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无垠-34

突然有了转变。以前他冷淡非常,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后来是一有机会就接近我,千方百计地亲近我,不断地让我对他卸下心防,言语之间,也是颇多试探,还问我,他在我心里到底算什么?不对,这其中定有什么问题!他凝神看我的脸色,只是微笑不语。我却没了主意。他是在怀疑什么,在试探?还是在寻找证据?四年前的瞒天过海之计,我自信没有任何破绽,他不可能发现什么。可是他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反常,常常让我心惊。他认出我了吗?如果认出了我,却为何不揭破我的身份?还是……在顾虑什么?我惊疑不定,只是看着他发呆。他的手指缠住我的发梢把玩,漫不经心,却又仿佛深情款款,令人难以捉摸。只听他轻声道:“你听过一句话吗?结发奇∨書∨網,永结此心。你的头发,如今一寸一丝,都会属于我。”我身子微震,瞪大了眼看着他,实在招架不住他如此三番两次地示爱,头脑已经有点发蒙,他微微一笑,温柔地覆上唇来,我下意识地去推他,却被他一把抱起,直往房中走去。我吓了一跳,连声叫道:“东方汐!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他轻笑一声,道:“叫得好!再叫一声!”我蓦地回过神来,急声道:“别闹了,快放我下来!”他没有理我,径直进了内室,抱着我走到床边坐下,叹息道:“真是倔!到底拿你怎么办才好?嗯?”我心头一跳,推也推不动他。他抬起我的脸凝神细看,这种情形仿佛就是昨天才发生,我终于有些控制不住,身子微微颤抖。他眸光渐浓,翻身将我压在床上,轻声道:“我……真的有些等不及了。”他噙住我的唇,辗转吮吻,一只手却摸到我腰间,转眼已经将腰带解开了。我心头乱跳,几乎神思恍惚,浑身发烫,他的气息弥漫在我身体四周,令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伸出手来,抓住他的衣襟,他放开我的唇,只听见彼此的喘息之声,充斥在安静的房间里。他温热的手掌,已经伸进内衣里,新婚那夜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进我的脑海,我浑身一辰,忽然呆如木偶,浑身僵直,不知如何反应。他神色微变,抱起我叹道:“你怎么了?怕我么?”我只是看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闭了闭眼,只是抱着我,过了好久,才听他柔声道:“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梳一梳,好不好?”说着,他也不等我答话,细心地替我整理好衣服,我顿时觉得脸有些发烫,手足无措。他笑着拉着我在梳妆台边坐了,翻出一把精致的木梳,慢慢地替我梳理长发。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下恐怕任何一个人见了这副情形也难以置信,明南王东方汐居然替一个女子梳发!他似乎很有兴致,慢慢地将我的长发打理顺当,满意地看了我半晌,忽然微微一笑,我顿时有些呆了,他将一缕发丝拢在我的耳后,凑过来在我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柔声道:“以后每天都让我帮你梳发,可好?”我身子微颤,哪里禁得起他这样的调情,不由自主地喘气,他的笑容近在眼前,简直令人意乱情迷。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他修长的手指抬起我的脸来,柔情万种地看着我,眼光中却隐约有深意,轻声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会离开我吧?嗯?”我心中一惊,他在要我的承诺吗?还是……他真的已经看出什么来?手里捏出一把汗,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低估他?若他怀疑我,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来证实,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些日子我被孟廷飞困扰,基本上没有去细想他的言行。如今细想起来,他对我的态度的确非常反常。如果他只是喜欢上了严无垠,绝不会这样费尽心思。难道他……想到这里,我不禁喘了一口粗气,手指禁不住发起抖来。东方汐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眼光一闪,忽然淡淡笑道:“怎么了?我当真有这么可怕?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我埋下头,被自己刚才的想法给吓住了,不知如何开口。他无声地叹息,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窗前,眼光停留在窗外一排高大的树上。秋风阵阵,那树枝随风轻扬,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屋子里安静异常,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鼓,如钟,一下比一下强烈。他只是望着那树,半晌方道:“你知道吗?我这一生,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没有把握。在你的心里,我……究竟占什么位置?有时候,我也很害怕,害怕一睁开眼,你已经不在了。”我吃惊地看着他,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居然转过头来,微微苦笑,道:“你不信?你是有理由不信。天下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相信,就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他走回我身边,缓缓地抬起手来,在我的头发上轻抚,轻声道:“五年前我第一次看到心璃,我以为我是幸运的。可是四年前她死在我怀中,我才发现,原来我从来都不是幸运的。我曾经拥有过她,可我最终却失去了她。”我哽声道:“你……你既然这样爱她,为何不对她好一点?”