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小区门口是司机提醒她下车的。一个傍晚都处于懵懂状态,忘记了廖清和对她说过什么,是凶她还是在哄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哭。廖清和既没说回来,也没有说不回来,问她怎么啦,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他说。 回到家只觉得累,也不知道开灯,跌跌撞撞摸到沙发边躺下,把红色的抱枕死死的抱在怀里,不在乎有多热。也顾不得那两只饥饿的小乌龟,饿一个晚上不会死。她曾经饿了一天也好好活着。没有那么容易死,不仅仅是人,乌龟也一样。 这一天其实和往常一样,只是廖清和没回来,而她却意外的遇见了曾以为已经死去的人。是的,她死了,早在父亲走后,就死去,在李晓晨的心理死去。 父亲还在时她还小,不知道讨厌,更不知道恨。被人欺负了只叫“爸爸”,父亲不在就只能躲开那些孩子,有些坏孩子说她没人要,妈妈跟人跑了。虽说只有六岁,这种事却记得清晰,后来知道一直不回来的妈妈真的跟人跑了。玩伴都是妈妈给洗澡洗衣服,梳小辫,她却是爸爸。她很乖,从来不哭。后来也有女人来过她家,不知什么原因总是呆不了两天就走了。她不讨厌来她家的女人,虽然都没她的妈妈漂亮。 其实没有思念的,记忆面貌也是模糊的。只是见到的刹那却无比清晰。以前,那个女人不能说不疼她。记得她有一个很漂亮的镶了个小小洋娃娃的发夹,是那个女人给她买的,她不清楚那时自己几岁,那大概是最早的记忆,也是有关母亲的最清晰的记忆之一。记忆中父母并不争吵,只是有一天早上醒来她突然不见了,后来再也没见过。现在,她认为抛弃她和父亲的那个人不能称之为母亲。她不是没想过见面这个问题,但她一直坚信自己不会再认她为母,她没有资格。 父亲走后的日子有多彷徨,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日放学后徘徊在村口等待,等待。那种绝望的心情至今还记忆犹新。如果那一年那个女人回来,那她一定是感激她的,感激她收留了她这个拖油瓶,而不是现在的恨。她始终无法理解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她不相信她没有听说过父亲已经不在了。就算她不知道,难道就在十几公里以外的舅舅和外婆也不知道?一年不知道,两年也不知道?以至于死前才记起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外孙女? 在最苦的时候,她曾经想过要去外婆家借些钱缴学费,只是她怕被拒绝,连母亲都不要的孩子,舅舅舅妈怎么会怜悯呢?她已经记不得舅舅的样子了,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曾经很疼她,后来却一次也没来看过她的舅舅。 就在那年她认识了林跃。13岁的林跃。林跃是她同桌。虽是同桌,在那之前也不怎么说话,各学各的。偶尔也会和其他同学一样,分分三八线什么的,但都中规中矩,林跃不欺负她。那段时间学习成绩掉得厉害,班里都知道她的情况,林跃成绩好,老师让他辅导她。林跃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像别的男生一样调皮捣蛋,也从不作弄女孩子,老师让他辅导她,他便认认真真的辅导,后来情愫的萌发和那时候有很大的关系吧。 只做过四年级一年的同桌,五年级开始不同班,直到初二,中间隔了三年的时间,他们不熟,见了面也不会打招呼。初二时是前后桌,初三时不同班,中考考取了同一所高中,但依然不同班直至高中毕业。 高中会考结束,林跃找到她时,她已经把行李打包好,准备和她的学生生涯说“GOODBYE”。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却没有长谈。李晓晨只是说了句:“对不起。”其实她不用说的,林跃已经和宋晴在一起了。林跃质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也只是说不为什么。包括说有的,放弃高考,放弃他。 她被强光刺醒,非常不情愿的睁开眼。眼前向她微笑的人不是廖清和是谁?确认是他后,想也不想的扑进那个怀抱。她需要。顾不得他们昨天晚上刚刚吵过架,或者她根本没有拐过弯来,沙哑的叫了声:“清和。”这一声“清和”把廖清和的心都叫碎了。现在是凌晨两点。她的老婆还睡在沙发上,满脸泪痕,额头上都是汗,也不知道开空调,不知道热吗?幸好他赶上了最后一班机,否则他老婆该怎么办? “怎么睡在沙发上?空调也不开,没洗澡吗?看你一身黏黏呼呼的。”廖清和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李晓晨想哭的,却没有眼泪,也许打电话时流干了。 “告诉我,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 李晓晨只是靠在他怀里,不想说话。她发现红色抱枕远远没有廖清和的怀抱舒服,虽然它真的很柔软,颜色也很好看,但总觉得缺少什么。 “我去放水,一起洗个澡好不好?” 廖清和搂着她,声音无比温柔。他每说一句话,她便把他抱得更加紧些。洗澡比起拥抱,她更加需要拥抱。看她这样,廖清和也任她抱着,她从没这样依赖过他。 夜,寂静。沙发上拥抱着的夫妻,静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廖清和的下巴抵着李晓晨的额头。李晓晨则披散着头发,伏在廖清和胸前,听着他心口的起伏。 再过一个小时,世界杯决赛开始,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看意大利和法国决一死战。而廖清和坐在电视机前却不是等着直播的世界杯,他在安抚他老婆,老婆比足球重要。 “来,起来,我们去洗个澡。”廖清和推了推怀里的李晓晨,他不确定她有没睡着。很出乎意料,李晓晨抬起头,看着他,对他点了点头,点头的力道把她的泪水从眼眶中带出,滑落在脸庞,廖清和伸手拭去,然后搂过她,轻抚她的背道:“我不回家你就这样了吗?” 这一提醒,李晓晨才缓过来,他们在吵架。她忘了。她竟然去求他回来,求他回来安慰她,她什么时候变这么懦弱了,需要依靠到不要自尊的去求别人施舍,求别人怜悯。而此刻她对这个怀抱却如此无能为力。这种时候,往往情感占上风,她真的有些懊恼,掉下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死命的捶打着廖清和的胸,眼前一片模糊。廖清和握住她手臂,几乎是笑着说道:“我不是回来了吗?别哭了,以前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爱哭,昨晚一个人在家哭了多久?” 李晓晨看着她,不知道是恨还是爱,是哭还是笑,他以为她是因为她不回家才哭。