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有关的事-13

温家向来没有守岁的习惯,只是早上会起得很早,煮一顿饺子吃。今年的春节过的索然无味,温远瞟了几眼春晚就去成奶奶的房间陪她聊天,待到她睡下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温祁,乔雨芬和温行礼在书房谈事情,温远也懒得去打扰他们,至于爷爷,亦是早早就休息下了。  终于熬到了十二点,窗外爆竹声连天,黑寂的夜空时不时有几朵礼花绽放,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温远站在窗边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嗡嗡地响起才回过神来。  她看了眼来显,眼睛亮了起来。是温行之。  “怎么还没睡?”  温远撇嘴:“你就专挑我睡着的时候打电话啊?”  那人顿了下,问:“吃过年夜饭了?”  温远嗯一声,“我还包了饺子呢。”  “我猜好看不到哪儿去。”  “又不是展览,好吃就行了呗,你管呢。”  那人果然不管了,“听你那边倒是安静,是自己在房间?”  温远又嗯了一声,这一次,似是带上了鼻音。此时此刻她特别讨厌一个人,尤其是她最想见的人还在遥远的南方,她摸不上够不着的。更更尤其的是,他是故意的。  “温远,A镇下雪了,是初雪。”  “我又看不到,告诉我有什么用。”  她在电话这头赌气,而那边的人却仿似笑了笑,“那好,不说了,你睡觉罢,明天是要早起的。”  “我本来就准备睡觉了!谁让你给我打电话的,耽误别人睡觉最讨厌。”  说完,啪嗒一声挂了电话。不过只隔一秒,温远就后悔了,将脑袋埋进被窝里,深深地懊悔着,直到电话声再一次响起。她看着来显,眼眶忽然就红了。  按下接听键:“你干吗?我都说了要睡觉了。”  “我想听听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她回的很干脆,嗓子却有些发哑,“傻子才哭。”  “哦?难道你不是?”  这次她没力气否认了,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呜咽地像个傻子。  “我,我要挂电话了,不跟你说了。你也不许给我打了。”  “那我过去见你,怎么样?”  温远完全呆住了,眼泪也忘记擦,话也说不出来。而那人是不指望能听到她的回应的,叹一声,将车子慢慢熄了火,对电话这边的人说:“行了,下来罢。”  “你,你在哪儿?”  “大院外面,雪还没化完,你穿厚点儿过来。”  温远觉得自己上下牙都在打颤:“你骗我吧?不是说在A镇过除夕的么?”  “我知道。”他说,“所以你看看时间,十二点已过,现在是初一。”  作者有话要说:次奥,晋江太抽了,没办法,章节合并吧。  俺这章是十一点之前更的啊TAT,俺现在刷留言根本就是僵死状态有木有啊擦!晋江你个抽货!☆、38、  临近小年的时候,温行礼终于从欧洲赶了回来。  近几年温行礼回家过年的机会并不太多,毕竟人在位置上,要忙的事情太多。所以能在春节前看到父亲,温远着实还是吃了一惊的。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外加上时差让温行礼已不再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倦怠之色,但眉间那喜气还是遮掩不住的。他带回来了很多礼物,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送给乔雨芬的。看得出来,自从乔雨芬那次大病过后,温行礼对她以及整个家是越来越上心了。乔雨芬虽不说什么,但面上还是能看出来她的高兴的。吃过晚饭,特意煮了一壶茶让温远给送进了书房。  温行礼正戴着眼镜神情认真地看着电脑,手边是一叠又一叠的文件。他还是忙啊,哪怕是人回来了,工作还是不能落下。一抬眼便能看见他鬓角的白发,扎眼得厉害,温远看得鼻子酸酸的,将手里的茶杯轻轻地放在他的左手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被温行礼叫住了:“丫头?”  温远转身,乖巧地站在了他的面前。温行礼慢慢地摘下鼻梁上的眼睛,按揉了一会儿,才松展了眉目,微笑着看着温远:“有半年没见了,是不是长胖了?”  “胖了吗?”  温远咧嘴拽拽自己的衣服,她倒是真想胖一点儿,因为某些人总是嫌弃她太瘦,连那小猪都不如。  “嗯,脸蛋上有肉了,而且瞧着气色也不错。”温行礼笑得愈发和蔼,“跟爸爸说说,是不是上了大学,谈朋友了?”  温远浑身一僵,抬头看了眼温行礼,看他的表情不像是知道什么,才嘟嘴说道:“没,没有。”  “还没有?”温行礼挑了挑眉,“可以谈了,都是大孩子了。”  “爸爸。”温远有些心虚,但想起某人,又稍稍有了底气。  见温远有些害羞,温行礼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注视了温远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这次回来,你妈妈待你可好?” 许是觉得这样问觉得不合适,他又很快改了口,“我的意思是,你妈妈她,没再跟你生气吧?”  “没有。”温远摇摇头,努力微笑道,“妈妈她,待我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温行礼情绪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  他想他确实是疏忽对她的照顾了,违背了当初带她回家的本意。他想要待她亲,可是一看到那张脸,却又有些犹豫。这个姑娘长得当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透过她他便很容易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孩子,不计一切地爱过自己。  动心了吗?他问自己。大约是动过了,所以才怕面对这个孩子。也因此他感激自己的妻子,感激她能将这个孩子养大,虽然,这并不见得是一件十全十美的事,但终究,还是让这个孩子长大了。  