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逊之神-10

他惊慌失措地伏在海雅身上,咻咻地喘气,脸色迅速涨红,无比地懊恼。自己刚才真不应该说那一句“很快就好”。  妈的,真的很快!  他悲催地瞥了一眼海雅,生怕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嘲笑:第一回竟然这么丢脸,这才上好发条,还没来得及做功,就直接崩了……  海雅的身子竟然比他的还要绵软,这时候有气无力地颤动,紧致的小臀揉蹭着他逐渐消软下去的力道。细细密密的快/感在路天的血脉中畅流,那一瞬间的亲昵和美妙,难以用语言诉说。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两只小坏蛋,捂脸~~~~3232、入侵者 ...    32.入侵者    明艳艳的日头缓缓地没入密林深处,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雨林上空浮动的每一道气流,都徜徉着甜润的漩涡。    藤网在晚风中轻轻拂动,像静静漂浮在水面的独木舟,装载了一船的甜甜腻腻。  路天紧紧抱着海雅,两个人亲亲密密地贴合在一起,用湿漉漉的唇倾诉快乐。不需要多余的废话,舌尖轻柔地挑动,唇瓣热烈地纠缠,彼此都想要一口把对方吞掉,安安稳稳地摆放在心底最深处。  路天亲了亲海雅的睫毛,低声问:“唔,很疼么?疼么?”  “嗯……”  “哼,我已经很小心了!你现在知道你上次弄得我有多么疼!你这个混蛋!”  “唔……”小黑猿的神色有些许黯然,撅着嘴巴把脸埋进路天的脖颈。  “呃,真的很疼啊……其实,有那么难受么?!”小路少爷突然又有些玻璃心,自己的技术难道真的很差劲么?!怎么海雅的表情一点儿都没有享受,摆出一副憋屈受刑的德性!  其实技术烂也就罢了。  他妈的竟然秒了!无颜回头见江东父老啊……  各种的悲催和不甘,丢脸和玻璃心。    年轻的身体很快消弭掉心虚和窘迫,蠢蠢欲动的欲/望随即吞没了一切迟疑和犹豫,路天再一次毛手毛脚地攀上海雅的脊背。  丛林中很多雄性动物都拥有互相交/媾的经验,这样的情景司空见惯。黑河里洄游的亚马逊粉红河豚,时常是一对一对的公河豚凑在一起,用修长尖锐的吻端,插/入对方的身体,以此来表达友爱。  灵长类黑叶猴也是如此。公猴子们在觅到心仪的配偶之前,常常会结成临时的对子,你骑骑我,我骑骑你,互相探究和练习交/配的技巧,以备日后在母猴子面前展示雄性的威猛,博取她们的欢心。  也许恰恰是看惯了丛林中隐匿的某些秘事,海雅并没有抗拒路天的侵入。他喜欢小白猿伙伴,乐意和小白猿做一对配偶。    路天第二次探入。海雅的身体对他来说已不再是未知和混沌,却更加湿润,旖旎。  俩人紧紧地摞在一起,胸膛交替起伏,很快就达到了和谐的节奏。海雅随着身后之人的动作,被顶向藤网,再弹起,落下。路天用力搂住海雅的脖颈和腰肢,无法抑制地跃动和撞击。潮水在血脉中奔涌。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将两个人齐齐地拍在了沙滩上。  路天在朦胧晕厥之际含住海雅的嘴唇,舌尖相抵;恨不得让俩人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合在一起,不能容忍丝毫的隔膜和空隙。他如今终于明白了海雅对着自己发/情时的感觉,想要进入,想要结合,想要碰触到最深最柔软的源头。    海雅的状态像是陷入了高烧中的32、入侵者 ...  昏迷,脸颊滚热通红,像一枚熟甸甸的柿子,口中咕咕哝哝,呻吟中夹杂呓语,呢喃着路天的名字。心爱的小路路果然聪明能干,就连做这事都比自己上一次瞎捣腾出来的舒服多了。  小黑猿汗湿抖动的手握住了胯/下熟透涨满的香蕉。路天却掰开他的手指,自己伸手握了上去。海雅于是开始剧烈地抖,在小白猿的掌心里蠕动,湿滑的身体几乎要把路天从脊背上甩脱。  薰蒸的热浪在林间沸腾,燃烧。  一张藤网上下颠簸弹跳,交织出最轻盈欢快的节奏。  小白猿和小黑猿抱成一团,两只身体一起跃上了极乐之巅,被滔滔的大洪水吞没……    海雅的一双黑睫毛簌簌地闪动着依恋,汗哒哒的鼻尖在路天的脖颈上来回磨蹭。  路天盯着海雅的眼睛,忍不住问:“海雅,你,以前完全都没做过?”  “唔……”小黑猿吧唧吧唧嘴巴,舌尖舔掉唇角滴淌的口水,迷迷糊糊的样子,像一只天真的婴孩。  路天继续刨根问底,像占有欲极强的老公在拷问老婆:“你快交待,到底做过没有嘛……跟那些红毛巨人有没有?跟‘汉堡包’、‘游泳圈’有没有?跟臭猴子们有没有?跟那个傻冒杰瓜有没有,到底有没有呐?”  他的手伸到小黑猿的屁股,在湿湿滑滑的地方轻轻揉搓,直揉到海雅不安分地扭动。他看到海雅的脸蛋又红了,嘴角扯动出浅浅的满足的笑容。  这只小坏蛋一定没有跟别人做过,纯洁得像一张白纸。  一想到这个,路天浑身的血液都汩汩地沸腾,嘬上海雅的苹果脸蛋,重重地吮了一大口。    想让小坏蛋海雅做自己的老婆。    两只快乐的猴子在木棉树的顶端游荡。海雅每一次抱起路天,握住长藤,在两棵树之间呼啸,路天会用四只手脚摽在海雅身上,柔软的发丝撩蹭对方的脖颈。  现如今俩人玩起相扑的游戏,再也不会只是抱在一处乱拱,交换口水。危险的游戏玩儿到最后,一定会变成“骑马打仗”的销魂姿势。两个人摞在一起,如同两块红通通的烙铁,被周身熔化的铁水粘合成一坨。  当然,在大多数情况下,骑竹马的游戏总是小黑猿赢得上风,软磨硬拱,几乎每一次都能够最终骑到小白猿的屁股上。    海雅好久都没有回马瓦赫部落的宿营地看一看,似乎是舍不得打破与小白猿二人世界的甜蜜与惬意。  路天合计着,海雅殿下部落里那一帮红毛巨人,群龙无首,无人管制,别是已经跑光了。    燥热的半球形天幕上,掠过一串惊吼吼的飞鸟。雨林之中弥漫出某种不寻常的焦虑气氛。  海雅在寻觅椰果的一路上,撞见了一窝慌慌张张的貘,拉家带口地逃窜。林间的犀鸟32、入侵者 ...  丢弃了成型的窝,纷纷结群往山地里迁移。  小黑猿摘了一兜子果实,在树梢间探出一颗小头颅。敏锐的眼神瞄到层层交叠的密叶之下,很多颗奇形怪状的西瓜,在羊齿蕨树丛之间蠕动。那些像是一群陌生的动物,身上包裹着能够与丛林融合为一体的绿色皮毛。    马瓦赫的王照例扯开喉咙,胸膛中爆发出一声悠长的啸叫,向丛林里新造访的居民宣告,这里是马瓦赫部落的地盘,你们已经侵入了边界。  回应他的不是动物的嗥叫,而是几声尖锐的嘶鸣,从滚烫的枪筒中迸发,划破耳膜。枪子穿透浓密的枝叶,“噗哧”,“噗哧”,硬生生地砸进树干,留下一块又一块深刻入骨的伤痕,裸/露出斑驳的白色木瓤。  海雅在树枝间飞速穿梭,愤怒地嗥叫,发出一声又一声警告。  自下而上竖起来的枪口,瞄准了半空中掠过的小黑猿的身影。    枪响。  隐匿于密叶之后的枪管,腾起一团青烟。  又是几声枪响,那一团西瓜脑瓢队形大乱,朝天空胡乱放枪,逃窜进了小树林。    路天收回小手枪,急匆匆地奔过来一把拽住海雅:“那些人有枪!你别傻了吧唧地冲过去,记得要躲避子弹!”  海雅的胸膛中发出焦躁的轰鸣:“那些,什么人?是什么?!”  路天也不清楚那一队人要干什么,只看得到人人肩上都挎着枪,穿着军绿色的迷彩服,显然不是光明正大来林子里做客的。  他跳下树来,从不速之客留下的两具尸体上,手脚迅捷地扯下枪和备用弹夹。费掉几枚子弹,换来两把微型冲锋枪,路天觉得自己赚大了,这枪他用起来很顺手。    路天扛上冲锋枪,与海雅一路狂奔,沿着高空的木棉树双行线,奔向部落的宿营地。  密林中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是冲锋枪的爆裂脆响。滚烫的枪管子喷吐出烈焰火舌,把纷乱的落叶烧灼成漫天灰烬。  路天惊恐地发现,马瓦赫的宿营地遭遇了袭击。那一群手持枪械的野蛮人,脸上涂抹了丛林迷彩,眼神中跳动出暴戾和贪婪,一个个从树丛中跃出,用子弹对付手无寸铁的红毛野人。  海雅愤怒地吼叫,用硬弩和小箭还击入侵者。可是原始粗陋的木制弓箭,哪里能抵御文明人制造出的钢管和火药!    路天打光了一只冲锋枪的弹匣,却寡不敌众,只不过是成功地把大部分侵略者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隐蔽的这棵树上。子弹像瓢泼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抽打着枝桠。一树水嫩碧绿的叶,在枪林弹雨中飘零,呼号。  这些人强大的火力和齐全的装备让路天明白,他大约是碰到了一群侵入亚马逊雨林的偷猎者。  有人看中了在丛林中隐匿多年、从史前遗32、入侵者 ...  