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百合-《香浮紫禁城》-23

关,瞪视着韩山童,想痛骂他一顿,却因为穴道被制住而说不出话。  素菡迅速走近扶住我,眸带无限同情之色,柔声问道:"圣母不要怕,圣血蛊初种之时会有些痛,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身上的奇异感觉果然很快平息下来,我抬头看着素菡,以目光向她询问"圣血大法"究竟是什么、韩山童时我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素菡还没有开口,韩山童简略说道:"教主曾将我们的指尖鲜血各取一滴喂食过圣血蛊,它能够感应到我们的气息,从此以后只要你离开我们,三天之内必定会毒性发作而亡。"    我终于明白过来,这些古代的教会似乎都具有一些神秘的巫蛊之术,从此时此刻开始,我如果想保全自己的性命,就必须永远和白莲教众在一起,否则就会因为体内"圣血蛊"感受不到同类的气息、毒性发作而丧命。  圣血蛊的力量较之白莲丹更加霸道,韩山童将这种蛊术实施在我身上,利用白莲教的邪术控制了我的生死,"圣血蛊"会将我和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这种束缚甚至远远胜过海誓山盟、胜过肌肤之亲,只要我的生命存在,就必须遵循血蛊的约束,成为白莲教众的亲密同盟。  韩山童施法完毕后解开了我全身的穴道,径自与青阳堂主离开议事厅而去,说道: "你若是不怕死,不妨在此等候朱高燧前来救你,如果还想活命,就跟我们一起走。"  素菡不得不听从韩山童的号令放开我,唤道:"圣母!"  我想起赵睢近在眼前,忍不住一阵心痛,低头抚摸着隐隐作痛的指尖,看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宁可没命,也不要和你们这些魔鬼生活在一起!死就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素菡回顾我一眼,低声道:"圣母不可以这么激动,你如果离开我们,不但自己......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你腹中的孩子吗?"  29    我听见她说"你腹中的孩子",这句话恍若睛天霹雳,将我震得半晌才回过神来,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追问道:"素菡,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素菡目光温柔看着我说:"我略微懂得一些医术,圣母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些天你一直胸闷烦躁不安,脸色也很差,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已经身怀有孕了吗?"  我经她提醒暗自回想自己近两个月的生理状况,发觉身体状况确实大有变化,与以前不太一样。可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怀孕害喜的症状,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迄今为止我都不知道自己怀上了赵睢的孩子,也不知道怀孕的具体时间、腹中的孩子有多大。  我怔怔看着素菡,茫然问道:"真的吗?什么时候有的?"    素菡低叹一声,走近我说:"看来你自己当真不知道,我所学有限,看不出具体情形......你暂时先跟我们一起走吧,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请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诊一诊脉象,不要因为一时意气害了他。"  我确定这个消息之后,几乎欲哭无泪,赵睢近在咫尺,我却不能留下来与他相见,如果我不随这些白莲教众们一起离开,我一定保不住这个赵睢期盼已久的宝贝孩子,三天后就会没命;可是,如果我答应和他们一起走,虽然能够暂时保全自己的性命、保全这个无辜的胎儿,但是赵睢大举兴兵找不到我的踪迹之后,难免会伤心、痛苦、失望。  