想了想,温行礼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卡来,递给了温远。  “拿着。”  温远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什么,摇着头拒绝:“我有生活费的。”怕他不信,又补充道,“妈妈给的有,成奶奶给的也有,还有爷爷!哦对了,还有哥哥,嘿嘿。”  温行礼听完,跟着她笑了笑,依旧坚持着将卡塞到了她的手心里:“那就算上爸爸的这一份,嗯?”  温远觉得烫手。  这种卡里的数额绝对会超出她的想象,也因此,她不想要。这种明显带着补偿性质的东西,跟之前买给她的娃娃裙子有什么区别呢?无非就是更贵重一些罢了。  不过,既然他想要安心,她还会像乖孩子一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透。  温远笑了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谢谢爸爸。”  陆续回来的这些人终于让温家有了一些过节的气氛,往年这个时候温家总是颇为忙碌,因为来往会有很多客人,皆是温恪温老爷子以前的老战友,老部下。今年温老爷子谢绝了所有访客,在书房里待了几天之后去了一趟南方,由温行礼亲自陪着,在那里待了三四天才回来。  温远悄悄地问过成奶奶老爷子去了哪里,成奶奶支吾着不说。但温远大抵也猜出来了一些,他大概去看李若秋了,或许顺便会拜会一下李小棠。温远是从未听过家里人提起李若秋,就连一张照片都是藏在温行之的相册里,这让温远觉得有些奇怪。或许,温行之不回来过年,也是跟这个有关呢。  今年过年前的年货大采购是温远陪乔雨芬一起去的,因为入了冬,成奶奶身体不好,腿脚不似之前灵便。  节前的超市人总是多得要命,温远推着购物车跟在乔雨芬身边,不紧不慢。  乔雨芬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偶尔也会问她一些在学校的事,正当温远心情渐渐放松下来的时候,乔雨芬忽然偏头问了一句:“远远,你觉得你哥哥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好?”  “啊?”温远明显地怔愣了一下。  “你看你哥,自从把公司搬回B市之后就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有的时候能加班加到凌晨。以前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担心这以后不成气候,到不成想跟他爸一样是个工作狂。这有事业心是好的,可当了年纪也该考虑考虑成家立业的事情了,这娶了老婆照样可以干事业嘛,不冲突。”  “可,我哥还没有女朋友呢吧?”  “所以我这才琢磨着给他介绍个对象。”  “相亲啊?”  想象着温祁相亲的那个场景,温远囧了一把。  “对啊,现在不正流行这个吗?相亲也成了好多对呢。再说了,也不往外边找,我瞧装司大院就有不少好看的,年龄跟你哥也正合适,介绍完了处处看呗。”  温远想何必费这个劲呢,照温祁这人的性子,肯定是不愿意家里来安排的,要结婚定是要自己找。不过她也并不想打击乔雨芬的积极性,便说:“那您有合适的对象,就给哥哥介绍个吧。温柔贤惠的便好。”  “我想着也是。”  乔雨芬笑了笑,眼睛里闪着异样的神采。  乔雨芬果然是个行动派的,第二天就把装司大院那个姑娘叫到了家里,一同来的还有温远刚回来那天见到的阿姨,是这个姑娘的母亲。姑娘的父亲是B军区装备部的部长,少将军衔,家世可谓相当。当然,名义上只是过来叙叙旧,毕竟这个姑娘的父亲曾是老爷子的部下。实际上当然还是两个孩子的大事,两家都是这样的想法,纵使不能成,交个朋友也是可以的。  看着这一切都这么顺理成章,温远明白乔雨芬这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她看得出来,乔雨芬现在一心都扑在温祁身上了,这让她有些失落又有些轻松。  相比较乔雨芬的热情,温祁就显得不太配合了。他这几天在跑一个项目,许是进展不太顺利,今天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看,又碰上这一出,真真是哭笑不得。可又不能失了礼数,还得正襟危坐地应付着这三女人。温远给端茶送水的时候,抬头瞥他一眼,那双眼中的不耐烦和疲惫她看得清清楚楚。终于送走了这对母女,温祁扯扯领带准备上楼换衣服的时候,被乔雨芬叫住了。  “这姑娘怎么样?”  “就那样。”  “什么叫就那样,这可是留学回来的,目前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那待遇,好着呢。”  “哟,那可比我幸福多了,我这每天累得跟狗一样,不仅没人给我发工资,我还得养活一大群人呢。”  “得,我不是跟你说这个。”乔雨芬回归正题,“你知道不,你们还是小学同学呢,以前住一个院儿的时候。这叫什么,这叫缘分!”  温祁忍不住乐了:“停停停,那会儿院里统共就那么一所学校,您要说缘分,可不光她一人啊,要是我没记错,我们班那会儿可有十几号女生呢,您得闲了,都给我找找?”  温远听着他这插科打诨忍不住扑哧一笑,被他瞪了一眼之后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溜回厨房帮忙了。  “温祁,你少给我油嘴滑舌的,我告诉你,这事儿你别给我不上心,讨不到老婆有你哭的!”  温祁也被她弄得烦躁不已,“您现在是闲着没事儿干了?我现在都忙成什么了有心思找女朋友结婚吗?您看我小叔,三十一岁的人了,不是也没对象没结婚?”  “老爷子都管不了的人,你跟他能一样吗?”  “那您也少管我,每天催催催烦不烦。”  温祁有口无心地回了一句。  乔雨芬的脸色却刷的一下白了,温祁也瞧出了不对劲,刚想找补,就被乔雨芬红着眼睛打了一下:“你个没良心的孩子,嫌我管的多了?行,你就等着自生自灭吧!”  说完,推开温祁的手,回了房间。  温祁站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扯下领带,抚着额头坐回了沙发上。不一会儿,就感觉到沙发的另一边慢慢地陷了下去,他不急着睁眼,只是不冷不热地说道:“热闹看完了?”  “我就是有心也插不上话。我只能给予你精神上的支持。”旁边这人说道,典型的幸灾乐祸。  “免了。”  拒绝地毫不留情面。  温远撇嘴,捞了个葡萄塞进嘴里,一侧头,看见温祁睁开了眼睛,正支着脑袋斜倚在沙发上,神情很认真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黑润有神。  “你看我干吗?”  温远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温祁注视了她一会儿,问道:“温远,你觉得我到了结婚的时候了吗?”  温远想了想,回答:“二十五岁了,可以了。”  温祁饶有趣味的哦了一声,“为什么得是二十五岁?”  温远又想了想,非常认真的回答:“不知道。”  温祁眯了眯眼,继而又放松了神情。算了,不能给她计较。二十五岁,不过是四五年的时间而已。  *************************  除夕夜渐渐临近,但家里的气氛却好像又凝固了起来。  温远是第一次这么渴望假期快点儿结束,她想快点儿回到T市,因为在B市的家里,她能感受到的除了压抑还是压抑。  温行礼也陪着老爷子从南方回来了,老爷子生性不太喜欢热闹,对春节这事儿也并不上心。每日里除外散散步,见几个朋友,剩下的时间便是待在书房。温行礼也瞧出来家里的情况不太对劲,大致了解过后,跟温祁谈了一次,也已失败告终。温行礼很是恼火。  只有成奶奶若无其事状,带着温远在厨房一起包饺子,案板上摆满了温远捏的奇形怪状的饺子,成奶奶看了倒不生气,只是笑着捏捏她的鼻子,说自己包的自己负责吃。  温远嘟嘟嘴,看着满案的饺子,忽然叹了一口气。  成奶奶斜眼看她:“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温远低下头,闷闷道:“就说觉得有点儿烦,还有点儿,喘不上来气。奶奶,我总感觉这个家不是我之前待的那个家了。”  “哦?怎么说?”  温远有些沮丧:“不知道,就是感觉。”  “瞎想。”成奶奶微哂道,“其实家里一直是这样,只是你长大了,想的多了,就会觉得不一样了。”  “是这样么?”  “好了。”成奶奶捏捏她的脸,“今天是除夕,不能不高兴,听说院里有人要去放烟花,你要是想去,就跟他们一起去。”  温远摇了摇头:“不去了。”  前两天她跟温祁晚上出去过一次,也就是在院里随便走走,回来被乔雨芬看见了,冷着脸叮嘱温祁别光带着她乱跑。温远不想给温祁惹麻烦,也不想再惹乔雨芬不高兴了。  成奶奶自然也知道她的顾虑,哼一声:“不是我说,也太不懂话了,大过年的甩脸色,是想让家里人都过不好年是不是?”  虽然成奶奶没说是谁,但温远也知道,只一笑作罢。  “甭担心。”成奶奶朝她挤挤眼,“我有后招。”  温远不解,只觉得眼皮子忽然一跳。  难不成,有好事?  *************************  除夕夜。  温家向来没有守岁的习惯,只是早上会起得很早,煮一顿饺子吃。今年的春节过的索然无味,温远瞟了几眼春晚就去成奶奶的房间陪她聊天,待到她睡下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温祁,乔雨芬和温行礼在书房谈事情,温远也懒得去打扰他们,至于爷爷,亦是早早就休息下了。  终于熬到了十二点,窗外爆竹声连天,黑寂的夜空时不时有几朵礼花绽放,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温远站在窗边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嗡嗡地响起才回过神来。  她看了眼来显,眼睛亮了起来。是温行之。  “怎么还没睡?”  温远撇嘴:“你就专挑我睡着的时候打电话啊?”  那人顿了下,问:“吃过年夜饭了?”  温远嗯一声,“我还包了饺子呢。”  “我猜好看不到哪儿去。”  “又不是展览,好吃就行了呗,你  管呢。”  那人果然不管了,“听你那边倒是安静,是自己在房间?”  温远又嗯了一声,这一次,似是带上了鼻音。此时此刻她特别讨厌一个人,尤其是她最想见的人还在遥远的南方,她摸不上够不着的。更更尤其的是,他是故意的。  “温远,A镇下雪了,是初雪。”  “我又看不到,告诉我有什么用。”  她在电话这头赌气,而那边的人却仿似笑了笑,“那好,不说了,你睡觉罢,明天是要早起的。”  “我本来就准备睡觉了!谁让你给我打电话的,耽误别人睡觉最讨厌。”  说完,啪嗒一声挂了电话。不过只隔一秒,温远就后悔了,将脑袋埋进被窝里,深深地懊悔着,直到电话声再一次响起。她看着来显,眼眶忽然就红了。  按下接听键:“你干吗?我都说了要睡觉了。”  “我想听听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她回的很干脆,嗓子却有些发哑,“傻子才哭。”  “哦?难道你不是?”  这次她没力气否认了,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呜咽地像个傻子。  “我,我要挂电话了,不跟你说了。你也不许给我打了。”  “那我过去见你,怎么样?”  温远完全呆住了,眼泪也忘记擦,话也说不出来。而那人是不指望能听到她的回应的,叹一声,将车子慢慢熄了火,对电话这边的人说:“行了,下来罢。”  “你,你在哪儿?”  “大院后门,雪还没化完,你穿厚点儿过来。”  温远觉得自己上下牙都在打颤:“你骗我吧?不是说在A镇过除夕的么?”  “我知道。”他说,“所以你看看时间,十二点已过,现在是初一。”  ***********************  放下电话,温远在原地怔愣片刻后,猛然回身拽了件大衣,套上身就打开门跑了下楼。这不顾一切的架势的后果就是惊到了客厅里的人,啪地靠近客厅大门的小灯亮起,温远惊得嚯地睁大眼睛,一脸戒备地看着站在那里的人,是成奶奶?  成奶奶看清楚是她,呼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你这鬼鬼祟祟的是要吓死我呀?”  “成奶奶,你,你怎么在这儿?”  温远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下,问道。  “厨房的窗户忘记关了,我下楼来关上。你这是干啥去?穿的这么厚?”  “我,我没事,就是想,就是想……”温远支吾着,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高兴过度了,竟然忘记轻声一点。  