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9

忽然感到有人轻抚她的额头。纪以宁从失神中转醒,抬起眼,对上了一个温柔玩味的眼神。她怔愣。五秒之后,纪以宁彻底清醒。‘唰’地一下站起来,想朝外面叫‘他醒了……’,却被他忽然抓住了左手,一个用力扯了回来,把她扯回他怀里。强势唐易,苏醒归来。她贴着他的胸口,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唇,她眼底的委屈泪痕还来不及散去。他抬手擦掉她眼底的水光,缓缓开口,声音丝丝入扣:“……谁欺负你了?”护妻(1)可以想象,以纪以宁的修养与品性,断然不会做出背后告状说人闲话这种事。就算被人欺负了,在她看来也是自己的事。何况,谦人又没打她又没骂她,不过是从他的立场表达了一下他的情绪,所谓言论自由,过去了就算了。唐易的为人纪以宁很清楚,虽然他现在一副苍白偏弱的样子,好像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再加上长得漂亮,那张脸看上去就更加惹人怜爱得不得了。但是!这绝对绝对是表面现象,相当具有欺骗性。这男人醒了就代表浑身上下所有因子都已经醒了,包括隐匿于内心深处的暴力因子。再微小的事,一旦唐易插手,后果肯定不会太和谐。思此及,纪以宁连忙摇头否认。抬手擦掉眼底的水痕,她对他笑了下,“不会啊,有你嘛,谁还敢来欺负我。”“这样啊……”唐易点一点头,好像也没有太在意的样子,撑起右手支起身体坐了起来。纪以宁连忙扶他坐好,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总算没让他看出什么来,冷不防听见一句漫不经心的问话——“……谦人他们欺负你了?”“……”他的话音还未落,纪以宁额头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如此精明难缠,这哪里像是个枪伤未愈的人啊……忽然就想起以前她和唐劲的一段对话——那时她刚成为唐太太不久,虽然唐易从来没有要她履行夫妻义务什么的,但有的时候到了晚上看到他走进卧室,她仍然会忍不住想躲,用的借口简直五花八门,纪以宁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差不多是调动了这辈子全部的想象力。唐易也不说什么,端杯清水一边喝一边看她,喝完了水他就出去了,慢悠悠的样子,也不说话,行为举止都诡异得要死,看得她全身发冷。后来,唐劲温温和和地劝她:“不要试图对唐易说谎,没结果的。”她心虚地说道:“好歹晚上他没有怀疑我……”“他不是被你骗过去了,他是懒得拆穿你……”唐劲笑了下,缓缓告诉她:“从某种私人生活角度而言呢,唐易这个人有的时候很散漫的,不了解他的人看见他那个样子,就会觉得他这个人变态兮兮的……”纪以宁:“……”唐劲忍不住劝她,“他现在对你有耐心,所以不会和你玩真的,当他的耐心用尽了,就不会放过你了。”她惊得睁大眼:“那、那怎么办?”唐劲摊了摊手:“半真半假吧,男人对女人示弱的样子大部分都没什么抵抗力的……”半真半假,换言之,该撒娇的时候也要撒娇一下。按常理呢,对一个女人来说,这个办法实行起来应该不会太过困难,但对于纪以宁这种从小到大行为作风都很正直的感情废柴来说,就很有难度了。就在纪以宁还在挣扎沉思的时候,唐易已经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了过来,他温温吞吞地开了口:“说,那些混账对你都做了些什么?”“……”一看他这种样子,她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已经动了歹念……唐劲教她的,对付唐易只有一个办法。于是,纪以宁半真半假地接下了他的话,“是啊,你们唐家的确有一个人很会欺负我。”“谁?”“你啊……”……最后,当纪以宁走出病房时有点腿软,自己都差不多已经被刚才的自己酸得牙都倒了……当众人都走进病房后,纪以宁在走廊上拉住了唐劲,有点汗颜地感慨道:“我没想到,像唐易那样的人居然也会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唐劲一脸诧异的样子:“真的?”“……”纪以宁一下子汗水了:“……你不知道?不是你以前教我的吗?”唐劲咳了一声,很不好意思地承认:“我那是从男人的一般规律出发,随口瞎说的……”“……”两个人同时忍不住看向病房里面,心里同时升腾起一股‘我们害了谦人’的负罪感……************在接下去的几天里,唐易虽然刚醒不久,身体还没有全部恢复,但显然已经没有人把他当成病人看待了。有一句话,谦人说的是对的,整个唐家都是听唐易一个人的,无可取代,于是他便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陆陆续续,唐家请求面见唐易的人不断,虽然有唐劲帮他处理公事,但某些涉及敏感主题的内容,作为已经退出唐家的人,唐劲是多么有分寸感的一个人,自然不会去插手,于是,归根究底还是要唐易做决定。