一边是死别,一边是生离,命运简直和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如果穿越时空来到赵睢身边是上天赐予我的幸福,那么,遇上白凌澈等人一定是我人生中的劫数,无论明天即将面对惊涛骇浪、还是***,我都必须独自去面对,能够拯救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我的心情在狂怒之后渐渐平静下来,脑子里迅速作出了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我留在白莲教内,或许还可以设法找到破解"圣血蛊"的方法,倘若就此一怒而去,依日于事无补。  我不得不看向素菡,忍住心中的痛楚,轻轻点了点头,跟随他们一起走向翠华峰的下山密道。  密道隐藏在一带茂密丛林之中,洞口仅容一人通过,先前已有大部分白莲教中从密道走出,密道内隐约可见点点火把光芒闪烁,青阳堂主率先进入密道之内,素菡将随身携滞的一个火折子取出迎风晃动片刻之后,大折子顶端升起一团亮光,她一手拉着我,一边低头侧身向密道内走去,回头叮嘱道:"密道内都是土路,请圣母小心行走。"  我小心翼翼跟随着素菡,弯腰走进密道,见通道向山下倾斜,坡度极大,距离洞顶仅有一米左右高度,一不小心就会撞到头,于是更加谨慎。  韩山童与另外几名侍女进入密道之后,他随手将密道口的机关扳动,只听一阵"轰隆"巨响,一块重逾千钧的大方石从密道外转动过来,将道口堵住封锁得严严实实。白莲教处处布下严密机关,即使赵睢率领护卫军赶到密道口,也会因为这块巨石的阻碍而无法发现密道所在。  我们走到密道出口处附近,忽然听见一阵马蹄疾驰而来的嘈杂声,青阳堂主行走在队列最前面,此时脸色微变,喝止我们道:"等一下!"他伏在密道一侧石壁上静听了片刻,脸色渐渐沉着肃重起来。  素菡察觉情形有变,急忙问道:"外面情形怎样?是不是有明军的伏兵?"  韩山童迅速从我和素菡身旁侧身经过,与青阳堂主对视一眼后会意回头,对我们说道:"看来他们是兵分两路,朱高燧的护卫军在山前攻袭,这里的明军想必是朱瞻基所调遣的守镇兵。好在大部分兄弟们都已撤走,他们如果搜查不到我们的踪影,一定以为大家都散去,我们暂且在密道中躲避一阵,不要出去。"  我心知他们刚才时我施用"圣血大法"耽搁了逃走的时间,朱瞻基的明军此时就在密道之外,乘众人屏息静气之际,豁出全身力气大声呼叫道:"朱瞻基,朱瞻基,救命啊!"    韩山童脸色突变,带着极度的怒意举手向我脸上扇过来,怒喝道:"你想害死大家吗?"    素菡眼疾手快,举手架住韩山童的手,急道:"堂主手下留情......"    韩山童收手不及,掌力越过她的衣袖挥下,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素菡的侧脸上,她温婉娇柔的容颜立刻涨红一片,眸中微带泪光,却咬紧牙关没有呼痛,我眼见她代我承受韩山童的惩罚,心中又痛又怒,仰头向韩山童吼道:"伪君子!随意动手打女人,算什么男人?我鄙视你!"  青阳堂主虎视眈眈扫了我一眼,素菡拉开我闪向一旁,依旧柔声说道:"如果圣母真的心疼我们,请不要再给我们添乱了,好不好?一切等教主回来再说吧。"  我对素菡心怀无限歉疚,料想他们会迅速封住我的哑穴,于是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眼前却突然闪过一道明亮的光线,密道口的繁茂草丛被人拂开,隐约几名身穿明军铠甲的侍卫身影。  刚才我那一声喊叫,竟然真的招来了巡山的明军。  青阳堂主和韩山童见情势危急,不再藏身密道坐以待毙,呼喝一声后双双跃出密道之外,那几名明军侍卫反应机敏,见有人从密道中跃出,迅速举起兵刃与他们二人相斗。  青阳堂主与韩山童武功虽然不及白凌澈,却也是白莲教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密道外不断响起武器连环碰撞的脆响和男子呼喝叱咤之声,他们互斗了几十回合,一名明军侍卫大声道:"速去禀报太孙殿下,邪教首领在此,请派援手过来!"  我听见他们前去搬救兵,心中暗喜。  其他几名侍女面容焦急,略带惊惶担忧之色,素菡紧靠在我身旁,面颊仍有红肿,轻声说道:"圣母,如果稍候明军前来,请圣母不要怪我们对你出手,教主苦心筹谋中秋起事已久,我们不能眼看圣母毁了教主的大计。"  