而成奶奶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忽然明白了:“是不是看外面那么多人在放烟花,耐不住想跑出去了吧?”  这——  温远眼珠一转,嗯了一声使劲点点头。  成奶奶微哂地拍拍她的脑瓜,“这几天倒是把你闷坏了,不过你自己一个人出去不安全,叫温祁跟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温远连忙拒绝,“我跟同学一起,就在院外头等着呢。”  成奶奶犹是有些犹豫,可见她实在可怜,便松了口:“那你要注意,我给你留门,早点儿回来啊!”  经此一役,温远的兴奋劲儿稍稍压了下去。  她裹紧大衣穿过大院,冷风嗖嗖地往身体里钻,却挡不住这万家团圆之际的璀璨烟火带来的温暖感。走过后门门岗时她向站岗的哨兵微微一笑,稍稍一张望,便看见距离院门口不足一百米处的地方有车灯在闪,那灯光看起来比天上最大的礼花还要明亮。  温远抑制住不停打颤的上下牙,加快步伐向那辆黑色suv走去。车安静地停在那里,与这个日子的热闹气氛有些格格不入,车前站了一个人,深色大衣穿在身,完美地与夜色融为一体。  那人似是看到了她,向她抬了抬手臂。而温远此时却不着急了,慢慢地走着,停在了与他有半丈之远的地方。一瞬间想念和委屈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让她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可面前这男人难得笑得这么温柔,她还真发不出这火来。  对峙了不足十秒,那人首先服软,迈开步子缓步向她走来,没几步就走到她的眼前。看着这张真实的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脸,温远抑制不住带着沙哑哭腔的嗓音问道:“你来干吗?”  温行之没说话,摘下手上带的皮手套,用指心摩挲她的脸蛋。湿的,还是哭过了。当然,温远也察觉到了脸上的一片冰凉,啪地拍开他的手,乱七八糟地抹了一番,算是将泪水擦干净了。  温行之就这么看着她,末了低声说了一句:“上车。”  温远红着眼睛抬头瞪他一眼,“干嘛?”  他笑了笑,说:“陪你过年。”  *********************************  凌晨一点的B市,依旧是星光耀目,夜色璀璨。漫天的礼花让这个节日变得热闹而又多彩,就连市郊的京山,也是一片灯火通明,包着红纸的灯笼环绕了整个山路,再加之来来往往的车辆,让上山的路途变得不再寂寞。  黑色的suv平缓地行驶在这条山路上,京山距离温家大宅并不远,这一路过去也途径了好几个大院,住得差不多都是军队退休老干部,亦或者驻扎在此的部队家属。  温远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窗外,扭过头问温行之:“过年干嘛要来山上?”  “一会儿再告诉你。”他直视着前方,神情却是非常放松地说道。  温远瘪瘪嘴:“卖关子的人最讨厌。”  温先生听了只是勾了勾唇角,方向盘一转,再往上开了一公里,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  “下来,帮我搬点儿东西。”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还要被人使唤,温远同学不情不愿地挪下了车。那人已经提前一步打开了后备箱,温远凑过去看了一眼,一下子愣住了。  是——烟花?  温远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温行之,“你带这个干吗?”  “自然是来放的。”  说着将装的满满的两箱搬了出来。  温远站在夜晚的山风中,忍不住有些发抖:“为什么要带我来放这个?”  “想来就来了。”  “喂!”温远不满,“这个不算理由!”  温行之回身,低头看了看这姑娘被冻得发红的鼻尖,直到她被他看得要发毛的时候才开口:“你七岁的时候,我在家里过了一次年,记不记得?”  温远有些发懵。怎么一下子跳回到她七岁的时候了?  她迷茫地摇摇头。  温行之也不指望她记得,“那一年的除夕夜,院里很多孩子都在放鞭炮,你看着好奇,也要跟着去玩。”  有这么一出?她还真想不起来了。  “可惜你太笨,点着了一个不知道松手,直接让鞭炮在你的手里响了。”  温远囧了:“不可能,没有这事儿!”  “后果就是破了点儿小相,就是在这个地方。”说着用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家里因此不让你再玩鞭炮,你大哭大闹着不依——”  “不许说了不许说了!”  她想起来了,炸毛着去捂他的嘴。  温先生扣住她的手,慢条斯理地说完:“没办法,为了哄你,就叫人放了一箱烟花给你看,倒真把你给哄笑了。听成老太太说,自那之后每年过年你都要看——想起来了?”  温远低下头,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放给我看吧。”  这京山真是个看烟花的好地方,离城市近,那里的一派灿烂尽收眼底。而这四周散落的一个个部队大院,也正在庆祝,一个个烟花上天,煊赫绽放。  温远看着温行之点着一个又一个的礼花,会在它们绽放的那一刻开心地尖叫,然后不等那些礼花消散,就跑去拿另外一个给他点燃。天空也因此明亮了许多,在一片片灯光的映射下,彷如白昼。  她就是喜欢这些东西,虽华而不实,虽稍纵即逝,但却真的很漂亮。这也许说明她还不太成熟,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肯陪着她,纵容她便好。  回过神,温远跑回温行之的身边,向他摊开手:“给我打火机,我要自己放。”  温先生瞥她一眼,温蔼地拒绝了她:“不给。”  她亮着眼睛哀求道:“我不玩儿太危险的,就这一次嘛。再说了,放烟花在车里多危险,一次放完多好。”  温行之微眯了眯眼,取出了打火机。温远刚要伸手去拿,便被他拍开了。只见他侧身从身后取出一盒烟来。  “你,你吸烟?”温远睁大眼睛看着他,转念一想这没什么不可能的,身处社交圈的男人不会吸烟的怕是极少,关键是有没有瘾头了。温行之是会吸,但极少碰。就如他一贯的原则,容易上瘾的东西,绝不碰。  “用打火机太危险,我点一支烟给你用。”  