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瓷-8

这个男人是大辛朝的嗣音。他这个时候才深切地觉察到。流庭抬眸,视线恍若不经意地划在一旁担心地照料着的扶苏,嘴角也勾了勾,应道:“那是自然。左丞相的安危关系到天下苍生。”这并不是夸大的话,如果自己出了事,辛朝王位上的那个凌渊恐怕真的会要天下人给他来陪葬的。嗣音心里明白,微微一笑,丝毫不谦虚地受了这样大的一句赞赏。第88章:第十四章 暗度陈仓(四)流庭替嗣音把了个脉,眼里惊异一闪,不由抬头多看了他几眼。这样细弱的脉搏,并且显然已经混乱了他体内的调息。照理说,这种症状足以叫人痛不欲生,但这个男子除了微弱的吐息居然没有痛哼一声。沉默了少会,他自腰际取出了那颗药丸。“终于肯‘舍得’拿出来了?”扶苏沉着脸轻轻地哼了声,毫不客气地抢过了药丸,替嗣音服下。终于有些转好,嗣音的面色才稍稍温润了写。他闭了眸,在榻上安静躺着,渐渐地便入了眠。“好了,出去吧。”扶苏眼都懒得抬,径直走了出去。出外时,周围的风有些迷目。一片的木叶间,唯独两人缓缓地走着。后面落了一个步子,扶苏却依旧走得很娴静自在,仿佛不过是一次很寻常的散步,就像以往每次喝足吃饱后一个人闲闲地漫步一样,满眸落入一片碧绿。扶苏轻轻地抚着花叶,却仿佛没有看到流庭,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视线一闪,只是轻轻地擦过身后的那一缕轻衣。虽然已经换过一身干净的衣物,但依旧可以感觉到长衫下的瘦弱。她的眼里有什么微微一荡。是她特意安排了这次的计划,也因此拜托了嗣音帮忙。这些都不过是为了救他。但是,他不领情。她不是气他的态度,只不过是心寒。她为什么要这么在乎这个人呢?又为什么他非得这样地面对所有帮助他的人呢?他在排斥什么,排斥着一切。而且,不管他想的是什么,都不会对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说。“小心刺。”“什么?”扶苏出神时听到一声,依旧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收手却正好被一根花刺划出一道口子。白皙的指间多了抹血色。是不是每次遇到这个人就注定是她倒霉呀?扶苏不满地皱了皱眉,手却忽然被拉了过去,还未回神,肌肤上落了一片温存,有唇轻轻地擦过,落下一片刺肌的余温。流庭轻轻地舔过伤口,见扶苏看着他发呆,嘴角微微一扬:“你救我,不就是想当我的女人么?”原本出神,一听这话,扶苏反而笑了:“当你的女人?”“或者,你认为当嗣音左丞的女人更能满足你?”“当嗣音的女人?咳……”一口气险些接不上,扶苏呛了几口才稍稍缓过,“开玩笑,当那死变态自恋狂的女人还不如直接叫我去死。”“死变态自恋狂?”流庭正欲抚上扶苏的手也不由一愣,看扶苏时却只见她一脸丝毫不做作的厌恶神色。本来只是想打击一下她身为青楼女子却想攀附权贵的野心,现在看来居然是白送给她都不要?脸上的弧度稍稍一扬,终于忍不住多了几分笑意。第89章:第十四章 暗度陈仓(五)“想笑就笑咯。”扶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些男人,一个两个都这么闷骚做什么?白言是,嗣音是,流庭也是,感情这世界上就没正常点的男人了?她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刚才的轻抚,始终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看了眼流庭,她转身向门外走去。“左丞喜欢你?”扶苏看着流庭貌似不经心地摆弄着道旁的柳枝的模样,抿嘴一笑,忽然风情万种:“流庭公子何以这样问呢?”莫非这就是在吃醋?这个男人原来只不过是在吃嗣音的醋?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的戏谑,笑得愈发地自在了。流庭轻轻挑了挑眉:“若是不喜欢,又何以会陪你来演一场如此辛苦的戏呢?”扶苏详奇道:“就非得是因为喜欢才行吗?我同嗣音是朋友,他只是做一个顺水人情。”“你是什么身份,天下闻名的嗣音和你会是‘朋友’?”轻轻一哂,满是不屑。连他同诺闻之间也未必称得上是一个朋友,那个嗣音会和这个青楼女子是朋友?