我见素菡紧扣着我的手脉,早已明白她的心意,她虽然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如果明军前来,她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杀掉,以保证无人泄露白莲教的图谋和秘密,她提前向我说出这些话,是向我说明她的想法,以免心中对她怀恨。  我想到这里,心头一片坦然,说道:"素菡姐姐,也许一切都是命运安排,我不怪任何人,只可惜......"  素菡随着我的视线看向我的腰际,低头叹息道:"可惜......我们都不愿意这么做,却不得不这么做..."  密道外突然传来一声男子惨呼,似乎是韩山童的声音,一名侍女慌忙凑近洞口向外张望一眼后,惊惶回头向素菡说道:"素菡姐,韩堂主的手臂......他的手臂断掉了一只,青阳堂主也身受重伤了!我们怎么办?"  素菡带着无奈和不忍,眼神矛盾无比,深深看我一眼,说道:"圣母......"  我料定死期将近,将心一横,紧紧合上双眸,喃喃自语祈祷道:"希望我死之后灵魂能够回到现代去,能够和妈妈哥哥见上一面:希望赵睢不要过于伤心,希望白凌澈和朱棣能够父子相认,不要再自相残杀。"    我还没有祈祷完毕,那侍女的声音却忽然变了,带着无法置信的惊喜叫道:"教主,素菡姐,是教主来了!"  素菡迅速放开了我的手,掀开草丛冲出密道,我不由自主跟随着她走出密道之外,强烈的阳光刺激让我不禁眨了一下眼睛,仿佛就在一瞬之间,所有的兵刃交错声都消失不见,山脚下变得安静无比。  我睁开眼时,果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  白凌澈的面容依然冷淡漠然,手中依然没有任何武器,洁白如雪的绸衣上零星溅落着斑斑血迹,周围的草丛中疏疏落落平躺着数十位明军侍卫的尸身,虽然是盛夏时分,他周身却散发出一种异常强烈的冰寒之气,令人望而却步。    素菡和另几名侍女早已热泪盈眶,一起走近他身前,齐声唤道:"奴婢参见教主!"    青阳堂主挣扎着从地面上坐起,恭声道:"属下参见教主,教主安然无恙归来,实在是本教福祉、诸位尊神庇佑!"    白凌澈并不看我们,匆匆伸手叫断去一臂、血流不止几乎晕厥的韩山童扶起,对他说:"你的伤太重,我备有马车,我们立即离开这里。"    素菡见他对我恍若视而不见,有意提醒他道:"教主,圣母也在这里。"30    白凌澈面无表情,径自带着韩山童掉头而去,冷冷道:"带她一起走。"  我们来到山下,白凌澈带着青阳堂主、我和素菡等人一起跃上一架早已备好的马车,他自行驾驶着车辕驱策骏马飞驰,一路向东行走,直到我们远远离开嵩山地界才放慢了速度,一所小客栈前停下。  我暗自留心观察,逐渐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联络方式,白凌澈每到一个新的地域,必定会先到茶楼酒肆走一趟,留下一些约定的暗号,以便当地教众接应联系,我们到客栈内安顿下不久,便有数名白莲教众匆匆而来,将受伤的青阳堂主和韩山童秘密接往白莲分坛为他们疗伤。  白凌澈只吩咐素菡等侍女跟随他们,自己并没有一起前去,在客栈休憩片刻后带着我继续向东而行。  11浮生若梦  夜色弥漫,天色渐渐黑沉下来,我们行走到了一带狭窄的山路前,白凌澈沉默不语,端坐在车辕上,驱策着马车向前行驶。  我借着一天星斗的闪烁光芒,抬头看向崔嵬苍茫的道旁山峰,只见淡淡的暮霭环绕着群山,睛空下的茂密绿树簇拥成一团黑黝黝的阴影,空旷幽静的气氛令人神思清明。  今天的情势变化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们都没想到白凌澈会突然出现。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青阳堂主和韩山童落入明军之手,素菡等人一定会在她们被抓获之前将我杀掉,我或许应该庆幸他的到来,使我逃过了一场灾劫。  但是,韩山童等人曾经尝试营救他惨遭失败,朱瞻基的地下铁牢坚不可摧,他是怎么逃出地牢的呢?白芷脚程再快,此时顶多网刚赶到京城,朱瞻基不可能因为得知白凌澈的身世而奉朱棣圣旨释放白凌澈,难道他是自己逃出来的?如果他有本事逃出生天,当初又怎么会被他们所擒获?  白凌澈的容貌和教主信物都可以伪装,身上那种冰寒的气息却是任何人都无法伪装的,眼前的他显然是真人,除非他那天根本没有去过莲湖,朱瞻基所抓获的"白莲教主"只是他的替身而已。  