑,送与公子防身。只是此剑也对我十分重要,如将来菱蕊能带得五万金株重见公子,望能请赎回此剑。”牧云笙看那剑,虽不过两尺余长。剑鞘为墨玉古玉,有鲜红纹路,却光滑如脂。剑柄也为玉制,镶古镜石,凝重大气。“菱纹剑,莫不是十二名剑谱上之十二。剑风也可断金裂石的么?”少年道,“以如此珍奇来换,姑娘果然是重情之人。”菱蕊嫣然一笑:“却怎比公子洒脱,牧云笙的画作,哪怕是半成之品,世间也能卖到近万金株,何况这《天启狂雪图》自从天启城破后流散出来,便一直被藏家所争购。都传说这画一展开,便能有真得风雪狂飚。此剑哪里配得。公子的好处,小女子心中记得便是了。”她望着牧云笙的脸庞,忽然笑容收去,面上掠过一丝疑色。牧云笙恐被她看出身份,忙笑道:“告辞了!”拉了苹烟向府中赶去。他们回到苏府,苏语凝望见这五万金株的银凭,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本想换些金钱雇些护卫,可这钱只怕是能募上一支大军了。7苏府正收拾行装准备逃离,都尉何永却已亲自带着士兵抬着礼物前来求亲,想是欲在战事起之前强定姻亲。苏成章闭门不见,却被兵士把大门拍得山响。“苏老头,你再不开门,我们就冲进去抢啦!”众人正焦急间,忽听见外面一阵喝嚷喧乱,然后就竟没了声息。老程偷偷把门打开一条缝,却见一群贯甲的军士,一看便是真正上战场的军队,则那些城门校卒,全部被枪刀逼着退到一边。一位披挂整齐的将军策马立在那里,见门打开,跳下马来,上前施礼道。“苏大人,在下图门将军江重,现陛下御驾已至城外,特率军特来迎苏大人及令千金去前参见。”“陛下,陛下?果然还活着?”苏成章惊喜交加,“大人,快请里面来说话。”那将军跨入门中时,牧云笙笑着望向他,那江重也看了少年一眼,便又看向别处去了,并没有在意这个站在墙边的少年。8士兵护卫着苏府一行向硕梓郡外的松明山而去,那里不知何时已戒备森严。山腰之上有一座刑天神庙,已经挤满了各类人士。刑天神庙不知何时改成了皇宫大殿的式样,只是小得多了。神像被布拦起,布前摆着高台高座,一年轻人身着皇袍帝冠,坐在座上。还有官员按文武分立两边。苹烟和牧云笙被拦在了殿外,只有苏成章和苏语凝得以进入。不过殿宇并不大,所以里面说话听得清楚。“陛下、御史中丞苏成章,及女语凝前来参见。”苏成章抬头观瞧,那殿中阴暗,年轻人的面目辩不清楚,何况他也没有见过未平帝,无法分辩。而苏语凝年少时在宫中曾见过小笙儿,但她很快迁到京城的苏府居住了。现在让她说这座上人是否真正的牧云笙,她也不敢断言。“太好了。”一边说话的人正是砚梓郡郡守纪庆纲,“苏大人的千金本来就是皇后备选,陛下出天启后,一直在寻找你们呢?”忽然一边有人冷笑道:“难道不是先有陛下才有皇后,倒是先有皇后才有了陛下么?”纪庆纲大怒道:“陈文昭,你这是何意?”“苏府语凝是假不了的,但她出生时有帝后之天象,她所嫁的人就一定是皇帝么?可笑!”“太胆!你竟敢怀疑陛下是冒充!难道华琼郡一心要反叛,不肯归服陛下么?”纪庆纲拔出剑来。“说是陛下,谁也不曾真见过。我奉华琼郡守冯玉照大人命而来,定要分辩明白,既是陛下,只拿玉玺出来看看。”“玉玺天启混乱之时,被贼人所窃,现在不知所踪。”“那说是陛下,有何为凭?”“御史苏大人、公府长史、通史大夫、诸位元老之臣,皆在此处,你难道也他们也不信么?”苏成章皱起眉头。原来纪庆纲把自己和诸位老臣接来此处,却是为了显示自己所扶持之人是真皇帝。“哼哼,”陈文昭冷笑,“这些人都是当年弃皇上而逃出天启的老家伙,还有何面目谈元老?”一旁一老臣怒起:“当年是皇后南枯一党作乱,诛杀忠臣,百官才逃离天启,后来未平皇帝登基,又逢虞贼当权,无法回去觐见,怎是我们弃皇上而逃?”“既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此时怎又认得陛下?”“这..”那老臣无语。“苏大人?你以刚直著称,我来问你?你可知座上之人必是牧云笙陛下么?”陈文昭望向苏成章。“这..”苏成章沉吟着,“实在是..无法确信。”纪庆纲脸色铁青:“苏大人,你老糊涂了!”陈文昭喊着:“既无人认得,又无玉玺,恐难以服众!”