说着,将打火机给了她,并从烟盒里取出一根香烟来。温远傻傻地看着他的动作,看见他向她示意,便下意识地按开了打火机,杵到了他的面前。温行之看她一眼,微微俯身,挨近火舌,咬着烟嘴轻轻一吸,这支烟算是点上了。  温远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整个过程,只觉得快要窒息了。这,这人故意的吧?点个烟而已,居然色-诱她?!  “好了,拿去玩儿罢。”  温先生淡定地拍拍她的脸蛋,将烟给了她。温远回过神吸口气,红着脸拿着烟跑远了。看着她的背影,温行之淡淡地笑了笑。  其实最开始他是不打算回来的,因为他所处的圈子过春节的人太少,大部分都是外国人,谈不完的公事,所以在A镇过完除夕,第二天便打算回T市。可不巧的是唯一一次打家里的电话,听成老太太提起温远的时候满是心疼。于是便改了主意,回来看看她。因为除了他之外,没人知道能怎么哄她。  “好看吗?”  温远的尖叫声将温行之回了神,他看了眼那徐徐绽放的烟花,没说话。正巧京山有几个大院在放鞭炮,忽来的声响让温远吓了一跳,她扔下手中的烟,跑回温行之的身边。  “许愿了没?”  温远同学高兴地问道,温行之低头注视着她那张红红的脸蛋,雀跃的表情让她整张脸都仿似闪着光,好看的——不得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二话不说,贴着她的唇吻进去。淡淡的烟草香,钩卷着她灵活柔软的小舌,慢慢地吻着。温远也只是呆了一下,而后双臂钩住他,加深了这个吻。这个见到他的瞬间就想得到的吻,虽然来得有些晚,但是她还是舍不得松开。  “许了什么愿?”稍稍拉开距离,他问道。  “不告诉你。”她嘟嘟嘴,回道。  温先生眯了眯眼,咬了下她软软的嘴唇继续吻她,仿似惩罚。其实这姑娘的愿望着实没什么好猜的,不外乎就是那样——只此一生,愿与你共。  作者有话要说:嗯,写到这里是不是可以完结了?【泥奏凯……  哈哈开个玩笑。昨晚更完,发现好多人在想这两人私会会不会被家里发现呢。喂,这种好日子就别这么狗血了好不好,而且就算被发现,小叔会怕么——哈哈哈  其实我觉得还是有些早,这么早发现这么早摊牌那温远后面大学三年肿么办。要知道叔的想法是摊完牌就结婚的= =  不过下一章时间跨度会写出来,乃们看到时不要惊讶,因为甜蜜久了,确实需要折腾一下下,哈哈  昨晚更了5000+,但由于更新出来的章节不显示所以我放到上一章了,今天将补全的章节放到一起了。  另外看到有人问我实体的书的问题,怕看不到我在这里统一回答一下吧嘻嘻。亚马逊中校已经上架,但只是预售,看样子这个月是到不了货了,所以在亚马逊买的亲们要等等了,至于当当,恐怕很晚—— 老叶那本出版的话预计是明年啦,所以——乃们懂得。TAT☆、39、  五周的寒假很快过完,果然如之前所说,温行之又回来了一趟,并且带温远一起回了T市。没几天便到了开学的日子,果然如众人所说,大学里过的最慢的就数大一上学期,过了这段freshman时期,剩下的大学时光就如同眨眼一般,飞逝而过,转眼,到了大学四年级。  自从徐小荷走后宿舍里没再进新人,始终是温远,刘春喜和周垚三人。三人相处了非常好,不光是现在,即便是以后毕了业,联系也从未断过。当然,此乃后话。不过最起码让温远感慨有一句话说得好,大学最神奇的一项工作就是为新生分配宿舍,因为那很有可能决定谁会是你一生的挚友。  大四开学两个月之后,经管学院开始组织各系的实习。不准备继续深造的同学都开始积极联系实习单位找工作了,班里很多同学都选择回老家实习,而温远一宿舍的人全都选择留在了T市,撇开这个城市发达的经济程度不谈,这三人选择留在T市的一个共同原因就是——男人。  温远同学自然不用说了,刘春喜和周垚两人也陆续处了对象,目前都处于热恋期,正好男友都是T市人,为了爱情,这两人也都留在了这里。都说毕业之时便是分手之际,看到两人为了爱情如此坚持,温远都有些感动了。当然,小喜儿和周垚也有烦心事,那就是联系找工作的事。  这天,周垚在宿舍大发牢骚:“我要不留在本校读研得了,面试了那么多单位,找个工作没问题,可咱本科学历不够硬啊。”  周垚想做证券研究员,可干这一行要想拿到高薪学历绝对是个门槛。  春喜也有些沮丧,“是啊,那天去某机构的宣讲会,那么老多人,吓得我门都没敢进。”  周垚笑她:“出息。”  两人共同无奈地对视一眼,将视线落在了正趴在床上看小说的温远身上,此人自从学院开始实习以来就一直优哉游哉的,闲的简直人神共愤。  “远远,你实习地点定了吗?”  温远含糊地嗯嗯两声,继续看书。  “哪儿啊?”  “随便找的,我没你们俩那么大的理想,嘿嘿。”  这句话把两个人都伤着了。  “果然啊,有个坚实的后盾就是好。你看,她现在完全就是一副准备养老的状态。”小喜儿表示羡慕嫉妒恨  周垚大感赞同,“等某男回来我就跟他提分手!我也要找个年入几百几千万的男人嫁了去!”  “最重要的是,这男人还得有一样东西。”  “啥?”  “就是——美貌。”  于是这两人又受伤了。  温远表示大囧,“喂喂,没那么夸张,我也是凭自己本事面试上的,不,不是去GP好不好?”  春喜表示大惊:“你竟然放弃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不人道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你知道有多少人面试GP被刷下来的吗?”她掐着温远的脖子摇晃,“你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亲!”  温远晕了,“所以说我就算去面试也一定会被刷下来!”  周垚不信:“刷下来了你可以走后门嘛”  温远失笑不已。  她觉得奇怪,从一开始实习她就没想过要去GP,不知道为什么。而那人也不提这事儿,他是知道她要实习的,但从没提过让她过来。虽然之前在GP零零散散做过不到一年的实习工作,但那也纯粹是为了积累经验去的,真到了要找工作的时候,她却不是首先考虑GP了。原因跟钱无关,而是——地位问题。想想啊,真要进了GP,那他不就成了自己领导了吗?先不说GP的员工守则里允不允许谈办公室恋情,关键问题是——凭嘛呀?凭嘛要被他领导?!所以说,温远同学坚定地选择了另外一个中型公司,干的是财务工作。她对经济其实算不上多感兴趣,当初进这个学院多半也是受温行之和温祁的影响。  温行之得知她实习的地点是反应是这样的,当时当景,那人在电话里讲:“XX公司?