留下来的这些红毛巨人。    路天借着浓枝密叶的遮挡,迅速荡起藤条飞窜到十几米之外的另一棵大树上隐蔽好,用零星的子弹偷袭树下的侵略者。  他看到“秃脑”的脑瓢被强悍的枪子儿击碎,沉重的身躯缓缓倒向一侧,压塌了好几株粗壮的巴西坚果树;那树上结满了红毛野人们最爱吃的酥脆坚果。  “游泳圈”在逃跑时,肥硕的屁股中了弹。剧痛激怒了这个姑娘。她掉转回头扑向弄伤她的那一名黑脸大汉,奔跑起来的速度快得像一辆坦克,脚掌碾碎了地面上一层厚实的腐叶,结实沉重的拳头拍碎了那人的脑壳。更多的枪子儿向她袭来,鲜血从湿润的红色毛发中迸流。“游泳圈”倒在了枪口之下。    马瓦赫的王站在枝头,尖利而拖长的啸声,指挥他的臣民迅速撤退,丢掉同伴的尸体,躲避致命的枪弹。  野人妈妈听到了孩子的呼喊。顺着一排黑洞洞的枪管瞄准的方向,梅的眼神迅速捕捉到挂在树梢上的小黑猿。她暴躁地咆哮,扑向了枪口,将枪管子拧成麻花,舢板一样的手掌拍飞了几挂软绵绵的身体。  一梭子枪子儿打进她的胸脯,浓稠的血水像果浆一样从两枚熟透的大椰果中泵出。她凄厉地哀叫,愤怒地挣扎,将袭击她的家伙一掌拍下了山涧。膝盖支撑不住失血过多的身躯,她庞大的身躯缓缓地滚落山崖,两只铜铃大眼默默地闪动出最后一丝留恋,幽然的目光追随她的小黑猿儿子,逐渐黯淡,在枪火中泯灭。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话说,即使是互攻,也有主攻和副攻滴区别,那素一定的!萌物们乖,摸摸~~~~感谢beisefenni88小萌物的长评,鸡冻地得瑟得瑟,太萌了~~~~3333、悲伤 ...    33. 悲伤    密林之中一道狭长的深谷。  海雅发疯一般冲向挂在山涧边缘的火红色的身躯,已经忘记了躲避子弹。  野人妈妈的手掌扯落了崖边一株歪脖的小树,失去力量的躯体堕下悬崖。海雅痛苦地哀嚎,伸手想要去捞,哪里还捞得住。那一团红彤彤的焰火缓缓坠向深渊,毛色闪耀出的火光像划破天际的流星,陨灭之前的最后一丝光和热。  小黑猿肩头的肌肉在枪林弹火中映射出夺目的铜色,黝黑的身躯纵身跃下了悬崖。    红毛巨人们攀上参天大树,飞身逃窜进密林的最深处。匍匐缠绕住地表的那一层附生植物,挡住了入侵者穷追不舍的脚步。  那一伙人端着冲锋枪,围拢向两具马瓦赫的尸首,一双双眼在黑暗中闪烁出兴奋和贪婪的光泽。虽然没有抓到活的野人,这一公一母两具尸首已经足以让这群雇佣兵赚取到丰厚的一笔跑腿费。这样两枚巨型标本一旦在文明社会亮相,一定是前所未有的轰动,卖到任何一家博物馆都是一笔巨额的财富。    路天端枪的手掌渍出热汗,手指几乎与枪托粘连在一起。他愤怒地盯着偷猎者的背影,咬牙没有发出任何响动,悄悄地从枝杈间退走。  自己孤军奋战,寡不敌众,不能盲目地轻举妄动。很精明的小路少爷绕开那一群人,轻手轻脚地溜到悬崖边,把枪背上身,拽住藤条,攀下深谷。沿着黑黢黢的泥土峭壁,他连滚带窜地下到了幽深的沟底,轻声呼唤海雅的名字。    脚丫踩到一汪黑血,绵软的身躯。  路天的心口一沉,赶忙伸手摸去,原来是坠下山谷的一个偷猎者,脑袋楔进了石头缝,颈骨折断,身子歪在一旁。他于是毫不犹豫地剥光了这厮全身上下所有的武器,据为己有。  他在不远处寻到了海雅。    梅的身躯像一座起伏的小山,躺倒在谷底,像是睡着了。只是那一双铜铃眼睛已经不再转动,那一对饱满的椰果不再冒出温呼呼的热气。  海雅跪坐在那里,捧着梅的头颅,手指插/进一头沾染了汗水的艳红毛发,触摸仍然残留的体温。小黑猿低低地呼唤,不停用舌头舔/舐梅的脸颊和脖颈,鼻尖蹭一蹭鼻尖,嘴巴拱向椰果乳/房,想要唤醒他的妈妈。  可是他的妈妈再也不能张开双臂抱住他轻摇。  他的妈妈再也不会开口给他唱童谣儿歌。  胸口淌动的血液已经凝固,血水缓缓浸润了身躯覆盖之下,这一片沉谧而丰腴的黑土地。    悲伤的气压笼罩了山谷,凝滞的空气令人窒息。  海雅骑到梅的胸口,轻轻地揉搓,摇晃,推动。眼中的最后一丝希冀被绝望的洪水吞没,胸膛因为极度痛楚而紧缩,凹陷,抽搐,缩到了33、悲伤 ...  最小。  路天从背后轻轻揽住海雅的腰,捧起海雅的胸口,感得到小黑猿的身体在自己怀中瑟缩抖动,在巨大悲痛的重压之下,不堪承受。  “海雅,海雅,别太难过,别怕,有我在,有我在……”  路天紧紧抱住海雅,脸贴着脸,唇角依偎着唇角。