纪庆纲冷笑道:“只怕就算我们呈出玉玺,你们也不肯听命于陛下。我知你等早有异心,现已派兵去讨华琼城了。”陈文昭大怒:“你果然早有吞并华琼郡之心,冯太守并未看错你..”这时殿下冲来士兵,将他推倒狠狠踢打,然后拖下殿去。只听外面一声闷响,那是头颅掉在地上的声音,众老臣全闭了目,不敢回头看。纪庆纲高喊:“我今日拥戴陛下,会盟澜州十二郡之兵,共图收复中州。但有不从者,以谋反讨之。”殿下许多人先跪倒下去,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愿肝脑涂地,忠心不贰。”还有犹豫者,看看殿外兵士的刀光,也只得跪了下去。苏成章心中明白,纪庆纲这是要借拥帝之名称霸澜州。这殿下的未平帝,也不知是真是假,可要将自己女儿与这“陛下”完婚,以示天下却是真的了。不由心如乱麻。参见典仪完毕。纪庆纲又道:“请苏氏语凝上前听封。”苏成章如被雷击,他虽然日日盼着女儿真能成为皇后,却没想到是要在这种场合。若是眼前这皇帝不是真的,将来岂不是全家清白尽毁,粉身碎骨也洗不尽耻辱了。苏语凝心中却暗暗拿定了一个主意,不惊不惧,低头缓缓走上前去。只略低低身子行礼道:“参见陛下。”纪庆纲凑近那“陛下”身边说些什么,那“陛下”便挥手道:“朕已寻访你已久,今日便策封你为皇后,三日后行大典。”苏成章满头大汗,不知该不该喝止。苏语凝却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只是当年圣母皇太后曾答应,我要出嫁,却得有三样聘礼。陛下忘了么?”“哦?她..她说过什么?我..的确记不得了,是哪三样聘礼?”座上“皇帝”言语支吾。“一为龙渊剑,二为鹤雪翎,三为牧云珠。”“使得使得..这有何难..呃,只是..这些是什么?”“大端朝的三宝,难道陛下却没有带在身边么?”苏语凝冷笑着。牧云笙在门外心中笑说,你苏语凝就这么不愿嫁给我么?编出这样的话来?我母亲何时曾答应拿这三样聘礼给你们家?不过心想,或许苏语凝早识破那并非是自己,才故意这么说。于是又为她的安危担心起来。那“陛下”面有难色,纪庆纲却大笑说:“重聘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是这样的奇珍,都留在宫中了。不如先完婚,他日杀回天启,那时大端朝的宝物,还不尽由皇后娘娘挑选?”苏语凝摇摇头:“圣母皇太后亲口说过的,将来若哪位牧云皇子要迎娶我,定以此三样为信物,若不见信物,定不能嫁的。圣母皇太后说过的话?我岂能不遵?”纪庆纲面色铁青,瞪着苏语凝,忽冷笑道:“成婚吉日,岂可推延。不如先成大典,再补此三件珍聘。”苏语凝摇一摇头,举起手中一枚碧绿草种。“各位可识得此物?”“断心草么?”众人疑惑观瞧着。这是自古人们用来立信的草药,服下之后,它会把根扎在人心中,如果违誓,便立刻被绞心而死。“我苏语凝愿以此明誓,不见这三样珍宝,我若与人成婚,便死于违誓之痛。又或是有人拿得这三样信物来,就是他是丑陋怪物,或是世上最奸恶之人,我也嫁与他。不但也是违誓,一样被此草绞碎心脏而死。”她立时吞下草种,一旁众人都惊呼起来。苏正章伸出手去,却痛得说不出话来。龙渊剑、鹤雪翎、牧云珠,全都是传说中的物事,哪里有人有这样的本领集得?纵然是以大端皇室的力量,只怕也得不来从未有人见过开启龙渊之剑,和羽族圣物鹤雪翎,还有那据说是乱世之物早已随未平皇帝不知所踪的牧云珠,苏语凝这样立誓,无非是以死抗婚。纪庆纲也呆在那里,好半天才开口:“既如此..就派人去寻访此三样宝物,但大婚之典,最迟不可超过月底!”9苏府众人被软禁在山中院落,虽然山中清凉,鸟声鸣幽。可人心却如在热炉上烤着。这日牧云笙在林间小道踱步,却看见一清丽人影正站在竹林边凉亭中,正是苏语凝。她仰望着竹间飞翔的山雀,如一泓静水的双眸中,也有了哀愁的涟漪。牧云笙轻轻走到她的身边。他们本在宫内园中见过一次,但时隔许久,此时牧云笙装束全变,又对她施了小小的障眼法,苏语凝却只以为他是苹烟的兄弟。“从前,我在宫中伴读的时候,也盼着有一天自己能做皇后。”