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在最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但他还是回来了,不管什么原因,她应该庆幸自己的丈夫还是有那么一点在乎她的,尽管就在二十几个小时前那么莫名的伤害她,摔门离去,甚至夜不归宿。 她脱离他的怀,边走边拭泪,确实很热。该冲个澡。走进卫生间,脱了衣服,打开喷头,不知为什么却蹲下身放声大哭起来。她是恨的,恨她的母亲,恨她抛弃了她,恨她让她成了没人要的孤儿,是她让她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有任何的奢望,无论是经济还是精神。如果她没有抛弃她和父亲,她就不会生病;那样说不定,父亲还好好活着,她也不用遭受那样的痛苦。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命运吗?注定她这辈子得不到父母的爱吗?他们说,有些人注定没有子女命,而有些人却注定没有父母命?她是注定没有父母命,那么孩子呢?孩子呢? 门外的廖清和在敲着门,焦急的叫着“晓晨,晓晨,开门”。李晓晨没有理会,她也哭自己的脆弱,哭自己向别人乞求怜悯和同情,还有门外的男人,她真的爱上他了吗?以至于不顾一切的扑向他。 门开了,廖清和站在门口,开门的声音却没有阻止李晓晨哭泣。声音变得沙哑,渐渐的变成抽泣。廖清和走向她,把她扶起,问她:“今天出什么事了吗?还是遇见什么人了?”现在他确信,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不会没完没了的哭。进家门时,虽半信半疑,但始终坚持她是因为自己不回家,所以觉得恐慌。 “别哭,我们先洗澡,洗完澡再和我说出什么事了,好不好?” 李晓晨胡乱的点着头。 第四十四章 廖清和正坐床头给李晓晨吹头,长长的头发吹干后细滑柔软,抓在手里舒服极了。李晓晨不哭了,听着吹风机嗡嗡的响声,望着橘黄的台灯发呆。廖清和的短发很快就吹好,收好吹风机上床,抱着李晓晨,让她躺下。李晓晨方才醒悟过来,有些不解的望着廖清和说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成都了吗?” 廖清和对着李晓晨又好气又好笑,反问道;“我回来这么久才问这个问题?再说了,不是你哭着让我回来的吗?” “我让你回来你就回来了?” “好了,躺下。你不累吗?我很累了,来,一起躺着。”廖清和已经躺下,拉着李晓晨的手,想让她躺着说话。 “我不累。”李晓晨的声音由于刚刚声嘶竭力的哭泣而变得有些沙哑。 见她没有躺下的意思,廖清和索性坐起来,“想和水吗?我去倒点。” 李晓晨点了点头,廖清和转身去了客厅。看着他的背影,李晓晨响起今天有世界杯决赛,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应该开始了吧。 廖清和倒了一大杯水进来,李晓晨喝了一大半,剩下的小半让廖清和给喝了。把杯子放床头柜上,上床。李晓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躺下。李晓晨有些不解,但没问,只是说:“你去看球吧,今天决赛。” 廖清和面露微笑道;“你想看?” 李晓晨摇了摇头,“我想睡一会儿。” “那就躺下一起睡,如果你想看,我就陪你去。” 若是平时李晓晨一定会反驳他,自己想看却装好人,说陪她。可是今天她没心情,只是淡淡的道;“你去吧。” 廖清和伸手强拉着李晓晨躺下,说;“我现在不想看,明天看重播也一样的。” 李晓晨没说什么,顺着他在他身旁躺下,枕着他的手臂。 “不打算告诉我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晓晨半响不说话,廖清和也没逼问,想让她自己开口。 沉默。沉默。 “清和,今天看见我妈妈了。”在廖清和以为李晓晨今晚不会开口时,她突然开了口。语气那么的淡漠,仿佛和她无关。 “你妈妈?在哪里?”廖清和坐起来,俯视着她,而李晓晨也同样仰望他。 “菜市场。她在买菜,和她儿子。” “菜市场?你以前没见过吗?” 李晓晨没回答,眼睛盯着天花板,没有焦距。廖清和又重新躺下,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哭,为什么不要自尊的去求他从成都飞回来。 “你还记得她?” “记得,她的右脸有块红斑,记忆太清晰了,忘不掉。” “过去想过她吗?”廖清和问道,言语里满是心疼。 李晓晨在他怀里摇着头,唔咽起来,“我恨她,清和,我恨她。” 恨也是一种情感,因为无法爱所以才选择恨。 廖清和轻抚着她的后脑勺,轻轻的说道:“不要恨,晓晨,都过去了不是吗?现在更重要,不要去恨,那样苦的只是你自己,知不知道?” “可是,我过去所经历的让我不得不恨。今天我就站在她面前,她向别人笑,根本没看我一眼。清和,你说她怎么能这样,连自己生的女儿都不认得,还是她早已经忘记自己生过这么一个女儿?清和,你说为什么她当年不回来把我带走,为什么不回来……” 李晓晨说着说着开始催打廖清和,边说边哭,上气不接下气。廖清和任她发泄,现在她除了他还有谁? 她真的只有他。 “为什么还要再让我看见她,还让我认出来。清和,我以为她死了,我一直当作她死了。连子女都不要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她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心早已经死了,你不知道我多想和我爸爸一起死去……” 廖清和没听完她的诉说就把她拥入怀中,他实在不忍心再听她说下去,嘴里喃喃的安慰着她;“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现在有我,一切都有我。我们好好生活。” “清和,你不知道过去我心里有多苦,也不能跟别人说,清和,清和……” “我知道,我知道。别哭,别哭,都过去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发泄过,也没有诉说过,一次也没有,哪怕偶尔和同事去吃饭喝醉酒也不曾失态,总是保持清醒和理智。她总觉得自己不需要发泄和倾诉,她可以承受,习惯了承受。就是在林跃面前也一样,或许她是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懦弱和孤独。没有人知道她比谁都需要依靠,都想要依靠,就像此时此刻。或者,连她自己也没发觉。 她没力气说话了,也不想说,廖清和总是这样轻抚着她的头,让她安心,让她不想动,让她心甘情愿的变成一只乖顺的羊羔。她闭上眼睛,想睡,她现在不想让廖清和去看世界杯,她需要这个怀抱。让她温暖安心的怀抱。 楼上一阵欢呼,天也许就快亮了。 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头有些昏昏沉沉,大概昨晚太晚睡的缘故。李晓晨摸了摸枕边,没有人。下床出了卧室,还是没人,大概去公司了。餐桌上放着早餐,李晓晨喜欢吃的荷包蛋,小萝卜干,廖清和准备的。 两只小乌龟已经起床,正朝着李晓晨站立的方向爬行,乌龟的窝边放了些新鲜的肉和青菜,李晓晨蹲下身,摸了摸杰瑞的背,喂了她一块肉,旁边的汤姆不干了,也上前要李晓晨喂,李晓晨微笑着给汤姆喂了一块。