咸湿的泪涌出海雅的眼眶,滴答滴答落到他的脸上,再流到两个人的嘴里,艰难的苦涩。    他们用树枝和泥土把野人妈妈的身躯掩埋在谷底。  攀回到山谷之上,偷猎者已经走远,还带走了“秃脑”和“游泳圈”。即使是用现代的工具,把两具庞大的身躯拖出树林,还是无可避免地在地表灌木层中留下一道宽阔的坦克履带似的印迹。  路天一把拽住企图追上去的海雅:“你不能这样去撞枪口,咱俩再慢慢想办法……”    海雅没有时间独自享受悲伤。他是马瓦赫的王,他必须保护自己的子民。  攀上高耸的热带木棉树,海雅依着林梢间波浪起伏的枝叶,辨别出马瓦赫们逃窜的方向,又循着树干上尿液的气味,找到了部落的臣民。  红毛巨人们经历了它们以前从未遭受过的枪弹袭击,受到极度的惊吓。不时有发狂的雄性马瓦赫蹿出临时宿营地,挥舞手掌击碎和捣烂眼前的一片一片树丛,或者干脆用自己的头颅拼命撞击坚硬的树干,想要摆脱令它们恐怖的某些记忆片断。  又有两只马瓦赫因为伤口流血过多,死掉了。  一只母野人蹲在树下凄厉地哭号。她的怀中抱着已经断了气的孩子。她在攀上大树玩命奔逃时,挂在脖颈上的小野人被枪火晃了眼睛,惊慌之中脱手,从几十米高的树上坠落。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摔死在眼前,伤心欲绝。她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和过失,没有抱好孩子。  一堆一堆的蝇虫聚集而来。丛林中弥透出一股昭示死亡的萎靡腐气。    入夜,沿着溪流,跑来了巨蛋部落的武士们,连带着全寨子的老弱妇孺,拖家带口。  已经顾不上彰显什么雄性的威风,每个武士都用藤网兜把大南瓜系在腰上,神色严峻之中闪现惊惶,分明都是一副奔走亡命的架势。  偷猎者在溪水边布下天罗地网,猎取前来饮水的丛林猛兽。土著人们被枪声惊吓,虽然没有受到直接的攻击,还是放弃了村寨,逃难似的钻进了密林。他们畏惧来自于文明社会的闯入者。那些手持长枪利刃的家伙,除了贪婪地猎捕华丽的皮毛,就是用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骗取珍贵的矿石和水晶,而且随时都会翻脸,完全不讲丛林法则。  亚马逊丛林里最低等的爬行动物都懂得各循各路,蜥走蜥道,蛇钻蛇洞;最凶残,最无耻,也是最擅于以众凌寡的食人鲳,也不过是为了33、悲伤 ...  满足口腹之欲,维持洄游路途上繁殖补给的需要。可是那些从文明社会越界而来的灵长类,欲/望早已膨胀出食物链的消耗与需求。动物园中需要被捕获圈养的各种生灵,取悦一双双好奇的眼;博物馆里需要皮相华美的标本,来满足文明的积淀和探索。    路天安抚了巨蛋部落的土著人,让他们逐渐平静,镇定下来。两支看起来格格不入的丛林部落,因逃难而汇合到一处,全部在宿营地中安家。  缁黑的夜幕之下,压抑着一颗一颗并不平静的心。  失去妈妈的孩子和失去孩子的妈妈,在煎熬中努力抚平心头的伤口。  海雅看起来沉默而冷峻,在外人面前一贯的平静,漠然,像一座冰山。  路天主动揽过海雅的腰,拽过藤条,徐徐攀上大树。用藤网做床,蕉叶做被,他紧紧地抱住海雅。  “海雅,海雅……”  路天轻轻地贴上海雅的嘴唇,用体温驱散对方齿间唇角的冰冷刻痕。海雅的脸庞看起来干涸脆弱,没有一丝水份。水波却一点一点聚集在眼眶,模糊了那一对黝黑漂亮的眸子。  “海雅,别难过……你想要什么,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海雅没有答话,带泪的睫毛缓缓合拢,靠进路天的颈窝,身心极度疲累。  “你,你想要那个么……我,唔,我给你好不好……”  路天拉过海雅的手,圈住自己的身体,真是想把心肝肠子肺都掏给对方,却又不知道怎样才能抚慰海雅遭受的伤痛。    路天那时真的非常后悔。  如果他没有赌气地离开马瓦赫部落,没有任性地掉头跑掉,连话都不说一句,海雅也就不会因为追出来而受伤,更不会离开部落里的子民。如果两个人一直都待在部落里,红毛巨人们就不会在毫无防备之下遭受火力的攻击,梅就更不会惨死。  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想念野人妈妈淳朴而憨厚的笑容,想念她每一次用门板一样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抚弄孩子们的脑瓢,还生怕用力过猛,捏碎了小黑猿和小白猿的脑瓜。