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搂得特别紧,好像他会一去不回似的。 “乖,嗯?” 长安听话地松手,席恒低头,轻轻吻了她的唇:“你烧得厉害,我让朋友的朋友过来看看,他是医生你,这样我不放心。” “席恒……” 迈开步子的席恒一怔,有多久没听到她这样叫他了。 “我没事,真的。可能最近太忙了,没休息好,你不要担心。” “你想我不担心,就乖乖听话。” 顾长安怔忪地望着他,还是这样呢,她想。然后笑了,偏过头,任由眼泪决堤。 医生过来,给长安看诊,说她劳累过度,身体虚抵抗力差,需要好好调养。开了些药,席恒感激他,送走医生,他不放心,也很憋火。 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那个人就这样照顾她的吗。 然而,所有怨气,目光落到她的眉眼处,全变成深深的后悔、自责和怜惜。他低问:“长安,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51、祝你幸福 她吃过药,人也迷迷糊糊睡过去。他守着她,直到烧退了,他才在外间的沙发上躺下来。 他笑自己,自己有这样的一天,担心焦虑,最后全变成无可奈何。他在沙发上上沉沉睡去,长安半夜口渴醒来找水喝,他都没感觉。 出了一身汗的长安,虽然还很疲惫,但精神好了许多。喝过水,她就坐在沙发边上的地毯上怔怔地看着席恒。长安不敢想,如果没有遇见他,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想到这里,心海翻腾得 厉害,想哭的冲动压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很困难。 席恒忽然就醒过来,看到她抱着头,坐在地毯上。他还以为自己做梦了,用力地眨了眨眼,眼前的人没消失反而更清晰。 他翻身下地,扶住她肩膀问:“难受吗。” 听到他的嗓音,努力压抑地泪,瞬间如泉涌。她不愿他看见自己的脆弱和狼狈,头埋进膝盖间,压抑地抽泣撕裂她的伪装。 席恒没见过她哭,在他眼里,从来展现的只有坚强的一面。他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生命中除去席苒,他还没哄过别的女人。 他手忙脚乱的,凭本能将她拥进怀里,低下头轻轻吻上她的眼。就在他以为她会推开他时,她反而搂紧他,颤抖地含住他的唇,小心翼翼地吮着。席恒怔忪,心中的狂潮似要将他淹没,片刻之后,他如梦初醒。 他亲吻着她,两人像绝望的困兽索取彼此的温暖。他们从地毯上转战到大床上,衣服落了一路。她一着床,他就追上去,覆在她身上,真真切切感受她的存在。 他没忘记她有男朋友的事实,进入时问她:“知道我是谁吗。” 她说:“席恒。” 只感觉大脑嗡一声,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再也顾不得她还顶着别人的女人的身份,只想真真实实的拥有她。冲进她的身体,欣喜而哀伤地说:“长安,你又是我的了。” 长安哭了,压抑而悲切的。 再后来的回忆里,席恒记得那晚,他们做了很多次,就好像要把彼此融进身体里合为一体,这样就不会再有分离。 他把对她所有的思念,都溶解在他一次又一次的顶撞里。在那一夜,他知道,她不是不爱他。 终于筋疲力尽,他睡得很沉。直到被手机吵醒,他闭着眼去摸身边的她,落了一手空。他一惊,睁眼坐起来,身边没人,就好像无数个醒来的清晨。也不去理会手机的吵闹,他下床:“长安,长安……” 房间里找了一遍,没见着人。他有些心慌,害怕昨晚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为了分散注意,他接起手机,电话是席苒打来的,她告诉自己她已经回来,问他什么时候回C市。 他很烦躁,又不能对席苒发作,只说这边忙完就回去,又担心她不安分,结束通话,他打电话给方律师让他看好席苒。 挂了电话,他在房里急躁的来回踱步。 长安留了一张便签纸条在梳妆台上,她说:席恒,我走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我不知该用何种姿态与你告别,也不知还能说什么,曾经的苦,都已过去,未来的笑,你没法参与。席恒,如果我的行为深深地刺伤了你,请原谅。与此同时,我也伤害了自己,这大概也是我这个人的自私之处。