苏语凝望着林中,象是在自言自语,“可那时,却只是想着让姐妹们羡慕的虚荣,却从没有想过,成为了皇后..是否是一种幸福。”牧云笙叹一声:“那要看那皇帝,是不是你的真心所爱。”“难道女子是有选择的么?纵然皇子中有所爱之人,可谁能当上皇帝,又是谁能主宰的呢?”“世间都说,长皇子武功卓越,二皇子韬略满腹,他们若是做皇帝,一个可使疆域远拓,一个可使国民富足。那时..你可曾有想过..”牧云笙轻折下竹叶,“愿意嫁与哪位皇子?”苏语凝眨着闪亮的双眸,仿佛陷入回忆:“若说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只有长皇子和二皇子,所以那时,一同入宫伴读的女孩们,谈得最多的也是他们..谁能想到..十数年时间,如沧海桑田,当年谁又能想道,长皇子二皇子那样英武才俊的..却竟都这样战死了..谁又想得到..当年金雕玉砌的一个大端朝,却就这样败了..”牧云笙忽然转过头去,往事无不上心头,却不想让少女看到他落泪。苏语凝却笑道:“但我所念着的那个人..也许并不是哪位皇子。”“那就算有人拿了龙渊剑鹤雪翎牧云珠来,你也还是不肯嫁罗?”少女叹息了一声:“为了缓阻婚事,我立了这个誓,但誓言又岂能不遵呢?只是..要能这三样奇物尽得的人,只怕..世上还没有这样的英雄。”“若是真有..可他偏又是个大恶人,或是丑八怪,总之是你不喜欢..”“那也只有嫁了..女子这一生,又多少事是由得自己的,能应了自己的誓言,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可若是月底时纪庆纲逼你成婚..”“那正好让断心草杀了我,免得我成为这权势之争的道具。”牧云笙叹了一声,默默无语。10那夜,少年坐在窗前,对着透入的片片月色,手中捏着一根银白羽毛沉思着,它在月光中渐变得透明,发出莹洁光辉,绒韧分明,象是一松手,它就会象个生灵,飘飞上天去一般。这大地茫茫,其实却是一重重的囚牢,方离一困,又入一困,能自由翱翔于天际该是那样的好,却又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梦。苹烟看见少年心事重重,也坐立不安。几次走近欲说什么,又慢慢低头退了回去。忽然窗外一声清鸣,牧云笙手中那羽毛象是听到召唤一般,脱离了少年的指尖,穿破窗纸飞出屋外。少年一惊,出屋观看,只见那羽毛飘飘忽忽,直向山间竹林而去。他仰望跟随,走入山林,只见月光之下,千竹万杆,半明半暗,竹叶摇摆,宛如异境。不觉来到山顶小亭,此处可远望群山,月色下苍莽起伏。崖畔站着一人,白衣映着洁光,他缓缓抬起手,那羽毛就顺从的落到他的掌心之中。他将羽毛轻点在鼻尖,微笑着转过身来:“陛下一向可好?在下宁州陆然轻。”“你..”牧云笙站住,看着他的发髻上,一枚银羽光芒闪烁。“你就是那天花五万金株买下我画的那个人。”“你的画..”陆然轻笑着,“正是,若不是你的画,你又何以能在一个时辰之内造出一幅真迹,而将原来的真迹指为赝品?”牧云笙定了定,也笑起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只不过,认出一个凡夫俗子牧云笙又有何用呢?我在皇位上掌不了天下大势,现在流浪民间还能掀得起波澜么?”“也许你早不再是皇帝了,但是对诸侯太守们来说,牧云笙这个名字并非毫无用处,你逃出了帝都,以为就可以自在逍遥?实在大错特错了。世间虎狼环嗣,帝都之外,只会更加危险。”“你也想成为天下之主?”“人来世间一遭,若不能登高及顶,放眼众山之小,岂不可惜?”陆然轻负袖望向群山,疾风抖起他衣带猎猎,如银鹰欲飞。“你并不姓陆,而是羽族的姓氏路然,是不是?你若不是羽族?怎么这雪羽翎,甘心受你召唤?”“陛下好眼力,可是羽族纵能高飞,却也只能困守宁州一隅,还常受人族的欺凌进逼,你可知这是什么原因?”路然轻道。“你们羽族虽有翅膀,但骨质中空,身体轻巧,体重和力气自然只有人族的一半,所以地面肉博,不是人族对手,而且搬不动石梁,建不起高大城郭,有领土也守不住,再说你们羽族天性散漫,不喜欢法制定居,所以城邦林立,羽王并没有什么实权。”