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时刻-11

许幽放下心来,再也不想多说什么,便闭上了眼睛。白啸风似乎还在讲话,可他已经听不清楚了。曾经有过的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又向他袭来,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浑浑噩噩之间,他猛地一惊,顿时如醍醐灌顶,心中雪亮。他已不再欠他什么了。白啸风往日对他的恩义一直让他的心戴着重重枷锁,那是许幽自己套上去的,却心甘情愿。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却渐渐让这些枷锁一一被卸掉,直到这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他心上的束缚终于彻底解脱。原来,他自由了。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许幽在心里苦笑。十一年前的今天,白啸风让他很痛很痛,然后他们成了情人。十一年后的今天,他依然让许幽非常非常的痛,因此而毁掉了他们的亲密关系。其实……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也好……许幽躺在那里,浑身都处在麻痹状态,根本无法动弹。沉沉的倦意排山倒海一般向他袭来,他几乎是瞬间便沉入了睡乡。模糊中,似乎白啸风叫了他几声,可他只觉得那声音迅速远去,最后悄然消失。许幽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静了。第45章许幽醒过来时,感觉像是躺在一个在空中高速旋转的东西上面,非常冷,也找不到平衡,头晕得厉害。他只好一动不动,随波逐流。渐渐的,一直在嗡嗡作响的耳朵里清静了些,能够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他劳累过度,房事之后又着了凉,所以会发烧。我给他用了最好的药,他很快会醒过来,以后几天要好好休养,忌房事,忌劳累,忌情绪激动……”“明白了……医生,那饮食方面有什么禁忌?”“滋补的,清淡一些……”声音又模糊起来,他渐渐昏睡过去。等到再醒过来,他依然感觉很累,头痛欲裂,全身发冷,每根骨头都疼得厉害。他睁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眼前才清晰起来。他还是躺在卧室里,暧气充足,羽绒被严严实实地裹着他。他觉得热,身上直冒细汗,便奋力将被子推开了些。还没觉得凉爽,已经有一双手伸过来,将他的被子又拉了上来。他微微转头,便看见陈三微笑的脸。许幽想对他笑一笑,却觉得喉咙干得像有一把火在烧,难受之极,根本笑不出来。陈三坐到床边,体贴地拿过一杯水来,伸手将他扶起,将杯子递到他的嘴边。许幽浑身无力,软得像一团棉花,根本坐不住,只得倚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地把水喝完,这才微弱地说:“谢谢。”“别客气。”陈三仍是一派温文尔雅,将杯子放回去,关心地看着他。“感觉怎么样?”“没力气。觉得热。”许幽疲惫地靠着他,说上两句话就有点喘。“那再躺一会儿吧。”陈三把他放下,又细心地替他拉上被子。“你在发烧,所以觉得热,不过还是得盖好,别再着凉了。”许幽这时才感觉出,自己穿的是棉绒睡衣,已经被身上的细汗浸得有点湿,很难受。但对着陈三,他实在无法说出请他帮自己换衣服的话来,只好把被子微微推开一点,问道:“三哥,你怎么来了?”陈三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是风哥叫我来的。他说他一时气愤,做错了事,怕你醒来后见到他会生气,所以让我过来守着。”许幽很过意不去:“三哥,你这么忙,这……这真是不应该。我其实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去忙吧,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这次发生的可不是小事。”陈三打断他的话。“我过来一看你的情形,又听风哥把事情说了一下,真是大吃一惊。风哥怎么会鬼迷心窍,做出这种事来?我跟他做了那么多年朋友,彼此之间从没红过脸,这次也忍不住狠狠说了他一顿。他也很后悔。他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情绪有些失控,等冷静下来就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我一定得等你醒过来,跟你好好聊聊。小幽,你……恨风哥吗?”许幽一怔,忽然感到很茫然。恨他吗?他想了很久,才轻轻地说:“不,我不恨,我只觉得很失望,很灰心,实在不想再留在这里了。”“我就知道会这样,风哥这次真是疯了。”陈三不断叹息。“小幽,风哥这么冲动,也因为他是真心爱你。你看,他在欧洲急急忙忙办完事,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没有直航班机,他就先飞香港,再转机回来,路上十几二十个小时啊,风尘仆仆的,却顾不得休息,一下飞机就赶到你这儿来,还不是想在你的生日给你个惊喜?结果,门一开,他倒是吃了一大惊。当然,这事我也问过田野了,那不能怪你。可是,任谁一开门看到这样的情形都会误会,只要他是有血性的男人,也肯定会感到愤怒,你说是吗?所以,风哥这次太冲动,伤你很深,那是肯定的,不过总是情有可原。小幽,三哥不是帮风哥找借口,如果他不重视你,根本就不会这么做。人这一生谁不犯错?总不能一有错就是万劫不复,你说对不对?另外,你也不用担心小飞他们。你在他们心里,什么都没改变,仍然是他们最佩服最敬重的幽哥。小幽,你不能走,这里一大摊子事还需要靠你去做。风哥固然不会同意你走,就是我也不肯。我不管你是跟我是讲义气,还是守信用,还是心里真的拿我当你哥,总之,你都不能丢下这里的事情。