“是就是。你迟早会相信的。”扶苏轻轻一哼,足下忽然显得有些轻跃,远远地看到门口有一个熟悉的影子,她微微一笑,唤道:“卫风?”卫风闻言转过头来,也笑道:“使臣应该已经无恙了吧?(你和嗣音闹的事也该收场了吧?)”扶苏行了一礼,恭敬道:“左丞已经无事了。(当然收场了,我们又闹不出什么事。)”“那就好,皇上为此也甚是松了口气。(好了,你们的目的达到了。)”“这样说来,皇上的确是该好好奖赏流庭公子才对。(这样来说,那死皇帝总该放人了吧?)”“我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卫风看了扶苏一眼,敛下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看向流庭道,转作一脸温和的笑,道,“皇上听闻使臣已无大碍,对流庭公子格外赞赏。听闻之前公子入狱的事,也已调查清楚那之前的一切都同公子无关,一切只是误会一场。几日后皇上在后花园设宴,还请流庭公子到时能赏脸光临。”“如果有空,我自然会去。”流庭接过后看也不看便收入了怀中,“如此说来,我可以走了吧?”“请便。”卫风点头。流庭微微失意,顾自走了。经过扶苏身边时,也只是不易觉察地短暂一顿。看着渐渐远去的影子,扶苏的眼里才渐渐笼起了一抹雾气。“为什么要爱上这个男人?”卫风的声音浮起在耳边,扶苏回眸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吐了口气,声音无奈地拖得长长的:“你以为我乐意么?”是的,未必是她乐意的,只是有些东西始终是说不清的。“是,未必是你乐意,不过这次却叫嗣音吃这种苦。”百年温和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多了一丝的破绽,扶苏知道他是在怪她“利用”了嗣音,可是偏偏又解释不了什么。告诉他这个方法是嗣音自己提议的?鬼才会信了。这样一搞其实她才是有苦难言,别说是卫风,恐怕整个蓬莱楼都会以为她见色忘友了。可是——明明是嗣音那个家伙心里不痛快自己存心用这个方法自虐发泄的。卫风摇了摇头,也踱步走开。宽大的院子里独剩下了这样一个显得有些伶俜的影子。扶苏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上面仍有那个人方才轻吮后留下的暧昧气息。有些灼热,却又有些冰凉。只不过依旧有种残忍却荒芜的余味。第89章:第十四章 暗度陈仓(五)“想笑就笑咯。”扶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些男人,一个两个都这么闷骚做什么?白言是,嗣音是,流庭也是,感情这世界上就没正常点的男人了?她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刚才的轻抚,始终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看了眼流庭,她转身向门外走去。“左丞喜欢你?”扶苏看着流庭貌似不经心地摆弄着道旁的柳枝的模样,抿嘴一笑,忽然风情万种:“流庭公子何以这样问呢?”莫非这就是在吃醋?这个男人原来只不过是在吃嗣音的醋?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的戏谑,笑得愈发地自在了。流庭轻轻挑了挑眉:“若是不喜欢,又何以会陪你来演一场如此辛苦的戏呢?”扶苏详奇道:“就非得是因为喜欢才行吗?我同嗣音是朋友,他只是做一个顺水人情。”“你是什么身份,天下闻名的嗣音和你会是‘朋友’?”轻轻一哂,满是不屑。连他同诺闻之间也未必称得上是一个朋友,那个嗣音会和这个青楼女子是朋友?“是就是。你迟早会相信的。”扶苏轻轻一哼,足下忽然显得有些轻跃,远远地看到门口有一个熟悉的影子,她微微一笑,唤道:“卫风?”卫风闻言转过头来,也笑道:“使臣应该已经无恙了吧?(你和嗣音闹的事也该收场了吧?)”扶苏行了一礼,恭敬道:“左丞已经无事了。(当然收场了,我们又闹不出什么事。)”“那就好,皇上为此也甚是松了口气。(好了,你们的目的达到了。)”“这样说来,皇上的确是该好好奖赏流庭公子才对。(这样来说,那死皇帝总该放人了吧?)”