他收回了手,专注地看着我,叹道:“你问得好。我以为我对她是好的,只是她却并不这样想。可是现在,我想对你好,你告诉我,要怎样才算是对你好?我不想……再失去你。”我哽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里突然发热,心中已是一团乱麻,快要失控。急忙站了起来,道:“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告辞了。”二十八章 借兵逃一样地出了清波园,东方汐竟然没有追来。我抚着胸口在湖岸边喘气,连呼吸都觉得心口在痛。眼泪竟然止不住掉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跟我说这些话?你叫我如何去接受这一切?当初我牺牲了那么多,还搭上了文昕一条性命,就只为了要摆脱你,可如今……你为何还要我再回到从前?我仓皇地上了小舟,任小舟在湖面上游晃。风有些凉,泪已经干了,脸上仿佛冰一样地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何会如此害怕如此失了镇定。四年前,我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从前。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去开阔眼界,放开心怀,好不容易在云海安定下来。我以为日子就这样定了,只是需要等待回真大师所说的那个时机而已。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出现?为什么他又会来纠缠?他如此深情款款,如此委曲求全,我……当真可以铁得下心吗?我说服不了自己放开所有一切,重回他的怀抱,也控制不住自己,无法抗拒他的柔情,我该怎么办?湖水在眼前不停地晃,我的神志却不知去了哪儿。呆了半天,忽然打了个冷颤,抬头一望,天色竟然有些暗了。我这样晃着晃着,不知不觉晃进了南湖,四周一片寂静,湖面上连一叶小舟都没有。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么安静,刚才湖上游玩的人都哪儿去了?连忙站起身来,四下张望,果然是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心中不安,划了小舟靠近中堤口,只见北湖上也是一片空空荡荡,远处隐隐可见丽水园边搭的台子,四处空旷,没有半个人影,仿佛刚才的龙湖秋宴,只是一场幻境。我心中暗惊,连忙往风月楼折返。若是宴会已经结束,那无盐他们应该回来了。刚一进院门,不由得愣住,只见东方汐、曲方舟、武吉武玄、无盐、文玑、子恒都站在院中。见了我,竟不约而同地问道:“你上哪儿去了?”我只得淡淡笑道:“哦,我只是闲得没事,四处走走。怎么了?宴会结束了?”无盐打量了我几眼,将我拉到身边,问道:“刚才你被人胁持?是什么人?”我叹了口气,道:“好像是玄武派失踪的小师妹,也是赵启明的小妾。”无盐皱了皱眉,文玑不快道:“子恒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别离开老板吗?竟然让她被人胁持?你干吗去了?”子恒苦笑了一声,叫道:“我怎么知道那女的竟然有这种阴谋啊!老板让我去救人,我当然就去救人了。”我笑道:“算了,文玑也别骂他了。是我让他去救人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也的确是没有想太多。对了,那赵大人怎么样了?”一提赵大人,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我心中一沉,看了看无盐,她没说话。只听东方汐道:“他死了。”我惊道:“死了?怎么死的?子恒,你不是去救他了?”子恒道:“是,我先让那女的上了小舟,就回身去救赵大人,不过,晚了一步,那黑衣人的剑上有毒。我看他的剑招,邪门得紧,我从来没见过。”有毒?那杀手难道不是那女子安排的?那她为何不愿去救赵大人却要来胁持我?还是那赵大人低估了杀手的能力,要她来对我下手?我惊疑不定地朝曲方舟看去,他无奈地笑道:“你别看我,我又没见到那中毒之人,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来找无盐的。”无盐也没理他,只顾说道:“赵大人死得蹊跷,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廷命官?更别说还是孟廷飞的龙湖秋宴上!刚才我听子恒说那杀手左手使剑,招式狠毒,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我失声道:“纪乘风!”她定定地看着我,沉声道:“不错!”我皱了皱眉,心中惊疑难定。当时纪乘风的尸体从湖里捞出来的时候,也是死于剑法高明之人,难道这二人是死于同一人之手?但是那杀手又是从哪里来的?凭空冒出来的吗?我忽地想起上次宫雪衣所说的岐风,难道是他吗?可他为何会来这龙湖杀人?忍不住看了东方汐一眼,难道又是那个岐风?只听文玑道:“江湖上使剑杀人的杀手不多,剑法有这等造诣的更是寥寥无几。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左手使剑的杀手!”东方汐忽然道:“你们宫主什么时候回来?”文玑道:“估计最快也得后天了。前两天传来消息,说是已经从凌霄宫出发了。”东方汐道:“这件事有点复杂,宫雪衣回来之前,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孟廷飞……背景不一般,从他对朝中官员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二。他请这么多人来,似乎是在收买人心做什么大事,虽然与你们无关,但不小心牵连进去,只怕也难以脱身。”说完不在意地转过头对曲方舟说道:“我们先回去。”曲方舟看了看无盐,道:“时间快到了!”说完,一脸坏笑地走了。我忍不住好奇道:“什么时间快到了?”无盐不耐烦道:“你打听那么多干吗?先顾好自己!”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两天后,宫雪衣果然到达风月楼,纪晚晴居然没有跟来,宫雪衣说她身体不太好,留在凌霄宫休息。我想多半宫雪衣觉得来云海还有什么事要办,不便让她跟来奔波,当下也不好再多问。宫雪衣打量了我半晌,最后眼光停留在我的手腕处,我下意识地将手缩进袖子里,那伤虽然好了大半,但还是有些淤痕。