你得一直干下去。”许幽沉默着,翻来覆去地想着。他是真的不恨白啸风,可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再与他相处。他病得很虚弱,就这么多想了一会儿,便已经觉得眼前发花。他闭上眼睛,轻声问:“三哥,田野呢?”“他在下面炖汤,准备等你醒了就做饭给你吃。”陈三微笑道。“这个小田不错。风哥也没难为他,还让他好好照顾你。”许幽这才放了心,不由得吁了口气,心情放松下来。陈三在江湖上被誉为赌王,自然一向对蛛丝马迹明察秋毫,这时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道:“小幽,你喜欢小田吗?”许幽怔了怔,想着也瞒不过他,便说:“是的,我喜欢跟他在一起,感觉很轻松,很愉快。”陈三微笑着点头,接着又问:“那你爱他吗?”许幽费力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以为,我跟他就像是好朋友一样。”“你啊。”陈三不由得笑着摇头。“小幽,你确实是智商偏高,情商偏低。那孩子爱你,我们早就看出来了。记得几个月前,你们在天上天跳舞吗?你的员工视为天大的新闻,奔走相告,全都丢下工作跑去看你。我们也被惊动了,跟着弟兄们出来看你表演。那时候,我和风哥就看出来了,那孩子很爱你,不过你倒是懵懵懂懂,没什么感觉。风哥那时就说,爱你的人实在太多,搞得他很伤脑筋,幸好你自己在这方面比较迟钝,他才放心一些。我还以为事情会一直这样,那孩子默默地守在你身边照顾你,你的心里却只有风哥,所以也就没有提醒过你。实在是没想到,你们会搞成这样。”这番话说得许幽连连剧震。原来他在感情方面真的这么迟钝。可是,总不能人家略略多看他两眼,他就认为别人对自己有意思吧?除了白啸风外,他没跟别人长期相处过,也没谈过恋爱,从来不明白这些事情。田野对他一直很关心,态度之间也很亲切,可一般来说,公司总裁与他的助理之间的关系都是比较亲近的,就像朋友一样,却很少会有感情纠葛,这是起码的常识。许幽一直告诫自己不能误解他的意思,却没想到,还是误解了。他还以为田野这么关心他是尽一个助理的职责,却没想到……陈三看着他发呆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如果风哥这次不来这么一下,你大概不会明白小田的感情吧?”“嗯。他吻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许幽老老实实地说。“现在,我明白了。”“风哥后悔莫及。”陈三笑道。“小幽,我很欣赏你。在这件事上,我不会偏袒风哥。但是,风哥对你的感情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我听他说,你们已经在一起十一年了,除了娶妻生子这件事外,他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自从赵俪生下儿子以后,他的生活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再也没跟别人上过床。有这样的感情,要他放手是不容易的。小幽,你应该也清楚,风哥是个非常强势的人,当年也是在枪林弹雨里冲杀出来的。江湖上都知道,风哥心狠手辣,凶悍如猛狮,最好不要惹他,否则就会惹火烧身,遗下无穷后患。即使是白老爷子和白啸云,在江湖上也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那么强悍,却都有点怕他。只有对你,风哥一直很温柔,暗中把你保护得风雨不透。当然,你也很值得他这么做。你为他付出的,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为你所做的。你们这对黄金组合让所有人都很羡慕,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你们就此破裂。小幽,感情的事当然是不能勉强的,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问过风哥,小田这孩子的父亲跟他是朋友,当初托他帮忙,还是他介绍你们认识的。不过,田家人都不是在道上混的,你现在跟那孩子好了,分分钟都有可能拉他下水,你要三思而后行。当然,如果你实在放不下小田,我建议你不妨与风哥好好谈谈,先达成谅解,再说别的。你看好吗?”陈三在道上是著名的智多星,这话说得句句在理,许幽立刻点头:“三哥,你放心,我会好好考虑的。”“好。”陈三笑着点头。“那你先休息吧。”许幽确实很累了,很快又睡了过去。这一次,他睡得很沉,等醒来时,只觉得全身清凉,既没觉得热,也不觉得冷,神智清醒多了,眼睛却仍然干涩。他发了一会儿呆,挣扎着想坐起来。田野从床边的椅子上急急站起,过来扶住他:“幽哥,你想要什么?”许幽看见他完好无损,不由得大感宽心:“你没事吧?”田野的眼圈红了,点了点头,轻声说:“幽哥,你呢?感觉好点没有?”“好多了。”他的嗓子很哑,不过心情轻松了很多。田野见他还是想下床,便极力劝阻:“幽哥,你病得很重,这刚好一点,还是再躺着吧。”“不了,睡得全身骨头疼,我想起来坐坐。”许幽扶着他的手,努力站了起来。田野有些无奈,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撑住。许幽想了想,问他:“外面都有些什么人?”田野顿了一下才说:“风哥的几个兄弟。”许幽便不想下楼,转身往花园走去。“幽哥,外面太冷,你刚退烧,这样不好吧?万一又着凉了呢?”田野着急地搂紧他,不让他再往前走。许幽叹了口气,只好作罢,重新回到床上,靠坐在床头。田野给他盖好被子,又端来一杯热茶。许幽喝了两口,轻声问:“我躺了多久?”“两天。”田野握着他的手,显得很难过。“幽哥,你……你……你真的没什么吗?”这问题让许幽一时无法回答。他看着眼前的人,这个原来一直干净明朗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变了很多。他瘦了,原来总是亮晶晶的眼睛变得黯淡了,气质中增添了很多东西,这是许幽不愿意看到的。