这肉和菜是廖清和早上去买的。 肉还没喂完,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起来了?” “嗯。” “吃饭了没有?” “没有。” “去吃碗稀饭,冰箱里有菜,中午自己吃一点。下午要去上班吗?” 李晓晨在电话这端想起昨天的辞职报告已经批了,顿了顿说道:“不用,我辞职了。” 电话那端是沉默,他大概正看文件吧,或者正在签名。 “晓晨。” 李晓晨在等着他的下文,然而他却说;“要不中午来公司,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不用,我吃稀饭就好了,都十点多了。” “我晚上早点回家好不好?” “好。你晚上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什么都可以。要不,我让姐姐陪你去逛街?买些衣服,我也要买。” “我今天不想去,等你有空一起去吧!我还想睡觉,头有点疼。” “难受吗?床头柜里还有药。” “不用吃药,可能昨晚睡太晚了,有些沉,睡一会儿就好。” 李晓晨想起昨晚的哭闹,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为什么一点自制能力也没有?还有昨天见到那个女人反应为什么那么强烈?冷静下来想想,其实没什么的,就当作没见过。年初出嫁那天晚上,伯父就给过她电话的,她不理解,她为什么还有脸找上门来。至于她也在这个城市这件事完全被她忽略了。她根本没想过要再见面。不过,那也算不上见面吧,只是她看见她而已。李晓晨突然想知道,如果昨天她上去表明身份,她会是什么反应?惊讶?懊悔?还是哭泣?她会向她祈求原谅吗? 电视上都这么演;母亲离家出走有原因,不回来寻找孩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后来重逢,母亲悲痛欲绝,祈求儿女原谅,而为人子女总是宽容理解,然后抱头痛哭,母女团聚,从此成了朋友一样的母女。每次李晓晨最看不得类似的节目,一看到就换台,并且接着的几天会变得莫名的烦躁。虽然那不过是电视。 然而在李晓晨身上发生的却没有那么美好,她发现自己是个极没度量的人,她不可能去原谅那个女人,也不会去认她,以后也不会再去那个菜市场,就当做了一场噩梦。也不想再去恨,也许因为昨晚廖清和说过的话,或者是那个对她微笑的纯净的男学生。他应该是她弟弟吧,和她血缘上最亲近的人,可血缘相近又怎样,终究不过是陌生人,就算再次遇见也不会对他微笑,不会打招呼的陌生人。注定的,虽然他无辜。 吃完稀饭,睡了一觉,三点起来,还很热。她又开始过闲人富贵的生活,每天呆在家里,有心情或者兴趣了去小区的美容院做做美容,也可以报名练瑜伽;买喜欢的书,煲廖清和喜欢的汤,每天等着他下班……她甚至可以足不出户,只要一个电话,沃尔玛或者家乐福就会送货上门,不用顶着大太阳去买菜,也不用挤着公交车提着大包小包往家里赶。 就像这个燥热的下午,她突然想去做脸。自从上班后,很少光顾美容店,脸部虽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她就是想去,也许是打发时间,也许只是想花钱,又或者家里太安静了,会让她觉得了无生气。一边洗脸,一边听着美容院里的轻音乐假寐,也是一种享受。 第四十五章 美容院出来的那个傍晚,李晓晨没去菜市场,也许她再也不会踏足那个市场。早上廖清和已经买好菜,都是李晓晨爱吃的。李晓晨虽没有特别高兴,但也没觉得不开心。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对于某项事物或者某个人的不满,待发泄过后便可以心平气和了。廖清和成了出口,李晓晨的出口。 李晓晨喜欢这样的廖清和,待她温柔,让她发脾气,让她依靠的廖清和。昨晚他若是没回来,她也不会责怪他。没有理由。日后的日子还是一样的过,也许不会再吵架,但也不会向他说起过往。说那些事是需要情绪的,没有宣泄的情绪,有些事情可以一辈子藏在心里,就像昨晚。 廖清和很守约,饭还没做好就回来。轻轻拥着在抽油烟下的她,前几天的事仿佛都没发生过一般,亲昵的轻吻着她的发,李晓晨笑着任他拥抱,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今天的拥抱里多少带着同情和怜悯,但她不在乎。因为是廖清和,不是别人。 吃完饭,两人去散了一会儿步。回来时经过水果店,买了个西瓜。本来廖清和说去逛街,李晓晨不想去,觉得累,可能白天睡太多了。 电梯里有人在谈论世界杯,李晓晨想起,昨晚廖清和没看比赛。两个男孩,谈论这齐达内如何如何,马特拉齐如何如何,李晓晨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出电梯,李晓晨就问廖清和:“你今天看重播了吗?” “没有,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有空再看,都知道结果了,也没什么了。” “没什么吗”李晓晨把眼瞪得老大,像是不认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廖清和口中说出的话。一个常常凌晨三点起来看球的人说世界杯决赛不算什么,让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那么大惊小怪干嘛?我没说不看,只是没时间。” 李晓晨扁了扁嘴,白了他一眼,掏出钥匙开门。 廖清和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你老公不看球,你不高兴?” “爱看不看,和我有什么关系。”李晓晨说得很小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你说什么呢?”廖清和没听到她的嘀咕,但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 “我什么也没说。”说着闪进门内,以极快的速度脱了鞋,赤着脚奔向卫生间,跟在后面的廖清和在喊:“跑什么,鞋也不穿,有本事别出来。“李晓晨完全无视。 出来时,廖清和在餐厅切西瓜,很熟的瓜,很沙,透着诱人的红,让人口水直流。廖清和西瓜切得不好,一块大,一块小,还切坏了一块。李晓晨看着果盘里那块水分充足无皮的瓜,觉得是种煎熬。顾不了那么多,也不用牙签,抓起来就往嘴里放。虽没冰镇过,但也清爽解渴。廖清和看着她那副没吃过西瓜的样子好笑。 “你笑什么?没见过美女吃西瓜?”李晓晨拿起一块小些的往他嘴里送。 “放冰箱里速冻一下,吃起来比较舒服。” “我等不及了,从小没吃过西瓜。而且你还切坏了一块,我看不下去,必须把它消灭掉,不然心里不舒服。”说完这话,又往廖清和嘴里送了一块,廖清和张嘴应承着,却不笑了,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凝重。 “很甜吧,这老板还不错,上次挑的那个也很甜。我最喜欢吃西瓜了。”李晓晨自顾自的说着,接着你一口,我一口。 “你吃吧,我等一下吃冰镇的,把这些放冰箱,放下面,更快,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知道了,真啰嗦。” 廖清和收拾桌子,李晓晨把西瓜放冰箱,吃了两块有点饱,一肚子的水,打起了饱嗝。光着脚去玄关穿拖鞋,然后去阳台收衣服,让廖清和先洗澡。廖清和很听话的进了卫生间。李晓晨在收拾衣柜,很久没收拾,有些乱。 还很早,今晚如果廖清和没事,可以和他一起看电视。很久没枕着他的腿看过电视了。那张布艺沙发一点也不输给卧室这张床。床,只是睡觉用。而沙发可以坐,可以躺,不会让你觉得寂寞,你也永远感觉不到冷漠。它带给你的永远是温情。它的某个位置永远放着那个红色的抱枕,而红色抱枕仿佛永远属于它,他们的放在一起颜色那么协调,让人感觉他们永远是一体的。 李晓晨喜欢枕着廖清和的腿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爱看什么就摇什么,廖清和从不和她争。而他总是帮她捋顺耳畔和前额的碎发,偶尔也轻轻捏捏她的脸。那种踏实和温暖不言而喻。 今晚的廖清和果真没有什么事,两人如平时,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李晓晨努力的寻找着最舒适的位置。在放八点档的连续剧,很好听的粤语,虽然大部分都听不懂,看着繁体字,半猜。 “今天给我妈打电话了。”廖清和看完短信,合上手机,低着头对李晓晨说道。 望着电视屏幕的李晓晨转过脸有些诧异的看着廖清和,问道:“都说什么了?”他一般不主动给他妈妈打电话。 “也没说什么,就是问有没怀孕。” “哦。我也有段时间没和她通过话了,过几天给她打个电话。” “没事。要是你愿意,她也愿意,就接她过来住一段。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我当然好,你妈她愿意吗?” “我和她说一下,不来就算了。” “你没和她说流产的事吧?” “没有,告诉她还不是让她伤心,不知道我姐有没和她说。我舅妈知道。” “哦。” 两人都没说话,李晓晨接着看电视,却不知道在演写什么。 “晓晨。” “嗯。” “你是不是在怪我。” “什么?” “孩子的事。” “怎么会,我也有责任。”李晓晨再也看不下去,闭上眼,转了个身,把脸埋进了廖清和的腰里,死死的箍住他,不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 廖清和轻轻的摩梭着她的头,一下一下,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你不要自责,孩子还会有的。” 李晓晨突然觉得这套没有边沿的沙发很没安全感,她想说一些事,却说不出口。她想靠着廖清和的胸膛说,慢慢的说,所有想说的都告诉她。 “清和。” “嗯。” “我们不看电视去睡好不好?” “好。” “那你抱我进去。” 说这几句话时,她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声音里带着不透气的喘息和焦虑。 廖清和抱着她进了卧室,帮她盖好被子,让她乖乖的躺着,他去关灯,把西瓜覆上保鲜膜,放到保险柜。 很快,卧室只剩一盏台灯。 的确还很早,才九点。长夜漫漫。 “不想睡吗?” “不想。想和你这样躺着。”李晓晨如是说道。“你昨晚怎么突然回来了?其实我也是一时很堵才给你打电话的。” “想回来看世界杯。” “成都没世界杯吗?”李晓晨笑着。 “成都世界杯哪有家里的好看。”廖清和捏着李晓晨的鼻子,很认真的说道。 “你前天晚上睡哪里?” “你说呢?”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睡哪里了?” “傻瓜,除了睡公司还能睡哪。你以为我去哪里?” 李晓晨没回答,她心里有过很多种答案,有可能去他姐姐家,有可能去朋友家,也有可能去了某个她不知道的红颜知己家里,或者是住宾馆,却独独漏了公司,因为公司的床太小,他一定不愿意睡。 “你以后不许夜不归宿。” “不会,以后不会了。”廖清和把李晓晨抱在怀中,仿佛在宣誓。“辞职是不是觉得委屈?对不起。” “不会,我是心甘情愿的。” “我给你安排一点事做好不好?” “清和,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过一段再说好吗?” “也好,随你。我那天是不是很凶?” “嗯。” “是不是很难过?晓晨,其实我也很难过的,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你在那里上班突然让我觉得没有安全感。就像上次一样,被人欺负了,在你身边的人却不是我,而是他,他还给了那个女人一巴掌,是他在为你出气,你们还手牵着手下楼。我当时真的很生气,其实我很不太愿意见到他的,你认为我没度量也无所谓,现在想起那天的情景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不仅仅是你们手牵手的时候,每次他看你的眼神也让我很不舒服。” “你不相信我吗?其实我们什么也没有,有过感情也是过去,很久以前的事。”李晓晨抬头望着廖清和,他们对视,她希望他能透过瞳孔看到她的内心。 “我知道。” 沉默。 沉默。 “清和,我以前有过小孩,很早以前。” “你不用告诉我这些的。” 李晓晨望着他,她在他眼里看到了疼惜。原来她是被疼爱的。 “我想告诉你。我在17岁时被人侵犯过,所以我没有和林跃在一起。在20岁时打过胎,其实我不是个好女人。我不要那个孩子,因为那个孩子的父亲她嫌弃我,嫌弃我不是□,她是多余的,所以我抛弃了她。我真的不是个好女人,在结婚之前也没有告诉过你这些,你是不是觉得不值,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 “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我不在乎这些的。”廖清和搂着她,紧紧的搂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说,想说给你听。” 李晓晨还想说什么,唇却被堵住了,廖清和不让她说,现在没有什么比这唇来得真切。美妙的唇,伴着咸咸的泪水。李晓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是的吧,廖清和不会流泪的。 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的,也想问他,关于他的前一次婚姻,他的过去。只怕过了今晚,她再也没有勇气说她的过往,也没有勇气问他的前尘。 就这样吧,何必说,何必问。 第四十六章 对于李晓晨的母亲,他们绝口不提,就像没发生过一般。廖清和不提是怕李晓晨伤心,而李晓晨不提是她心里真的当没见过。 呆在家,李晓晨过起结婚最初时的日子。每日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有兴趣时便起来给廖清和做顿早餐,不想起来就睡个懒觉。廖清和从不叫她。