我笑道:“没事儿,只是小伤。大哥刚回来,好好休息,别为这些事操心。”他忧色忽生,敛了眼光没有说话。我不安地低了头,问道:“大哥又来云海,可是为了孟廷飞?”他轻声叹道:“无垠,我本无意让你卷进来,不过……这件事已经超出我们的预计。孟廷飞,怕是有谋反之心!”我吃了一惊,失声道:“谋反?孟家不过是有些财势,如何谋反?”宫雪衣道:“他如今已经将东藩之地的官员尽皆收买,而且与天京城中官员也有往来。孟家利用天下丰源的商号资源,与各地官员和江湖人士结交,已经有不少人,与孟家同声出气。”我心中惊疑难定,一时之间有点消化不过来。宫雪衣又道:“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那赵启明之死,就很好解释。赵启明手握兵权,不服于孟家,但似乎又有所忌惮。孟廷飞见他兵权在握,却不听指挥,设计除去,也不无可能。”我惊道:“就算他要除去他,也不必在自己的宴席上吧?”宫雪衣忧心道:“孟廷飞这叫杀鸡儆猴!他野心昭昭,怕众人不服,这赵启明一死,众人必定会诸多忌惮。”我皱眉道:“那孟廷飞是不是太张狂了,这样还把辽东王放在眼里?”宫雪衣道:“恐怕……辽东王并不知情啊!”我心中乱跳,忽地想起那日宴会上的情形,是啊,看严希林对孟廷飞的态度,好像对他十分信任。若是赵启明死在这宴会上,恐怕他更不会怀疑是孟廷飞所为。如此一来,孟廷飞岂不是愈加肆无忌惮?一时之间想得头痛,不禁为严希林担心起来。可是那些官员,究竟为了什么会对孟廷飞如此忌惮?龙湖秋宴之后,云海突然平静了几日。辽东王听闻赵启明遇害,十分震怒,着令世子严希林与孟廷飞全力督查。我有些担心那个被东方汐捉住的女子,不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样。遣了文玑去问,只回话说送回玄武派去了,这才松了口气。宫雪衣这段日子早出晚归,想必是在追查那杀手之事。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了消息,那杀手与当日杀死纪乘风之人,应是同一个人。只是他杀赵启明时更为狠毒,居然还在剑上下毒。这种毒见血封喉,据说只有东藩边境外的异族才会用。如此说来,难道这个杀手不是岐风?宫雪衣隐约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面有忧色的看着我,说道:“无垠,我听说辽东王已经启程前来云海了。孟廷飞执意要将与东阳郡主的婚事定在云海举行,怕是别有所图。”我叹气道:“那怎么办?我们是管还是不管?”宫雪衣道:“你能不管吗?事关辽东王的命运……”我心中一惊,辽东王!是啊,如果孟廷飞果有谋逆之心,那辽东王会怎么样?我叫严希真,不管是在这个古代,还是在我的现代,我都叫严希真,那就是说,我的的确确是严家子孙,那辽东王……也算是我二伯。那天听严希林提起他父亲,好像与我的父亲严维正手足情深,感情甚好。如今他若是真的有事,我能坐视不理吗?况且孟廷飞若真是谋反成功,到时天下大乱,又会有多少百姓会跟着遭殃?一时低头想了半天,沉声道:“大哥,这件事不管于公于么,我都不能不管。”宫雪衣叹道:“我就知道。如果孟廷飞果真有谋逆之心,只怕到时候天下大乱,又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既然要管此事,我们……就需要一个人帮助。”我怔怔道:“谁?”宫雪衣道:“赵启明一死,如今右督大司马一职暂缺,军中无帅,他手中的三万兵马已归世子统领。但世子在军中并无威信,况且他人在云海,远离辽都,想调兵遣将,更是难上加难。东藩兵马除辽东王自己手中的三万人以外,还有就是左督大司马江射弈手中还有三万兵马,屯兵在凡中城外二十里。但此人与孟家关系深远,怕已经被收买。”我皱眉道:“如此说来,如果孟廷飞有所动作,那这个江射弈必定会相助?”宫雪衣道:“应该是。照此情形来看,东藩兵马一旦无法及时调动,那辽东王必有不测。东阳郡主与孟廷飞大婚之日将近,从辽都到云海沿途已经岗哨密布,而且多数是孟家的人。只怕如今想从云海往辽都通消息都会很难。”我惊道:“凌霄宫也没办法?”宫雪衣道:“孟廷飞对凌霄宫早有戒心,先前是我太低估了他。如今我通晓殿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要想有什么动作,难啊。”我心中一慌,沉声道:“难道孟廷飞是想借大婚将辽东王引来云海,再一举起事?”宫雪衣道:“极有可能。云海离凡中很近,江射弈若发兵,半日可至。可是辽东王若想从辽都调兵,最快也要三天,还要保证兵符能顺利到达军营!”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突然发现我们从一开始就把孟廷飞想得太简单,他孟家处心积虑,精心部署,恐怕早已非一日!沉声道:“你刚才说我们需要一个人帮助,说的……可是他?”宫雪衣道:“正是。如今想来,若要一举击破孟廷飞的阴谋,少了他,我们成不了事。出兵打仗,可比不得江湖决斗,来不得半点轻忽。”我有些烦闷,四下乱走,问道:“可是这是东藩,他如何相助?”宫雪衣轻轻笑道:“无垠,你太低估他了。”我怔怔地望着他,不解其意。宫雪衣又道:“前些日子他回南藩,表面上为了探望太王妃与蓝灵公主,实际上他已经暗暗调动兵力,现今云海城外五十里,已经驻下明南王最精锐的云骑箭队!”我呆住,他调兵来云海?为何?难道他也早已看出孟廷飞的野心?可是这与他有什么相干?他是明南王,东藩有人造反,关他什么事?况且没有皇帝的命令,他怎么敢擅自出兵?宫雪衣叹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只调了一支云骑箭队来,不到千人,虽然不太引人注意,但……若是孟廷飞真的调动江射弈的兵马,这一支云骑箭队恐怕难以抵挡。明南王的心思,世上的确少有人能完全明了。但这次调兵,绝不是无缘无故。若孟廷飞有异动,恐怕还只有他才能救!”我沉思道:“你的意思是,他说不定早就看出来孟廷飞可能会谋反?”宫雪衣道:“不无可能。”我想了想道:“那……他为何不向皇帝禀报,或者跟辽东王报信?”宫雪衣道:“如何报?他是明南王,向皇帝报告东藩有人谋反?他如何得知?如果被皇帝知道他对东藩之地的情形如此清楚,皇帝会怎么想?四王之间素无往来,况且孟家在东藩颇得人心,与辽东王府关系一直很好,他并无真凭实据,去报这种信,你猜辽东王会不会信?”我顿时哑了口,这其中微妙关系,我的确是没有考虑那么多。宫雪衣又道:“明都离云海本来就比辽都要近,就算从明都调兵,最快也不过一天。孟廷飞只会全力防范辽都动静,怎么可能去关注明都?”我心中慨叹,看来要成就此事,还真得非他莫属了。宫雪衣收回眼光,轻声道:“辽东王最多三日后就会到达云海。