离家不远,倒是还算可以。”  没有一丝丝要干预的意思,于是温远便坦然了。  实习从隔周的周二开始,温远周一上午便带着介绍信去了一趟公司,办理完手续出来的时候才上午十点多。  十一月份,T市难得有好天气。而今天却是阳光明媚,温远见时间还早,便在公司周围慢慢地逛着。这一带可说是T市最繁华的地带,挤满了大楼和一个个名牌,总体来说,这四年变化并不大。有人说T市是个适合养老的城市,整个城市都透着一股慢悠悠的基调,而温远却很喜欢这里,她喜欢这里的平和,就像她跟温行之一样,平淡漫长,却不会厌烦。  行过堪称T市地标的大桥,温远忽然想起了第一次来T市的情形,那年她高二,什么也不懂就跟陈瑶一起来了这里,她还记得那两张肆意欢笑的脸,而现在呢——  温远抬头,看见面前这栋传媒大楼上嵌的巨型大屏幕,上面正在播放一则广告片,片中的女主角是今年很火的新人——陈瑶。她是近两个月来火起来的,之前靠一部小成本的爱情电影积累了一些人气,后来不知攀上了哪位导演的交情,加盟了一部大片,虽是个女二号,但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前所未有的高峰了。  陈瑶现年已经二十四了,在娱乐圈这个新人辈出的圈子里,这个年纪已经不算年轻了。网络上都说她红的有些莫名其妙,而温远却想到了大一时在酒店见到她的情景,那时的她已经开始跟各种有钱人接触,若说红起来,定不是偶然。  温远平时并不太关注她,只因为春喜和周垚特别花痴她出演女二号那部电影里的男主角,所以她才陪她们一起看的。电影里这个女二号对男主角是各种死缠烂打,用尽计谋却终究没有得到他。  春喜就忍不住愤懑:“这女人真不要脸。”  周垚嗤笑,“电影而已,别这么认真。不过我看这演员咋这么别扭,笑起来那么僵,是不是整容啦?”  思及此,温远认真地看了看片中的陈瑶。确实跟十□岁时不大一样了,但整没整容,温远也不敢随便盖棺定论。  忽然,包中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温远连忙低头翻出手机,接通了电话,是温行之。  “在哪儿?”  “刚去了趟公司,现在快到GP了”  “那好,过来罢,中午跟我一起吃饭。”  挂了电话,温远越过一个十字路口,来到了GP大楼所在的那条街上。GP大楼是这条街上最高的建筑,温远一抬头就能看见,快走几步,将要到的时候,看见温行之那辆黑色的越野从车库里开了出来。他似是没瞧见她,停稳了便下得车来,深灰色的羊绒大衣微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色条纹立领衬衣,低头看表的那一瞬间,真是要多迷人有多迷人。温远就纳闷了,为什么时间的痕迹在男人身上就这么不明显。抬头的瞬间,温行之看见她了,便向她招了招手,回到车上给她打开了副驾的门。温远小跑着上了车,刚坐稳,车便徐徐地开了出去。  “实习的事怎么样?”  “办好手续啦,明天去上班。我这还有工作证呢。”说完低头去包里捣鼓。  温行之侧头看了她一眼,厚厚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侧脸,只能看见嘴巴习惯性地微嘟着,一件短款的嫩绿色上衣,衬得她的皮肤白净极了,细瓷一般。算一算也是二十一二的年纪了,但跟刚入学那会儿却是没多大区别,连化妆都还算没学会。  “好了,等会儿再看,你坐好罢。”  他带她去的是一家私房菜馆,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跟温行之很早就认识,直接领着他们向里面走。  “来的正是时候,南边送来了几斤长江刀鲚,晚来一刻说不定就没了。”  温行之淡淡地笑了笑,回过身看了眼温远,她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布景。他也不催她,等着她看够了自己过来。  老板见这架势就明白过来了,笑着恭维,“您每回过来可是从没带过人的,这位莫非是总监夫人?”  温行之微一挑眉,没有说话。老板心知有些僭越,便不再过问。  点好了单,老板便出去忙了。侍应及时地送了一壶明前龙井过来,烫过杯子之后,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便开始慢慢上菜。  温远看着,忍不住嘟囔道:“架势这么大,你想干嘛?”  温行之瞥她一眼:“怎么?”  “你今天不是很忙,怎么有时间吃这种功夫饭?”  不得不说,这姑娘倒是聪明了点儿。  温行之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往她面前的盘子里加了筷鱼,“先尝尝,看喜不喜欢。”  温远埋头尝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地鲜,不由得多吃了几口。  温行之瞧她吃得欢,才说:“今天下午我要去趟香港,估计要半个多月才能回来。”  温远登时明白了。  她知道温行之出差是常事,可关键问题是他才刚从纽约回来没几天,回来之后又接着忙,跟她见面也多是接她吃顿饭,现在又要出差了?  温远撇嘴:“你是通知我,还是想要批准啊?”  温先生很淡定地又给她加了点儿菜,“年底有事做,要将时间空出来,所以近两个月会有些忙。”  “年底有什么事?”温远不解地看着他。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又卖关子。温远觉得这人太可恶了,一点儿都不诚恳。  “你就拿条破鱼来讨好我啊?才没那么容易的事儿呢。”  温行之觉得好笑,且不说上桌的这盘鱼要花掉多少钱,关键是他发现一个问题,这姑娘越来越聪明也并非一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再开新章了,所以更在作者有话说里吧,嘻嘻。  番外之怀孕那点儿事儿、  1、孕前  虽然结婚时温先生三十多岁了,但是对于孩子这件事他还是并不着急的。一来是为温远考虑,因为女人在生育之后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会有许多变化,他还不想她过早面对这些。二来便是为自己,这几年过惯了两人生活,觉得这样的日子还算不错,不大想多一个人来搅和。尤其,还是个小娃娃。