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去。”我看着他紧紧抿着的双唇,突然生出一种害怕,我想起昨天晚上他绝望的样子,我想他是真的会去杀人。“我陪你一起去。”他非常沉默,从昨晚之后,他沉默得可怕。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很担心他,一路上我都悄悄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可是他沉默得令我害怕。我们买回了消**水和消炎药,还有医用纱布。我小心地用棉签蘸了药水清洗着他的伤口,一定很疼,可是他一声不吭。我将药粉涂在他的伤口上,然后再一点点用纱布缠起来,我问他:“疼不疼?”他也只是摇摇头。我们在那套房子里住了三天,在这三天里,我煮饭给他吃,我替他手上的伤换药,我静静依偎着他。而他一言不发,常常只是搂着我,凝睇着我,就像自己一放手,我就会消失似的。时间渐渐变得凝固,我不愿意去想任何将来的事,如果可以就这样一辈子也好,我和萧山,一辈子这样也好。我知道他不快活,我知道每天晚上他都没有睡着,在黑暗中,他总是搂着我,安抚我,试探着想要和我亲热。可是他一碰我,我就忍不住发抖,我觉得自己污秽,没有办法面对他,我配不上萧山,我遭受过的一切仿佛烙印般打在我的身上,我拒绝了一次又一次。萧山总是很沉默地用力压制着我的反抗,有一次他几乎就要得逞了,可是我哭了起来。他放开了我,几乎是绝望般看着我,黑暗中他的眼睛似有泪光,我扑到他怀里,拼命地捶打他。我知道我自己不好,他想要我,只是想要证明他不嫌弃,不嫌弃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可是我嫌弃我自己,我没办法忘记莫绍谦对我做过的一切,我是这样的可耻,三年来我受过的屈辱让我没有办法忘记。最后萧山抱住了我,他说:“睡吧。”他没有再勉强我,可我觉得难受到了极点。引用回复 评分34楼228158439用户信息0022yli 0关注9粉丝25帖子威望:8个性排屋金币:148发私信关注TA只看该作者 2009-5-29 18:06 第23章第四天的早晨,终于有人按门铃,我从猫眼里看到,是林姿娴。我知道她迟早会找到这里来,这个地方还是上次我告诉她的,可是当真的看到她的时候,我想我没办法自欺欺人。萧山拦着我,不让我开门。我推他,他也不肯让,只是张开双臂挡着大门。我气得急了,狠狠地跟他厮打,他一言不发地任凭我捶打他。最后我觉得灰心:“你拦得住一时,难道我们可以躲在这里一辈子?”萧山倔强地别过了脸,我终于推开他打开门,林姿娴站在门外,她的脸色比我的更苍白,她看着萧山和我,然后转身就走了。我推萧山去追她,萧山一动也不动。我只好自己追出去,萧山拉着我的胳膊不肯放,我气得咬了他一口,他就是不放。最后我被他拽得疼了,狠狠踹了他一脚。他最后被我踹得弯下腰,我跑下楼,林姿娴并没有走远,我叫她的名字,她回过头来看我。隆冬寒冷的天气,四处都是灰蒙蒙的。她独自站在那里,显得很瘦,脸尖尖的,大眼睛里朦胧地泛着水雾。我说:“对不起。”她像悦莹一样,对着我歇斯底里大叫:“别对我说对不起!”我只能对她说:“对不起。”“童雪,我一直很讨厌你,你知道吗?在你没有出现之前,萧山和我最合得来,我们兴趣爱好都一样,我们家庭环境相似,所有的人都觉得我们是一对,可是你却转学到了我们班上。萧山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我知道你们背着老师背着全班同学偷偷谈恋爱,我知道他每次对你笑,都会和别人不一样。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有哪里好?就是因为成天装忧郁?就是因为成天装可怜?我最讨厌你那种楚楚可怜的调子!最后你们分手了,我终于等到你们分手了,我追了萧山三年,从我知道你们分手开始,我暗示,他装不懂,我对他表白,他拒绝。我气馁了大半年,等我再次见到他,我明白我放不下他,于是继续努力。这三年里,我一直守候在他身边,可是他从来就是那样冷淡无情,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婉转地拒绝我。童雪,我有时候真的嫉妒你,为什么你可以那样轻易那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你想要的一切,而我却一次又一次碰壁碰的头破血流。“今年春天的时候他姥姥查处有癌症,我想方设法,托了家里的一切关系让老人家住进最好的医院,有了最好的主治大夫,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他说,姿娴,你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可是我对你只要同学的友情,我不能耽误你的时间。