纪以宁有的时候会站在病房外看他,看到他的眼,锋利且薄情。她想起他受伤深睡时的样子,脆弱得那么令人心动,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可当他一睁眼,整个画面瞬间就消失不见。纪以宁想,大概,男孩子的确只有从小生活在一个比较特殊的环境里,才能养成他这种兼具温爱与杀意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这一天的傍晚,谦人整理好了这两天唐易交代的文件,走进病房把文件交给唐易过目。邵其轩正在给唐易换药,表情有点郁闷。邵医生原以为以唐易的个性一定会时不时动点少爷脾气,为了防止自家医院被他弄得鸡飞狗跳,邵其轩甚至已经提前好几天动好了歪脑筋,决定每晚都给他打点安眠药……可是谁知道,唐易这几天平静得很,吃药、工作、睡觉,正常得不得了,浪费了邵其轩大把的感情,把邵医生搞得很胸闷。谦人走到他身边,把文件交给唐易,垂手站定听他吩咐。唐易接过文件,抬起右手一页页翻过去,漫不经心地一句一句问下去。“和台湾唐远方面共同控股的合作提议,唐学谦的态度是什么?”“很明确,唐学谦对我们的资金是黑是白没有兴趣,他只对他手里唐远的利益感兴趣。”呵,意料之中。双方都是利益最大化的高手,当行家遇到行家,话讲三分就足够通透。唐易随口吩咐道:“替我送份礼过去。”谦人有点楞:“……恩?”“听说他最近喜得千金,场面上的礼替我送过去。”谦人立刻明白,点一点头称是。唐易抬头,难得温情:“辛苦你了。”“……”如此温情,谦人反而有点被炸起来的感觉。唐易忽然问:“谦人,你跟了我多久了?”“二十五年零三个月。”唐易笑了,笑容动人。“你记性真好。”“……”娘哟,这么诡异的唐易,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啊。谦人有点求饶地喊了一声:“易少……”唐易温情的声音响起来:“这次你去台湾办完事之后,我放你假怎么样?你可以环游世界玩一圈,了解一下各地民风民俗,促进一下国际交流,为和谐事业做点贡献……”“……”老大,他又不是中央领导人……哪里需要他这个小人物去做什么国际交流啊……唐易忽然想到了什么,出声建议道:“这样吧,你去唐家农场度假怎么样?”唐家农场是个什么地方呢?简单地说,就是个鸟不生蛋的荒岛。谦人终于彻底慌了,身上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面对这样的唐易,要说没点压迫感显然是不可能的。早在多年前,因为某个只有双方当事人知道的原因,谦人就被唐易权利架空过一次,从此彻底体会到了被人遗忘的悲凉滋味。刚开始时他还心存侥幸,安分守己地去了唐易叫他去度假的农场,心想过不久后唐易总会召他回去的吧。于是,谦人同志就像以前的知识分子上山下乡那样,每天认认真真地养猪放鸭、砍柴种树,积极进行劳动改造,一颗火热的红心努力向组织靠拢,还不忘随身放一本《鲁宾逊漂流记》,以保持思想上的战斗性。结果,三个月之后,唐易派人来通知他:鉴于他对农场的热爱表现,组织正式决定,让尹先生终生留在农场进行劳动改造……若非后来他说动了唐劲去求情,唐易根本就是铁了心要架空他一辈子,什么二十多年的感情交往那全都是废话,对唐易而言根本不痛不痒。以至于这件事之后,我们的谦人同志就落下了这样一个病根——“易少,您不能这样!太危险了!我是绝对不会让您这么做的!”“你想去农场?”“……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没意见、完全没意见……”……而这一次,谦人终于知道自己又一次惹祸了。深呼吸,九十度深鞠躬道歉。“我错了!”唐易扫他一眼,慢吞吞地反问:“你错什么了?”“……”他还真说不出口。唐易非常不喜欢旁人插手他的私事,更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狡辩说谎。“怎么,在我面前就不敢说了?好啊,你不说,我替你说。”唐易合上手里的文件,收起了脸上的慵懒,整个人一下子冷下来。“尹谦人,你对我挑女人的眼光好像很有意见啊……?”护妻(2)护妻(2)这几天,谦人同志对纪以宁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首先表现在白天,谦人同志主动请缨,自告奋勇承担起接送纪以宁上下班的任务。纪以宁怎么推也推不掉,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气。为什么呢?因为她工作的美术馆离医院实在太近了,每天纪以宁走近道小路过去只要十分钟。而现在呢,谦人开车送她却要绕远路,再加上红灯、堵车,好了,原本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被延长到了四十分钟以上。