到了今天,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尽管在这之前我不敢想,也不能想,今天还是忍不住去想。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该打扰到你的生活,而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如果你要恨我,那就恨吧,总比爱我来的好受一些吧。 我不信命,现在这个局面的造成,也不知是该归于谁的错,也许是命运吧。 我、你、振南、席苒、阿悄、那位如流星一样划去的安安,还有长乐,匆匆胶着,寂寂而去。 我很羡慕席苒,她是我见过最幸福的女人。同时,也祝福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昨日一见,尘缘了尽。 顾长安! 她走了,她又走了,又一次走出他的生活。 他不知道,在她心里,他算什么。 她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他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太阳。他想起昨晚的自己为他们的未来打算,现在想来,觉得万分可笑。 她的爱情,有他,却不是非他不可。 直到阳光散去,天空彤云密布,他拨通叶政的号码。都是聪明人,根本不需要他提起,叶政自然领会他的意思:“她递交了辞呈。” 席恒挂了电话,忙完了这边的工作回到C市,已是三天后。席苒见到他回来,笑问:“我嫂子呢,不会还没着落吧。” 席恒不愿意和她讨论这个话题,席苒却一心为他打算:“上个月在希腊遇到高岩岩,她问你结婚了没。” “你刚回来,时差倒过来了。” 席苒不理会他的打岔,说的兴致勃勃:“哥,要我说呢,这个高岩岩也不错,有背景有学历,重要的是人家对你不能忘情。结婚呢,就要找一个爱自己的,而不是找自己爱的,太遭罪了。” “你不是我。” “哥,别告诉我你还忘不了她。我都听说了,她都有男朋友了,条件可不比我们家差。哥,她都这样了,你还不死心吗。她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为了欲望什么都可以出卖。振南被她欺骗也就算了,你也鬼迷心窍,我……” “小苒,我不许你说她。” 席苒一怔,眼泪簌簌落下:“今天我看着振南那样,我就忍不住不去埋怨。哥,对不起。” 只要她一哭,席恒就拿她没办法,拍拍她的肩:“我去看看小宝。” 暑往寒来,转眼五年过去,他忙忙碌碌,所有的激情和爱情都谁着飘散在云烟里。当年,他回到C市半月有余,就听闻她的婚讯。他恨她,也爱她,如果那是她的选择,如果她的选择能幸福,他愿意成全。 就在他为她的决定迷糊过日时,又过了半来月,传来噩耗。说他们乘坐的船遇到风暴,触礁沉没,全船旅客无一幸存。 这个消息传来,他和石磊在忘川喝酒,这个突来的变故好比六月的雨,满地狼藉。这消息传出,已经距事发一个月有余,警方应江家人的要求封锁消息,最后还是不胫而走。 他要去那片海域,石磊问:“你去了能做什么,该做的工作早就做了,要能找到人还等到今天吗。” 席恒颓然地坐下,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一直没人通知阿姨和叔叔,如果他们知道,我不敢想,这事对他们是多大的打击。” 席恒还是去了那片海域,宁静的海面,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海难。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不声不响离开这个世界。 正如石磊所说,长安的出事,两位老人一夜之间就白了头发。 可不是呢,长乐去了,至少还有长安,现在就连长安也走了,他们的世界瞬间瓦解。 席恒去看望杨阿姨,她收拾长安小时候的一些玩具,一一的给他介绍。最后,杨阿姨说:“如果你们结婚也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这丫头,我们几乎就没为她操过心,一来就让我们心碎。” 五年了,他还活着,死了一样的活着。 所有人都认定了,她再也不会回来。席恒却相信,她还活着,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在他心中,在他的梦里,依然那么鲜活,历历在目。 爷爷也走了,就在今年的三月。