更遑论海雅,此时心里会有多么地痛苦和难过。  小黑猿用自己的忠诚挽回了小白猿的友爱,却永远地失去了妈妈。    路天轻声在海雅的耳边低语:“海雅,你别怕,我不会离开你,我们俩一直都在一起……”  海雅用两只臂膀紧紧环住他的腰杆不撒手,攥住自己所能攥在手心里的珍爱。  “你以后想妈妈的时候,就抱着我……”  海雅的脊背重重地颤抖,紧贴一处的胸膛扣动路天的心口,喉咙里隐隐地轰鸣,哀啼。路天第一次听到小黑猿哭泣。海雅的哭声像婴儿的啼哭,呜呜咽咽,嘤嘤呓呓,牵动人的心房。  作者有话要说:虎摸每一只~~~3434、暗中偷袭【图】 ...    34. 暗中偷袭    花芯里淌动着晶莹的露水,绿叶散发出醇厚的香气。雨林中悠悠的生灵,见证了亚马逊又一个雾气濛濛的黎明。    低压空气中耸涌着各种躁动和不安。上千条黑锦蝰蛇缠绕成一只一只蛇团子,在林间小径上翻滚,甚至顾不上瞧一眼与它们擦肩而过的美味的腹鼠。  几百条凯门鳄从它们常年栖息的产卵沼泽地中四散奔爬而出,一只只都像是失去了方向感的罗盘,辨不清东西南北。母鳄甚至抛弃了它们辛辛苦苦孵育的鳄鱼蛋。一只只白乎乎的蛋,稀稀落落地散布在沼泽中。    很臭美的臭屁从树上出溜下来,惊恐地趴在路天的肩头颤抖。它身后不远处的树梢上,蹲着一只大了肚子的母猴子。那是臭屁用很好看的鹦鹉羽毛和紫水晶,费尽心思哄到手的猴老婆。  路天抱着臭屁安抚,抚摸它金黄色的绒毛。海雅用吱吱哇哇的猴语警告臭屁,让它快去通知绢毛猴部落的成员,迅速躲藏到雨林最高层的树冠中,不要被偷猎者发现了踪迹。  绢毛猴那一身橘红色的艳丽裘绒,是贵妇们衣橱里最上档次的围脖,也是收藏家书房中最耀眼的装饰品。    溪水一侧的捕猎者拖拽着大大小小的铁笼子,满载而归。  杰瓜从隐蔽的树丛中跃出,怒吼着想要扑过去。  循声而至的海雅,在树顶拖长声音呼唤杰瓜回来。杰瓜用前掌凶狠地刨地,双眼血红血红,看不到一丝眼白,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浸涌到眼眶,完全不听从小黑猿的召唤。海雅不得不扑下树去,一把揪住了杰瓜的尾巴,死拖硬拽地把它拖进了树林,没有让这只傻豹子被枪打死。    那一群入侵者把猎物装上停泊在黑河边的木筏。  这些人使用的浮筏子非常结实抗造,比路天自己凿出来的独木舟要有效率得多。用铁皮和钢钉把一大排粗壮的树桩捆扎在一起,激流冲不散,撞不破;木筏上还安装了柴油发动机,不需要耗费人力划动。宽阔而坚实的浮筏最适合在黑河河道中运载货物,不惧怕水生鱼类和兽类的攻击。  路天悄悄潜上河岸旁的大树,仔细地窥探那一支船队。他发现某一只木筏装载的铁笼子里是一只美洲豹。豹子困在笼中,尾巴直竖,焦躁地转圈嘶吼,用头颅撞击坚硬的栅条。  他终于明白杰瓜为什么发疯,笼子里关的是自己的宠物蜜豆。    木筏船队没有顺流而下,而是逆流而上,向着黑河上游行进。强悍的发动机隆隆地轰鸣,撞开雨林上空潮烘烘的热气层。  这伙人大约是要溯流行至哥伦比亚境内的港口,然后弃船登岸,付货销赃。在那里的黑市上,一张没有弹孔的美洲豹的皮毛,可以卖出一千美元,差不多34、暗中偷袭【图】 ...  就是一百七十万哥伦比亚比索,成堆的钞票可以装满一只大号麻袋。    路天本来还担忧海雅会惦记着复仇,不顾安危要去与那群入侵者玩儿命。他本来是想要劝海雅带着马瓦赫部落逃进雨林的腹地,远离那些危险的人类。  可是看到关在笼中的蜜豆,他在一刹那改变了主意:不能就这么放掉这些偷猎者。  蜜豆可不是一只普通的豹子。那是海雅送给自己的礼物。    路天知道马瓦赫和南瓜这两支部落的成员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懂得使用枪支弹药,因此一定不能与那帮雇佣兵交火硬拼。他于是建议马瓦赫的王,把部落中能征善战的雄性挑选出来,投入战斗;剩下的雌性以及年老体衰的马瓦赫,与巨蛋部落的老弱妇孺待在一起,躲进密林深处。  马瓦赫部落的几位长老听从了王的指挥,携着那些拖带家属和辎重的土著人,向更加幽深偏远的山谷中迁移,躲避循水而来的偷猎者。土著人不习惯攀藤爬树;遇上不容易下脚的嘈杂道路,红毛野人们就把土著老弱扛上肩头和脊背,轻松地越过一层一层障碍。    