“我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卫风看了扶苏一眼,敛下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看向流庭道,转作一脸温和的笑,道,“皇上听闻使臣已无大碍,对流庭公子格外赞赏。听闻之前公子入狱的事,也已调查清楚那之前的一切都同公子无关,一切只是误会一场。几日后皇上在后花园设宴,还请流庭公子到时能赏脸光临。”“如果有空,我自然会去。”流庭接过后看也不看便收入了怀中,“如此说来,我可以走了吧?”“请便。”卫风点头。流庭微微失意,顾自走了。经过扶苏身边时,也只是不易觉察地短暂一顿。看着渐渐远去的影子,扶苏的眼里才渐渐笼起了一抹雾气。“为什么要爱上这个男人?”卫风的声音浮起在耳边,扶苏回眸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吐了口气,声音无奈地拖得长长的:“你以为我乐意么?”是的,未必是她乐意的,只是有些东西始终是说不清的。“是,未必是你乐意,不过这次却叫嗣音吃这种苦。”百年温和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多了一丝的破绽,扶苏知道他是在怪她“利用”了嗣音,可是偏偏又解释不了什么。告诉他这个方法是嗣音自己提议的?鬼才会信了。这样一搞其实她才是有苦难言,别说是卫风,恐怕整个蓬莱楼都会以为她见色忘友了。可是——明明是嗣音那个家伙心里不痛快自己存心用这个方法自虐发泄的。卫风摇了摇头,也踱步走开。宽大的院子里独剩下了这样一个显得有些伶俜的影子。扶苏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上面仍有那个人方才轻吮后留下的暧昧气息。有些灼热,却又有些冰凉。只不过依旧有种残忍却荒芜的余味。第90章:第十五章 女魁之选(一)“姑娘你可回来了,沈娘叫你过去。”扶苏前脚刚踏入,环儿就已经絮絮叨叨地跟上了。扶苏的眉心不耐烦地拧了起来。这是什么世道呀?真当她脾气好好欺负?怎么人人都找同一个时间来烦她。最近被钦点伺候嗣音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又弄得和个催命似的了?她缓缓回头,满是哀怨地看着环儿,苦道:“我的好环了,你就不能告诉沈娘,说你家姑娘我最近头昏脑热、食欲不振,只想在房间里好好地窝着么?”“姑娘你病了?”环儿顿时乌眸睁得大大的,惊呼道,“姑娘你怎么可以挑这个时候生病呢!”“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你才生病了呢。”扶苏啧道,“就算是真病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就不能病呢?”环儿两眼含泪,无辜至极地抱怨道:“姑娘……亏你还一直嚷嚷着要参加魁斗,现在可是确定我们旧迷楼参加魁斗人选的关键时期,你却还天天往外跑。”“魁斗?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最近被一串的事弄得团团转,差点就忘了这次入世来的目的,“环儿,沈娘现在在哪?”“东阁顶楼,所有的姑娘都在那。”环儿微不可识地指了指方向,有气无力地对于自己跟了这样一个姑娘显得极度力不从心。扶苏笑眯眯地直接作没看见,步下一转,往东阁方向走去。沈娘这次叫她参与讨论魁斗之事,其下的用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看来果然还是钱财最实在,上次白言的一番叫价已经让她的身价一涨再涨,而通常参加魁斗的都是各楼中身价最高的姑娘。看来,这次不让她参加,怎么也说不过去了。扶苏心下愉悦,最近来的压抑似乎都淡了不少。一身素淡的轻衣,翩身入阁时里面的话语都一顿,那么多的视线聚集过来,她微微含笑着施了一礼,将周围的女子一一看过,最后落上正中坐了的人,然后温声道:“沈娘。苏儿来晚了。”“最近你事多,晚了就晚了。好歹也是赶上了。”沈娘笑眯眯地招了招手,扶苏瞥见她旁边留了一个空位,也不客套就款款落了座。临近时带过一阵淡淡的香,不是厌俗的脂粉,更似天然莲香。那是一种在万人之间也依旧遗世独立的孤傲姿态,却并不过分地将人排斥。