“我当时就哭了,我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呆在你身边就好。我知道他心里有人,这个人他到今天也没有放下。我傻乎乎地倒追了他这么多年,凭什么我就比不上你,童雪!”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几乎有种咄咄逼人的光芒,她还是这样美,即使眼圈红红的,也是风中埖蕊般的我见犹怜。她的语气强烈而失控:“我就是不明白,你们仅仅只是在高中里谈了一年时间的恋爱,而且你们早就分手了。为什么萧山就是忘不了你,为什么他每次见到你后就会沉默好几天,为什么他一听说过你住院就阵脚大乱,为什么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他面前提到你!为什么他这样爱你,爱到你和他都不肯承认!”那些痛楚像是针,深深地扎到我的心里,我像个木头人那样站在那里,只是仿佛有个地方在汩汩地流血。萧山两个字是我绝望的命门,不管是谁提到,我都会觉得痛不欲生。他是我一切的喜与乐,却阴差阳错,注定无法拥有。她似乎是在笑,但眼神凌厉如有锋芒:“萧山失踪的时候我去找你,我想也许你知道萧山在哪里,虽然你们分手已经好几年了。我没想到你真的知道——这时候我就明白我输了,我输得一败涂地。前几天我看到网上关于你的事情,我找不到萧山,我也找不到你,我知道肯定是你带走了萧山,你让他带你来这里。你这个懦夫!你这个胆小鬼!你自己出了这样的丑事,你就拖着萧山和你一起!你知道萧山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真是又冷血又无情,萧山对你没有用的时候,你根本就不理他。现在你又抓着他,利用他躲避现实。你也不想想这件事对他意味着什么?你也不想想你这样利用他会有什么后果?童雪,也许我有千样万样比不上你,可是有一点我永远比你强,哪就是我爱他,远远胜过你爱他。”她的指控仿佛一把剑,狠狠插进我的胸口,剖开我的整颗心脏,让我痛得狠狠喘息。我往后退了一步。萧山已经追了下来,他喝止林姿娴:“你别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林姿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底饱含着眼泪:“那你知道什么?她被有钱人包养,现在东窗事发,她就拖着你不放……”萧山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我拼命地拉他也拉不住,他摔开我的手,对林姿娴说:“你现在马上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林姿娴咬着嘴唇,她的脸色惨白,整个人似乎也是摇摇欲坠,最后她的眼泪终于簌簌地落下来,她说:“我怀孕了。”天是灰黄的云色,又高又远,所有的楼房似乎都离我很近,近得像是要塌下来。除了那一天,我割开自己静脉的那一天,我看着自己的血一缕一缕渗进水里,我全身发冷,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终于来临。我知道我其实是死了,从此往后。我的手指冰冷,萧山的手指比我的更凉,我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就像是古代从军的人,经历了沙场血洗,经历了风刀霜剑,拼命活着离开战场,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想要回家,远远终于望到了山脚,邻居却告诉说,家里房子被大火烧尽,连一片瓦都没有了。萧山还抓着我的手,想要对我说什么。我试图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我对他说:“借我一点钱,我想回学校去。”萧山的手还紧紧攥着我的手,那指甲似乎都要剜进我的掌心里去,他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我向林姿娴说:“那么麻烦你,借我一点钱买火车票,回去后我就还给你。请你放心,我男朋友很有钱,我不会赖账的。”我甚至还在笑,因为我不知道除了微笑,自己还可以做什么。我和萧山,终究是没有缘分。这世上我只有我自己,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抛弃了我,连命运都吝于给我一个青眼。我接过林姿娴递来的钞票,萧山终于放开了我的手。我转过脸来对萧山说:“照顾好她,这个时候她最需要你。”萧山似乎也平静下来,他说:“好。”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那一切迟早得面对,在这三天里,很多时候他都是这样的语气,平静得令我害怕。