日子过得舒适自在,婚姻初期的约束和拘谨消失得无影无踪。虽是自在,但也空虚,看闲书以外的时间是围着廖清和转,想着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需要添领带衬衫,袜子很旧了…… 廖清和的母亲最后还是没有来,理由是她要帮忙照看刚出世不久的孙子,廖清和也由着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说这话时,廖清和一脸阴郁。李晓晨知道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快,也理解,从某个角度说,他们实际是同一类人,被抛弃的那类。李晓晨想着,丈夫的母亲也是自己的母亲,而她终究是没有父母命的。 夏天不是个好季节,容易让人烦躁,而且没食欲。李晓晨想着做些清淡的菜,去地下超市买了些海蜇回来,廖清和喜欢吃。 收银时看见那个向他微笑的男生和他的母亲,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约莫50岁的样子,大概是一家三口吧,来S市这么久了偏偏在这几天遇上两回。那个女人在排队,父子两先出了收银台,在出口处等。李晓晨一直冷眼旁光,不似上次时失态。经过调整心态已经平和许多,目光不经意的与男生的视线相交,他在微笑,向李晓晨微笑。李晓晨却挤不出笑容,一丝都没有。她突然觉得自己冷漠,那个孩子有什么错,和她还是血缘上的姐弟。 李晓晨不禁打量起站在男生身边的男人。中等个子,头发有些花白,蓝色衬衫黑色裤子。客观的说,看上去是个和蔼的人,但李晓晨没看出他哪一点比得上他的父亲。倘若当初被接着,她今天是不是就和这一家三口一起在超市说说笑笑的买东西?而那个男人会成为她继父,她一定会为违心的叫他“爸爸”或者奉承的叫“叔叔”;而对那个女人也会感激涕零,没让她成为孤儿,对眼前的男生也将疼爱有加。他们收留了她。然而,那不过是倘若。 父亲,可悲的父亲,到死的那一刻,还和对面收银台的女人保持着婚姻关系。短暂的一生,庸庸碌碌,只留下了她。 傍晚还没开始做饭,接到廖清和电话说出去吃饭。李晓晨也乐得,大热天煮饭是个体力活。两个人出去逛逛也好,廖清和心里也不痛快,难得他有时间。 精心打扮了一番,等着廖清和的车。廖清和快七点了才到,李晓晨饿得实在不行,先吃了个苹果。喂完小乌龟,电话才来,说让她下楼在小区门口等。 两人去了有名的海鲜馆,廖清和是常客,提前订了个小包间,点了一桌的菜。看着一桌的海鲜,加上环境优雅,李晓晨胃口大开,一盘一盘慢慢消灭。两人边吃边聊,相互剥虾、夹菜、盛汤,还小喝了一瓶啤酒。 吃完饭,手牵着手在步行街散步,廖清和买了套运动服,李晓晨买了一套护肤品。两人慢悠悠的逛着,不用赶时间,也没什么可买的,漫无目的。在一家水晶店门口遇见屈娟娟和宋晴。是廖清和先看见的,他提醒李晓晨迎面走来是她的同学。李晓晨看着屈娟娟和宋晴亲密的挽着手,突然发现他们原来是那么的好。屈娟娟和谁都可以成为好朋友,和宋晴是,和赵青青也是,与她也差点成为闺蜜。 既然遇上了,即使再不情愿也得上前去打声招呼。 “就你们两?还有两个护花使者呢?”李晓晨故意向后望了望。 “我们哪有你命好,有老公陪着,小晴,你说是吧?”屈娟娟陪着笑说道。旁边的宋晴附和着:“是啊,廖总模范丈夫。” 廖清和也只是笑,面对一群女人还是不说话的好。 “你们打算去哪里逛?”李晓晨问道。 “打算进去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货。”屈娟娟指了指李晓晨身后的水晶店。“一起进去看看吧。” “你们玩水晶?” “偶尔买些做装饰,走吧,一起进去看看。”屈娟娟说着,挽着李晓晨的手向水晶店走去。 于是四个人一起进了水晶店。据说是正品的施华洛世奇水晶。流光异彩,让人目不暇接。李晓晨从不买这些,所以也没来逛过,况且水晶也不是一般的贵,以前就是在这种店门口站站都觉得拘束。她一直认为水晶的耀眼和光芒不适合她。 这个店不大,里面清一色的女人,廖清和站在里面有些格格不入,对这些女人的东西他不感兴趣,于是和李晓晨说去外面等她。 “你不帮我挑了?” “小屈,你们看,到时候一起刷卡,我出去打个电话。”然后低头低声对李晓晨说;“让她们帮这挑好不好,我出去站一会,这里都是女人,你自己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 “那好吧。”李晓晨本想让他为自己挑一条项链,他一出去突然没了兴致。在看屈娟娟挑的一副耳坠,宋晴在试胸针。导购小姐卖力的为他们推荐,介绍哪些是新到的,哪些款式配她们的风格。 宋晴也是个爱打扮的人,试完胸针,看项链,手链,脚链一个不落。李晓晨看中一条链子,小小的不规则五角星,边缘坠满浅紫色水晶,简洁不失灵动,配条低领的裙子刚好。李晓晨越看越满意,决定买下,虽然有点贵。 屈娟娟买了付耳坠,一条手链;宋晴则是一个胸针,一条脚链;钱是李晓晨付的,上次屈娟娟送了她一个LV的包,这次算还了个人情,虽然那个包远远比耳坠和手链值钱。不管她送李晓晨包的目的何在,既然是送她,她就得还这份礼。而宋晴虽说不是很熟,终归是林跃的女朋友,于情于理,送她这份礼也算贵重。 宋晴的手上已经带上了戒指,璀璨的钻戒,耀眼夺目。相比较,李晓晨手上的铂金素戒却显朴素。不过李晓晨一点也不羡慕,她就喜欢廖清和送的这个11号PT950素戒。 林跃来接宋晴,顺道把屈娟娟也给接走了。还是像往常一样淡淡而礼貌的打着招呼,廖清和依旧和他寒暄,说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李晓晨想起,廖清和说不太愿意见到林跃,他其实不需要这样,林跃和他们无关。 临走时宋晴向李晓晨道谢;“今天些谢谢你们的胸针和脚链,下次出来可以提前约一下,女人逛街比较有意思。” “好啊,下次再约。” “买什么了?”上了车,廖清和问李晓晨。 “我买了一条链子,你看看。”说着李晓晨取出手提袋中的方盒打开,问道:“好不好看?”像炫耀,却又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就算眼前的东西再入不了眼,此时的廖清和也会说:“好看,很好看。” 任谁也无法抵挡这样的柔情。 逛了一个晚上,两人都有些累,洗完澡,都不想动,相拥而眠。 “今天出去高兴吗?” 李晓晨在廖清和怀里点着头。空调温度调得很低,这样的夜晚若是没有空调,两人的皮肤是黏的,想必是无法触碰,更不必说相拥。李晓晨很知足。 “以后有空我就陪你去走走好不好?” “好。” “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些了?” “我心情一直不错啊。” “晓晨,想见你母亲吗?” 李晓晨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廖清和,她不是告诉过他,她恨他吗,今天为什么这样问?她突然想笑,就笑了。以极柔和的声音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见她?” 廖清和看这她这幅怒极反笑的样子,心里不免自责,极力的安抚道;“我也就随口问问,不想见我们就不见,好不好?” “清和,以后不要说这件事。