沈娘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分的赞许,抬头道:“就如我刚才说的,扶苏虽然入楼时间未久,却已经取得了极好的成就……”沈娘的声音悠悠地荡着,闭口时只是依旧看着屋里的人。周围一片静,她的视线淡淡落过,却不继续将这样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说完。第91章:第十五章 女魁之选(二)“沈娘是说,您推荐扶苏么?”黄鸳的声音腻腻地响起,妩媚的唇微微一嘟,风情万众地啧道,“扶苏毕竟入楼时间尚短,如要她参加魁斗,不是为难人家么?”她说的话态度极好,转了眸子微笑地看了扶苏,柔声问道:“扶苏,你说是不是?”表面上这样客套,扶苏也是勉着一抹笑,一时也不接话。现在旧迷楼中,除了她以外身价最高的就是拥有流庭这个恩客的黄鸳了,只要她不参与这纠纷,这个机会无疑就落在了黄鸳的身上。扶苏抿着嘴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神色间有几分悠然。既然黄鸳这样在意,不就表示沈娘显然对她有“偏心”的么?光线落在她的身上,脸线分明间晃若一时的迷朦。周围的视线越聚越多,扶苏却始终不开口答话。直到沈娘轻咳了两声,问:“苏儿,你的意思是如何?”扶苏仿佛这才觉察到环境的异样,忙道:“一切都听沈娘做主,苏儿虽然才艺浅薄,但也不会丢沈娘的面子的。”说得很好听,但显然是应下了这次的比赛。“扶苏,这女魁之斗可不是平时那种喝酒唱曲的小消遣就能应付地了的。”黄鸳一字一顿地提醒道。“那是什么?”扶苏奇道,“自小爹娘教我的是一些琴棋书画一类,对舞蹈也稍有研究,只是都说不上有什么大的造诣罢了。扶苏懂的只有这些,不知够是不够?”“够了够了。”沈娘含笑打断两人暗里的口角,道,“这样吧,苏儿你就当场奏上一曲叫大家听听好是不好。说是魁斗,基本考的也不过是乐律,如果你的琴艺叫大家叹服,那么也基本没什么大难题了。”她这样说,并不是没有偏袒。尤记得第一次见这个女子的时候,她一身素雅的青衣,在人间一站的出俗,微微含笑着说——我会抚琴,比她们抚得要好。也记得当知道她是闺婉的女儿时心里的震惊和诧异。当年闺婉如果没有出嫁,恐怕就能成为旧迷楼取得“女魁”的第一人。而现在这样一个超然出尘的扶苏一心一意地要入青楼,或许为的也不过是替那个人完成一次心愿的吧?惜日和闺婉是闺中密友,婚后一直再没有她的消息,不知她过得如何却始终很是挂念的。谁料再听说时却已是阴阳两隔,现下也是她唯一能为扶苏做的了。沈娘看着扶苏在琴前坐定,耳边乐律起的时候就已知一切都成定局了。这样的曲子,在青楼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弹奏地出的呢?她嘴角微微一勾,满意地露出了一抹弧度。第92章:第十五章 女魁之选(三)扶苏一曲奏罢便径自不看他人的神色,淡然地走了出去。抚琴。不知何时成了她每一世所必备的。她是蓬莱楼中当之无愧的古琴高手,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弹出所有人心中的情愫。但方才没有人听出曲律中那一份随意的应付。在熟悉的东西,过分频繁也总会叫人觉得倦的吧?她几生几世的来到“外面”只是为了见证一次次的兴盛,然后怀抱古琴冷眼淡漠地看着一次次带来的灭亡。其实,如果蓬莱楼的人愿意,任何一个都足以颠覆整个世界。只是没有人这么做。很多人是因为懒,而她——只不过是疲惫了罢了。她是红颜祸水,她一直知道的。“哎呀,看来真的得好好准备准备了。”宽敞的长廊上,只落了一个亭亭女子一身纤衣却毫无形象地伸着懒腰的背影。刚才虽然没有看各位姑娘的表情,但她也知道不会再有人反对的了。“抚琴么……”细若葱根的纤指临空虚虚地两下弹拨,仿佛有微不可识的乐律在瞬间溢开于脑海周围。她的嘴角讥诮地微微一扬,在自己屋前推门而入,然后正要迈入的脚停在了门外。扶苏看着屋里的人眨了眨眼:“你怎么来了?”“听说今日使臣要回去了,我就来看看。”白言靠在轮椅上看她,声音似乎比平日里缓了很多,“你果然回来了。”“果然”么……扶苏进屋后合上了门,倒了杯茶坐下:“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回来?”白言在轮椅上显得格外安静:“接近嗣音只是为了救流庭,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当然该适时地收手了。”