而温远的观念则是跟他不一样,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刘春喜经常向她灌输的那句话:女人生孩子要趁早!  然则温先生是多么理智的一个人,即便是小别胜新婚之时,该做的措施还是一个不落的。而且温远同学的安全期还算靠谱,所以,怀孕这件事,靠她单方面积极成功的可能性还是不太大的。试了几次温远同学也颓了,爱咋咋滴吧!  温行之真的动了要孩子的心思,还是某年冬天说起。  是日,又到了年底的时候,温行之照例要国内国外两头飞。这一次因为在国外待得久一点,所以他带上了温远。要说温远这一年的干休假都休光了,再休就要扣工资了,可无奈公司老总和温行之是相识,本来温太太在自家公司当个小财务已经鸭梨山大了,所以自然不会在该行方便的时候不识趣。  温远实际上也不怎么想去英国,因为新婚时度蜜月他带她来过一次,不过一想要一个月见不到面,温远同学当然还是有些舍不得,于是就跟着一起去了。  长时间的飞行外加八小时的时差,虽然落地时尚属午后,但温远一挨到酒店房间里的大床是倒头就睡,温行之瞧着她实在是困,便也由着她。他比她总要好一些,更何况这几日行程排的确实紧,休息了没几个小时便开始工作。这段时间欧洲各国财长都忙着开会,经济形势走向不好,to big to fail的银行倒下了好几个,于是欧洲各大银行的boss们也跟着连轴转。  温行之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多这么多年,早就习惯这样的起起伏伏。只是连续不间断开四个小时的会倒真是有些费人心神,结束之时,他已是倦色难掩。时间虽然对男人格外开恩,但有时候还是会留一些小痕迹让你不能无视它的存在。比如——白头发。  有一日晚他靠在床边看文件,而温远则趴在枕头上看书。她拍了拍他,似是有话有说,然而他刚低下头,便看见温远惊讶的眼神:“别动,有白头发!”说着,直起身给他拔了下来。  他实际上是并不怎么在意的,他本身就是学数学和经济出身的,工作又常年跟数字打交道,都是费脑子的活儿,长几根白头发也属正常。可温远却惆怅了,趴在床上盯着手中那根白头发纠结了半天,似是刚刚意识到一个问题,原来他也会变老。  现下想起来温行之仍旧觉得好笑,三十几岁的年纪,对一个男人而言可以说是正当盛年,何以说老。  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温远已经不在了。问了酒店管家,说是在顶楼。温行之搭电梯到顶层,整一层都是酒店的餐厅,还空出了很大一片地方建了个儿童游玩区。温行之大致扫了一眼,并没找到那姑娘的身影,问了侍应,侍应笑着给他指了指方向。  在儿童游玩区前站了个欧洲男人,听口音是个地地道道的英国人。温行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面前的儿童游玩区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乐此不疲地玩着滑梯。  温先生不禁微哂。倒不是嫌弃温远幼稚,他心里清楚,她喜欢孩子。遇到这种可爱的更是没救。  他看了眼坐在滑梯上的孩子,他向身边的男人咧嘴一笑,男人便快步走过去。小男孩儿伸出手臂,软糯地喊着:“爸爸,抱抱!”  高大的欧洲男人忍禁不禁地把小朋友抱了下来,向温远告别之后离开了。而此刻温远正坐在滑梯上,及肩的头发绾成了一个卷儿,零零散散有一些碎发散在耳前耳后。她也不着急滑下来,看着他向她走近。  “玩儿的可高兴?”  温远同学歪歪头,忽然跟小男孩儿一样,张开双臂,对温行之说道:“叔叔,抱抱?”  得亏她说的是中文,所以温先生能很淡定地面对她的恶作剧。他走上前,还真将她抱了下来。  温远得了便宜卖乖,问他:“温先生,设想一下,如果有一个人也喊你爸爸会是什么感觉?”  当时当景,温行之没话说,照着她的屁股来了一下,就算过去了。晚上小施惩罚了某人之后,看着她的睡颜,温行之忽然想到了孩子。他想,是该要个孩子了。  2、孕中  得知有孕时已经是五周之后的事情了,温远的早孕反应不算厉害,这一点上周围的已婚妇女都表示羡慕的不得了,科室里的那些姐姐们在传授给温远经验时总免不了提这一段,都说宝宝怎么怎么折腾,然后她就怎么怎么去折腾自己老公。要不说怀孕的女人就是十个月的皇后呢。  温远囧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到一百斤的身板会这么坚实,难道是肚子里的宝宝乖?温远为此表示即失落又欣慰,好不容易有个能折腾某人的机会,偏偏肚子太给力,于是这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温行之得知之后失笑不已,“替你收拾烂摊子这么多年,还不够你折腾的?”  “这不一样。”  温远撇嘴,想想算了,真要把他折腾个够呛她估计也受不了。  怀孕四个月的时候,T市进入了十二月份。今年T市天气格外的冷,未及数九,气温便将至零下七八度,虽然家里烧了地暖,而温远却感觉不如之前暖和。她觉得奇怪,按说孕妇的体温都比较高的,怎么她还会冷。一早就来照顾她的成奶奶丝毫不以为然:“有些女孩子就是这样,之前不怎么怕冷,怀了孕了反倒不行。不过甭怕,我这儿有招。”  成奶奶的招,就是用今年新摘的棉花,给她做了个棉袄,用的还是温行之出差时从南边买回来的布料。  看到这个棉袄时,温远囧了,“在家里穿这个会不会热呀?”  “你这会儿倒担心热了,总比冷了强吧,再说你就不出去了,出去的时候也给我穿着它!我再给你做几件,换着穿!过了冬再说。”  温远又盯着这小红袄看了一会儿,进房间换上了。稍稍有一些大,因为考虑到这姑娘肚子在慢慢大起来,不能做的太贴身。  “怎么样,穿着暖和不?”成奶奶眯眼笑着问道。  温远摸着这软软的布料, “是挺舒服的。”  “是吧,还是自家做得好。实打实新摘的棉花,一点儿别的东西都不掺,这哪儿是外面买来的能比的。赶明儿等孩子生出来,我再给做几件小棉袄。”  温远也笑了,两眼弯弯的煞是好看。  下午的时候跟同事小许一起出去逛街,在婴儿用品店里逗留了许久。虽然知道尚且还用不着,但光是看看这些小玩意儿都觉得有趣的不得了。一想到将来有一个小人儿会穿着戴上这些,温远觉得自己心都快软掉了。  逛完街小许开车送她去了GP,之前温行之打电话来,得知她在逛街,便要她过来跟他一起回家。因为这几日T市刚下过雪,哪怕小许再谨慎,温行之也怕她照顾不周。  “怕冷怕的要命,还有胆子在这天乱跑?”  温先生蹙着眉教育她,握了握她的手,感觉不太冷才松开。  温远笑了笑,“才不冷呢,你看。”她解开外套,给他看穿的红棉袄,“好看不?”  倒真称不上好看,要是再扎两个小辫子,不细看会以为是乡下来的姑娘。可这颜色趁着温远白皙的肤色,本就很鲜亮,再一笑起来,更加的明艳动人了。  “老太太做的?”  “嗯。”  当下,他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只是回了家,到了晚上,洗完澡躺床上,温远窝他怀里看写给准妈妈的书的时候,被他一把抱到了腿上。  “你干吗?”  “做点儿事。”  “什、什么事儿?”  怀孕这几个月温行之是一直很克制自持的,所以温远猜一定是别的什么事儿吧。而温先生接下来用直截了当的回答让她的希望破灭了。  “五个多月,也可以了。”他说,“我会轻点。”  温远内心吐槽:T T 狼变来得太突然了,不能接受有木有  然后聪明智慧如温先生,怎么会告诉她,他忽然想要她的原因,是因为被一个小土妞给诱惑的?  3、芽芽小朋友  生温小芽小朋友的时候温远并没有吃太多苦,因为她骨架小,医生多方检查之后建议她做剖腹产手术。温远有一丝丝犹豫,因为她听说剖腹产出来的孩子抵抗力不如顺产的强,怕给孩子以后带来什么问题。温行之却是即可就答应的,也确实,就温远的小身板,怕是经不起这生孩子的痛。  是个女孩儿,八斤重。遵循着贱名好养活这个老理儿,温远第一个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温小芽。温先生倒不急着反对,温恪温老爷子首先就不依了。他等这个孙女等得太久了,起名字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李小棠也笑她太随便了,怎么着也是温家的小孙女,这名字叫出去是要叫人笑话的。  见温远有些纠结,温行之便说:“也不是不能叫,当小名总是可以的。大名另起就是了,反正是给外人叫的。”  于是,宝宝的小名就这么定了。至于大名,再另想去(作者不承认自己懒得想。)  许是在妈妈肚子里乖久了,芽芽小朋友出生后就闹腾的厉害,温远头疼之余,对她的担心也就少了一点点儿,能这么闹腾的孩子,那精力肯定是旺盛的呀,能有什么毛病呀。  是日,正是小朋友一岁多的时候。这两天芽芽小朋友发了一次烧,精神头不如之前足了,于是就变得特别的乖巧。温远特别买来了小朋友爱吃的草莓,蹲在沙发前,喂她吃。小朋友的头发不长,软软的围在耳垂,刘海是温远给她剪的,齐齐的遮住了额头,芽芽的皮肤随妈妈,特别的白嫩,摸着很舒服。这是最令温远骄傲的地方,这个孩子,大部分地方都像极了她,承袭自温行之的怕是只有一双眼睛,乌黑明亮,笑起来像个小天使。  芽芽盯着面前的大个草莓,要伸手去抓,温远握住了她的小爪,送到她嘴边。小朋友注视了一会儿,张嘴咬了一口。上下皆长了几颗牙,可以嚼东西了,只是小朋友刚咽下草莓,就开始呲牙咧嘴了,是酸的。  “酸不酸?”温远笑着看她。  芽芽还不会说酸这个字,只能发出类似shuan的音。  温远又问:“还吃不吃?”  “chi。”  “不吃了,好不好?”  小朋友眨着眼睛发了个类似hao的音。  温远顿时笑不可支地歪到了一旁,这小家伙也太好逗了。她是体会到小朋友的有趣之处了,之前听科室里的姐姐们说小朋友特别小的时候还不大会思考,对她说过的话也不会记太久,所以基本上问什么她都只会抓住最后一个字回答。温远起初还不信,可真到了自家小朋友身上,她这个乐呀。  忽然,脑袋上被敲了一下,温远怒目抬头,看见温行之俯身坐了下来。  “干嘛?”她揉着脑袋,问道。  “怕你带坏小朋友。”  温远切一声,把芽芽小朋友抱到自己的腿上,继续喂她吃草莓。小朋友睁着明亮亮的眼睛看着爸爸,一弯弯出来个月牙状,甜甜地叫了声爸爸。  温行之垂首看着这个小家伙,拿起小毛巾替她擦了擦嘴角。小家伙立刻用两只小手捂住了脸,像是害羞了。温远挠她痒痒,她才把手拿下来。咬一口草莓就喊一声爸爸,温行之只是看着,末了,勾了勾唇角。  “看来是已经带坏了。”  “哪有?”温远不满,“芽芽多乖!”  “那就只能是遗传了。”  “遗传啥?”  温先生特别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小时候见我就这样。”  温远脸噌地红了,“骗人,别以为我不记得了你就可以乱说”  说着要抱小朋友走,小朋友嘟嘟嘴,不愿意,伸手要爸爸抱。  温行之笑了笑,将小家伙抱进怀里,带她去洗脸。温远一个人站在原地,红着脸嘟囔:“长得好看才多看你几眼,有什么了不起。”  咳咳,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张图片,那时还没有想写孩子的番外,但看到那张图片我忽然就有种感觉,那就是温小芽小朋友就是长这样滴,嘻嘻,给大家放上来瞧瞧哈。是小葡萄的一张照片。☆、40、  饭后几天温行之去了香港,温远则开始了实习。说是实习,实际上谈的时候已经涉及毕业后的就业问题了,公司有意留她,而温远也不想多费功夫找工作,所以已经考虑签协议了。  实习了这些天,科室里的前辈都很照顾她,财务科里女士居多,且大部分都是已婚。工作时谈及私人话题动辄便是育儿经,有热心的拉住温远就想给她介绍男朋友,温远表示好囧好囧。  周末临下班前公司大boss给每个员工发了两张电影票,温远看了眼,就直接塞给包里,准备回学校时给周垚和春喜。一是因为那两人是这部电影男一号的脑残粉,二是因为,她不是很想捧陈瑶的场。不过许是老天爷故意跟她作对,温远刚走下写字楼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号码是陌生的,温远犹豫了一下子,接通了电话。  “是远远吗?我是陈瑶。”  听到这声音,温远静默了一分钟。那头柔柔一笑,“是不是很意外会接到我的电话?”  “你找我,有事?”  温远不愿意跟她说太多,因为她已不是赵唯一曾经喜欢的,她曾经试图当朋友相处的陈瑶了。更何况,温远隐隐觉得,她的企图不只表面上显露的那些。  “也没什么事,今天来T市宣传新片,顺便回母校一趟,我知道你也在T市上学,所以就想跟你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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