老人走的时候,问他:“当年是不是你逼着顾丫头和振南分手?” 他默认。爷爷气得发抖,指着他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他不确定爷爷从什么途径得知这件事,也不怪他,如果时光重来,他不会有别的选择。 五年来,顾长安这三个字成了他的禁区,无人敢提。而她,作为江家未过门的媳妇,也随着时光的变迁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肖振南,她出事的消息传开后,也追随她的脚步而去。他以为席苒会受不了,不想她说,他终究爱着她,去了也好,省得折磨。 席恒知道,她很难过,再难过又能怎样,经历了生死,她已放弃,也已看淡感情。 这一天,他遇到黎落,顾长安曾经的好友。他一直不明白,顾长安和黎落的友情,一个混迹于风月场所的女子,一个心高气傲不肯委曲求全的女人,分明是两个极端。 黎落还是那样的美,美得让人心醉。他想,这样一个女子还真可以要人的命。她和他打招呼:“席恒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近来好吗。” “托福,还算不错。” 黎落笑,嘘叹于心,邀请他共进晚餐。 黎落带他去她和顾长安曾经上过的高中附近就餐,正逢下课高峰期,饭馆人很多。他们等了近一个来小时,才开始陆陆续续上菜。 黎落问:“不好意思,忘了你吃不惯。” “没关系。” 黎落望着眼前的男子,心潮起伏:“我这里有她写给我的一封信,就在她出事的前一天。可惜,我看到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席恒淡淡地点头,往事历历在目,她的笑就如骄阳,艳烈如歌。 “你不想知道她写了什么吗。”以为他会很激动,他的反应,黎落很纠结。 “总不会写我吧。” “就那么没自信?”黎落气恼:“这可不是我所知的席恒。如果她听到这句话,一定会认为自己很傻。” 席恒不说话,就像五年来,他一直坚信的那样,她还活着。 黎落失去耐心:“好了好了,我转发给你看看。” 说着登陆邮箱,片刻后,手机提示有一封邮件。席恒没有打开,耐心地陪黎落吃过饭,然后送她离开。 直至回到家,他点燃一支烟,平复了心情才进入邮箱。 她说,我不害怕生活中没有他,而是害怕生命里再也见不到他。寥寥两句话,道尽了他的心声。 他明白,肖振南出事,长乐的死,扼杀了她好不容易冒出来的幼芽。他不信命,却没办法去改变。 他记得最后一次的她,羸弱不堪一击。那个脆弱的她,过了这些年,反而更清晰了,那些倔强的镜头却渐渐的变得模糊。 每想她一次,念她一次,心就会痛一次。 痛到恨了,他就说,顾长安,你凭什么来祝我幸福,没有了你,我要怎么幸福。 他说,顾长安,有你,我才幸福。 他说,顾长安,分了手,你就必须过得比我幸福。 可是,顾长安,为什么最后的最后,你连让我看你幸福的机会都不给。 最终,那些怨,那些恨,统统都汇成了最鲜活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有一次有读者问,和婚无关,为什么要叫婚术,其实我是懒,封面做了就懒得改了,其实呢,应该叫:昏术。☆52、祝你幸福1 近几年,也不知是不是网络信息的铺天盖地,总感觉自然灾害较之以往多起来,各种捐赠和慈善基金会陆陆续续冒出。 因几年前,席恒曾为某地方捐过一大笔善款,尽管不是他有意而为,事件带来的影响却不小。 几年后,有人找到他,先从几年前的捐赠入手。对方的意图很明白,席恒没有揭穿,从始至终都好脾气保持笑意。 最后,对方话锋一转,很直接地询问起这一次他会捐多少。席恒避而不答,对方穷追不舍,目的很明显,只为他松口,只要他松口,他们的那笔款子就有着落。 席恒想起多年前长乐紧追着他的场景,便说:“这事过几天会给你们答复。” 来人这才离开,席恒很头疼,他一个人坐了片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童满面通红的跑进来,笑嘻嘻地邀功:“爸爸,我妈妈说今晚的晚会由你去,她不去了。” 追在他身后的男子翻翻眼睛,纠正小孩童:“不是爸爸,他是你舅舅。” 小孩童不屑的撇撇嘴,非常豪气霸道地说:“养我就是我爸爸。” 身后的人很无语,无奈地望了席恒一眼,他嘴角含着淡淡地笑意,招手:“过来。” 小孩童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爸爸,晚上带我一起去吧。” 