他握着田野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温和地说:“田野,这都是我的错。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会特别安宁,感觉很舒服。可现在却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我不希望这样,更不希望你因此而改变。”田野看着他,眼里荡漾着一层晶莹的水波。过了一会儿,他倾身过去,紧紧拥抱住许幽。“幽哥,我爱你。”他在许幽耳边轻声说。“你不希望我变,我就永远不会变。”许幽抬手圈住他,郑重地问:“你想好了?跟我在一起,或许很危险。”“我不在乎。”田野眼前一亮,重新有了年轻人特有的锐气。“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我说过,要做你一生的助手,你也答应了的。”许幽笑了,忽然说:“我想洗澡。”田野也笑:“我帮你。”许幽仍然有些虚弱,但两天没洗澡,又出过汗,感觉很不舒服。田野本就心细,自然明白他的感受,并不阻止他。他先去浴室放水,然后扶许幽进去,替他脱下衣服。他们两人都很轻松自然。反正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很坏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索性随心所欲,再也不必顾忌。许幽坐进热水里,舒服地躺了下去。田野拿着浴棉替他擦着身体。过了一会儿,他俯过身来,吻住了水中的人。许幽没有闪避。他的吻很温柔,传达出浓烈的热情。他一边吻许幽一边脱了自己的衣服,进到浴缸里,覆在他身上。他的身体十分匀称,线条很美。许幽的手在水里缓缓滑过他的肌肤。田野呻吟起来,一边吻他一边说:“幽哥,你会让我发疯的。”许幽很开心,轻轻地回吻他,手却伸到他的下腹,握住了他挺立的欲望。田野抱着他的双臂一紧,异常急促地喘息着,吻他的力道也越来越大。许幽没用过手,白啸风不需要,他自己就更不需要了。此时,他只能凭着想象和感觉来做,可效果却好像适得其反。田野越来越焦躁,最后忍不住离开他的唇,一口咬住他的肩。许幽住了手,询问地看向他。田野将脸完全埋进他湿漉漉的肩窝,双手的劲越来越大,几乎要将他的腰勒断。许幽再不明白,现在也懂了。情欲的火焰已经点燃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可他却顾及许幽的身体,想强自忍耐。许幽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来。”田野摇了摇头,闷闷地道:“你会受不了的。”“不会。”许幽微笑。“我们慢慢做。”田野还是摇头。许幽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用力回抱住他。过了好一会儿,他贲张的欲望慢慢减退,终于平息下来。第46章擦干身体,从浴室出来,田野立刻拿来干净的睡衣。许幽把衣服穿上,疲惫地躺下,这才觉得饥肠辘辘。没等他说话,田野便道:“我去拿吃的来。”许幽看着他忙进忙出,抬了个小方几进来,再摆上汤和菜,然后坐到床边,照顾着他吃药,吃饭。他们都不想再提昨天的那件事,也不提白啸风,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只得暂且回避。不过,这事并没有在他们之间制造什么障碍,相反,它让他们靠得更近。吃完饭,许幽轻声问他:“公司那边怎么样?”“挺好的。”田野立刻说。“风哥已经说了,我有行动自由,想做什么都可以,你也一样。这几天我到公司去过,把重要的工作都处理了。我跟张总、孙总和罗总监都说了,你在生病,没人照顾,所以公司的事就拜托他们多费点心。他们要你放心,请你多注意身体,好好休养,早日恢复健康。”许幽点了点头。白啸风会如此大方,并没有软禁他和田野,他一点也不意外。白啸风根本不怕他会跑。说实话,如果许幽要存心找到一个人,无论他躲到哪里,都有办法把他找出来。所以,许幽也明白,如果白啸风安了心想找到他,那他也不必存什么侥幸心理。无论是白啸风,还是许幽,他们的关系网只怕比国际刑警还厉害,要找到一个人不过是时间问题,迟早的事,因此,许幽不会做那种明知不可为的事情。现在的情势是个十分尴尬的局面,白啸风不知该如何化解,许幽也不懂要怎么收场。事情就这么拖着,但工作仍然要做。又过了两天,许幽就去了公司。他仍然感觉累,不过可以随时在休息室里睡一下,倒也并不难过。白啸风派来的弟兄在许幽家守了几天,见他并没有什么想不开的极端举动,便离开了。白啸风一直没有出现,只是陈三偶尔会上门来,嘘寒问暖之余,总是带来很多营养品,说许幽瘦了很多,看着让人心疼,然后轻描淡写地说:“这些东西是风哥托我带来的,你可得全都吃了,下次来我要检查的。”许幽只好微笑:“替我谢谢风哥。”陈三见他这么客气,总会摇头嗟叹,不过却不再劝说什么。许幽对他仍是一如既往地欢迎。日子似乎平静下来,但许幽也不可能对白啸风避而不见。一周后,他主动给白啸风打了电话,平静地说:“风哥,新账已经做好,你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吧。”当天晚上,他就来了。许幽事先已经跟田野说了,今晚跟白啸风有公事要谈,要他不必担心。不过,看到白啸风跟许幽一起上楼的时候,他仍然有些紧张。许幽回头对他笑了笑,示意没关系。许幽穿过卧室,径直走进玻璃屋,坐到窗前的皮椅里,拿出纸笔来写了几个数字,然后递给他。白啸风坐到屋中间的躺椅上,仔细将那些数字看完,然后用打火机烧掉。一切似乎都与往日相同。只是,许幽的心情已经不同,想必白啸风也一样。玻璃屋的窗帘都没有拉上,外面的城市灯火仍然灿烂辉煌,看上去照样让人心旷神怡。许幽看着外面的灯海,慢慢地说:“风哥,我们分手吧。”白啸风并不生气,沉着地问:“怎么分?”许幽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怔了片刻,才谨慎地想着措辞,缓缓地道:“那件事,我不恨你,也不怪你,不过,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再做情人了,我仍然会把你当成我的哥哥,依然会像从前一样帮你。”