我没母亲,你也没岳母。那天是我看花眼。” 廖清和看了她良久,然后叹气道:“那你也不要想这些,既然不想见,那我们就不见。一个人在家不许胡思乱想,没事就出去走走。上次吃饭认识的那几个朋友都是比较要好的,改天有空我再安排一下请他们吃顿饭,没事你可以打电话约他们的老婆出来玩,逛逛街,喝喝茶什么的,那样不至于太闷。” “知道了。” “睡吧。” 廖清和关了床头灯,拥着她,一室漆黑。 “清和。” “嗯。” “你和屈娟娟到底有没有……”李晓晨没有接着往下说。 “真是被你气死,你还在想着这件事,都和你说过几次了?”说着把李晓晨压在身下,吻着她的脸,“看来你一点都不累。看我怎么收拾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李晓晨被他胡茬查得痒痒,边笑边躲;“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问了,饶了我吧!” “饶了你?没那么容易。” …… 第四十七章 漫长而闷热的夏季终于快要过去。整个夏天李晓晨都是无所事事,和廖清兰去逛过三次街;带着多多去吃过两次麦当劳;廖清和带她出去吃过几次饭;期间他还出过两次差。其中一次去云南,这个季节去云南,让李晓晨羡慕不已。廖清和说过要一起去看雪山的。李晓晨本嚷着要去,但廖清和行程太匆忙,只好作罢。廖清和哄着她说,等过段时间不忙了带她去呆上半个月。李晓晨嘟嚷着说,肯定是空头支票,不指望。其实心里还是高兴的,廖清和答应她,就一定会带她去,和她一起去看圣洁的雪山。很早以前说过的。 十月的天气,白天还是很热,秋老虎比夏天还可怕。李晓晨和廖清和结婚快一年了。一年,真是快,眨眼的事。去年的这个时候她正在认认真真的上着班,谁会料到在那二十几天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廖太太。若是不结婚,也许现在依然还在那个公司上班,也许偶尔也会去相亲,或者会和一个条件一般长相一般脾气也一般的男人结婚,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或者还在不断的婉拒同事的好意,准备孤独终老。 也就在那之后的不久,一切都改变了。她遭遇了他,现在看来她是何其幸运。命运是公平的。 看着床头柜上的自己,洁白典雅的婚纱,让她整个人也变得优雅从容起来。春天时他们说过要去拍婚纱照的。想起这件事让无所事事的她变得精神起来。等晚上回家一定要问问他周年纪念时到底要不要去拍一套。说起来她骨子里也是虚荣的,总是在意这些流于表面的东西。诚然,拍婚纱照不虚荣,或许只是想向世人炫耀她的幸福。 压了些绿豆降降署。立秋已过,李晓晨在盼着秋分。整个夏天都是慵懒的,没去找工作,不是廖清和不让去,而是她自己不想去找;工作这件事,廖清和自然不会督促她,若愿意呆在家里,他高兴还来不及。介绍了几个朋友给她认识,但对那些人和事始终提不起兴致。人的惰性就是这么滋生出来的吧。有人让你可以信赖并且能让你依赖于他,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有些期待能怀个宝宝,心理上也发生了些变化。有时会很主动同廖清和温存,每次完了以后都被廖清和耻笑一翻,说她在引诱他。男人就是这样,心里不管多乐意,嘴巴上还是要取笑一番,每每这时,李晓晨佯装生气,而后廖清和便好言好语的哄着。对于这种事,两人都乐意,偶尔撒撒娇,生生气没什么不好。 晚上廖清和没回家吃饭,李晓晨一个人草草的吃了些,躺在沙发上听音乐。悠然自得的在修指甲。不知道为何,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越戴越亮光。她突然想起抽屉里的那串碧玺,和这个戒指一起收到的。心里太喜欢以至于自收到那天起从没戴过,舍不得。只是偶尔拿出来看看。在别人眼里那算不上稀世珍宝,然而李晓晨就把它当作稀世珍宝。极舒服的颜色,粒粒通透,连那根玫瑰色的弹力线也是她所喜欢的,有时看得出了神,廖清和总是问她:“爱不释手为什么不带?”而她却笑而不答。 有些东西看看就满足。 廖清和回来,她正在沙发上会周公,睡得很浅,却做梦,也不知道梦见什么。防盗门的关门声把她惊醒。 廖清和喝了酒,满脸通红,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穿蓝色吊带睡裙的李晓晨。 “还没睡?” “正打算睡。自己开车回来的?” 廖清和点着头,抹了一把脸,走到沙发边坐下,张开双手等着李晓晨投入他的怀抱。而李晓晨却不依,放下脸责问道:“不是和你说过喝酒不要自己开车的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没喝多少,开车还是没问题的,来,过来,让我抱抱。” 李晓晨气结,“你不知道酒后驾驶多危险?” “没事的,我自己有分寸,也不是第一天开车。”说着起身拉着她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对于一个喝了酒的男人,李晓晨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彼此太熟悉了,也不挣扎。知道他若要做什么,挣扎是没用的。 “你不去洗澡?” “等一下再一起洗。”廖清和身体覆上来,在李晓晨耳边轻语:“你穿这条裙子很诱人。”这话让李晓晨脸庞灼热,嘴里“嗯”了一声,然后是轻笑,摧打着廖清和的胸膛。这无疑在激发廖清和。细密的吻落在小耳、眼睛,鼻翼、嘴唇,脖颈、前胸然后顺势往下…… 李晓晨低吟出声却依然保持一丝清醒,“进房间吧。”声音里透着迷乱。 “这里很好。” …… 事后,一起冲澡,相互打沐浴露,一起裹着浴巾出来。和往常一样,吹完头,上床相拥。其实都有些累,但都没睡意,总觉得要说些什么再睡觉。对于廖清和来说,每天只有早上和晚上的时间才属于他们,其余都奉献给了公司。 “今天做了什么?” 李晓晨枕着廖清和的手臂,右手在他的胸前画着圈:“上午去买了点菜,中午炒了一盘苦瓜,煮了了个鱼汤,压了点绿豆;下午看书,和小乌龟说了一会儿话;晚上吃中午剩下的,然后洗澡,在沙发上听歌,接着你就回来了。现在想和绿豆汤吗?刚刚忘了问你了。我去给你打一碗吧。” 这就是李晓晨的一天。 李晓晨停止画圈圈,打算起来给他打一碗绿豆汤,酒桌上通常吃不饱。 “不要了,不太想吃。”廖清和把她拉了回来,“最近重了不少,我们明天早上去游泳好不好?” “早上?我起不来。” “我叫你,早上人少。” “你也怕长肉?”他其实不算胖,很难得的一点是没有肚腩。 廖清和抓起李晓晨的手,最含住她的食指,暧昧的说道:“其他没什么,就怕你嫌弃我。” 李晓晨笑道:“你少来这套。想去游泳池看美女了吧?上一次我就看你老盯着那些穿比基尼的女人。” “天地良心,我可是围着你转的,况且我们这游泳池哪有什么穿比基尼的,你瞎掰。我倒是有想着你穿比基尼是什么样子。嗯,明天去买一套。但游泳就免了,在家里穿穿就好。” “真恶心。” “这有什么好恶心的,要是你实在想穿着比基尼游泳,那就在自己浴缸里放满水,泡泡,前提是我在家的时候。” “那你去给我买套吧,要是你买回来我就穿。” “我当然会去买,你就等着。” “没正经,把灯关了,睡觉。” 