我忽然觉得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将那些事情告诉萧山,我们分手这么多年,他已经跟我没有多大关系,去过不是我,他可以过得更好,和林姿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熟悉的城市的,在火车上我已经万念俱灰,如果是千夫所指,千刀万剐,那么就来吧,反正我也无所谓了。我回到学校,校园里一切如昔,平静得像是任何事都不曾发生过,我鼓起勇气进了寝室楼。在走廊里我遇上了一个同班女生,没等我闪避,她已经主动跟我打招呼,说:“我们都听悦莹说啦,那个在网上造谣的混蛋真该被雷劈!”她的话我根本不明白,我心虚地没有再说什么,寝室门虚掩着,我推开门,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悦莹在。她坐在床上玩PSP,就像从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玩:“以后别当胆小鬼,有事就跑,真没出息。”我嗯了一声,她头也没抬玩着游戏:“本来我根本不想再理你,可是这三年来我一直认为我很了解你,你这种死心眼,肯定是上了别人的当!哪怕是不道德的事,我竟然觉得你肯定会有苦衷……想想我自己真是贱……可是我就是愿意相信你……我也不是帮你,只是隔壁大学关于慕振飞和你的帖子出来,我就势说了两句话……说你确实是慕振飞的女朋友,你也别以为我是帮你……我就是……他妈的。……”她终于骂了脏话,用力把PSP扔到一边,然后从床上跳下来,挥手就狠狠捶了我一拳,“你最好告诉我,你是被骗的你是被逼的你不是故意的你爱上他的时候不知道他有老婆,不然我非拆了你的骨头把你当狐狸精煮了!哪怕骗我你也得这么告诉我,不然我怎么对得起我死掉的妈!”她的眼中有盈盈的泪光,我只是默默流着眼泪看着她,我哭的样子一定很丑,因为她哭着又给了我一下子:“滚去洗脸,你再哭的话我就用扫帚把你扫出去!”我乖乖去洗了脸,出来后悦莹的情绪也平静了些,她告诉我说,前天晚上隔壁那所大学的校内BBS后人爆料,说我不是被有钱人包养,我其实是慕振飞的女朋友。然后有人八卦出了慕氏家族,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浮出水面,虽然仅仅只是一个隐约的轮廓,仍令所有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慕家特别有钱,比我那暴发户的爹还有钱。他们家族盘根错节,在实业界非常厉害。还有人说隔壁大学的超导实验室,就是他们家捐的,啧啧……有人说那部迈**其实是慕振飞亲戚的,一堆人总算恍然大悟为什么你会穿戴着名牌了。”悦莹犹不解气地拍了我一巴掌:“你运气好,连慕振飞都愿意为你出头顶缸。”我还有点木然,慕振飞和莫绍谦的关系只有我知道,可还是他怎么会出面呢?难道说是因为莫绍谦的缘故?可这样的事情,慕振飞不是应该站在他姐姐那边,对我这个狐狸精遭殃幸灾乐祸吗,悦莹问我这几天去了哪里,我老实告诉她,这两天是萧山带我走了。悦莹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最后才说:“还怕你一时想不开跑去自杀,害我白担心了好几天。”我伸手抱住她,这矫情的举动我一直想做,悦莹拍了拍我的背心,说:“都已经过去了,可是以后你别再这样了,正经交个男朋友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和有妇之夫纠缠不清?”我很平静地向他叙述了我与莫绍谦的关系的来龙去脉,过去的事情我已可以平静地讲出,不再畏惧,不再遮掩,如果说我向萧山叙述的时候还是满腹的委屈与不堪,而向她叙述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尽量平静下来。她越听越诧异,最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尤其是我讲到最后一次自杀的时候,她狠狠抽了一口气,握住我的手腕把我那串从来不摘得珠子掀起。丑陋的疤痕像条蚯蚓,弯弯曲曲爬在我的脉门上,她死死盯着我的这道疤,然后目光又重新落在我脸上。我对她笑了笑:“从那之后我再没法弹钢琴了,因为我甚至连杯水都端不稳。你一向问我为什么不弹琴了,我支支吾吾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实话。”她眼眶发红,一下子狠狠抱着我:“童雪!”她把我抱得都快喘不过气来,我安慰她:“我早就没事了,真的。”她又狠狠捶了我一下子:“你怎么总是这样啊,你怎么总是叫我这么难受啊!”我也很难受,可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再难受也成为了过去。