白啸风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很轻:“如果我不同意呢?”许幽无奈地苦笑:“你要实在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难道还要学那些愚夫愚妇,搞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白啸风的脸上有了笑意,抬手轻抚他的脸,温和地说:“那么,我们还是在一起吧。小幽,我不妨告诉你,我是决不会跟你分手的。要么你想办法杀了我,然后去过你的新生活,要么你跟他私奔,不过一定要藏得很秘密,千万不要被我找到。”他说得很平静,神情很温柔,许幽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仰头看着他,脑中却是一片空白。白啸风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挺拔健硕的身体显得更加高大。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斜飞的剑眉充满野性的张扬,凌厉的眼睛沉沉地凝视着面前的人。这一刻,就像有一万支箭穿透许幽的身体,让他感觉十分疼痛。许幽转过头不看他,喃喃地说:“我不会伤害你的,更别说什么杀你了。我也不会做私奔这种事情。我为什么要躲躲藏藏?我又没有对不起谁。”白啸风俯下身来抱住他,在他耳边说:“小幽,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好,算是我错。你如果真的喜欢田野,我可以让你保留他。不过,你仍然是我的人,这是不会改变的。年轻人没长性,他现在对你这么狂热,无非是因为没有追到而已,一旦得了手,用不了多久也就厌了。你可以跟他在一起,我不会生气,而且会依然爱你。当然,如果你们分了手,我会更爱你。我想,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对你对我都好。”许幽简直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这是因为爱吗?他完全不明白。当年白啸风和赵俪结婚的时候,许幽虽然表面上不介意,可心里还是很难过的。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对白啸风曾经有过的强烈依恋荡然无存,渐渐变得很平静。他不来,许幽不求,他要走,许幽不留。虽然在一起时还是很享受,很开心,但有些东西终究是改变了。如果许幽真的跟田野在一起了,白啸风这么强势的人会忍受得了吗?虽然现在对许幽说他不会生气,可将来会改变吗?许幽想了一会儿,便承认他说得对。如果他不肯放手,而田野也坚持要跟许幽在一起,那么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知道这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可这时无论如何也不敢放田野离开。如果他在身边,许幽还可以保证他的安全。如果让他离开,当他一旦去到许幽看不见的地方,那可就真的很难说了。许幽被白啸风抱在怀里,没有试图挣脱,显得很安静。半晌,他轻声说:“你要保证田野的安全。”白啸风立刻答应:“好,我保证。”许幽看着外面那些闪烁的霓虹,轻轻叹了口气:“那么,就这样吧。”白啸风对他的妥协感到很愉快,火热的嘴唇落到他的唇上,然后慢慢向下滑去。他的声音很柔和:“小幽,你一定要记住,我对你的爱是不会变的。”许幽闭上眼睛,没有拒绝。白啸风离开时,已经过了子夜时分。许幽从玻璃屋出来,便看见田野站在他的房间里,看着他的眼光有一丝忧伤。许幽没想到会陷入现在这样混乱的局面,心里乱成一团。但他不想看到田野这么难过,便走过去,轻轻搂住他,将他带到床边坐下。田野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等着他说话。许幽握住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田野,我知道这样说会很自私,可又不得不实话实说。”田野浑身一震,显然更加紧张,忽然反握住他的手,攥得很紧。许幽长出一口气,继续说道:“田野,我们可以在一起,但是,我也不能离开风哥。这是他的条件,我也答应了。现在,你有决定权。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我们可以还像以前那样做好朋友,你仍然是我最信任的助手。如果你能够接受,那么,我们……可以做情人。”田野看着他,眼睛亮了起来:“真的?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对。”许幽微笑起来。“而且,你不会有任何危险。”“太好了。”田野兴奋莫名,立刻扑过来,将他压倒在床上,没头没脑地吻下去,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幽哥,幽哥,太好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会要我离开……幽哥,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跟你在一起,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你能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许幽松了口气。那就暂时先这样吧。细想起来,他们三个人都算是非常理智的,每个人都做出了很大让步,才会有目前这个最理想的局面。否则的话,只怕沧澜集团会陷入一片混乱,甚至分崩离析,白啸风的王国也会遭到重大挫折,陈三的事业也不免被波及,还有人会无声无息地消失,或者无缘无故地死去。