到时候云海所有通道怕会被通通切断。孟廷飞若是调动江射弈的兵马,那就是有变了。你想救严家,到时,只有去求他了。”我一愣,直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陷阱里,去求他?他会答应吗?但是如今除了他,好像也的确没有什么人能帮得上忙。要么看着二伯全家被害,要么就……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大哥,你别说了,我去找他。”我独自驾了小舟往清波园去。一路上我心事重重,想着到底要如何开口才能让他答应。到了靠湖边的小院里,果然见到东方汐坐在阳光里,正在闭目养神。昭然见我来了,连忙上前笑道:“严老板来了,快请坐。”我叹了一口气,只得走到他身旁坐了,他才睁开眼来,瞧了瞧我,笑道:“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我吞了吞口水,强笑道:“这个……唉,我就直说了吧。过几日东阳郡主大婚,以方公子的聪明,怎么会看不出孟廷飞别有居心?他努力收买各路人马,意欲谋反,难道方公子想袖手旁观?”东方汐看了我一眼,轻笑道:“谋反?你有证据吗?就算他要谋反,也是辽东王的事,与我又有何干?”我顿时无言,只得叹道:“你说得也对。只不过……若是小女子想请方公子帮这个忙呢?方公子可愿意相助?”他淡淡地笑了笑,道:“要我相助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喜色顿失,问道:“什么条件?”他看着我笑道:“很简单,你……嫁了我,我就帮你。否则……实在师出无名啊。”我顿时怒气上升,忍不住叫道:“东方汐!你这叫乘人之危!”说完,我气得转身就走。他一把将我扯回怀里,眼角还有笑意,轻声道:“生气了?”我挣了两下没挣脱,只得大声叫道:“你放开我!”他笑意更深,眼光无比温柔,说道:“你生气的样子,倒是好看。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着急一生气,就会叫我的名字?”我愣住,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有什么关系?隐隐有些不安,却嘴硬道:“叫了又怎么样?名字就是给人叫的,你不高兴听大不了以后不叫就是。”他将我紧紧地抱进怀里,一只手在我的头上轻抚,叹道:“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普天之下的女子,只许你叫。”我立时呆住,他为什么跟我说这句话……一时之间,心潮起伏,不知所措。他的手在我背上轻柔地抚摸,声音温柔:“你总是想得太多。那孟廷飞的事哪有那么简单?总之你想让我去救辽东王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事需要好好部署,急不得。”我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急道:“那你是答应了?”他轻轻地笑道:“我能不能出兵,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你想让我救辽东王,就让他自己来跟我说。”我愣了愣,说道:“那怎么可能?他肯定还不清楚孟廷飞的阴谋,如何能让他来见你?”东方汐懒懒道:“他不能亲自与我见面,我也不能肯定出兵。这件事,必须他亲自来跟我谈!还有,你最好离孟家远点儿。否则……到时候不仅救不了辽东王,还会多生事端。”说这话时,他的眼里隐有深意,却满是警告。二十九章 大婚东方汐的警告没把我吓倒,反倒令我更加忧虑。我担心孟廷飞会对辽东王一家不利,思前想后,总觉得婚礼当天最好还是能混进孟家,才好见机行事。眼见大婚之期将近,心中烦闷得要死,正在左思右想,东阳郡主居然差人来请,我心中疑惑,却只得进了丽水园。东阳一见我便拉着我的手笑道:“严老板,你总算来了!”我连忙行礼道:“民女见过郡主!”东阳笑道:“好啦,这里又没外人,干吗那么客气?对了,那天宴席还没完你就走了?那天赵大人被人杀了,好可怕!”我连声道:“郡主可有受惊?我……是临时有点事,所以先走了。”东阳道:“还好有飞哥哥在,我没事的。可怜赵大人……”我连忙笑了笑,试探道:“郡主没事就好了。有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廷命官?孟爷……可有查到什么?”东阳叹气道:“唉!你还说呢!飞哥哥被父王骂了,本来是决计不肯在这云海行礼的,后来还是孟家老爷出面,父王才饶过了飞哥哥。其实我也喜欢这儿,我偷偷告诉你哦,我也求了母亲好久呢!父王最听母亲的,所以才同意了。”我打量着她的神色,疑道:“有人在云海被杀,你父王还愿意……”东阳笑道:“好在那刺客已经抓到了,要不然父王怎么肯!”我吃了一惊,问道:“抓到了?是什么人?”东阳皱眉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什么武林中人吧。我们不要说这些了,烦都烦死了。对了,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让你帮忙!”我怔了怔,只得说道:“郡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东阳笑道:“是这样的,三天以后我就要出阁了,我想请你来帮忙。我从王府里没带多少人来,这孟家的人我也使不惯,你来好不好?我听飞哥哥说,你可能干了,有你帮忙,我就……不会乱了。”她一脸的希冀之色,我心中暗暗一喜,想不到我正在发愁如何才能混进孟家打探消息,机会居然自动送上门来,连忙道:“多谢郡主抬爱,我自当尽力。”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到时候父王,母亲都会过来。我们家未出阁的姐妹们可能来不了了。有你和大哥在,我才放了些心。你最好明天就搬过来好不好?”我叹息一声,只得应了,她这才高兴地拉着我的手,直往屋外走去,叫道:“那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要早点过来啊。”我回了风月楼,众人听说我要进丽水园,不约而同地面现忧虑。我叹道:“我是一时心软,不忍心拒绝。要不,让无盐随我去,可好?我想这事也并非不可行,表面上我只是以严老板的身份去帮忙,但如果孟廷飞果真有什么异动,我们也能见机行事。必要时,先保住辽东王的性命。”无盐看了我一眼,点头道:“宫主,既然无垠已经答应了,就去吧。我一定随身保护。”宫雪衣无奈道:“那好吧。