当我有勇气讲出这一切的时候,当有朋友可以替我分担这一切的时候,其实已经过去了。悦莹是最好的朋友,她说:“我会帮你,不管怎么样,我肯定会想到法子帮你。”事实上我们一筹莫展,关于将来,我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去想将来任何的事情。网上的议论已经渐渐平歇,更热门的话题取代了我和迈**,某国际巨星被**现在是各大BBS的头条,所有的人都去关注国际巨星穿比基尼晒日光浴。也许再过几天,我和迈**的事情会被人逐渐淡忘。那根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竟然在几天之内消弭于无形。我的包还仍在床上,手机早就没电了,我把充电器插上充电,开机之后发现有十六个未接电话,其中一个是悦莹,还有十五个全是莫绍谦。悦莹说:“那天晚上你跑掉后,我想了想还是给你打了电话,结果发现你根本就没带手机,后来我出去找你,也没找着你。”我并没有任何怪她的意思,她当时的反应完全是情理之中,只是我看到手机屏幕上满满的一排莫绍谦的未接电话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寒意,虽然我知道我躲不了,我迟早还是得回去见他。也许他发现了网上的内容,然后曾经试图联络我。我不想在接触与这个人有关的任何事情,我把电话扔在了一旁,就像那是条毒蛇,或者是什么别的令我害怕的东西。我怕他,根深蒂固。我没有躲得太久,手机充上电后很快响起来,我看着屏幕上莫绍谦的名字一闪一闪,令我有种绝境般的困顿。悦莹要替我接电话,她愤然就把手机夺过去,而我终究还是把手机抢了回来,将自己关进了洗手间。悦莹气得在外头捶门:“别理那个混蛋!”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按下接听。莫绍谦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一如不曾有任何事情发生:“你在哪里?”“我回学校了。”“回家。”“我不想见你。”我很诧异自己的勇气,可是我竟然毫无障碍地说了出来,“我想安静几天。”他怒极反笑,语气似乎竟然异样的轻松:“是吗?你是希望我亲自来学校接你?”他威胁我,他竟然又威胁我,我尽力压抑着呼吸:“莫先生,我真的不想见到你。”“很好,”他简单地说,“看来我是真的要亲自来一趟。”他素来言出必行,我仓促地考虑了一下,终于再次退让:“你不要来,我去见你。”我想他一定很满意,说不定在电话那端微笑:“我在家等你。”我把电话关掉走出来,悦莹恨恨地看着我,我对她说:“我没别的法子。”“怕个P啊!”悦莹破口大骂,“跟那种禽兽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帮你找律师告他!”我无动于衷地说:“那我舅舅就会死了。”我的语气刻意轻描淡写,悦莹却恨不得想要动手揍我了:“你简直是无可救药了!你又不是圣母,你救得了谁,你管管你自己行不行?”我谁也救不了,我也管不了我自己。反正连萧山都离开了我,我自暴自弃地想,还能怎么样呢?我回到公寓,管家替我开的门,如常般接过我的外套,然后说:“莫先生在阳光房。”我走到阳光房,屋子里暖气太足,花又开得多,植物的香气夹杂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简直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莫绍谦在逗可爱玩,他把骨头丢出去,可爱就去捡,他漫不经心根本没看我一眼:“回来了?”可爱冲我摇着尾巴狂吠,莫绍谦这才回头看了我一眼:“怎么弄得蓬头垢面的,去洗澡。”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伸手抚摸着可爱的脑袋,对我说:“杵在这里做什么,你要不乐意洗,我帮你好了。”我终于不能不开口:“莫先生,我不想再这样了。”他一边眉毛上挑,语气似乎仍旧很轻松:“你不想哪样了?”“照片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不想再过这种备受煎熬的日子,请你放过我。”我并不是在哀求他,我只是很平静地叙述我的想法,他终于对我笑了笑:“你先去洗个澡,我可不爱跟脏兮兮的女人谈话。我知道如果不按他说的去做,今天的谈话没办法继续,我转身去自己房间的浴室洗澡,我小心地反锁了浴室的门,花洒的水柱打在我身上,烫得我皮肤微微发疼,我琢磨着待会儿与他谈话的内容,也许我可以说服他,不,即使我不能说服他,我也决计再不继续那样下去。我洗完澡出来,他已经在外面卧室等我,他就坐在我床上抽烟,烟灰缸放在床头柜上,看着他漫不经心掸落烟灰,我忽然觉得有些心慌,站在那里不肯动。他随手把烟掐了,嗤笑了一声:“瞧瞧你这样子,我又不是老虎。”我一步步向门那边退去,可是他动作比我要快得多,他一下子扑过来扭住了我,把我扔在了床上。