席恒来了兴趣:“看看你能不能说服我。” “老呆在家里很无聊,听说有好玩的,还可以上电视。” 一道来的男子也走过来,他看得出,席恒很宠这个孩子。他不由想,倘若当年他和那个人结婚,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吧。 望着席恒,他忽然感到很悲凉。他没体会到失去爱人的心情,但也能想象那种切肤之痛。 席恒不同意晚上的慈善义卖会,他忍不住说:“你坚信她还活着,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能在电视上看到你,或许就回来找你。要知道,视觉上的刺激比什么都来得彻底。” 席恒有所触动,也勉强同意这个说法。 事后他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却也心甘情愿。 他们很早就过去,小宝兴奋得不行,看到什么都感到新奇。他们一去,就被在场的记者发现,为了争取第一手爆料,挤过人群来到席恒跟前,举起麦克风问:“席先生你好,几年没采访到您,请问今晚您准备拍哪几款呢。” 席恒对这类采访很反感,先前他不刻意宣传,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今天来,不过因一句她若还活着,或许有机会看到他。只为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假设,他没任何犹豫就来了。 有关于席恒曾要结婚,最后不了了之一事,有诸多版本。一个版本直接指问题核心,说新郎招惹小姨子,婚前小姨子自杀,一桩婚缘就这样戛然而止。 面对记者提问,他笑而不语,拉着小宝往里走去。 记者不放弃,穷追:“席先生,时隔五个年头,你再次出现这里,因为她吗。” 席恒只淡淡笑了下。不管原因为何,他没义务解释。 他没想到在这种场合和江一帆碰上面,五年来,他们只通过一次电话,彼此回避着一切交集的可能。 今天的偶尔避无可避,江一帆和身边的女子交代几句朝他的方向走来,看到小宝愣了一下,忍不住想去捏捏他的脸。小宝嫌弃地避开,江一帆尴尬,同时嘘嘘:“她若不出事,孩子也该四岁了。” “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席恒开口。 江一帆自嘲:“可不是,家里人催得急。也不可能一直单着,得为自己和家人担起责任,我也不小了。对了,我那里有她的一些东西,你若想要给我电话,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爸爸,你们说谁哦?”小宝好奇地问。 江一帆笑了下,摸了摸小宝的头。这时候又来了一位记者,她路过听到江一帆的问题,趁机采访,初出茅庐,自认为勇敢地问:“请问席先生,这是您和顾长安小姐的孩子吗。” 席恒脸色微微一变,江一帆不悦地瞪了女记者一眼,也不管什么场合,狠狠把记者训了一顿。席恒却说:“没关系,我和她没孩子。” 这句话引起无限的猜测和遐想,他和她没孩子,没机会有孩子。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令人心疼。 离场后,小宝问:“爸爸,她是谁哦?” 席恒揉揉他头,反问:“你觉得她是谁呢。” “阿俏阿姨告诉我,她叫顾长安,可顾长安又是谁呢。” 是啊,顾长安又是谁。 如今还有谁记得这个人,就连他都很少去想她。 望着儿子,忽觉就记起她说:“我们总是在做一些入不敷出的事。” 他想,想念也是如此吧。 “爸爸,她漂亮吗。” “嗯。” “有我妈妈漂亮吗。” “嗯。” 小宝不高兴了:“什么是嗯啊,漂亮就漂亮,不漂亮就不漂亮。” 席恒认真端详小宝,严肃道:“她是最漂亮的女人。” 小宝垂头,很沮丧,难得改口:“如果,如果舅舅和她结婚,是不是就不要小宝了。” “怎么会,舅舅很爱你。” “可我妈妈说,舅舅结婚后我就不能叫你爸爸了,因为会有弟弟妹妹叫你爸爸,我不能跟弟弟妹妹们抢。” 席恒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脸,拎着他去吃饭。小宝吵着吃KFC,他严厉拒绝,闹得小宝很伤心,垂着头很不高兴。 席恒耐心解释KFC的害处,他想,如果顾长安教育他们的孩子,一定不会带他们去,她这个人自律,对待人和物挑剔到了极点。 最后他被小宝吵得没办法还是拎着他走进KFC,小宝好动,不小心撞上个子比他矮的小女孩,对方哇哇大哭,对方妈妈跑过来,对席恒一通指责,哪知抬起头看到席恒的脸时,整个人愣住了,傻傻地望着他看。 