黑暗中,李晓晨突然想起婚纱照的事,想开口问,又怕他不愿意,上次也许只是说说而已。她是真想拍一套和个人写真不一样的有男主角的婚纱照。 “清和。” “嗯。” “你睡了?” “没有。” 廖清和蹭着她的前额。 “我们结婚多久了?”李晓晨在问他。 “快一年了。” “你上次说周年的时候去拍婚纱照,还算不算数?” “怎么不算?” 李晓晨的脸在黑暗中开出了朵花。 廖清和心里有一丝酸楚和愧疚,早知道她这么想拍,结婚时就该去才对,“你什么时候去婚纱店看看,我抽两天时间去拍,两天时间够不够?” “应该够了。我们多拍点外景好不好?” “好,我们拍一套最好的。”廖清和捏着她的鼻翼道。 “拍婚纱照很累的。我拍写真都觉得累,你到时候不要叫。” “我知道。” 李晓晨突然转过弯来,他之前应该拍过吧。 寂静。 “晓晨。”廖清和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左胸膛,让她感受他的节拍。 “以前。”廖清和停顿了一会儿,夜太静了,李晓晨分明听到了廖清和换气的声音,她不敢有分秒的走神,竖起耳朵听着他往下说。 “以前我这里住着一个人,住了很久。” 李晓晨的手感应着胸膛起伏频率的加快。 “你的前妻吗?”其实她明明知道不是他前妻的。 “是谁不重要。” 对话陷入了沉默,仿佛是廖清和在等着李晓晨开口问,而李晓晨却在等待他的下文,谁也没开口,只是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有些紊乱。李晓晨的手依然贴在他的胸口,她把手往上移,扣上他的左肩,以此为拉力,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她想听他的心跳。 “那是谁?”声音极低,低得让她几乎以为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已经不重要了。”廖清和双手交叉抱着李晓晨的头道:“有人悄悄的潜入,取代了属于她的位置。” 李晓晨伏在他胸口一动不动,认真的倾听着他的节拍,生怕漏了什么。 “晓晨,以后你不要单独和林跃见面好吗?答应我。” “清和,以后喝酒不要开车好吗?我会担心的。” 第四十八章 第二天廖清和果然七点不到就起来,洗漱完叫李晓晨起床。本来昨晚还有些欢喜的李晓晨现在变成了懊恼。多好的早上,去游什么泳,躺在床上说不定可以做个好梦。生气的蒙上被子,以示抗议。 “那你再睡一会儿,我去找泳衣,但是你最好在我泳衣准备好之前起床,否则我决不轻饶你。” 李晓晨装作没听见,继续蒙着被子会周公。 廖清和在衣橱前翻找一阵没结果,于是叫道;“晓晨,泳衣放哪里了?” “在第二个门的暗格里,你成心不让我睡。” “那你继续,再让你睡五分钟。” 果然,李晓晨倒头又睡过去。 “晓晨,还是没有,你起来找一下吧。” 李晓晨没理他。 “晓晨!” “你翻下吧,肯定在衣柜里。” “没找到,你起来吧,五分钟已经过了。” “再让我睡两分钟。” 廖清和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李晓晨照睡不误。廖清和凑在她耳边催着气,“快点起来。要是再不起来,我就……”然后开始扰痒痒,李晓晨最怕这个了。 一开始还忍着,后来是在受不了了,“咯咯”地笑,求饶,廖清和边扰边问:“要不要起来?要不要起来?” 李晓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起来,起来。” 跳下床,打着哈欠走到衣橱前,拉开暗格,取出泳衣泳帽和泳镜仍在床上,插着腰对坐在床沿的廖清和说道;“你就是成心不让我睡。” “要不再躺下来睡一会儿?” 李晓晨一听这话,又躺回床上,趴着把头埋在枕头里。廖清和在旁边气得吐血,拍着她的屁股道;“你还真躺回来了。” “你也再睡一会儿吧,实在太困了,现在还早。” “起来,回来再睡。” “我们晚上再去好不好?不然你自己去?” “你说什么?” “我说你自己去吧,我还想睡。” “好了,快点起来,都醒了。我等一下还要去公司,晚上没空,而且人也多。我教你自由泳。嗯?”廖清和低着头,再她耳边吹着气。 “自由泳我会的,不用你教。“ “你那也叫自由泳?起来刷一下牙,我们就下去。” “怕你了。好端端的游什么泳。” 两人拎着泳衣和洗漱用品下楼,沿着小区的甬石小道走向泳池。很久没有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初秋的清晨有一丝寒意,露水很重,花圃内的植物湿漉漉的,一滴滴水珠晶莹剔透,李晓晨刻意用手拨弄小树叶,还溅起小水花。露水很凉,凉到人的心里。十月,只有在早晨才觉得,这是秋天而不是夏天。 泳池里人极少,等他们下去,有两个男人已经准备上岸,大概是早就来了的。没多久就剩他们两个,诺大的游泳池,只有他们两个显得无比空旷。廖清和在规范李晓晨自由泳的姿势。而后两人一起游,廖清和游得很慢,尽量配合李晓晨的速度,游了几圈下来都有点累。没吃早饭游泳,很容易饿,李晓晨肚子咕咕叫。于是两人靠在岸边休息。 “我们应该吃点东西再出来的,饿死了。”李晓晨抱怨道。 “谁让你不起来,再游几圈就回去,好不好?” “你游吧,我游不动了,就靠这等你。” 廖清和独自游开。他游泳的姿势非常优美,每一下摆动伴随着击打水面的声音漾出一波波水纹。李晓晨想起上次来游泳,他也教她了。上次是他刻意安排的吧,可以增进感情。其实他们都在努力的,一直都在努力。昨晚他还说了一些让她迷惘的话,那么真切动听,那么迷惑人心。说那写话时,她趴在他的胸口,她明明感觉到了他心跳的加快,还有自己不平静的呼吸。 李晓晨把双手撑在岸边,吸了口气,让整个人飘起来,置于水上的感觉太棒了。整个人没有重力,水托着她,仰躺着。闭上眼,心也开始沉静。倾听廖清和拍打的水声,他从远处游来,一点点在向她靠近,水波由远而近的冲击着她。他在她身边停下,她却没睁眼,水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淌,大部分在额的两侧蔓延,有一股顺着眉心从嘴角滑落。廖清和在使坏。 “在想什么呢?”廖清和在她耳边低语。 她的嘴角开始慢慢往上弯,左脸露出好看的酒窝,廖清和发现原来她只有一个酒窝,一直以为她有两个酒窝的。 “在想你昨晚说的话。” “我昨晚说什么了?”声音里带着愉悦的笑。 李晓晨睁开眼,脚微微用力,站立在水中,呼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水,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廖清和。他没戴泳帽,发梢的水不断的往下滴,眉梢沾满水珠,李晓晨伸手将他眉梢的水滴抹去。四下无人,踮起脚啄了下他的唇,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她本想说别的,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这天李晓晨送廖清和到车库,她许久没有送过他了,并且给他一个送别吻和拥抱。他们说好了要照婚纱照。李晓晨有些等不及了,既然说好了,就立马落实。