孟廷飞大婚,我也在邀请之列,到时候,见机行事。”这才说定,各自休息。第二天,我与无盐收拾了东西,就见孟家的车已经停在门外等候。一路进了丽水园,直接进了郡主的院子安置。这时传来消息,辽东王与王妃大驾已到云海。东阳开心得紧,连忙跑去请安了,一会儿又有人来请我。我跟着来人进了院子,见房内主位上坐了一人,身着黑金相间的锦袍,神色严肃但眉目和详。他身旁坐了一个女子,也是一团贵气,想必就是辽东王与王妃了。赶紧上前拜倒,口中道:“民女严无垠,见过王爷、王妃。”严维岭淡淡道:“请起吧。你也是廷飞和东阳的朋友,不必太客气了,坐吧。”我连忙谢过,在一旁坐下,眼见东阳站在王妃身旁,正对着我笑。只听王妃道:“我也听东阳说了你半天,一见之下,果然是个细致人儿。严老板也是云海人士吗?”我连声道:“回王妃,小女子原是辽都人,只因夫家过世得早,才迁来云海。”王妃道:“真难得,你也姓严,又是辽都人,说不定八百年前是一家呢!”说着她拿眼去瞧严维岭,掩不住笑意。严维岭也淡淡笑道:“的确难得。严老板与东阳投缘,出嫁之时,你就要多费些心了。”我连忙站起身来,福身道:“不敢。多谢王爷、王妃如此信任小女子。”孟廷飞道:“王爷、王妃远道而来,一路劳顿,请先歇歇吧。晚上,家父家母在晓风阁设宴,为王爷、王妃洗尘。”我才注意到他也在一旁,严维岭“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内室走去。我连忙告退出来。出了门来,无盐见我一脸忧色,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沉思道:“辽东王与王妃只身前来云海,我总觉得孟廷飞别有所图。先前宫主曾对我说,怀疑孟廷飞有异心,如果真是这样,那辽东王与王妃怕会有危险。”无盐惊道:“孟廷飞想造反不成?可是他没必要这样啊?如今孟家与辽东王府联姻,在东藩之地,权势已经通天,还想怎样?”我想了想道:“这件事现在还说不清楚。我总觉得这件事必定与那天丝锦有关。对了,你有机会去打探一下,看那银箔是否在丽水园。”行礼这日,天还未亮,我便忙碌起来。先前算是嫁过一次了,多少知晓了些礼仪规矩,总算不至于忙乱。帮着东阳将服饰一一穿戴整齐,就见一个绿衫丫头拿了个香炉进来,淡淡笑道:“郡主,这个是熏兰香,点上一点儿,满屋子都暖暖的香香的呢!孟爷特地让奴婢拿来的。”东阳浅笑道:“孟爷有心了,你放那儿吧。”我见绿衫丫头有些眼熟,突然反应过来是绮兰身边的常玉,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两眼。她见了我,连忙福身笑道:“严老板也来了!”我点了点头,她福了福身,转身走了。我心中隐有疑惑,也没多想。无盐抽得空来拉着我轻声道:“这园子里上上下下我都查过了,只有孟廷飞的新房进不去,那地主守卫森严,怕是没那么容易去查探。如果银箔不在新房中,就极可能不在丽水园。”我四下打量,轻声道:“行礼之时,再去查探。”无盐应了一声,转身走了。我替东阳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等候。东阳突然道:“我……我好紧张。”我连忙握了她的手,笑道:“别怕,一会儿就是行礼,很简单。”刚说完,只觉得那熏兰香越来越浓,让人心血翻涌,心中一惊,暗叫一声不好!连忙闭气,却来不及了。只觉得浑身发软,东阳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床上。我连忙挣扎着想向外走,门忽然走了,进来两个丫头,出手如电,已经制住我的穴道。我大吃一惊,抬眼望去,其中一人竟是常玉!她低声道:“赶快,时间来不及了。”我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她二人动作极快,几下就将东阳身上的喜服换到了我的身上,我大吃一惊,却只能任她们摆布。她二人将喜帕盖在我的头上,扶着我往喜堂走去。我口不能言,手上又没劲,只能被她们拉着进了喜堂。堂上似乎宾客满座,我心中暗暗着急,不知道宫雪衣是否在席上。我一左一右被两个丫头架住,根本使不上半分力。行礼官唱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我只觉得膝间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急得牙齿直打战,却没有一点办法。忽然一只手扶在我的腰间,孟廷飞的声音轻轻传来:“拜了堂,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我气得直想一掌拍死他算了,想不到他竟然会用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法子来蒙骗所有人!难道他就不怕明天东窗事发,难辞其咎?哦,对了,他要谋反,哪里还在乎这个!我真是小看了他,想不到他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如此地不择手段!我急促地喘气,唱礼官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喜堂之上,宾客们的嬉笑声更是不绝于耳,已经将我微弱的声音压了下去。照这个情形,想现在揭穿他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走一步算了步了。拜堂之后,我就立刻被两个丫头架回了新房。我极力想捏紧手,但仍然没劲,忽听常玉道:“严老板不必多费力气,这香是软盘散,两个时辰以内你是不可能有劲的。”我心中一跳,又着急起来。这要等到孟廷飞回了新房,那可就麻烦了。谁知一想就来,只听见房门轻响,那丫头道:“孟爷!”他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坐在床上动不了,只是喘气。他慢慢地走到我身边坐下,将我的盖头掀开,笑意盈盈道:“无垠,这份礼物可还喜欢?”我死死地瞪着他,恨不得给他两巴掌。他抚着我的脸轻笑道:“生气了?气得这么厉害?如今我与你正式拜了堂,就是夫妻了。你对你的相公,还这么凶啊?”我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已经气得快要疯掉,喘了半天,突然觉得无用,才慢慢地收敛了怒容,静下心来。他将我头上的珠钗一一取下,轻轻理了理我的长发,抱我入怀,轻声道:“无垠,你是我的了。永远都是我的,从今往后,我只要你一人。”我心一跳,怔怔地看着他,不解其意。他抚着我的脸,轻声道:“怎么?不相信?总之过了今夜……你就明白了。