我拼命挣扎,湿漉漉头发粘在我的脸上,冰凉得透不过来气,他整个人已经覆上来,压制着我的挣扎:“你这几天到哪儿去了?”“放开我!”“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觉得厌恶?你要真想让我厌恶你,就别用这种欲拒还迎的招数!”我屈起腿来想要踹他,但被他灵敏地闪避过去,他把我的胳膊都要扭断了,我的浴袍被挣扎松了,露出大片肌肤,他的呼吸粗嘎沉重,突然用力揉着我的颈窝下方,我痛得低头,才发现原来那里竟然有几处淤青,我想起来应该是萧山弄的……可是我和萧山其实什么都没有做过。而莫绍谦已经俯下身来狠狠地咬住我,咬得我差点尖声大叫起来。他一手慢慢收拢,渐渐卡住了我的脖子,呼吸就喷在我的脸上,语气轻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你和谁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三贞九烈,我告诉你,没那么便宜!”他的字字句句如耳语般在我耳畔呢喃,“今天我一定活剐了你!”“莫绍谦!”我忍无可忍又惊又怒,“你放开我!”我实在敌不过他的力气。他一直卡着我的脖子,他的手死死卡着我,我用两只手去推都推不开,他的脸色从来不曾这样狰狞可怕,额角竟然有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的声音真是可怕:“有时候我真想把你撕成碎片,或者一点一点把你这身皮肉都剐下来……可有时候我觉得还是就这样扼死你……”我渐渐没力气挣扎,眼泪顺着我的眼角滚落下去,流到枕头上,湿淋淋的头发还贴在我脸上,我已经在窒息的边缘,我想他真的会扼死我的,我两只手拼命推也推不动他的手,我终于放弃了反抗,像块木头一样地躺在那里……我望着天花板,三年来我无数次地这样麻痹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只需忍一忍……今天的一切,我只是需要再忍一忍,我再不会求他放过我,如果要死就死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就在我即将窒息的瞬间,他终于松开了手,我像条死鱼一样张嘴大口大口地喘气,一阵接一阵地喘不过来,然后剧烈地咳嗽。我咳得像只虾米样蜷缩起来,以前他偶尔也有手重的时候,可是从来不曾像今天这样,竟然真欲致我于死地。他伸手扣住我的下巴,硬生生地把我的脸扳过来,我惊恐万分地看着他,如果他再次狂性大发,我也许真地没有活路了。可他只是看着我,就像曾经有过的那么几次,就像是在端详陌生人,用那样深沉异样地眼光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畏缩地想要后退,但他的指端突然用力,捏得我很疼。最后,他只是古怪地笑了一声:“你还知道怕?”我怕他,我一直都怕他。我恳求般地望着他,我的嗓子被卡得很疼很疼,声带简直都快碎掉了,挣扎着发出的声音也是嘶哑的:“放过我可以吗?”他仿佛是平静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样怒不可遏,他冷冷地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什么厌恶的东西,他的声音更冷:“你欠我的。”他站起来往外走,我终于觉得绝望,扑上去拉扯他:“莫绍谦你讲不讲理?就算当初是我求你放过我舅舅,我也陪了你三年,我大学就要毕业了,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你有钱有势有太太有情人,你什么都有,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善解人意的女人多的是,你随便挑一个都比我强……”他终于甩开我的手,眼神锋锐如刀:“我从来不打女人,但你别逼我。”我终于歇斯底里:“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有没有一点人性?当初你用**强暴我,后来又强迫我做你的情人,我忍了三年,三年来我一直忍耐,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良心发现放过我,我的舅舅该死。我却从来不欠你什么,就算是还债,我也还得够了……”他突然一下子将我挥开,连声音都变了调:“滚!”我被他抡得撞在了床边柱子上,额头正巧磕在花棱上,顿时痛得我懵了,眼前一黑只差没有昏过去。我抱着柱子,额角火辣辣地疼,我从来没见过他生这样大的起,平常哪怕他再生气也不过就是阴阳怪气地对着我,或者不咸不淡地讽刺我几句。