这些都是许幽不愿意看到的。黑暗中,田野压在他身上,激烈地吻着他。这些天的经历对他精神的刺激是前所未有的,现在,他紧绷的弦松了下来,不免有些失控。这次,他再没有过去的那种小心翼翼,与许幽的唇舌纠缠片刻,便迫不及待地往下去,一边重重地吮吻,一边急急地解他的衣扣。许幽将手伸进他的睡衣下摆,抱住他的身体,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显然非常激动,心里不由得涌起几分怜惜。不过,田野虽然很兴奋,却仍然是温柔的。许幽很配合他,指给他放润滑剂的抽屉。田野强忍着欲望的冲击,细心地做足了前戏,由于强自忍耐,细腻的肌肤上沁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滴。当他小心地进入许幽身体的时候,许幽的情感世界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在白啸风以外他第一次主动接受别人,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做爱也有不同的风格,并不是人人都会那么狂野。田野一直深深地看着他,温柔而有力地推撞着。许幽能清晰地感觉出,他的坚硬分身笔直地推入,又缓缓地退后一点,再重重地挺进。那种全新的节奏让他敏感的身体尝到了崭新的快感,犹如阳光下的海水,温暖地扑上来,一波一波地拍打着他的身体。他抱住田野匀称而有力的肩背,在他的冲击中轻轻地呻吟。交缠良久,田野猛地吻住他的唇,加快了冲撞的力量和速度。强烈的快感如海潮般前浪推后浪,不断地将许幽推向空中。突然,高潮迅速向全身蔓延,让他不断颤栗。他猛地挣开田野的吻,仰头叫了起来。田野的吼声也在房间里回荡,他就如豹子般向许幽扑去,冲进他身体的最深处,紧紧地顶住,随即有激情的火焰喷射出来,烫得许幽一阵轻颤。田野紧紧地搂住他。许幽能够清晰地感觉出他的意犹未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翻下来,躺到许幽身边。他没有问“怎么样”,如此水乳交融的感觉已经很明确地表示,他们在床上非常和谐。他侧身躺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许幽。许幽也转头瞧着他。片刻之后,他们一起笑了起来。“我很开心。”田野轻声说。“希望一直都能这样。”“当然可以。”许幽握住他的手。“我这方面比较迟钝,不过,如果你以后想要改变我们的相处方式,结束情人关系,请尽管告诉我。我不会勉强你的。”田野忍不住扑过去压住他,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在铺后路,想打发我?”“当然不是。”许幽忍俊不禁。“我只是想先把这话说在前头,免得你将来为难。到底你还年轻,以后或许还会遇到更好的人。”“没有,不会再有比你更好的人。”田野咬牙瞪着他,恨恨地说。“幽哥,你别想找借口甩了我,还有,叫我阿野。”许幽笑着,轻轻叫道:“阿野。”田野看着他的笑,脸上的神情迅速柔和下来。他俯头吻下去,声音很轻,带一点恳求:“我又想要了。”许幽微笑,温柔地说:“好。”番外 风乍起在我们家的大院门外,有一个小小的炒货摊。摊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的炒货比别人的都好,瓜子花生粒粒饱满,又香又脆,我们这个居民区的人都爱买他的瓜子,老爸老妈也特别爱吃,所以我常常给他们买。那一年,我二十四岁,跟着父亲经营一家歌舞厅。经常有来闹事的混混,我便常常带了兄弟们跟他们打架。我拿着刀砍人的时候是非常狠的,几乎百战百胜,在我们这个城市的道上名声越来越响,但在我们住的这个小区里,我却待人很温和,人人都觉得我是个好人。这是规矩,江湖上的事不能带到家里来。我爸不想让我妈担心,我也不想。那是一个秋天,我照常骑了摩托车回家,走到门前时在摊子前停了一下,要买两斤五香瓜子。那位老太太给我称好了,然后收了我的钱,看我的眼神却有些古怪。好几天了,我发现她一直欲言又止,不由得十分好奇。“婆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她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第一次看到这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我面前落泪,我顿时手忙脚乱:“婆婆,你有什么难事,不妨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忙。”她抹了一把眼泪,恳切地说:“小伙子,你照顾我的生意也有两年了,我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婆婆有件事情,很难,想托付你,又觉得冒昧。可是,婆婆实在没有别人可托了,所以……”我一向讲义气,以为她一个老太太,是不是有人欺负她,让她没办法,想让我帮忙摆平,便热血上涌,赶紧说:“婆婆,快别难过,你先说说看。”她点了点头:“小伙子,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几年前去世,儿媳改嫁,去了国外,从此没了消息,留下一个小孙子陪着我这老婆子。我现在老了,病也多,可能没多少日子了。我自己倒没什么,人死如灯灭,走就走了,可就是放心不下我那孙子。他今年才十三岁,读书的成绩很好,我这一去,他无依无靠的,连生活都不知道该靠什么过下去,更别说读书了。小伙子,我想拜托你,你……可不可以……收留他,让他继续读书?我保证,他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她看着我的目光十分殷切。我没想到是这种事,不由得大吃一惊,一时犹豫起来。老太太看我迟疑,眼泪又掉了下来。唉,我难得发个善心,心想她的孙子已经十三岁了,想来生活是能自理的,读书也花不了多少钱,无非是替他交学费、书本费,平时再吃个饭穿个衣什么的,问题不大,于是便慨然点头:“好,我答应你。”