席恒根本就记不得这张脸,诚恳道歉,并询问要不要带孩子去医院检查。 “席先生,好久不见。” 这一声,席恒莫名。 “你不记得我了吧,我是安安,那个你送走的安安。这是你和顾小姐的孩子啊,没想到这么大了,真可爱。” “你还好吧。” “挺好的,我老公对我挺好。”安安老了许多,二十几岁看起来更像三十几岁:“顾小姐呢。” 这话问得席恒不知如何作答,只笑笑。 回到家,席苒约会回来,忍不住抱怨:“哥,那么喜欢小孩,自己找人生去,别总跟我抢。” 阿悄也在,忍不住插嘴:“跟你抢?亏你说的出口,你东奔西跑要不是阿恒,小宝在哪?” 席苒讪讪,改口说:“阿悄姐,你知道我这个人贪玩,坐不住嘛。对了,你有好的对象没,帮我哥物色一个嘛。” 阿悄瞪了她一眼,带着小宝去休息。 席恒也跟着上楼,阿悄安顿好小宝,路过书房看到他站在窗前,忍了又忍,还是走过去和他并肩而立:“阿恒,前些天我一朋友在菲律宾看到一个女人,长得像极了她。” 阿悄不知这是好事或坏事,她挣扎了几日,已经憋不住了。 “或许当时她被人救了也不一定,要去看看吗,这是地址。”阿悄递给他一张纸条:“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或许只是长得像也说不定。” 席恒一直不说话,一次次失望,现在他几乎不敢去相信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辗转一夜不能入眠,字条上的地址早熟记于心,忽然就失去了前进的勇气。他真怕了,每次抱着希望而去,结果总失望而归。 下午,助理告诉他说,他们所在新加坡的供货商派代表前来和他们洽商下一季度的供货细节。 席恒让副总去洽商细节,晚上的宴席,他没去,副总全权负责。回到家,副总电话追过来,告诉他说:“席总,我想这里有一个人你会很感兴趣,如果你能抽出时间来一趟的话。” 副总第一次敢在他面前卖关子,还理直气壮。 “什么人。” “对方姓顾……” 不等副总说完,席恒就挂了电话冲出去。 赶到时,看到那张脸,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个消失了五年,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的人,居然鲜活的再次出现。 副总赶紧为在座的人介绍,席恒一直盯着顾小姐瞧。顾小姐疑惑地回望席恒,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 副总咳了声,低声说:“你盯着人家看好几分钟了,淡定。” 怎么可能淡定的了,她就活生生出现在面前,眼神茫然,好像不认识他一样。这样想,他又恼火,五年了,居然不来找他,害得他好苦。 直到席散,席恒拽着顾小姐就走,她还摸不清情况,和她一道来的人更搞不清状况,她就被席恒带走了。 到了停车场,席恒也不问,低头就咬下去,一阵血腥味在彼此的嘴边弥漫。 她吃痛,又急又羞:“席总自重。” “席总?你居然叫我席总?” 她不明所以,总觉得他语气里隐隐的透着委屈。委屈什么呢,她还委屈呢,莫名其妙被吻了一通。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她本着不得罪客人的情况下,委婉地问。 “你忘了我是谁?”他似乎明白过来,她的眼睛不会骗人,她不认得他了。 “不好意思,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我们很熟吗。” “你是我女人,我们结婚了,你说熟不熟。” “结婚?我和你?”她不敢相信,这也太狗血了吧。 “你不信?那好,跟我回家。” 她都没机会开口,就被他塞进车里。她试图理清头绪,明明是来中国谈判,为什么忽然就多出一个老公,别告她,家里还有孩子什么的。 她小心地观察他,几度欲言。 席恒努力的克制激动的心情,沉着气问:“有什么疑问。” “就算如你说的,五年前你是我老公,现在也不是了,分居两年婚姻自动解除。” “在我这里无效。” “要我说我已经结婚了呢。”她试探道。 他扭头,车子就停在路中,后面的车子登时按起喇叭,一声响过一声。他倾身靠近她:“再说一遍。” “我骗你的。”她心跳如雷,她快要被这中途莫名冒出来的老公吓死了:“你好好开车,好好开车。” “你害怕?” 她白了他一眼。 “老实给我坐稳。” 到家门口,她忽然问:“你真是我老公?” “顾长安你信不信我办了你。”席恒恼道。 