为了你,我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我动了动嘴,却发不出声音,神色焦急不安。他轻轻一叹,道:“他们点了你的哑穴?可我不会解穴,如何是好?不如你委屈一下,这个穴道一会儿会自动解开。现在……我可不想让任何人来坏了我的好事。”说完他在我的唇上轻吻了一下,动手来脱我的喜服。我吓了一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似乎并不着急,慢慢将我的外袍脱了下来,把我放倒在床上,坐在一旁,细细地看我。我转着心思,如今之计,恐怕只有等无盐来发现我了,否则要我以自己的力量跑出这新房,怕是无望了。他在我的衣襟上慢慢地耍弄,轻笑道:“你是不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是不是很奇怪,我居然敢把东阳换成你?无垠,我说过,你要我只娶你一人,也并不是不行。今天我就告诉你,你说的一切我都能办到,那你就没有任何理由再拒绝我了?”我瞪着他,简直被他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了。他凝神看着我,轻轻笑道:“我也奇怪,我为何独独对你,如此执著?无垠,你知道吗?为了你,我改了不少的计划,本来父亲不愿意如此着急起事,可是,我不想再等了。我想要你,如果辽东王那边始终有所顾忌,你永远不会属于我。”说完,他伏下身来,在我脸上轻吻,轻声道:“无垠,我只要你。只要你。过了今夜,所有一切,都会属于我和你。”孟廷飞抱着我只是轻吻,我只得暗暗运气,希望能早一点冲开穴道。可惜那软筋散还当真是名副其实,我浑身发软,一点劲也使不上。孟廷飞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突然轻笑道:“无垠,你的真面目到底有多少人见过?我还真有点好奇。这人皮面具做得如此精巧,不会是凌霄宫的吧?”说着,他的手指在我的锁骨处轻柔地抚摸,又道:“如何才能揭得下来?等你揭下这面具,谁也不会认得你了吧?这样更好,那你也能堂堂正正做我孟家的女主人了。”原来他当初不揭破这个秘密,打的是这个主意!我气血上涌,急得脱口叫道:“不行!”这一句话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孟廷飞笑道:“你的穴道解开了?什么不行?”我急忙道:“这面具不能揭!否则……会出事的。”孟廷飞怀疑的眼光在我的脸上打转,问道:“会出什么事?你怕什么?以后整个天下,都将属于我孟廷飞,不管你是谁,我都要定了你!”我急声道:“孟廷飞!你到底要干什么?造反吗?以你们孟家财势,放眼天下,又有谁能及?为何还要做这等不忠不孝之事?”孟廷飞脸色一沉,站起身来冷冷道:“不忠不孝?真正不忠不孝的人,是如今坐在皇位上,不可一世的狗皇帝!”我愣住,不知他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冷笑一声,道:“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那天衣的秘密吗?我不怕告诉你,那天衣,乃是太祖皇帝所赐。祖父为何会突然放弃官职,转而经商?就是因为皇帝!我孟廷飞也不是什么孟家子孙,我才是堂堂正正的皇族后裔,我才是真正有资格坐上皇位的人!”我吃惊地张大了嘴,以前一直想孟家或许与皇族有什么关系,却万万没有想到……孟廷飞居然是皇族后裔!他一脸严肃地望着我,说道:“你很吃惊?哼!这天下,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如今我不过是想拿回来而已!”我连声道:“可是,你如何让那些官员……都听你的?如今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谁会无端谋反?况且……辽东王也不可能……”他哼了一声,道:“他们想不听也不行。我有太祖皇帝的手谕在,他们若是不听,也是大罪!至于辽东王,他是有权压制我,只不过……我怕他没那个命!”我的心直往下沉,听他的语气,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辽东王的命了?这可如何是好?无盐啊无盐,你怎么还没来啊?孟廷飞缓缓地走到我身旁坐了,说道:“你还在想什么?不用想了,宫雪衣与无盐,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今夜绝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的好事。”我心头一惊,啊?难道宫雪衣和无盐也遭了暗算?不可能,宫雪衣武功盖世,无盐也是一流高手,绝不可能这么容易被他制住。当下只得在心里一直默念,却控制不住地慌乱起来。孟廷飞将我抱了起来,轻声道:“无垠,若有一天,我能君临天下,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你喜欢吗?现在,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把这面具揭下来?”我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冷道:“这面具需要用药,否则揭不下来,你别白费力气了。还有,我对皇后这个位置一点兴趣也没有,如果你不想我这一辈子都不见你,最好收起你的谋反之念!”他一愣,忽然哈哈笑了两声,道:“好!你果真与别的女子不同,我孟廷飞没有看错。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要记清楚,那皇位,原本就是我的,我若是做了皇帝,皇后就非你莫属。你想躲着我,除非你想让所有认识你的人都死绝!”我蓦然一惊,气得正想说话,却被他吻住。他一只手抬着我的脸,我无处可躲,情急之下,只得狠命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他惊呼一声,眼光倏地一沉,叫道:“好狠心的女人!我不信我真的治不了你!”说着他手一用劲,我身上衣服竟然“哗”的一声被撕裂。我这才有点害怕起来,他早已经安排好一切,如今怕是全无顾忌了。这下更不知如何是好,眼见衣物已被他一一剥落,只得大叫起来:“孟廷飞!你说过要我心甘情愿的!”他冷冷一笑,道:“不错。今天你我已经在众人面前拜过堂,是正式的夫妻。你既已成为我的妻子,我就有做丈夫的权利!”我瞪大了眼吃惊地看着他,牙齿都快被咬碎!恶狠狠道:“那又怎样?我拜堂是被骗的!算不得数。”他冷声道:“这天下,我说算就算。