我正胡思乱想暗自琢磨之际,白凌澈突然将马车停了下来,说道:"前面路面太窄,坐在马车内反而不安全,你下来走一段路。"  我依言从马车上跳下来,跟随在马车后行走。  山间夜色幽暗深沉,隐约可闻猿啼虎啸之声,间或有几只夜枭飞过,扑扇着翅膀带起一阵风,令人不寒而栗。  白凌澈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回头,一双冰冷的黑眸幽幽注视着我,语气依旧冰冷淡漠,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很惊讶,为什么他们抓获了我,我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  我被他的目光所震慑,躲避着他的眼神,将头转向空旷的山谷说:"你的易容术一向高明,随便派谁前去莲湖赴约都行,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白凌澈冷然道:"你猜错了。赴约的人是我,当初被他们抓获的人也是我,朱瞻基命人封住了我的经脉,将我禁锢在铁牢之中,但是他却万万不会想到,我正好借此机会练成了白阳神功第九重。恐怕连外公都不知道,神功最后一重必须在穴道被制的情形下才能修炼成,我遭此劫数却因祸得福,不但修成了神功,还能安然脱困。"  我这才明白事情原委,在天山绝顶时,白凌澈曾告诉我他将白阳神功修炼到了第八重,只要修炼到了第九重,他就能将身上的毒性完全祛除,不会再受到任何束缚和限制,难怪他能轻而易举从朱瞻基防守森严的地下铁牢中逃逸而出,他现在的武功修为想必更加厉害。  我不禁暗自吓了一跳,壮着胆子说:"恭喜你,可以除去体内的痼毒了。"  他眸光平静如水,说道:"莲湖之会,我没有失约,失约的人是你。我在莲湖畔等候了整整三个时辰,就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幕后指使你对我下手、要你置我于死地?"  我知道他一定会向我质问这件事的因果,坦然承认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愿帮助朱瞻基捉拿你的,这个办法也是我那天遇见韩山童之后向他提出来的,你不用错怪别人。"    白凌澈微微抬头,说道:"朱瞻基不配做我的对手。看来你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另外一个人,他想必早已知情了?"  见他误解赵睢暗中策划此事,立刻大声辩解说:"不,这件事和赵大哥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完全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他从来都不希望我插手干预朝廷政事,那天是他阻止我前去莲湖......"我说到这里,又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他这些,于是将剩余的话咽了回去。  白凌澈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他牢牢盯视着我,轻声问道:"如果他没有阻止你,你会去吗?"    我犹豫良久,不知他为什么要这样问我,含糊答道:"我以为......当时既然我没有去,你一定不会去,朱瞻基的计划会落空,可我没想到你会在那里被他们抓起来。"  他冰冷的眸光中隐隐透着愤怒和痛楚之意,继续逼问道:"那么你是希望我死在他们手里,还是希望我根本没有去?"  我看见他的异样表情,心底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向后退缩了几步,不料山路确实狭窄,我们都贴近崖边行走,我惊慌之下匆匆后退,竟然忘记了身侧就是千丈断崖,一只脚突然踏空,身体重心不稳向崖底倾侧,白凌澈迅速飞掠而来,他将我的手抓紧,掌心用力一拉,硬生生将我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我惊魂乍定之际顾不得许多,匆匆忙忙反握住他的手,脱口而出娇声唤道:"吓死我啦!差点就没命了!"    白凌澈看着我软语娇嗔的模样,眸中的冰寒之气微微消解,轻轻说道:"原来你也怕死吗?