机动木筏推挤着水流,在湍急的黑河水中蛮进。  几个雇佣兵端着冲锋枪负责警戒水面上的动向,其余大部分人闲闲散散地在船上说笑。有人用小铁炉烤了几只兔子,拆散了分食;还有人在抢夺一瓶子度数很高的烈酒,酒气弥散在河面,与浓郁的腐殖质气味混合在一起,闻起来像是沤酸发酵的酒糟。    林间扑楞楞乍起一只惊鸟。  一名枪手抬眼望天找鸟之际,一杆笔直而修长的木箭鸣叫着窜出岸边密林,一箭梗然射穿他的脖颈。那人吭都没有吭出一声,斜斜地栽倒。木筏子上动静大乱,端枪的人条件反射似的朝着密林中射出小箭的方向一阵狂扫。弹片打进树干,木屑碎裂纷飞。  林间一片寂静,没有激出一声回应。  那一群人正在惊诧地呆立,想要从散去的一团硝烟中寻找蛛丝马迹,从河流的另一侧,参天的繁密枝叶之中,又是一只精准的木箭,一箭嗜命!    荷枪实弹的兵勇们,神色由惊讶缓缓收敛为严峻。每个人都端起了最强悍的火器,无数只暴凸的眼球在两岸绿油油的密林缝隙中寻觅隐蔽的敌人,却一无所获。  一阵又一阵报复性的枪火肆虐之下,没有尖叫,没有哀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向。  黑河的两岸除了啼止不住的鸟鸣,就是哗哗的流水声,寂静得令人恐怖。  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凭空窜出一只木头削成的粗陋无比的小箭。而这一枚小箭一定会射穿某个人的喉管,悄无声息,却又准确无误,看不出丝毫的杀气,却见血封喉。    在大河一侧的密林之中,埋伏的是34、暗中偷袭【图】 ...  巨蛋部落的武士。南瓜酋长带来了他手下箭法最出色的南瓜们。  大河的另一侧埋伏的是海雅。他撑着一根长杆跃过了十几丈宽的河流,隐匿在河对岸的林梢。  原始部落的勇士们,有脑瓜很精明的路天少爷做幕后智囊团。  既然硬拼拼不过,就跟对手玩儿阴的。敌在明,我在暗,打消耗战,磨死他们。  路天数了数手头的子弹数量,心里明白只有靠暗中偷袭这一招才能尽可能消耗对方的战斗力,同时保存己方有生力量。他一向很懂得计算得失,赔本的买卖绝对不做,黄继光式的堵枪眼的英雄他才不干呢!    他很严肃地叮嘱海雅和南瓜武士们,千万不可轻举冒进。手里的木箭也很有限,不能平白浪费,每一箭的射出都必须有十成十的把握,每一箭都要交换对方的一条性命。  每射完一箭,立刻就地埋头掩蔽,然后迅速转移到下一处隐藏的位置。确认自己安全之前,千万不能冒然再次放箭。不求一下子消灭掉全部敌人,只求让这些侵略者在焦虑和恐惧之中食不甘味,睡不安寝,弄不死他们也要逼疯他们!    惊惶和恐惧的气氛笼罩着黑河上的木筏船队。  一枚又一枚布满蛛网血丝的眼暴躁地瞪视丛林,想要把躲在暗处偷袭的家伙揪出来撕成碎片,却抓不到人。向着两岸的密林一阵又一阵地泼洒弹雨,最终只能是浪费子弹,没有溅出一丝的血星,也没有人从林子里跳出来说,要对眼前的偷袭负责。  这帮人甚至连偷袭者长什么样子都还没弄清楚。  船上不时有人扑倒,翻起白眼,咽气。因为船只在行进中的颠簸晃动,个别木箭没有能够射穿喉咙,只是射中了臂膀,大腿。中箭者痛苦地在木筏子上翻滚,伤口处很快就肿胀青紫,肌肤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溃烂,腐败,最终使人在抽搐中断气。    路天让海雅和巨蛋部落的土著人们在箭头上涂抹了毒牛奶。  南瓜武士们其实早就知道牛奶树的用途,只是他们平时不喜欢用毒箭。他们使用弓箭猎获动物是要宰杀吃肉的,所以不能把猎物毒死。土人们管这种有毒的树木叫做“见血封喉木”;小心翼翼地割开树皮,每一只木箭都沾上乳白色的树汁,晾晒干燥之后,就制成了致命的毒箭。  路天花费了不少口舌让土著人们把心肠都硬起来,手段再凶狠一些,不用跟这些端着枪管子的侵略者客气。这类雇佣兵他在海上见得多了,视人命如草芥,眼里就只认钱,不认人;既然如此,就让这帮人带着钱走,把命留下!  土人们的表情都有些踌躇和沉重。他们的确不习惯这样赤/裸裸的报复性杀戮。  丛林中淳朴的印第安部落,每一次猎获到身形庞大的野兽,34、暗中偷袭【图】 ...  猎手们都会围拢在猛兽的尸体旁,默默地祈祷,向神明表达他们的感激,向逝去的生灵表示歉意。他们只为获取食物而开杀戒,轻视利益,更不齿仇恨。    