今天他气得脸都青了,他额角上那根青筋又爆了出来,我只怕他又扑过来掐死我,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用那样厌憎的目光看着我,就像我是他最厌恶的东西,可是他为什么不放过我?既然他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他不放过我?引用回复 评分36楼228158686用户信息0022yli 0关注9粉丝25帖子威望:8个性排屋金币:148发私信关注TA只看该作者 2009-5-29 18:07 第24章我被莫绍谦关在卧室里一整天,事实上我伤痕累累,全身的骨头都像是碎掉了,也没有力气起床。佣人送饭来房间里给我吃,我动也没动。晚上的时候管家来劝我,隔着门说:“就算是和莫先生怄气,饭也是要吃的啊,吃了饭才有力气和莫先生吵架嘛。”管家还在说俏皮话,他从来没见我和莫绍谦顶嘴,因而把我当成金丝雀,觉得哄哄我就好了。我别过脸去看卧室的窗子,如果这么高跳下去,一定会摔得连骨头都粉碎吧。莫绍谦再没有到我房间里来,我想他大约打算冷遇我。我和莫绍谦僵持了整整三天,三天里我大致处于一种昏睡中,睡了醒,醒了睡。我不停地做梦,大部分是梦到父母。我还很小很小,他们牵着我的手,带我去春天的河边,河畔开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到处都是馥郁的芬芳,温暖的风吹动我的发,爸爸端着相机,妈妈逗我:“小雪笑一个,笑一个……”童年的我咯咯地笑出声来,扑向那片灿烂辉煌的花海,植物的柔韧负荷了我身体的重量,父母的脸占据我的事业,爸爸把我抱起来,背在背上,妈妈跟在后面,用温暖的手指抚摸我汗湿的额头。我们一路唱着歌回家……我梦到萧山,他带着我去溜冰场滑冰,他拉着我的手,遛了一圈又一圈,寒风凛冽地吹在脸上,刮得我的脸颊微微生痛,可是他拉着我,一直在冰场里转来转去,我觉得很开心,有一种近乎眩晕的幸福……我醒了睡,睡了醒,我大约把这辈子所有的梦都做完了,那些甜蜜的,永远不会再来的美梦。三天后我饿得头晕眼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莫绍谦上楼来打开房门,对我说:“你走吧。”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所以我闭着嘴并不做声。“你终于成功地让我对你彻底败了胃口。”他的话语几近讽刺,“你这种不死不活的样子我没兴趣了。”“我舅舅……”我喃喃地说着,判断着他话里头的意思,他已经一手把我拖起来,“滚出去,我以后再不想见到你。”这算是他答应不再拿舅舅来威胁我吗?他用那种眼光看着我,我看不懂,我从来猜不到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从他眼里,我看到更多的是鄙夷和不屑,我迫切地想得到我想要的,只要一个承诺,一个承诺就好。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他俯下身来,目光中仍旧是我鄙夷:“你放心吧,你真的让我觉得厌烦了,我再也不想浪费时间在你身上了。”他的语气里唯有不屑,可是一个字一个字钻进我的耳中,简直无异于天降纶音。他的动作简单而粗暴,与他平常风度翩翩的样子大相径庭。自打我从T市回来后,我一直觉得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他从容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现在他已经非常不耐烦,大约对我真的没兴趣了。我被他逐出了公寓。我还穿着睡衣,可是大门“砰”的一声在我身后合上。我渐渐回过神来,我自由了。我再也不用来这里了。连我都有点难以置信,莫绍谦说他再也不想再见我,我想这种人言出必行,应该不会后悔。可是有这么轻易吗?这三年我盼望了无数次的事情,当它真的来临的时候,我忐忑不安地觉得,是真的吗?那扇门沉静地闭着,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切应该是真的吧。我搭电梯到楼下的保安值班室,把值班的保安吓了一跳,我借了电话打给悦莹,她立刻带着衣服拦了出租车来接我。我一边穿外套一边对着悦莹笑,笑得她都心酸起来:“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还笑得出来?”为什么不?我真的很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虽然三天滴水未进,我连走路脚步都发虚,可莫绍谦说他再也不想见到我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我再也不用忍辱负重,我再也不用过那种日子。上了出租车看到后视镜中的自己,我才吓了一跳。