“不过不收手会如何?难道借机当个左丞夫人不是更好么?”扶苏的睫微微一触,懒懒地却没有抬起。白言笑了笑:“你不会的,因为你是‘扶苏’。”送到唇边的杯忽然一停,扶苏愣然间下意识望去。曾经有个男子对他说,“你难道不想成为嗣音的女人吗?”这一世是青楼女子,本来就注定了一生的刊刻,原本入世只是为了好玩,而现在,初时的态度早已成了无所谓的东西了。但是现在。在周围充满了成见的目光之后,却突然有人对她说——“你不会的,因为你是‘扶苏’。”是的,她不会。因为她是“扶苏”,是蓬莱楼的“扶苏”。但这个男人,明明不知道她真实的身份的呀……第93章:第十五章 女魁之选(四)眼中的眸色渐渐转作一种透明,她微微启唇,问:“我为何不会?”白言悠悠道:“你不是还要替家族报仇的么?当初翰林学士府一夜造受灭门,你入青楼,不正是为了报仇的么?”闺婉。那个嫁入了翰林府为妾的女子,死在诺闻的剑法之下。当初在蓬莱楼接下这个委托的情形早就已经模糊了。一直以来,凡是委托她不过是负责去施行,从来都是懒得多过问什么。但现在开始回想似乎总感觉到有几分的异样。“白言,你说诺闻为什么要杀害同他生无关死无系的翰林一家?”无冤无仇也无丝毫利害冲突,如果要追溯起来,这不是很奇怪的么?白言语气一顿,道:“对于仇人,需要知道那么多理由的吗?”“需要的。”曾经在楼里的某个滥好人跟她说过,不管是什么人,伤害别人总该会有什么理由的。扶苏的唇角微微一扬,道:“白言,你说诺闻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呢?”白言问:“如果他有难言之隐,你会放弃报仇么?”“不会。”开玩笑,不替闺婉报仇岂不是叫她白白来这世上跑上一遭?她可不是闲得发慌的卫风,更不是那四个吃饱了撑的去玩“天下棋局”的嗣音一伙。白言的眼中多了抹笑意,一闪而过:“诺闻的确是天下闻名的剑客,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什么?”“卫国的三皇子。”卫国?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不及捕捉,扶苏诧异道:“那他不正是弯韵的皇兄?”“只要是和流庭有关的人,你都这么在意的么?”白言不知何时已垂下了眼,神色间有些疲惫,仿佛随时都会睡去,“卫国的皇室取了齐国翰林学士一家的性命,有可能得到的利益就似乎不少了吧?”没有预料中的追问,周围反而一时的沉寂。半晌,扶苏轻轻地吐了口气:“白言,这些事你是最近派人去查的,还是——一早就知道的呢?”第94章:第十五章 女魁之选(五)白言的身子稍稍一僵,那一句语调平淡的问仿佛直穿入了心。很锐利的洞察力。她是在怀疑他。没错,他的确是“一早”就知道了的。一时的无奈,他掩嘴忽地咳嗽了几声。“怎么了?你病了?”扶苏一触到他的手时感觉有一股热意瞬间灼烧而开。她一愣,抚上他的前额时脸色顿时一沉:“你怎么还是这样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白言只是穿了一件轻便的素衣,脚上甚至连一条薄毯都没有盖。纤瘦的身躯,肌肤入往的透白间生意一抹病态的红晕。“你不觉得发现地有点晚了么?”修竹在一旁面色不郁地抱怨道。白言淡淡地向后看了一眼阻止了他的抱怨,神色清清地转向扶苏,笑道:“我就是在等你发现。”故意的不吃药,不添衣物,为的只不过是在等这个女子主动发现。她会大呼小脚地命令他去吃药,会因为他日夜不分地整理玉瓷阁的事务而生气,会比他自己还要在乎这个早已残破不堪的身体。虽然全身晕热地在发烧,他却依旧感到冷,直到方才那只纤细的手抚上额时才感觉到一抹清凉的暖意。他明明知道不该贪恋一个女子的气息,却是这样一次次地任性着。白言微微一笑,然后听到扶苏满是无奈地道:“你不能穿多点么?”“恩。”“药再苦也得喝。”“恩。”“脚上的毛毯不管什么时候都盖好,不许拿下来。”“恩。”“……”这跟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呀?扶苏满是无力感,最终微不可识的一声叹息:“罢了,能参加魁斗也算是我欠你的一个人情,在魁斗之前,我就搬你那边去住吧……”“好。”白言温声地应着,偷偷掩下神色间一抹得逞般的笑。阳光清清地漏入,这里的人并没有留意到世界另一个角落留有的探视。