作者有话要说:萌物们摸摸~~~~嗯,只有小坏蛋路路才会这么折腾~从上空俯瞰亚马逊丛林中的黑河...很壮观啊~~~~3535、黑河之战 ...    35.黑河之战    偷猎者的船队在黑河中前进了一整天,隐匿在密林中的土著武士就追踪了一整天。  这些机动浮筏虽然有强劲的发动机,可毕竟是在涨水的季节溯流而上,且又被筏子上满载的活的死的各种庞然巨兽压得吃水很深,根本提不起速度。印第安武士们沿途飞奔,像是在做接力赛跑;一拨人埋伏下来,施放小箭,其余人迅速往前方赶去,寻找新的隐蔽地点,由此往复,让侵略者们不得安宁。    木筏船队在仓惶中赶了几十里的水路,夜幕降临时分,将筏子靠岸,用憨粗的缆绳绑住,在岸边的小树林里生火过夜。  路天则把巨蛋部落的武士聚齐,查点战损。土著人们叽叽喳喳手舞足蹈:自己这一方没有任何人员的伤亡,只是因为长时间在林间跋涉,每个人的脚底板都磨出了一层血泡;那群侵略者却已经损兵折将,至少有二十个人已经丧生在毒箭之下。  南瓜酋长从每个武士那里询问杀伤敌人的数目,然后在一条麻绳上熟练地打出各种形状的绳结,记录这一场战斗的过程和战果。丛林中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绳结记事语言,只有自己人才看得懂;一个部落的成员如果全体消亡,他们留下的原始而简陋的绳结文字也就永远成为无解的谜语。    海雅悄悄地撑起一根长杆,跃过河来。湍流的河面上浮过小黑猿轻盈的一道影子。  马瓦赫的王仍然是一贯地不苟言笑,表情沉着而略带冷漠。  远处,蜜豆在铁笼子里彻夜地嚎叫,愤怒地抓扯着笼栅,听起来让人心烦意乱。  路天伸手揉了揉海雅的脊背,低声安慰:“你别着急,我有办法把那一群坏蛋都干掉,一定可以把蜜豆救出来!”  海雅没有说话,只是把面前的篝火拢了拢,用略微潮湿的树枝盖住火堆。这样压住火苗的光芒,防止被敌人窥见他们的方位。    虽然彼此之间只相识了短短数月,路天觉得海雅已经和初次见面时大不一样。  小黑猿带着些许婴儿肥似的肉嘟嘟小脸蛋,两颊逐渐现出刀削的刻痕,一枚下巴勾勒出棱角,脖颈上裸出蜿蜒勃动的青筋。两道黑漆漆的眉更加浓密,锋利地插/入额鬓,眉头和嘴角常常倔强地皱拢。  或许海雅其实没有变,只是给路天的感觉不一样了。海雅越来越少袒露出孩童的暖笑,而是像个成年男人那样,做事时很专注,神色中透着一丝不苟,也不在人前与小白猿嬉闹。  以前海雅喜欢把头枕在路天的肩膀或是胸膛,那感觉总好像他仍然睡在野人妈妈的怀里。现在海雅喜欢把路天裹在自己怀里,用宽阔的胸膛暖着小白猿的脊背,环住腰肢的手掌会有意无意地抚弄小白猿的黄瓜35、黑河之战 ...  ,在热烘烘的手心里摸扯,琢磨这温带过来的黄瓜和热带土产的大蕉,手感究竟有什么不同。    船队在天明时分继续上路,路天指挥土著人如法炮制,群狼战术,沿途不停地骚扰。  偷猎者中一个铮亮光头,脑顶上横切了一道疤痕的男人,凶野地向着丛林咆哮:“狗娘养的兔崽子滚出来!哪个在暗算我们?!”  林间传出一声响亮的回应:“赶快释放那些猎物!”  “狗娘养的!有种出来跟老子较量,喂你几个枪子儿!”  路天躲在树后撇撇嘴:哼,我才不出去跟你对枪,你当我傻啊?!他继续用自己那一口蹩脚的英语喊话:“快放掉动物,不然你们不可能活着走出黑河!”    光头刀疤脑的两眼露出凶光,犬牙搓出嘎嘎的脆响,怒吼:“混蛋!休想!”  随即愤怒地抬脚,将船上刚刚躺倒的两具新鲜尸体,狠狠地踢进河中,似乎是想减轻木筏的负重,又似乎是在向密林中的偷袭者显示负隅顽抗的决心。  尸体的脖颈上都插着小木箭,伤口淌出浓黑色的血,很快就凝成血痂,连带着脖颈子里的脉搏和气息,也一起凝固。    死尸像麻袋一般,咕嘟咕嘟沉入黄褐色的河水,被黏稠质吞没,河面漂起几缕微弱的血痕。  转瞬间,河面涌起波澜,宽阔的浮筏子竟像是被河底之物顶起,在浪花中横向颠簸起来。船上的人没有提防,立时被晃得东倒西歪;一个持枪的笨蛋被筏子上的铁围栏拌了一跤,直接翻进了水中。  随着一声惨烈的哀嚎,船上的人和密林中的隐蔽者齐齐地看到那个倒霉蛋在水中挣扎,被水底什么东西缠住,拖坠了下去,头顶很快被淹没,只剩两只胳膊徒劳地抓挠水花,最终做了水下之鬼。  “水蟒,一定是水蟒!”偷猎者中有经验的向导惊惶地示警。这一定还是一条很有份量的水蟒,个头能抵得过陆地上的森蚺。  “冲过去,冲过去!”