再加上谦人的心理状态始终处于一个很心虚的波动状态,看到纪以宁就想起唐易那张阴冷的脸,以至于时常一紧张就把油门当成刹车踩,危险系数一下子华丽飙升,吸引了不少如狼似虎的交警路政。碰巧这阵子组织上对酒后驾车穷追猛打,宁可错杀不可漏杀,于是,被罚钱,被邀请下车谈话,被测酒精浓度。车上的纪以宁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睁睁见着自己又要上班迟到了,纪以宁有苦说不出,心里着实很沉痛。本来,纪以宁想,撑过上班这一段路就可以了,算了,忍一忍吧,人家好歹是好意。后来才知道,麻烦才刚开始。纪以宁到了美术馆里,进更衣室换好工作服出来,冷不防看见谦人走在美术馆里闲逛的样子,顿时我们的纪小姐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绝对不是纪以宁鄙视谦人的文化素养,实在是冷不防看见一个成天砍啊杀啊的男人忽然整天泡在美术馆这种地方欣赏起艺术来,这画面怎么都有一种违和感。也许有人要问了,同样是懂得暴力的人,怎么唐易和唐劲那些人搞起艺术玩起情调来的画面就那么和谐呢?诚然,属下已经这样了,作为最高上峰的唐易肯定更加不是什么好鸟。但是,上帝就是这么不公平啊,硬是偏爱唐易七分,给了他一个极具欺骗性的外表。唐易每每往艺术品前一站,周围基本都不看艺术品而去看他了。至于谦人呢,他的外表比较符合我们苏小猫小姐少女时代对异性的审美观。——基本上,都能符合苏小猫的审美了,那我们对这个人也就可以不要抱什么希望了。我们苏小姐看上的男人从来都是力量型的,比如她小学时住在村口的张哥,那肌肉,那线条,再配上一把锋利硕大的柴刀,简直气壮山河,完美展现男人雄性的力量,用一句武侠小说的台词形容就是:‘好一条顶天立地的大汉!’,惹得小猫一颗春心萌动得不得了,天天跑去蹲点,仰望偶像姿态。(所以说,唐劲能在最后把这个女人叨回窝实在是手段了得,因为我们的唐劲先生完全不符合苏小猫对男人的标准:壮!Man!囧!……)而我们谦人呢,就非常符合以上标准。这样一个谦人忽然走起文艺路线来,效果还是很销魂的。但是,来者是客,总不能把他拒之门外吧。谦人虽然外表粗了点,但鼓鼓的钱包倒是粗得那么令人欢喜,二话不说办了VIP程序,成了尊贵客人,光明正大整天陪在了纪以宁身边。被这么一个男人整天跟着,纪以宁终于忍不住了。“尹先生,你到底有什么事?”谦人含蓄一笑,“我最近……对欧洲艺术感兴趣……想和您一起共同探讨交流一下……”“……”纪以宁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脸上抽搐的表情,尽量以一种比较正常的心态面对他。馆长说了,这位尹先生一出手就是大笔大笔白花花的银子,不能怠慢……于是,两个人开始欣赏艺术。谦人很热情,以宁很崩溃。具体过程差不多就像以下对话一样——“哈哈哈!纪小姐!这幅图画我懂!这是荷兰名画《星月夜》!凡·高创作!”“不是的……这画的不是星空,是南瓜地……”“……”“而且,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里才有凡·高的那幅《星月夜》,我们这里是不可能有的啊……”“……”谦人摸着下巴深沉状:“经你提醒,我想起来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后印象派吧!”“不是的……这明明就是普通写实派啊……”“……”同学们,不要笑,请不要嘲笑,身为一个艺术文盲,做得出鸡同鸭讲这种事,已经勇气可嘉了……谦人立刻亡羊补牢,积极赞美:“纪小姐,你真是博学多才啊!”“……”纪以宁咳了一声,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他:“这不是博学,这是基本常识啊……”谦人:“……”谦人同志的第一天文艺之路就这样失败了,纪以宁在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在他离开的时候本着职业精神连忙对他说‘欢迎下次光临’。于是,第二天,他果然再次光临了!纪以宁瞪大眼睛看到尹谦人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里那个汗水啊……同学,我昨天对你说欢迎下次光临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啊……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存心当没看见,反正他是铁了心要和她谈文艺就对了。好吧,谈就谈吧,以纪以宁的耐心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没想到几天以后,另外的问题又来了。