你既然知道生命可贵,为什么要狠心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难道在你心目中除了赵睢之外,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可有可无的?你可以为了他的家族利益而不惜充当刽子手的帮凶?"他的语气虽然冷淡而平静,隐含的贵备和质问却无比请晰,还带着一种被人背叛后的愤怒和无奈。  我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甩开他的手,小心谨慎地扶住马车边缘站好。  白凌澈表情漠然,仿佛无意一般说:"小时候,外公曾经给我讲过一个农夫和蛇的故事。一个寒冷的冬天,农夫在回家的路上发现了一条冻僵的蛇,他对这条蛇起了怜悯之心,捡起来放在怀里,就在他回家的路上,那条蛇醒了过来,立刻用她的毒牙咬伤了农夫。你听过这个故事吗?"  我听他说到"农夫和蛇"的故事,心中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我失足跌进荒无人烟的冰河时,是他将我从冰水中打捞起来;刺杀朱瞻基的黑衣人围攻我们时,是他将我带离危险之地;我陷入致命沼泽时,也是他拼尽会力救我脱困;但我更加不会忘记,我是被无暇谷的诡异气氛吓到才会跌进冰河,那些刺杀我们的黑衣人原本是白莲教众,如果他没有挟持我,我也不必为了逃生与他一起跳进沼泽。  我按捺不住气愤之意,大声叫道:"谁是忘恩负义的蛇?你外公难道没有告诉你,那条蛇为什么会冻僵?因为那个农夫在路上放置了捕蛇的夹子!如果她没有被困住,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来救她!"  他抬眸看我一眼,说道:"你承认事实了?"  我又急又气,说道:"我承认什么了?你以为你是善良的农夫吗?林三哥或许是,可你绝对不是!如果你真的慈悲为怀关心你的教众,你会让他们白白送死?你会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去和明廷作对?如果你自己都不是一个好人,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责备别人?我才不是蛇!"  白凌澈眼神依然平静,说道:"对别人而言,我的确不是一个好人,但是我从来不曾辜负伤害过你。冰河之事、元宵之会,我原本都可以将你一起杀掉,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我与明廷之争本来与你无关,你之所以痛恨我,全是因为你自己的私心所致,如果你当初爱上的人是我而不是他,谁对谁错,此时在你心中只怕又是另一番局面。"    我听见他的话,心中更加气愤,虽然我很想告诉他,我其实早已为他想好了退路,我其实并不想伤害他,但是,此时的他一定不会听我的任何解释,他一定以为我的话只是托辞和借口,我设计诱骗他前往莲湖,在他看来自然是忘恩负义反噬恩人的"毒蛇"。31  我忿忿不已,忍住心头的委屈,故意向他瞪大眼睛说:"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还要救我?难道你不怕再被蛇咬上一口吗?你既然对一条毒蛇心存怜悯之心,无论她怎么对待你都是你的错!都是你自找的!"  白凌澈神色微微一变,眸光幽冷注视我半晌,说道:"因为我还没有死心,还在期盼着......天意弄人,偏偏让我喜欢......看似纯真却心肠狠毒的小蛇......"他表情微带一丝痛楚,看向幽静空旷的山谷。  夜风吹拂着我的卷发,我猛然听见他无奈落寞的话语,远远看着他孤独寂寞的身影,心头思绪起伏。  其实我心中一直在纠结矛盾着,我始终无法将白凌澈当作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来痛恨,白莲教众并不是彻头彻尾的"坏人",明朝的统治者也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好人",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维护自己应得的"利益",赵睢不得不帮助朱瞻基,因为他是皇帝朱棣的儿子;我选择帮助朱瞻基,大半原因却是为了赵睢、为了我自己心爱的人。  我并不恨白凌澈,因为自始至终,我脑海中的林三哥并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情。