水镜前,离落望着里面影响的神色一片平静。扶苏,你知道么,“情劫”并非只是两个人的事……整个命运的痕迹已经拉开,你当如何处理呢?交错不息的旋涡,如果闺婉的仇背后所藏有的真相揭露,你——又当如何?第95章:第十六章 一夜情乱(一)混乱的酒味,酒楼诺大的一间雅间内错乱地堆积着只只空瓶。桌子旁边作坐了一人,靠在椅上以手支了头,闭眸似在小寐。空阔的整个三层,只有着他一人。眉心忽而一拧。恰这时楼梯处随之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诺闻一进屋只看到一个个见底的酒盏,皱眉道:“你的伤还未好,怎么又出来喝酒?”“你又不是没听过我‘嗜酒如命’。”流庭轻轻一笑,几分的不以为意,“话说起来,你来做什么?”“路过时听说有人财大气粗包下了酒楼的整个三层就知道是你。”“要不要喝上一杯?”流庭嘴角微微一扬,一甩衣袖,一只酒杯便落入了诺闻的手中。诺闻仰头饮尽,随意把玩着杯盏,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卫国?”流庭轻笑:“这‘回’字应该只适用于你吧?我在卫国可是什么都没留下了的。”诺闻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还没有放下当年的事吗?当年的确是卫国皇室对不起你们神医家,但是现在也都过去了。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留在齐国,恐怕他们迟早还是会对你不利的。”“不利?”流庭懒懒地抬眼看他,唇角几分讥讽,“你认为我会怕他们么?”脑海中闪过一个女子的背影,他稍稍一顿,道:“上次,不过是一时不小心罢了。”“你还是老样子。什么时候才会有人能说服得了你呢?”诺闻伤神地揉了揉耳边的穴道,“又活着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放下弯韵呢?你……”他的话霍然一顿,周围突然闪过一缕锐利的风,在触上的瞬间猛然一闪,生生擦过脸边时一片润湿,却依旧落下了一道隐约的疼痛。诺闻诧异地看去,只见流庭眼中只留一片肃杀。“不要给我提那个女人。”流庭眼中的冷冽一闪而过,轻轻擦拭着方才弹出水珠的指,淡声道“闻,虽然我们一直兄弟相称,但你体内可依旧是卫国皇族的血。即使你救过我又怎么样,有些事情,你知道我只是一直没有点破而已。”“流庭你……”诺闻神色一黯,“你依然恨着卫国?”流庭嘴角的弧度几分诡异:“对了,我才想起来,你只是因为对我觉得愧疚所以才一直做我的‘朋友’,不是吗?”是因为愧疚……这话过分的绝情,但诺闻却答不上什么。他能说没有愧疚么?当初父王下秘令灭了神医家满门,他根本无力挽回什么。如果不是他事后再去了那场杀戮的现场,恐怕连流庭都已经死了。卫国欠了他们神医家的,他能说不愧疚吗?但是,他的确是将流庭当作朋友。当初流庭同弯韵,曾是这样的相爱。心里隐约的压抑,诺闻只能闭了闭眼。“你走吧。”流庭在一片沉默中转眸看向窗外,不再回头看一眼。身后只落了一阵渐远的脚步声。他的眼中终于沉寂地只留下了黯影。第96章:第十六章 一夜情乱(二)周围沉静下,流庭眼里的神色也一点点地黯了下来。轻轻一哂,却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诺闻。不可否认,他已经习惯了有诺闻这个“朋友”的存在很久了。当初因为他而认识了弯韵,却也因为认识了弯韵而造成了日后的种种。诺闻一直觉得亏欠着他,他也素来知道,而且他正是利用了这个男子的愧疚而维持着彼此实则极度脆弱的表层关系。或许诺闻对他的兄弟之情是真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此时,这个男子可以无条件地替他着想,留心他的情形,代他担心。可如果诺闻知道了真相,又会如何……流庭的神色一瓶又一瓶的酒液间渐渐迷离。呵,该死的诺闻,又叫他想起了不愉快的事。当年,卫国皇室组织了大内暗卫突袭神医家。而他,却是被弯韵特意约到了城外的郊区。那个女人对他说对不起,对他说她是被迫答应下的和亲,对他说她根本就不爱那个男人……然后,是一杯迷酒。那时候,诺闻早就和他说过,是弯韵自己提出和亲去夺那个皇后的位置。那样的迷药对他而言怎么可能没有觉察呢?