她顿时老泪纵横,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连声说:“谢谢谢谢,那我明天下午带孙子过来,让你见见。”“好。”我朝她摆了摆手。“那就明天再见。”第二天,我很好奇地回了家,远远地就看见老太太身边站着一个修长高挑的身影。那孩子穿得很朴素,是最普通不过的白衬衫、黑长裤,在他身上却显得优美无比。我立刻加大油门,瞬间便驶到他们面前。那老太太一看我就大喜,立刻叫道:“小幽,快来,快,就是这位大哥哥,他已经答应收留你,供你读书了。”我看向她旁边的那个孩子。他冷冷地瞧着我,可我一点也不生气。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一映入我眼帘,就让我怔在那里。太美了,无论男女老少,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美的人。他笔直地站着,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我怔怔地看着他那飞扬的秀眉、黑亮的眼眸、挺直的鼻梁、粉色的嘴唇,完全被他深深吸引。他的气质非常好,清冷儒雅,满身的书卷气。我很兴奋,没想到一时好心居然让我捡到个宝贝。老太太去拉他:“快,小幽,过来给恩人磕头,以后奶奶不在了,他就是你哥哥。”我一直看着他,没明白老太太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本能地对他微笑,示意他不要怕。他瞪了我一眼,然后看了看老太太,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十分柔和。他点了点头,走到我面前,忽然跪下,向我磕下头去。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弯下腰,一把将他拉起来:“别别别,孩子,千万别这样。”他被我拉着,似乎有些诧异,看向我的眼神温和了一些。就这一个温和的眼神便将我彻底俘虏了,我赶紧从兜里掏出名片递给他,诚恳地说:“我叫白啸风,弟兄们都叫我风哥。你有什么事的话,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他接了过去,半晌才说:“风哥,我叫许幽。”他的声音清亮,又有些沉郁,非常好听。我笑着叫道:“小幽。”老太太又是热泪盈眶,这个叫许幽的孩子伸手搂住老太太的肩,眼中满是隐忍的疼痛。从这天起,我就在盼望着许幽的电话,可好些天都没动静。一个多月后,那个炒货摊就不见了,我更加诧异,很后悔当时没仔细问一问老太太住在哪里。又过了两天,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那个我想念已久的声音响了起来:“风哥,我奶奶住院了。她想见见你。”我立刻去银行取了一万块,便赶到医院。老太太很憔悴,微笑着对我说:“我已经跟小幽说过了,如果我去了,他就跟着你,将来要是出息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你。”“奶奶,我帮小幽不是为了要他报答的。他是个好孩子,不能读书就太可惜了。”我很诚恳地说。“奶奶,你放心吧。”她点了点头:“我很放心的。白先生,小幽是我最心爱的孙子,可惜从小就没过过好日子,不过他的成绩一直是学校里最好的。如今他还能继续读书,我就瞑目了。”我那天陪在那里,一直帮着那个美丽的少年照顾他奶奶,后来又带着他去住院处预交了一万块,再去找医生,要求给他奶奶换到高级病房,并且使用最好的药,一定要全力救治。那个年代,能一下拿出一万块是相当了不起的,也是非常慷慨的了。在那个孩子眼里,这是天大的恩惠了吧?他虽然冷傲,可事关奶奶的病痛,也就没有拒绝,只是一直拿感激的眼神看我,顿时让我飘飘欲仙。医生悄悄跟我说,他奶奶是油尽灯枯,没多少日子了,他们也只能为她尽量减轻痛苦。从那天起,我忽然转了性,白天跑去帮他照顾奶奶,让他去继续上学,晚上才到歌舞厅照顾生意,一时间累得连黑眼圈都出来了。此外,我又为老太太请了一个保姆来做些生活方面的事情,譬如擦澡,倒便盆,他一个男孩子,做这些事情也实在是太难为了。那段日子,老太太过得很开心。许幽过了十三岁生日不久,他奶奶就安静地去世了,死时脸上还带着微笑。许幽一直握着奶奶的手不放,却没有哭。看着他那模样,护士们固然眼泪汪汪,就连看惯了生死的医生都忍不住掉了泪。他奶奶的后事是我一手操办的,大批兄弟前来帮忙,场面颇为热闹。他的亲戚到灵棚来了一次,给了他一百块钱,虚伪地说了两句安慰的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一刻,许幽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异常孤单,我看着他,觉得特别心疼。接着,我为他奶奶买了一块很好的墓地,又将他爷爷迁过来,与他奶奶合葬。墓碑则是以这孩子的名义立下的。正式下葬那天,下着小雪,他穿着黑衣黑裤,站在陵园里,非常像一座美丽的雕像。那天,我握着他冰冷的手,带他走进了我们家。他果然是个非常好的孩子,温柔懂事,勤恳好学,老妈一见便如获至宝,对他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亲自照顾他的衣食住行。这孩子也真是争气,老妈每次去学校开家长会都是满面春风,听到的全是赞扬。渐渐的,我发现他的气色好多了,也变得更加漂亮,简直是耀眼夺目。他自己却似乎并不觉得,总是穿得很朴素,也不大出门,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这时,啸云都二十岁了,看老妈忽然把注意力转移,放到了一个外来的孩子身上,心里很不舒服,常常趁老妈不在时找他麻烦,后来又垂涎他的美色,不断撩拨他。不过,许幽从来不跟他发生争执,通常都是冷冷地看他一眼,然后绕道而行。我告诫过啸云,让他不准再刁难许幽,这孩子是我的人。他虽然很不忿,但却不敢违拗我。