光头刀疤脑嚎叫着指挥手下开足马力,在黑河中亡命逃窜。    循着血腥的气息,河水翻滚得愈加猛烈,各种肉食动物从河道内潜伏的巢穴中蠕游而出,蠢蠢欲动,窥伺侵入丛林的陌生人。因受到枪火惊吓而逃离沼泽地的鳄群,在焦躁和饥饿中积累起暴躁的情绪,大批大批地聚拢,追逐着弥漫血肉香气的木筏船。  这一天,小路少爷麾下的土著武士们连小木箭都耗费得不多,只一路追着偷猎者向上游奔跑,眼看着那群人已经被黑河中的各种猛兽折腾得哭爹喊娘,疲惫不堪。    又一个深不可测的雨林之夜。  空气中粘腻的雾水笼罩上裸/露的皮肤,浑身的毛孔滞弱,难以呼吸。点燃的一丛丛篝火,火苗子在濛濛水雾之中软塌塌地摇动,35、黑河之战 ...  有气无力。  偷猎者的宿营地内,一个持枪站岗的哨兵,刚刚点燃嘴里叼着的香烟,密林中随即响起一声轻而脆的弦鸣。小木箭瞄着暗夜中隐约晃动的香烟烟头,射进那人的喉咙。  另一个哨兵惊恐地举起枪,叫喊声还没有涌出喉头,枪口在火光中闪耀出铁色,已然暴露出他的位置。又是一支致命的木箭,没入他的胸肌。    密林深处,小白猿发出的警告和威胁再一次响起:“放弃那些猎物,迅速离开,不然你们迟早会全军覆没!”  雇佣兵们不甘心地朝着林子里枝叶最密集的方向扫射,慷慨地派送机枪子弹。等到他们扫过一阵,放低枪筒,赫然发现站立着的同伴又少了两个,地上多出两具流着新鲜黑血的尸首。  光头刀疤脑这时候恼羞成怒,瞪着血红的眼睛咒骂。这人看起来就是偷猎队伍里的头目,在向手下发号施令。而他的手下已经有人两腿发抖,想要丢掉货物撤退逃跑;就为了分到手的那一点雇佣金,实在没必要豁出性命。  光头用枪管子戳着身边的人,逼迫他们进到林子里去搜寻偷袭的阴险坏蛋。  路天在浓密的树冠中探出两只眼,悄悄掏出手枪,暗中瞄准那一枚油光锃亮的脑瓢。几乎在枪响的同时,他瞥见对面大树的树顶,一条咖啡色的手臂带着劲力,飞掷出一杆锋利的长矛。    “砰!”  “噗哧!”  子弹和长矛,几乎同时吃进了光头刀疤脑的身体。那人的身躯像撒了气的皮球,迅速瘫软了下去。  此时,树顶响起马瓦赫的王排山倒海的啸叫。嗥叫声振荡出一波一波的气浪,吞没了侵略者几近崩溃边缘的神经弦。这群人从来就没听过如此恐怖的兽啸,不敢想象这片丛林里隐藏的这只“兽王”是什么样的庞然巨物;有人直接扔掉了枪,有人就地蹲下抱着头发抖,还有人站着就尿湿了裤子。  路天遥遥地张望,忍不住得意地伸手打了个榧子。海雅小坏蛋果然跟自己心有灵犀,同时都瞄到了对方的头目,想到了擒贼擒王的道理。    那一群乌合之众方寸大乱。有人提枪向前方扫射,更多的人倒退着向河岸的方向撤退,呼噜呼噜一窝蜂逃回到木筏子上。一伙人在极度恐惧中决定丢弃几架装载着活物的浮筏,寄希望这样能够摆脱幽灵一般的追踪杀戮。  路天继续发出恶狠狠的威胁,想要逼迫这伙人放弃那两具红毛巨人的尸体。  可是已经死去的马瓦赫野人甚至比活的美洲豹、绢毛猴值钱许多。偷猎者们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弃辛辛苦苦搞到手的史前遗老的标本。他们用特制的防水帆布将庞然大物包裹起来,帆布内层涂满防腐材料,避免尸体过快地腐烂,希望能把红毛巨人带到哥伦比35、黑河之战 ...  亚的港口,寻找来自欧洲和北美的白人金主。    作者有话要说:jj各种抽啊~~在抽搐中仍然坚持追文和撒花的萌物们,爱shi了,都是萌妹纸啊~~~3636、丛林中的极乐 ...    36.丛林中的极乐    路天翻看强盗们留下的几具尸首,捡拾他需要的武器。  光头刀疤脑的前胸被长矛刺穿,留下碗口大的洞。这家伙的迷彩裤后屁股兜里,掉落出一只手机。  路天两眼一亮,赶忙跑到林间一块树木稀疏、敞开天窗的空地上,拿手机拨起他老爸的号码。拨了半天也拨不通,他估计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开通国际漫游。    海雅提着弓弩从身后走来,与路天擦肩而过时,默默地伸手,手掌扶住他的后腰,略显粗糙的掌纹摩挲着毛孔,热力缓缓渡入。憋闷了几天,路天忽然感觉有些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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