她脸蹭一下红了,讪笑:“我姓顾没错,可我不记得我叫长安。” 席恒一怔,忽然就把她带进怀中,用力地抱着她,深怕她向上一回,消失无踪:“你叫什么没关系,我知道你是谁就好。” 熟悉的感觉,她莫名的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哭得很伤心。席恒慌了:“别哭,我不逼你,你别哭。” 她还是哭,好像有流不完的泪。 小宝听到车子声,跑出来就看到席恒搂着一个哭得很伤心的女人,轻声细语的安慰。 他登时就傻眼了,心里忿忿:“爸爸你偏心,你都没这样抱过我。” 席恒一愣,怀中的女人挣扎出来,看到小宝也忘了哭。 小宝恶作剧:“你谁哦,在我爸爸这里哭,羞死了。” 她望向席恒,眼神询问他。席恒解释:“我的小外甥。” 她这才舒了一口气,上一会突然冒出一个老公,若这一刻出现一个儿子,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到家了。”席恒牵着她的手。 小宝撇撇嘴:“我知道你是谁。” “我?你认识我?” “顾长安,欺负我爸爸的顾长安,我要为我爸爸报仇。”他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瞪着她。 “行了,还不快给我去做作业。”席恒发话。 小宝嘴一瘪,很委屈。席恒低笑,对她解释:“不要被他可怜兮兮的表象骗了,这小子精明得很。” “我欺负过你?”她茫然,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他的手在她脸上颤颤巍巍地抚过,她不敢动,尽管不记得他了,这种感觉,她不排斥。 “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很久。” 她喉咙干涩发不出声,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你不记得了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由我来记你。” 阿悄被小宝拉着出来,小宝指着席恒说:“阿姨你看,那个就是欺负我爸爸的顾长安。” 阿悄直愣愣地看着席恒,看着他跟前的女子。她回来了,把阿恒的幸福带回来了。阿悄喜极而泣,颤不成声:“顾长安……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考虑了很久,还是舍不得让席恒难受,所以。。。原谅某菲! 我觉得这样也好,或许他们真能重新开始!☆53、祝你幸福2 地球是圆的,所以不管怎么绕,总会绕回来。如果知道,无论怎么绕都得绕回原地,她决计不会折腾。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不去经历,不去体验,没摔跤不疼痛,哪里懂得弥足珍贵这几个字。 分别五年,黯然的过了五年,她回来了,失而复得的惊喜,他彻夜不眠,深怕黄粱一梦。 她脾气没变,就如初见的那样。 “怎么没睡?”他给自己斟酒,阿悄哄得小宝睡下,准备回去。顾长安回来,她怕引起误会。 “睡不着。” 阿悄吃惊,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他居然…… “为什么。” “总感觉不真实,害怕醒来只是做了一场梦。” “阿恒,她真回来了,不是做梦。别喝了,她醒来见不到你不好。” 席恒深吸气,点头:“路上小心。” 再次回到卧室,坐在床边凝睇她。即便睡着了,即便清醒时,她记不得他,记不得那些事,她的眉仍紧紧锁着,锁着尘封的心事。她就这样过了五年吗,如果不是这一次,他们是不是就这样各自在彼此的世界里,慢慢地遗忘? 不,确切地说,只有他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遍遍回忆。 他抬手,抚上她的眉。她惊醒,睁眼看到他,“怎么了?” “没事,睡吧,我睡不着。” 长安哪好意思一个人睡,撑着坐起来,有些担心他,虽然今天第一次见面,可他说,他说他们结婚了。想起这件事,她不由问:“结婚证可以给我看看吗。” “行,我去给你拿。” 眼见他起身,长安悻悻的扯他衣角,“还是算了吧,我信你。”她没有勇气看,不看还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没有结婚,她也不觉得他骗她,他身上有一种令她安心的气息,也许曾经的他们很亲密,不过后来她出事,然后…… 想到这里,她难得煽情,鼻子酸的难受。 “这几年,你在哪里。” 长安简单地讲述了几年的生活轨迹,席恒恼恨:“如果我再仔细一点,就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外吃苦这些年。” “算不上吃苦,我觉得自己运气很好,要不是在遇到你,我也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失足的人,根本就没想会是那样。” 席恒紧张地看着她,她笑笑:“不要担心,我有能力去承担。” 今天,阿悄和她聊起当年的事,还问她记得多少,那些事都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像,经过和阿悄长谈,这些年出现在梦中的场景,她找到了答案。 席恒说的,她自然不全信,怀疑之余,她隐晦打听,阿悄也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当讲,一到敏感话题,她就插科打诨,长安自然不好逼她,毕竟不相熟。 她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她有预感,不是好事,或许很悲,潜意识里才不愿去记起来,困锁在回忆里。可她自信,她有这个能力,承担悲喜的能力,无论什么事。 “你也睡吧。” “我睡哪儿?”席恒故意。 长安脸呼一下红了,讪笑:“我不知道。” 席恒大笑,脱衣服就钻进去,手很凉,唇也很凉,贴着她低声说:“感觉真好。” “我困了。” “嗯,我也困了,我们睡觉。” “你干什么。” 他的唇贴上来,长安微羞涩。 “晚安吻,不然你以为我干什么。” 长安差点吐血,干脆装睡。席恒闷笑,笑后忽然问:“长安,我要真做点什么,你怎样。” “……” “胆小鬼。”他蹭着她的脸,不大安分,手也往衣服里钻去。 “我真困了。” 席恒也只逗她,并没真的动她。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五年来,第一次没被梦纠缠。 席恒没想好要不要告诉她那些前尘往事,她就说:“请你告诉我曾经发生过的事好吗,不管好坏,我都要知道。” 他吸着烟,表情莫测。长安摸不着他想什么,小心地问:“你要不想说就不要勉强,记不得也没关系。” 席恒一怔,良久,他郑重道:“好,我告诉你。” 他用了半天的时间,故事缓缓道来。长安不提出任何疑问,她静静地听着。故事讲到最后,席恒心里没底,他不清楚长安怎么个想法。 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紧张担心地望着她。她沉默良久,才道:“带我去看看他们好吗。” 当天,席恒就带她去。天下着小雨,她没有撑伞,站在肖振南的墓地前,泪沿着脸颊莫名地蜿蜒而下。 她把一大束马蹄莲放好,默默地注视着这位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困扰她五年的男子,原来早已躺在这冰冷的地方,梦中那些情深,那些纠缠,她都不敢对身边的男子提起。他担心她,尽管他不说,他的眼神骗不过她。 长安想,那些痛苦深深地划过时间的刻度,那些似梦似醒的记忆就让她一个人面对吧。倘若,她的遗忘能给他带去安心,缠绕着自己的梦境和渐渐明朗的前尘往事,就让她一个来承受吧。 她默默地凝视着,席恒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目光沉重。他在心底对肖振南说,他说振楠,她回来了,你没等她归来,后悔吗。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在她身边,你会祝福吗。 临转身时,长安蹲下去理了理马蹄莲,低声说:“我记得你喜欢这个,希望没记错,如果记错了,原谅我好吗。” 席恒震惊,紧紧地抿着双唇,微低着眼深深地凝视她。她略低着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她的手轻轻地抚着花束,珍惜的跟什么似的。他的心一紧,呼吸跟着急促。 她久久的凝视,席恒俯身,低声说:“我们回去吧。” “嗯。”她站起来,由着他牵着自己往回走。她没有回头,五年前,她就把过往留在身后,今后,也如此。 回城的路上,席恒问:“现在去看爸妈吗。” “这几年……他们很伤心吧,我真混蛋,居然连父母都给忘了。” “他们还好。” 