从许幽十五岁起,我便开始训练他的格斗技巧,也教他开枪射击。起初,他学得很勉强,我告诉他:“你长得漂亮,就需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有的是弟兄,不需要你去为我出生入死,我只希望你能保护你自己。”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很认真地学习格斗术,学习如何用冷兵器近身搏击,怎么开枪射击,而且进步非常快。其实,我只专门教过他一个人。别人都得靠自己杀出来,才会引起我的注意,逐渐提拔上来,然后我才会指点他两招。许幽十五岁的时候,跳级上了高二,就在这一年,我妈病逝了。从我妈住院,许幽一直守在我妈的病床前,让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很愉快。从那以后,他更是发奋读书,成绩十分突出。填报志愿时,他的老师建议他填清华大学,但我不同意,我要他在本市读书。他只看了我一眼,便听话地改了志愿。高考成绩公布后,他是全省的高考状元,分数高得叫人咋舌,好像只比总分少五十多分。人们对他填报的志愿那么低却十分不解,但记者采访他时,他并没对此多说什么。进入大学后,他更是光彩照人,追他的人多如牛毛,从大学老师到各年级各专业的学生,甚至同学的哥哥姐姐,我为此坐立不安。那一年冬天,许幽十六岁的生日,我接他回家,好好为他庆祝了一番。他很开心,一直在笑。我看着他迅速窜升的个子,简直快跟我一般高了,应该算是成年了吧?我买了葡萄酒,与他就着蛋糕,喝了整整一瓶。他有些醉了,绯红着脸,眼神朦胧,修长的颈项下露出一点点锁骨,晶莹的肌肤在灯下闪着光。我顿感热血沸腾,轻轻握住他的手,走过安静的过道,将他带进了我的卧室。他很沉默,明亮的眼睛看着我,仿佛什么都明白。我有些忐忑,试着俯头过去吻他柔软的唇。他没有闪避。我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只觉得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上天的杰作。我吻着他,慢慢地将他带到床边,然后向他压了过去。他向后倒下,躺到床上。我脱下他的毛衣,解着他的衣扣。他的眼睛反射着头上的灯光,似乎里面有整个夜空的星星,闪烁着缤纷的光芒。我看着他赤裸的身体,那宽而直的双肩,斜斜向下收细的腰线,修长的四肢,还有那形状美好的分身,都漂亮得让我兴奋莫名。他躺在床上,有些羞涩,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不断轻颤,令人怜惜。我迅速脱下衣服,然后压到他身上。他抖了一下,更加紧张,完全不敢动弹。我笑了起来,伸手抚摸着他细腻滑润的肌肤,感受着那性感的线条,觉得那是人生最美妙的享受。我吻住了他的唇,轻轻地伸出舌尖,慢慢撬开他紧闭的牙齿,进去与他的舌头纠缠。他浑身都带着清新干净的气息,嘴里带着水果奶油的清甜和葡萄酒的甘香,令人沉醉。他很生涩,什么都不懂。我欣喜若狂,只想抓住他,拥有他,一辈子不放开。我吻遍他的全身。他开始颤抖,努力控制着喉间的呜咽,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我含住他的分身,慢慢地吮吸,然后逐渐加快,双手温柔地抚摩着他的腰腹。他扭动起来,不知所措地叫着:“风哥,风哥,不要……不要……”我加快速度,深深地含入他年轻的青涩。他绷紧身体,伸手想将我推开。我抱住他,迅速吞吐着。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住,颤抖着将初次的精华喷进我的喉中。我咽了下去,抬身压住他,看着他说:“是甜的。”他的脸涨得通红,用手捂住眼睛,根本不敢看我。我爱煞了他这样的表情。过了片刻,等他在高潮的余韵中缓过来,我便将他翻过身去,让他趴在床上。我拿出润滑剂,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伸进去,轻柔地扩张着。他显然很不舒服,却一直没有吭声。我温柔地说:“放松,放松,小幽,我很爱你,想要你,但我不想伤害你。”他伏在床上,微微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我忍耐着,等了很久很久,才伸进三根手指,缓缓地进出着。他的手紧紧抓住床单,整个人却很温顺,似乎在告诉我,可以对他做任何事。他的身体里柔软、紧窒、温暖,我忍得汗流浃背。终于,我觉得他应该可以接纳我了,这才把自己早已涨得疼痛不已的欲望顶在他的入口处,缓缓地推了进去。他一直在颤抖,却坚持着没有出声,而且努力放松着,让我进到了最深处。里面的感觉就同我想象的一样,仿如天堂一般令我迷醉。我停了一下,免得一个忍不住,立刻缴械投降。他有点痉挛,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抽插起来。他的十指修长匀称,更紧地抓住了床单。我压在他背上,有力地挺动着腰身,缓缓地抽出,再重重地推入。我紧紧搂住他的腰,想将自己整个嵌入他美妙的身体里。我不断地冲撞着,一波一波的快感向我全身袭来。可我越索取却越觉得饥渴,冲刺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大。我只觉得他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一个广阔无边的海洋,有风暴生成,正在掀起滔天巨浪,向我席卷而来。我拼命地想迎过去,迎过去。他呻吟起来。那声音美妙动听,仿如天籁。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仿佛身在桃源,二十七年来不曾有过这样舒畅的感觉。我放任着自己的性子,尽情追求快乐的高潮。腾云驾雾似的,不知过了多久,当我从触电般的酥麻感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身下的孩子已经不再动弹。我急忙将他翻过来。