原来我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颧骨都瘦得突出来,黑眼圈跟熊猫一样,两只眼睛更是深深地窝进去,脖子上还有被掐出来的淤青,简直像是孤魂野鬼。怪不得悦莹会觉得心酸,饿了三天的人果真难看之极。悦莹把她的围巾帽子都给我裹上。我只有眼睛鼻子露在外头了,果然显得正常了许多。可是我心情很好,我想大吃一顿。悦莹带着我去吃砂锅粥,我胃口好极了,粥烫得要命,烫得我舌尖发麻,我一边吹气一边对她说:“我还没想到还可以等到,我原来真的绝望了,你看,我二十岁了,终于可以摆脱这场噩梦……”滚烫的砂锅发出“噗”的一声轻响,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更多的眼泪掉在砂锅里,周面泛起细小的涟漪,我平常很讨厌自己哭,可是今天实在是忍不住。悦莹陪着我默默流泪,她忘了给我带鞋来,我还打赤脚穿着拖鞋,我们俩的样子一定很奇怪,因为隔壁桌子上有人不断地回头看我们。我的眼泪成串地落下来,我才只有二十岁,而一颗心早已经千疮百孔。悦莹带我去买鞋袜,她执意带我去最大牌的旗舰店,那些鞋子贵得吓死人,从前我进这从来不看价签,今天仔细看了看只觉得简直是发晕。悦莹拖着我试了一双又一双。BA半跪在那里替我试穿,悦莹也半跪在那里帮我细看,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拉她她也不起来。“别买了,这么贵。”“我送给你。”悦莹特别固执,她仰起脸来看我,眼底盈盈犹似有泪光,“藤堂静说过,每个女人都应该有一双好鞋,它会带你走到想去的地方。”我鼻子发酸,看着悦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她选择了原谅我,选择了相信我,选择了帮助我,在我绝望逃走的时候,她明明对我痛心失望,却还在网上替我说话,替我争取**。我总觉得我是这世上最不幸的人,我父母早逝,我失去萧山,我遇上莫绍谦,我什么也没有,可是上帝终于怜悯我,给我留了一个最好的朋友。我还有悦莹。我穿着新靴子和悦莹回到学校,赵高兴正在八舍楼下,一见着我们就说:“你们跑哪儿去啦?”悦莹搂着我笑:“我陪童雪买鞋子去了。”赵高兴说:“哎,童雪你脸色真差,是不是不舒服?网上那些胡说八道你就别生气了,有人就是嘴欠。”悦莹白他一眼:“我看你才是嘴欠。好好的还提那些破事儿干嘛!我陪同学上去换衣服,你在这儿再等一会儿。”我说:“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你跟高兴去吧。”悦莹说:“他又没事,让他等着。”赵高兴说:“谁说我没事。我还要去机场接慕振飞呢。”听到慕振飞的名字我才想起来,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他。不管网上的帖子是谁发的,但没有他的默许,别人也不敢指出我是他的女友,幸好有他插手,事情才得以平息。我于是告诉高兴:“替我向慕振飞道谢。”赵高兴一高兴就口没遮拦:“道谢就行了?他为了你连他自己的真实身份都豁出去了,你不知道这几天网上八卦他们家说得有多玄乎,只差没形容是只手遮天。他们家老爷子为这事大发雷霆,专门把他叫回香港去臭骂。黑,人家今天往返飞了几千公里都是因为你呀,你要真有诚意,跟我去机场接他吧。”我怔了一怔,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内情,也没想到这事给慕振飞带来这样大的麻烦。赵高兴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不能不去机场。我和悦莹回寝室换了衣服,就和赵高兴一块儿去机场。赵高兴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部车,开得还挺稳当:“放心,我驾照都拿了三年了。”其实我根本没心思注意他车开得怎么样。我有好几个月没见过慕振飞了。自从上次和他一起吃饭以后,我就下意识躲着他。今天看到我他似乎也挺意外的,赵高兴说:“童雪硬要来,我拦都拦不住,红颜祸水啊!”我有些狼狈地看了赵高兴一眼,其实这事真是我对不住慕振飞,本来不关他的事,却把他也牵扯进来。回去的车上悦莹坐了副驾驶的位置。我和慕振飞坐后排。大约是回家见过长辈,慕振飞穿得比较正式,上次我也在餐厅见过他西装革履。同样是有钱人,他和莫绍谦的气质却是迥异。莫绍谦的优雅却掩盖不住骨子里的那股霸道,而慕振飞的从容却有一种阳光般的和煦。我找不出来话跟幕振飞说,我想以后我和他见面的机会肯定也不多了,所以我说:“谢谢。”他的语气很疏远,也很客气:“不用谢,并不是因为你。”引用回复 评分37楼228158514用户信息0022yli 0关注9粉丝25帖子威望:8个性排屋金币:148发私信关注TA只看该作者 2009-5-29 18:08 我知道,也许是因为他姐姐的缘故,他不想把这事儿闹出来,所以才会出头,默许旁人爆料我是他的女友,硬把公共的视线转移。