谁也不能违逆,包括你。”我终于绝望,闭了眼叹道:“看来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处心积虑这么久,早就打算好一切,是我太笨,居然没有料到你会如此不择手段!”他抚上我的脸叹道:“你明白就行,别再做无谓的抵抗,无垠,你只需要懂得我待你的一片心,绝无半分虚假。这面具……当真揭不下来?”我闭上眼不再说话。他在我的锁骨处仔细地查看,似乎有些不甘心。忽然听到一人在门外急声叫道:“孟爷!”孟廷飞脸色一沉,喝道:“混账东西,我不是吩咐过,不准来打扰吗?”那人立刻低声道:“出大事了。小的必须来报!”孟廷飞顿了一顿,沉着脸将我放在床上,转身出了门口。低声喝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那人似乎是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孟廷飞失声道:“什么?怎么可能?从人宗呢?”那人低声道:“他也在,不过……并没有出手。”孟廷飞低语道:“你……去……风……”他说得语气极轻,我几乎听不清楚,心里暗暗着急。过了一会儿,又听他叫道:“常玉!你看着她。小心点,别让任何上接近,有半点闪失,拿你是问!”常玉应了一声,进了屋来,在我床前的桌边坐下。只是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道:“真不知道孟爷看上你哪一点儿,唉!”我佯作无奈地叹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我哪点。你不是绮夫人身边的人吗?怎么会在这儿?”常玉道:“绮夫人回辽都了,以后……再不是孟家人。孟爷会养着她,不过,她已经不是孟爷的女人了。至于我,是孟爷的人。”我心一惊,再不是孟家人?什么意思?休了她?看了看常玉,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她当然是孟廷飞的人,能让她来办这种“大事”,除了自己身边最信任得力的人,还会有谁?当下忍不住笑道:“是啊,看得出来孟爷很信任你。对了,东阳郡主呢?你们……不会对她也……”她走到我跟前,淡淡笑道:“如今先顾自己吧。”说着伸出手来欲在我身上一点,却忽然顿住了。我惊疑不定,忽见她身后闪出一个人来,正是无盐,大喜道:“无盐!快救我!”无盐连忙将我扶了起来,沉声道:“你果然在这里,我就觉得奇怪,怎么行礼过后你就不见了。”说着伸手解开了我身上的穴道,我喘了一口气,仍然觉得四肢乏力,想必那软筋散的药力还没过,连声道:“我中了软筋散,你搜搜看她身上有没有解药?”无盐在常玉身上搜了个遍,却没搜出解药来,不由得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厉声道:“说!解药在哪儿?”常玉睁着一双惊恐的眸子,连声道:“我不知道,软筋散是孟超给我的。我没有解药。”我喘气道:“算了,她可能真的没有。无盐,先别说那么多,那孟廷飞的确要谋反,恐怕会对辽东王不利,你赶快先去救辽东王!”无盐神色一顿,连声道:“那你怎么办?先离开这儿再说!”说着将我抱了起来,又把常玉放倒在床上,佯装成熟睡的样子,正准备扶我出门,我觉得有些不妥,说道:“不行,我们这个样子恐怕走不出去。你先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去和宫主会合,想办法把辽东王救走,直接去清波园找东方汐!”三十章 对决无盐急道:“那怎么行,你现在使不上力,万一有个人进来,那你……”我沉思道:“你送我回我们住的地方,一会药力过了,我便可以堂堂正正地出丽水园,不会有人怀疑。换新娘这件事,想必孟廷飞绝不可能让外人知道。听我的,快去。如果辽东王遭了毒手,我们要想阻止孟廷飞,就更难了。”无盐低头想了想,只得道:“那好吧。”说着将我和常玉的衣服换了,背在背上,避开耳目,回了我的房中。她将我安置在床边上,低声道:“小心点,我一会儿把门关紧。”她转身欲走,我急声道:“无盐,你要记住,我说过的,任何时候都要先保住自己的命!”她笑着点了点头,拍拍我的手,闪身出了门。我这才略略放心了些,深知自己这个样子出了门去,任何事都做不了,只会添乱,于是干脆定下心神,回忆宫雪衣教我的内功心法,慢慢地运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觉得手上似乎有些劲了,心中一喜,慢慢地握紧了拳头。支撑着站了起来,忽然听到门外似乎有了人声,连忙急速地吸气,已经恢复了不少的力气。看见桌上摆着的茶杯,拿起来喝了两口茶,已经觉得差不多了。这个样子走出门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不能与人动手。可是我不想再坐在这里等,整了整衣服,慢慢地往外走。这个院子原本是挨着东阳郡主的,郡主出阁了,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人,天色也已经黑尽,顺利地出了院子,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回想起刚才那人来找孟廷飞时,似乎提到了一个人:从人宗!他果真归了孟廷飞?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尤其担心宫雪衣与无盐,孟廷飞对他们似乎早有防范,以他的为人,对他二人不利也是可能的。想到这里,我只得在院门口站了一站,思忖半晌,还是决定回去打探一下。我穿着丫头的衣服,低着头在园子里慢慢地走,偶尔有一两个人路过,也没有人起疑。想着宫雪衣与无盐如果去救辽东王,应该会在辽东王的居处,于是仔细地辨认方位,回忆那天去见辽东王时的位置。好在丽水园不算太大,没走多久便找到了那处园子,一见之下,却是吃了一惊,那园子里竟然灯火通明!园子外还守有不少的人,这下心中疑惑,正在一旁思索如何才能得知里面的情形,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我大吃一惊,她却在我耳边轻声道:“是我!”无盐!我松了一口气,正想问话,她却“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说话。我只得闭了口,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带着我避开侍卫,拐了两下,隐身在屋子后面的一处假山后。这时她才轻声道:“辽东王已被挟制,你别担心,宫主在里面。”我心一紧,正要说话,却见宫雪衣带着一个人走出门来。