但他却依旧微笑着没有丝毫犹豫地喝了下去。视线开始模糊的时候,他看到弯韵——那个自己唯一爱过的女人用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刺向他。一刀,两刀……红色一点点弥漫了视线,他不感觉到疼,反而笑得更加诡异了。女人,呵,这就是女人……弯韵的手微微颤抖,却依旧是刺得这样的狠心。匕首最后“叮”地一声坠落在了地上,他已经闭上了眼,甚至没有力气再度睁开,但耳边却是那样自欺欺人的哭声。庭,你不会恨我的,是不是?庭,我是真的爱你,真的。庭,你也会希望我走向权力顶峰的,是吧?庭,我也是没有办法,真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庭,你相信我的是吧……直到思维全部脱离,他的耳边依旧充满了这样顾自泪落的喃喃。那个时候这个放声痛苦的女人只是以为他已经死了,如果知道他么有死,恐怕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再刺上他几刀的吧……但是,他没有死。诺闻救了他。所以他才能潜入洛国后宫再见到她。那个时候她更美了,所有的华光似乎都笼罩在她的身边。而她看到他时诧异而惊喜,只有他冷眼看着那双黑眸底下掩藏的恐惧。那一日,她又想杀他。但是他却只是轻轻地在她酒杯边缘一抹,然后含笑将酒敬去。他说:“韵儿,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不恨你。”看着她将酒喝下,他依旧是这样云淡风清地一番谈笑,然后洒然离去。不几日,便传来洛国皇后暴毙的消息。这就是所有的真相。倚靠着椅子,流庭知道自己已经有些醉了。他疲惫地闭上了眸,将自己藏入一片黑暗中。诺闻只知道卫国待他的亏欠,但如果知道了弯韵是他亲手杀害的,那么,会恨他么?到那个时候,他们依旧还能称得上一句“朋友”么?轻轻地松手,酒杯落在地上瞬间碎作一地。几分残忍。第97章:第十六章 一夜情乱(三)夜已深。不知不觉。流庭细眯了眼看了看窗外,只听小二蹑手蹑脚地上了楼,诺诺道:“那位……公子,已经很晚了,我们要打烊了。你是不是……”“很晚了么……”流庭轻吐了口气,将手中的酒壶随意地往地上一丢,一转身已经闪到了楼梯口。快到诡异的身法,小二愣愣地待回神的时候,只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一叠银票。下了楼,外面的清冷瞬间席卷到了身边。“咳。”流庭轻轻咳了两声,无目的地随意踱步走着。前阵子在天牢里受的伤还未痊愈,随意地一动都容易扯裂伤口。这时街道上已经没了什么人,空空扩阔的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远处的灯光忽远忽近地闪着,迷了眼,思绪中也是一片朦胧。其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世间的人,究竟还有几个可是叫他相信的呢……很冷,不论走到哪里都很冷。香拥在怀也罢,纸醉金迷也罢,心里的某一处始终是冷的。冷得叫人,遍体生寒。无意地抬了抬头,远处的灯光落入眼中时瞳内微微一收。旧迷楼。虽然很晚了,却是依旧夜夜笙歌的地方。一片浓重的脂粉气,其实叫他作呕。流庭的步子顿了顿,然后往那边走去。------旧迷楼中的阁间内,素衣女子懒懒地趴在床上,细听可以听到她嘴里的抱怨:“天呐,早知道去白言那里住这么麻烦,我就不答应算了。”她的眉心稍稍一拧锁成了一个结,苦恼地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的衣物。“姑娘啊,你自己不理怎么都丢给我啊……”环儿可怜兮兮地收拾着残局,嘴里抱怨着,心里却其实几分高兴。如果真跟了白公子,应当比跟流庭公子来叫得幸福的吧?她看了眼毫无形象可言的扶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莫名滋味。明明那样认为的,却不知为何,她又觉得如果不是跟流庭公子——总是叫人有几种失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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