长安侧头,认真地打量他。这之前,老板多次提起的男子,他们的关系居然这样亲密,她能说什么。 “席恒,谢谢你。” “谢我什么。” “我知道,这几年都是你照顾他们,我很感激。” “长安,你会留下的吧。”那样的不确定。 “我得先回去。” “你还要走?”席恒目光一沉,心里闹得紧,就不该跟她聊起往事。 “你看,我来这边呢属于出差,我总得回去把工作交接是不是?”长安失笑,心想,以前的自己有多可恨啊,他才这样草木皆兵。 席恒不自然地松口气。 “你最近有闲暇时间吗。” “怎么?” “陪我过去可以吗。” “你说……” 长安点头,随即补充:“席恒,谢谢你等了我五年。” 席恒不说话,因为除了她,他不知道还有谁值得自己去等,值得他去花心思。这五年,多少人劝他放弃,他也曾尝试着和家世相当的女子约会,总提不起劲,见过一次面,就不了了之,哪怕接下来对方热情的邀约自己,他也提不起兴趣去应付。 她回来三天,席苒才归家,她也听阿悄说顾长安回来了。她心思特别复杂,一想起她就想起肖振南。 她回到家,席恒不在,阿悄拉着她到一边嘱咐:“好好说话,别让阿恒为难。他为你付出的够多了,你也要为他考虑考虑好吗。” “我知道,我知道的,五年来我哥过得是什么日子。可一看到她,我就想起振楠,想起他最后选择的还是她,我心不甘啊。” “再不甘又能怎样。” “呵,又能怎样呢。阿悄,我有分寸的。” 阿悄还是不放心,席苒笑:“我不是小孩,分得清轻重。” 然后上楼去,还没进门,就听得小宝问:“你爱我舅舅的吧。” 她没听长安的回答,小宝继续说:“我舅舅很爱你呢,他把你的照片藏在床头柜里哦。我蛮讨厌你的呢。” “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舅舅伤心。小舅妈,能不能告诉我,你和舅舅发生什么事呢,阿悄阿姨说你忘记了很多事,会忘记舅舅吗。” “你希望吗。” 小宝晃着脑袋,很认真回道:“不,你不记得舅舅,舅舅会难过,我不要舅舅难过。” 席苒在门口站了良久,默默转身下楼。阿悄看见她下楼,很诧异:“怎么就下来了。” “小宝陪着她呢,我没进去。” “还放不下吗。” 席苒沉思:“也许我也该学着遗忘了。” “小苒……” “我的信仰早已崩塌,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 席恒陪长安去了一趟新加坡,回来后,他和她去长乐曾经生活过的小山村。那几个村子的学校盖得很好,村民听说是捐助的人过来,村长立马阻止村民杀鸡宰羊招待他们。领路的是县委的领导班子,席恒跟他们说不要客气,他只是来看看。将他视为大恩人的村民,哪里听这些,纷纷回家去拿出自家的干货感谢这位大恩人。 长安站在这片土地上,有个学生模样的小孩,操着不纯正的普通话问:“你是长乐老师吗。” 长安摇头:“我不是。” 小孩很失望,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望着她问:“长乐老师她好吗。” “她……很好。”既然他们不知情,就当着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受着他们的尊敬。 小孩咧嘴笑,笑容单纯憨厚:“我阿妈说,长乐老师还抱过我呢。” 长安伸手,揉了揉小孩的头。 “长乐老师怎么都不来看我们,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在我们中国了吗。” 长安微怔,就当出国了吧。她点头,小孩欢天喜地,郑重其事地对长安说:“我要向长乐老师学习。” 长安别过头,风吹过,脸凉凉的。 席恒得以脱身就过来找长安,她站在学校楼下,微仰着头,神情肃然。他疾步走去,“怎么了。” “谢谢你,为乐乐做了那么多事。” “你知道,那时候并非我的本意。” 长安转身,环上他的腰,脸埋进他胸膛。 “有件事我骗了你。”良久,席恒道。 “嗯。” “你不问什么事吗。” “问什么呢。” “其实,我们还没有结婚,我骗了你。” 长安不说话,安静地让人害怕。席恒不安:“你生气了?” “你骗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直等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番外见!天天读书网(www.book.d78i.com)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