他闭着眼睛,脸色煞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我轻轻地拂开他湿漉漉的黑发,在他耳边叫着:“小幽,小幽,你还好吗?”他的长睫轻轻颤动一下,慢慢睁开眼睛,那黑黑的眼瞳仿佛痛得在跳,让我心疼不已。我吻了吻他的唇,然后紧紧地抱住他。过了一会儿,他在我怀里睡着了。我一直搂着他,用厚厚的被子把他捂得严严实实。渐渐的,他有些凉的身体才暖和过来。从这天起,他便成了我的情人,我对他的爱一直都没有改变过。我从来没有问过他当初怎么会愿意跟我在一起,是为了报恩,还是真的也喜欢我,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从抱住他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决心,一生都要和他在一起,永远也不放开。我万万没有想到,十一年后的这一天,我又一次看到他在我身下疼得脸色煞白,满身都是冷汗。我看着他那漂亮性感的身体,看着他那越发俊美精致的面容,看着他忧郁隐忍的神情和那痛得在跳的眼睛,一时间心痛难忍。只是,他低估了我对他的迷恋,低估了我的坚持和决心。我沉默地看着他昏迷的容颜,对他的爱却更加坚定。小幽,无论你讲什么道理,不管需要使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我们之间,将是一生一世,永生永世,连死亡都不能让我们分离。番外 钟情(上)拿到硕士学位后,我没有像别的同学一样,急急忙忙地去证券公司或投资公司应聘。父母打电话到北京,问我想做什么,我说想进银行系统,想留在北京。当然,这需要找关系,托人情。我找过几个朋友,但他们所在的银行系统目前并没有对外招人的计划,如果我本来已经在金融部门工作,那还可以想办法调进他们总行,如果在银行系统之外,他们也无能为力。过了半个多月,父亲打电话来,让我到S市去见一个人,他有办法帮我如愿以偿。我半信半疑,但还是飞过去了。那个人叫白啸风,父亲告诉我,大家都叫他风哥,让我也这么叫。他对我说:“风哥非常讲义气,而且关系很广,一定可以帮到你。你对风哥一定要恭敬,要有礼貌。”我那时血气方刚,自以为是天之骄子,对这说法有些排斥。不过,我给白啸风打电话的时候,还是比较谦恭有礼的。白啸风的声音浑厚低沉,并不嚣张拔扈,这让我产生了不少好感。他笑着说:“我听田叔说过,你的成绩很好,又是硕士,那可是人才啊。这样吧,一起喝个茶,你说说看你想做什么,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帮。”他并不像外面社会上那些所谓的朋友一样,喜欢绕着圈子推托,这让我更有好感,便立刻答应了。他约我在弱水三千茶坊见面,这名字很怪,却很有味道,让人想起那句古老的禅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这个茶坊很大,上下两层,藤桌藤椅,到处是绿色植物,流水潺潺,背景音乐是二胡、琵琶、古筝等民乐,很轻很柔,我坐在二楼的窗前,感觉很舒服,很安静。我提前到了,白啸风是准时到达的。他长得高大魁梧,充满野性的硬朗,给人一种浓烈的侵略性和安全感,很矛盾的和谐,一看就是天生的大哥。他坐到我对面,热情地笑道:“等久了吧?”“不,我也刚到一会儿。”我客气地对他欠了欠身。他要了一杯碧螺春,然后说:“我听田叔说了,你想留在北京,而且希望在银行系统工作,最好是总行。金融业我不太熟悉,不过我有朋友很熟。他马上就到,你跟他详细谈谈,应该没问题。”我有些不高兴,这是接力赛跑吗?我是那根棍,让他们一棒一棒地转手。心里嘀咕着,我还是笑着说了声:“好。”白啸风关心地问了问我父母的身体,又回忆了当年见到我父亲时的情景,我心烦意乱,勉强答应着,其实充耳不闻。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出现在二楼门口。他穿着几乎没什么款式的淡蓝色纯棉衬衫和黑色西裤,却让人眼前一亮。我一看到他就转不开眼睛了,他漂亮得简直让人头晕目眩。他个子很高,略微偏瘦,肩头平直,腰线优美,双腿修长,完全是黄金比例。他那张脸才真是雕塑家的杰作,每一部分都漂亮得让人无可挑剔。他一出现,所有人的眼光便全都被他吸引,尤其是那些女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种贪婪的模样连我都为他感到不舒服,他却仿若未觉,微笑着径直向我们走来。白啸风笑着看他走近,温和地说:“来啦?”“嗯。”他笑着点头,坐到我们旁边的椅子里,随即看向我。“田野是吧?我是许幽。”他的声音很柔和,好听极了。我看着他,忍不住呆呆出神。白啸风咳了一声,笑道:“小田,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跟许总说。”我这才回过神来,脸一下就红了,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是在想,许总的名字有点熟,好像在哪儿听过。”这时,有服务员过来问他:“老板,您喝什么?”他随口说:“龙井。”服务员点了点头,转身走了。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服务员,对这个老板却并不畏惧,看来他是个好老板。不过,他的气质却像是拥有天下的君王,又像是个江山在手的大将军,一点也不像个茶坊老板。况且,如果只是个茶坊的老板,他能做什么?又有什么能力帮我?不过,能跟他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以后再来追他。我想着,心里已是跃跃欲试。正在盘算,他笑道:“我听风哥说,你是中央财经大学毕业的,是吗?”我连忙点头:“是,我大学学的是金融工程,硕士读的是金融学。”说着,我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个人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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