或许正因如此,我才会在意他对我的看法、无法忍受他对我的误解和怨恨,以致刚才对他大发脾气。  白凌澈的真名应该是"朱高爔",他应该和赵睢一样,成为皇城内养尊处优、地位高贵的大明皇子,不应该流落江湖,更不该成为朱氏皇朝的死敌,率领白莲教做着一件又一件扰乱明朝统治的事情,与朱棣父子相斗。  我努力镇静了一下情绪,以他恰好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想问一个问题,希望你不要骗我。"今夜我们之间说的话已经足够坦白,是时候向白凌澈求证有关他身世的秘密了。  白凌澈并不转身,背向着我说:"请讲。"    我缓缓说道:"我想知道,当初你的母亲为什么要将你带出燕王宫外,让你与皇上父子一生分离?"    如我所料,我们二人之间的气氛刹那之间变得诡异无比,白凌澈倏地转过身,一双黑眸牢牢盯视着我,那黑瞳内闪烁的亮光,犹如两团带着到骨仇恨与哀伤的熊熊烈大,不断燃烧、不断加温,将他全身的冰寒之气融化为一滴滴的水、汇聚成一条小河。  我坦然直视着他,心中反而不再有惧意,即使他会因此将怒火迁移到我的身上,至少我会明明白白知道那段神秘的往事,不会含冤莫白地死在他手里。  白凌澈从怀中取出那块白色绢帕,将它展开平放在掌心内凝视片刻,然后将它细心收起,抬头问道:"是谁告诉你的?是皇帝吗?"  直至此时,我蓦然发现我曾经忽视过的一个重要细节问题......白凌澈对朱棣的称呼是"皇帝,"韩山童等人时常蔑视称呼朱棣为"昏君",甚至连那些对明朝不满的江湖客都是这么称呼他,而白凌澈从来都没有这么叫过朱棣,更从来没有直呼过他的名讳。  如果不是因为朱棣和他的亲近血缘,以白凌澈对朱棣的痛恨程度,他怎么会对朱棣如此尊重?真相毋庸置疑,一定是这样,我所不知道的只是故事发生的过程,那个故事想必充斥着爱恨纠葛、生死纠缠,否则白吟雪不会对朱棣恨之入骨,不会对自己、对朱棣、对白凌澈都这么残忍。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向皇上询问过,可他没有正面回答我,是赵大哥告诉我他曾经有一位姓白的姨娘,还有一个名叫高爔排行第三的哥哥,只是出生不久就在燕王宫内夭折了......"  我停顿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那个孩子就是你,对不对?你的母亲伪造了你的死讯,然后将你送到了你的外公身边,让你随他改姓白,对不对?赵大哥其实并不是你的仇人,他是你的亲弟弟!对不对?"  白凌澈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苍凉笑容,说道:"弟弟?我只是一个被亲生父亲遗弃的孤儿,哪里来的弟弟?"  夜风呼啸而过,将我们脚旁的几片断枝残叶卷起,树叶随风坠落崖底,再无踪迹。  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意想不到,冷漠如冰一般的白凌澈竟然会在无人的绝顶、在我面前失声落泪,我第一次看见他伤心痛楚的面容,仿佛一只遍体鳞伤的猛兽,带着无法抑制的悲痛和无奈在默默呼唤自己挚爱的亲人。  我不由自主向他身后走过去,低头说:"你不要这么伤心,其实皇上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你将身世真相告诉他,他一定会原谅你的。我写了一封信给贤妃娘娘,请她帮忙将这件事转告皇上,前几天白芷已经将书信送往京城了......"    白凌澈迅速转过身,伸手握住我的肩膀,神情微有动容,盯着我问:"白芷帮你送信前往京城?你想将这件事告诉他们?"  我吓了一跳,迅速将身子往后躲闪,试图避开他的手掌,说道:"我担心朱瞻基会将你送到东厂监狱去,所以......所以托付贤妃娘娘将你的身世告诉皇上,以免东厂侍卫们误伤了你。"  白凌澈突然舒展双臂,像风卷残云一样将我紧紧地揽入他的胸怀,一反常态地抽出另一手,用略微粗糙的指尖轻柔划过我脸颊一侧的肌肤,声音微带颤抖,说道: "小荷儿,你刚才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我误解你有心杀我,对不对?如果我不是白莲教主,你一定不会这么对我......我真笨,居然错过了那么多次机会,眼看着赵睢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从今以后,我决不会再错过一分一秒,我决不放弃你!"  