纪以宁的工作说到底就是服务行业,顾客至上,而且艺术见解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因人而异的,意见不同有分歧那绝对是正常现象,遇到同好间的辩论那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可在谦人眼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有没有搞错?他妈的活腻了吗你们?!我们易少的女人亲自来为你们讲解你们居然还敢有意见?!这不是不把我们唐家放在眼里吗?!做了你们!!!……纪以宁的忍耐力终于到了极限。一把拎起谦人的衣领拖着他就往外走。“你——”刚想训他,只见谦人一张苦瓜脸,纪以宁一下子又心软了。谦人有点为自己叫屈:“我已经很努力了,这一星期从二少爷那里借了一百多本艺术书啊,每天都通宵背诵的……”“……”纪以宁想,唐家的人是不是都那么……神奇啊?她以前看见苏小猫每天口袋里会放本毛主席语录时不时拿出来背诵一下,纪以宁已经觉得很神奇了,没想到还有比苏小猫更神奇的。“你背这个……做什么用啊?”“为了和你聊天啊。”她觉得他神奇,他还觉得她更神奇咧。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怎么就没半点新世纪的爱好呢,活像中世纪穿越来的,和这种女性聊天真是苦死他了……“……”纪以宁到底不笨,索性把话题摊开了讲:“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如果有事的话,你就直接告诉我好了啊。”不要再去亵渎神圣的艺术了……谦人一下子哭了。他是没办法了才来找她的,之前他已经找过唐劲和邵其轩,没想到,那两个男人前所未有地站在统一战线上,有志一同地只当没看见,置身事外的态度一表无疑。唐易私事,明哲保身,才是上策。谦人拉了拉纪以宁的手。“纪小姐,我知道错了……您能不能原谅我?能不能帮我去跟易少求一下情……”“……他把你怎么了?”“他要我去劳动改造,还要我在那个荒岛上修完你修过的所有文艺课程……”“……”谦人很诚实地痛哭忏悔:“劳动改造也就算了,可是他要我一个学兵器工程的人去修文艺课,我真的很有心理障碍啊……”同归同归(1)同归(1)入夜,天色没入一片暗色调。这一晚的月光很盛,纪以宁静静漫步在医院底楼的庭院时,看到月光洒在花树上,投下极清寂的影子,叫她心里涌起些安静与欢喜来。近来不知为什么,世间一切的细节都让她想起他来。记得彼时唐易,最不喜她在深夜时分独自在家中花园漫步,因为凉意太盛,侵扰躯体。他不喜欢,却从不言明原因,只会见一次阻一次,抓起她的手就往房内走,动作强硬,不容反抗,任她把委屈写在脸上,他也从不辩解,只是回房后从不忘给她手中塞一杯热可可,将她双手裹入他掌心,叫她分不清眼前这男子到底薄情还是深情。呵,世上是有这种注定会被人误解的男人,予人情意,表现出来的始终比事实要少。柔情纵是满腔满怀亦只在肺腑,不在眉目。这样的用情方式,她若是不懂,亦是很伤人的。还好,还好,今天开始,对唐易,纪以宁终于懂了七分。夜深了,纪以宁折返回病房,没有乘电梯,踱着步子上楼,一层一层,缓步上台阶。近来她总很想他,可是越想就越不敢轻易靠近。见他便会情动,一切思维与动作便都由他控制去了。于是,在自他醒来之后的这段日子里,她都没有好好见过他,而他白天又很忙,亦没有时间分给她。到了夜晚,他的药里有安眠成分,虽然以他连毒品都能玩过就戒的心理素质,区区安眠药根本无从效力。大概是见她脸上有满满的负罪感,他才懂得配合,关灯入睡,她握着他的手,整夜整夜地陪。于是,每一天,只有当他入睡之后,她才真正和他在一起。今天,他终于决定打破沉默。他在行动电话那头平平静静地对她问:“纪以宁,你是不敢见我,还是不想见我?”是了,这才是唐易作风。绝对不会永远甘于沉默,挑断了底线,他就会进攻。没等她回话,他便给了她选择:“如果你是不敢见我,我今天晚上就会派人把你绑到我面前;如果你是不想见我,我现在就会派人把你绑过来。”“……”她听得很无语,这个男人简直没有任何道理好讲。“今晚吧,”她说:“我……一直想见你的。”……到了病房门口,纪以宁抬手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门内没有声音。她静静地等,心湖微动。忽然,房门开启,一双修长的男性右手一把握紧她的左肩,以极快的速度挟她进屋,巨大的关门声从她身后传来,再睁眼时,整个人已被他罩住。把她圈死在他的角落里,唐易居高临下堵住她。“你对所有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明明知道他在等她,她也永远不会以一种急匆匆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不紧不慢,平静无波,进来前还不忘敲门询问,彬彬有礼,却也总带着一丝礼貌的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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