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得谢谢他,我已经和莫绍谦再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我大概和幕振飞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没有朋友很遗憾,不过好在将来的日子很长,我的人生重新开始。我不知道我高兴的太早,我错误地估计了事态的发展。上帝一直不怜悯我,它冷眼看着我在命运的怒海中拼命挣扎,每当我觉得自己的指尖就要触到岸边的岩石,每当我觉得自己就要缓一口气的时候,它就会迎面给我狠狠一击,让我重新跌回那绝望的大海,被无穷无尽的深渊吞噬。我怀孕了,过完整个春节我才发现自己月事没有来,和莫绍谦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服长效避孕药,吃药时我也并没有避着他,我想他应该是默许的。我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我偷偷去药店买了试纸,当清晰的两条红线出现的时候,我像是挨了一记闷棍,重新陷入绝望。我们学校校风严谨,绝不会允许未婚先孕这种事情,如果我不在开学之前偷偷解决,我就面临着退学。离开莫绍谦后,我把他给我的所有副卡全都快递了回去,现在我手头连几百块钱都没有。我只能向悦莹借钱,她回老家过春节,我打电话给她,她问我:“你要多少?”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钱,于是我说:“三千吧。”悦莹疑惑起来:“开学还有一周,再说你不是已经申请了助学贷款,现在你要钱做什么?”我说:“我要动个小手术,医院说要三千块。”“什么手术?”“鼻中隔弯曲。”“那等开学在做吧,到时候我回学校了,还可以照顾一下你。再说这个可以报销啊,你拿医保卡去。”她忽然停顿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童雪,你到底要做什么手术,你告诉我实话!不然我马上飞回来!”我不知道她会这样敏感,我还在支支吾吾,她已经连声调都变了:“你怀孕了对不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在电话那端已经破口大骂:“混蛋!禽兽!真是禽兽!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妈的!禽兽不如!”我想这事和莫绍谦没有多大关系,是我自己运气太差,连避孕药都会失效。悦莹当天就赶了回来,她坚持打消了我去小诊所的念头,她找朋友打听了几家私立医院,对我说:“这些私立医院设备很齐全,还是去那里做手术吧。”其实我很害怕,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上这种事,曾经看过的书上都写得非常可怕,我上网查了下资料,有些描述更是令我恐惧。悦莹帮我预约了手术时间,她安慰我:“是无痛的,应该不会很痛。”我不是怕痛,我只是害怕未知的一切,我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情等着我。去医院那天我都在发抖,悦莹陪着我。我们两个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医院遇见萧山和林姿娴。当我看到萧山的时候,我的整个人都已经傻了。萧山看到我的时候,他的脸色也变得十分苍白。我知道他是陪着林姿娴来的,可是他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我,而我无法对他再说一个字。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说我自欺也好,说我鸵鸟也好,我再也不想见到萧山。少年时代的爱恋已经成了隽永的过去,而如今只余了现实狼狈的不堪。我不敢,或者不愿意再见到萧山,以免自己想起那些锥心刺骨的痛楚。尤其是今天,在这种难堪的场合遇见他,似乎是冥冥中命运在提醒我,那些曾经美好的东西再也不会属于我,我和他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过去。我从萧山面前走过去,反倒是林姿娴叫住了我。我也不想和她说话,悦莹很机敏地拦在我们俩中间,对林姿娴说:“童雪陪我来做个检查。”林姿娴看着我的样子,似乎是若有所思。我做完B超检查,医生告诉我说现在Foetal Sac还太小,要再等一周才能做手术。悦莹在一旁冲口说:“再过一周就开学了啊!”医生看了她一眼,用中文慢条斯理地重复:“再过一周才能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