“说得好,我路然轻正是要改变这个局面,使羽族真正拥有一个强悍的帝王,将散沙般的羽族凝成一体。就象当年翼在天与向异翅所做的一样。”“你不仅想做人族的皇帝,还想统御六族?”“因为羽族不思进取,反而把我这样的人视为乱世狂徒,那我就先一统东陆,然后发人族大军,征讨宁州。”牧云笙长叹一声:“打来打去又如何呢?天下一统了那么多次,又有哪一个王朝是千秋万代的?”“太阳升起来还是会天黑,难道你就觉得大地不需要光芒普照?乱世终需有人来结束,我不站出来,莫非让那些匹夫竖子去称了高祖?”“那我这样的一个流浪之人,却帮不了你。”“你或许是帮不了我,带你带得牧云珠却可以帮我。”“牧云珠?你要它做什么?”少年一惊。“陛下既然知道鹤雪..就该了解我们是羽族中最高贵的一支,因为只有我们可以在任何时候都凝翼高飞,而大部分羽族,只不过一年或一月才能凝羽一次。只是因为鹤雪一脉的存在,其他诸族才不敢轻视羽族。可是七百年前的一次辰月之变的天象异动,几乎使鹤雪一支尽丧凝翼的能力而被屠杀。那之后,虽然重建,却分裂为路然姓一支和风姓一支,而作为鹤雪领袖信牧的鹤雪翎也在向异翅死后就失踪了。所以七百年来路然支系和风氏支系互相自认为正统,互相敌视,致使鹤雪迟迟不能统一。羽族也就无法完成它的强大。”“那么,你所追求的应该是羽族权力的信物鹤雪翎才对。”“可是鹤雪翎的秘密,却记载在牧云珠之中。”“你为何如此说?”路然轻叹一声道:“那并不是什么映照俗世的珠子,而是一颗种子。”“种子?”路然轻却神色凝重起来:“那珠儿内,可是藏着一位灵魅,美得超脱凡尘?”“是的,她若被封在珠儿中时,完全没有关于自己的记忆,不过是象孩童一般纯真的人儿,可一旦她离开了珠儿,凝出了真正的身体,她的记忆就会苏醒,她的真正灵魂才会体现出来。那时她会毁掉这世上的一切。”“你在说什么?”少年皱紧眉头,“她究竟是谁?”“这珠儿和这珠中的魅灵,与当年的辰月之变和飞翔的秘密有极大的关联,这珠儿与你无用,但对我,却是傲视天下的至宝,它应该在懂得它价值的人手中..”路然轻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天空中一道银光,仿佛有什么急掠了过去。路然轻皱了皱眉:“这人竟也来了。那么,他日再会。你那将来若再见到那珠中魅灵,自然会明白我所说的话。”纵向崖下,牧云笙向下望去,却看见一双白翼,在黑沉夜空中展开,向远方而去了。那雪羽翎被风送回,又飘落到牧云笙的手中。12少年避开火把,想回到住所去。却不想再也寻不着路,只能在林中乱转。正焦急时,他却隐约听见着什么声音,象是远处的风铃儿在响。清悠鸣远,象是星光自天洒落,又象是风中精灵漫舞低吟。这声音平抚了他心中不安,仿佛这黑暗之界,突然宁静温暖。可这声音却竟一会儿在右,一会儿又飘向左,难道真是仙灵所发出的么?牧云笙抬头观望,见竹林之上的天空中,星云发出淡淡的微光,忽然东北方位上,有一道星芒一闪。铃声忽然断了,空中扑拉一声响,一个白影撞破竹枝,落向他前方不远处。牧云笙惊了一跳,小心的走上前去,低身查看。却见地上坐了一位白衣少女,正在忙不迭的修整头发,她的背后,竟有一双银色羽翼,正发出光芒,只是不断有光点落于地上,那羽翼象是溶化一般渐渐暗淡缩小了下去。又是一个羽族。那少女见人走近,忙跳了起来,拍打着发上身上落叶,整整襟领,露出一副明丽笑容,象是因为方才的摔落很不好意思。牧云笙走到她的面前:“你是路然轻的同伴么?路然轻已经飞走了啊。”“路然轻?他也来过这了?”少女眨眨眼,“啊?算他跑得快吧。”“你似乎不是他的朋友?”“倒是旧相识..”少女笑着,“我们互赠过不少礼物,他赠我以毒花,我还之以利箭,他投我以火蛇,我报之以寒刀,从此他见了我就跑,我倒紧追不放。你说,是不是也算感情深厚?”“莫非你就是那路然派的对头,什么..鹤雪风派?”“在下风婷畅,习术不精,方才摔得不轻,见笑见笑。”“风婷畅?我好象在哪听说个这个名字。”牧云笙思忖着,“想起来了!那世间流传有十二名剑谱,也有十二美人谱,美人谱上面排第二位的,就不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