廖清和没空,选婚纱馆预约这种事就由李晓晨权权负责。 李晓晨去了上次拍写真的那个店看了看,到了许多新的婚纱,但终究没有在那家店照。也许是那家店的价格太贵,也许是新到的婚纱不满意,或者因为不满意化妆师……总之没有选择那家叫“亲密·爱人”的婚纱店。“亲密·爱人”很符合他们现在的关系吧,是最亲密的爱人,从身到心。 最后找了一家“天长地久”,定了个怀旧系列,不知道廖清和喜不喜欢,反正她喜欢那个风格。她是新娘,她最大。来预约的大多是准夫妻或者有女伴作陪,只有她是一个人,不免有些落寞,没关系她老公忙着赚钱。 预约期是半个月后,特意定了周末。走出婚纱店觉得完成了一件很神圣的事。仿佛那样便离幸福更进一步,看来她真是虚荣而肤浅。如果小小的虚荣和肤浅能给她快乐又有什么关系? 她突然很想廖清和,想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在和客户谈生意?还是在开会,或者和朋友聊天,还是在埋首工作?对了,她从没见过他工作的样子,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要见他,看他认真工作的样子。他们说男人认真工作时最迷人,她想看看她的丈夫这个时候是不是和平时一样迷人。 做着公车到他公司。在楼下给他打了个电话,故意说她在百货买了很多东西拎不动,让他去接,廖清和好声好气的说很忙,让她自己打的回家,没说两句,就听见电话那端座机响。那么忙,看来来得不是时候。都到楼下了就上去吧,是在不行就躲在休息间睡觉,等他下班,也不知道晚上有没应酬。 到二十八楼。前台小姐换了一个,有个共同点是漂亮,笑容满面。李晓晨还没刚出电梯,她就站起来,让她不得不走上前去打招呼。 “小姐,请问找哪位?” 这位前台当然不知道李晓晨是谁,这里除了秘书室的那几个美女秘书,没人知道她是谁。李晓晨微笑着回答道:“我找廖总,他在吗?” “您和他约好的吗?” 李晓晨很想笑,终究忍住了。 “没有,你帮我打个电话进去问问他有没空,我姓李。” “好的,请稍等。” 李晓晨站在总台前等着这位漂亮小姐通报。胸前挂着牌牌,拿着文件的工作人员从她身边经过。 “小姐,廖总请您进去,这边请。” 这么顺利?廖清和猜到是她了? “谢谢,我自己进去就好,来过两次,你忙吧。” 李晓晨熟门熟路的走到廖清和办公室。经过秘书室时,方秘见是她微微一笑,说:“廖总在里面。”李晓晨也微笑着点头,算是打招呼。上次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美女,果然不笑是气质,笑起来是甜美,大概像空姐,职业习惯,即使是这样,连她这女人都不禁想多看两眼,她才不信哪个男人能抵挡。她的美和欧阳于芊有点相似,一样是气质美女,一样甜美的微笑。如果让李晓晨这样一笑,一定成苦笑。 没敲门,推开玻璃门,门内的廖清和在大班桌后面低着头专注的看着什么。李晓晨也没打扰,悄悄的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原来她老公工作时是这个样子的,认真而专注,笔时不时的挥舞着。专注的男人最迷人。 手撑着沙发沿托着下巴,她也变得专注起来,专注的看着工作的廖清和。电话进来,廖清和才抬起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她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就在他预料之中。接完电话,廖清和升了个懒腰,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问李晓晨:“什么时候进来的?” “进来很久了,看了你半天你都搭理我。” “今天良心发现,来看你老公了?” “怎么,还不高兴了?” “哪敢。不知皇后驾到有失远迎。”说着在李晓晨身边坐下,把她揽在怀里。 “很忙吗?” “还可以,怎么好好的过来了?想我了,嗯?” “是啊,很想,所以就来看你了。”李晓晨抬手整理廖清和有些松的领带,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道,“我去睡下,回家叫我。” 李晓晨挣开他的怀,走向办公桌。电脑边放着她的单人照,很快就可以变成双人照了。还有李晓晨买的那盆芦荟,长大了很多。这也难怪,书房里那盆比这盆还大,还葱翠。弯下腰闻了闻,即使没有味道。这是一种习惯。然后抬头,定睛看了看,尖叫道:“廖清和,你多久没浇水了,这样会枯死的!” 第四十九章 芦荟虽喜欢干燥,但长期不浇水也会枯萎而亡。 对于没给芦荟浇水这件事,李晓晨非常生气,认为廖清和只顾着赚钱,没有把这样举手之劳的一件小事放在心上。 廖清和觉得冤,不就是一盆芦荟没浇水,至于这样吗?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思想上的差异。最后还是要哄着她,向她保证以后一定记得浇水,没办法谁让她是他老婆。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李晓晨在休息间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也不知道廖清和在忙些什么,反正醒来天快黑了。廖清和说要加一会儿班,让李晓晨等他。两人叫了快餐,晚饭在办公室解决了。吃完饭给廖清和泡了杯茶,自己倒了杯开水,乖乖的缩在沙发上看杂志,等廖清和下班回家,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埋头工作的他,偶尔也会和恰好正在看她的深邃目光相遇。 李晓晨想着,结婚这么长时间也没特意来过廖清和公司,早知道等他下班感觉这么好,没事就该来骚扰一下。在家里呆着也是呆着。 “晓晨,过来。” 廖清和在叫她,然而他并没停下手中的工作。 “干什么?” “让你过来就过来。” 李晓晨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廖清和正看一份投标书。 “要水吗?给你添一点。”茶杯里没水了。 “不用,你进来啊,站在那干嘛。” 不明所以的李晓晨绕过碎纸机,走到廖清和身边,下意识的望了望椅子后面的墙。 “事情做完了吗?” “差不多了。”廖清和放下手中的文件,把椅子往后挪了挪,拍了下膝,示意李晓晨做上去。 “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廖清和伸手揽过她,将她置于膝上,“坐一会儿再走。” 李晓晨靠在他胸膛,看着他将椅子倾斜,调到最舒适的位置。这样靠着很舒服。两人都闭目养神。 李晓晨想起上次来公司,一个人呆在这办公室,蜷缩在那个角落里,祈求廖清和回家。对于当时的细节她已经记不起,或者潜意识里根本不想去记。也许那天真的是以及其哀怨的口吻博得廖清和同情的吧,否则他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回家。想到这件事,觉得自己如此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