我微弱的挣扎在他强大的禁锢力量之下如同蝼蚁撼大树,全然无济于事,只得大声叫道:"我是赵大哥的人,你不要碰我!"  他不但不退,汹涌落下的泪水浸湿了我的发丝,说道:"为什么父皇宠爱的是他们?我一直不相信我和娘亲都会输给他们,你为什么不肯选择我?我真的一点都不如赵睢吗?"    我试图和他保持一点距离,努力挣扎着说:"人与人是不能互相比较的,我喜欢赵大哥的笑容,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觉得特别开心,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和我一样找到和自己真心相爱的人!"  白凌澈低声道:"不可能的......如果我注定要孤独一生,我又何必试图改变什么?只要......只要每天能够看到你,我就会觉得开心,即使明知道你是骗我,我还是不愿意放弃机会,总是希望会有奇迹出现......"  我被他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突然之间觉得一阵晕眩,脑子轰鸣作响,下意识用力挣扎,大叫道:"我的头好晕......你快放开我......"  他俯下脸庞,轻吻着我一侧耳垂,低声说:"你心里如果没有我,怎么会关心我的生死、担心我会被东厂侍卫们谋害?你应该恨我才对,你不应该写那封信给他们。"  我心头一阵惶恐,难道我果真如此不妥于隐藏心事,竟然让白凌澈在不经意之间,将我的矛盾心思看得明明白白?我迅速摇头,坚决矢口否认道:"不要自作多情,胡说八道,谁对你有什么真心?我爱的人是赵大哥,永远永远都只爱他一个人,你不要妄想了!"    白凌澈将我的身子钳制在怀中,让我一丝一毫都不能动弹,轻声道:"不是妄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毒疾在身,你在我家养病的那天晚上,我就该得到你了......那时候我决不会给赵睢留半分机会,让他趁虚而入!"  我觉得自己的手臂就要被他捏断,看着他淡然冷漠的表情,假装呼痛道:"手好痛......你放开我..."    他眸光一黯,浮动着黑暗的欲望,放松我片刻后轻落下了唇吻住我,恣意将舌头探入我的唇瓣之间,他双唇的灼热让我的心口猛地一紧,仿佛灼热的岩浆灌入心头,将脆弱的心房烫得七零八落。  白凌澈强行亲吻我片刻之后,仿佛被情欲所蛊惑,他恍惚迷乱中将我抱进马车内,隔着我身上所穿的蓝色纱裙,用指尖温柔抚摸着我的后背和颈项,他从来没有亲近过女子,对我所做的一些亲密举动尽管有些生涩和凝滞,却带着一种令人恐惧的占有性力量。  除了赵睢之外,从来没有别的男人这样贴近过我的肌肤,我惊惶不安、不停大声呼叫道:"放开我,你不要这样对我!"  白凌澈金然不顾我的反抗,在我耳畔低语道:"小荷儿,我们在天山绝顶上成过亲,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在乎,也不会计较,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摇头大声说:"你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我爱赵睢,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不要你给我任何东西,请你放过我,我会永远感激你!"    我们拉拉扯扯之际,我胸口的丝结衣扣都被解散,显出水粉色绣着一株并蒂莲花的小胸衣,白凌澈眸光注视着那株莲花,情不自禁伸手抚摸上而的几片莲花瓣,突然之间,他的神情变得异常怪异,冰冷的面容笼罩上一层浅浅的红晕,用力将我搂紧,声音低哑着说:"赵睢......和你......"  突然之间,一种从未有过的翻腾感觉从胸腹处涌上来,我觉得一阵阵难受,气若游丝地攀附着他,任他予取予求,却没有力量反抗他,也没有气力再大叫出声。    白凌澈察觉我情形异常,迅速放开了我,我得到自由之后忍不住蹲在山间小路上,捧着胸口一阵干呕,却连一口水都没能吐出来,他见此情景,迅速扣住我的手脉,静听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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