无盐与我吃了一惊,举目望去,宫雪衣身前之人,正是辽东王严维岭。紧跟着他们走出来的,竟是孟廷飞、从人宗与一个蒙面黑衣人。只听宫雪衣道:“孟爷,何必苦苦相逼?”孟廷飞阴冷的眸子里戾气已生,冷冷道:“宫盟主,你若是来贺喜的,在下定会好好招待。若是别有所图,在下就容不得你了。”宫雪衣叹了一口气,道:“你为何执迷不悟?”严维岭忽然道:“孟廷飞,我辽东王府待你们孟家,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你为何非要走到这一步?”孟廷飞怒道:“住口!你们如何待我孟家,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为什么那皇帝就能高高在上,享尽天下之福,而我孟廷飞就得累死累活去做一个什么生意人?他有什么本事?那皇位原本就是属于我孟廷飞的!我告诉你,太祖老儿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有朝一日我夺取了天下,这天下也是姓孟!”严维岭颤声道:“你……你……你当真是铁了心……”孟廷飞沉声道:“不错!我把所有一切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宫雪衣道:“孟爷!能否听在下一言?”孟廷飞脸色一沉,道:“不必了!你放开严维岭,我还当你是我的座上宾,否则……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宫雪衣道:“请恕在下不能从命。”孟廷飞厉声道:“不识好歹,只有死路一条!”说完,他一挥手,从人宗立刻飞身扑了上来,直取宫雪衣的面门 。我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无盐已经飞身蹿了出去,长剑在手,刺向从人宗的头顶。众人脸色都是一变,那黑衣人也没有丝毫迟疑,上前将无盐缠住。宫雪衣与从人宗交手,辽东王被晾在一边。孟廷飞料想这园中守卫森严,他也逃不出去,眼睛只盯着宫雪衣。我悄悄地移过去,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严维岭,叫道:“跟我走!”他愣了一愣,已经被我拉着飞速往园门外奔去。孟廷飞见状脸色大变,疾声喝道:“抓住他们!”我此刻力气已经恢复了七八成,随手将扑过来的侍卫挥开,那些侍卫见我拉着辽东王,似乎还有些不明白状况,不敢全力来拼。我没有片刻迟疑,严维岭虽然不会武功,体力倒不差,跟着我一路狂奔,转眼就跑到了湖边。丽水园本就是依湖而建,我们跑到湖边上,反倒傻了眼了,这里没有一只船,根本退无可退,我心中暗暗着急,真是天亡我也,难不成要游泳去清波园?回过头见孟廷飞已经带人追到,抬眼看见不远处的晓风阁,狠心道:“我们先上去!”上了一半,追兵已至眼前,我只得停下来,逼退两人。严维岭叫道:“严老板,你不用管我,自己跑吧。”我咬了咬牙,叫道:“少说废话,你先上去!快!”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飞快地冲了上去。追兵越来越多,我已经有点不支。忽听孟廷飞冷冷的声音传来:“不许伤她!去抓那个男的!”我吃了一惊,出手更快,却还是放过去了两个,心里愈加着急。正在惊怒之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双掌齐挥,那些侍卫已经倒下一片。定晴一看,竟是子恒,大喜道:“子恒!来得好!”他叫道:“老板,你快去岸边,有人来接!”我笑道:“好!这里交给你了!”说着冲上去,挥开严维岭身边的侍卫,拉着他直往湖岸边跑去。跑到湖边,子恒已经赶了过来,一只手抓着我,一只手抓着严维岭,大声道:“走!”他身形忽地拔地而起,直往前飞去。我吓了一跳,这是要跳水啊?正想大叫,脚却落了地,抚着胸口喘了两口气,才听到一个声音道:“辽东王大驾光临,真令在下喜不自胜!”灯,突然亮了。我才看清我们已经落在了一条大船上。刚才船上没有点灯,黑暗中看不清楚,那声音一起,船上突然灯火大亮,顿时将整个船照得通明。船舱前坐了一个人,气宇非凡,正是东方汐。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严维岭四下打量了一下,问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却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东方汐笑着站起身来,淡淡道:“不敢当,在下姓方。辽东王这边请。”严维岭疑惑不解,只得在一旁坐了,看见我方才笑道:“严老板,还要多谢你相助!还有这位小兄弟,今日相救之恩,本王定会铭记于心!”我连忙道:“王爷客气了。孟廷飞居心叵测,我等,也不过是尽一些心意。”严维岭叹道:“这么多年来,孟家一直相安无事,我也的确没有想到他会生了谋反之心!唉,是我太大意了。”我暗了眼光,忍不住问道:“王爷,那孟家再有势力,也是谋反,为何……会有官员支持?方才我听他言,他是……皇族之后?难道是真的?”严维岭愣了半晌,疑道:“他当真这么说?看来他真的是铁了心了。这是我天垠朝的惊世秘密,写在一匹天丝锦上……”天丝锦!原来那天丝锦上果然有个大秘密!此时东方汐将那天衣取了出来,递给严维岭道:“辽东王说的可是这个?”严维岭吃了一惊,站起来抓着那天衣仔细地看了半晌,叫道:“正是,怎么会在你这儿?”东方汐道:“哦?天丝锦那么多,辽东王如何肯定就是这一件?”严维岭叹道:“天丝锦产量甚少,世人只知道珍贵,却不知道,其实每匹天丝锦都不同。这匹虽然已经做成衣服,但所有横的纹路都是八个飞龙图案,这个认识方法,只有皇上与本王知道。”众人都忍不住叹了了口气,我心中暗想,难怪当初无瑕看过也没有发现它有什么不同,这秘密还当真是守得紧。东方汐道:“孟家人曾说,天丝珍贵,银箔无价。只有这天衣,恐怕也不能知道这个秘密吧。”严维岭道:“方公子真是心思细密,不错。只是这件天丝锦事关重大,请恕我不便直言。”东方汐微微一笑,道:“哦?”忽然又取出一物来,竟是那块银箔。我吃了一惊,他何时将这银箔取来?严维岭也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东方汐淡淡道:“他如今要谋反,难道辽东王还要为他隐瞒不成?其实辽东王不说,在下也猜出了几分。如今天丝银箔皆在我手中,不如来证实一下?在下只想提醒辽东王,如果东藩官员已经被孟廷飞尽皆收买,那这天丝锦的秘密,恐怕已经不是秘密!”严维岭神色一凛,沉默半晌,说道:“好吧。唉,这事,说来话长。当年太祖皇帝建立天垠王朝,登基称帝,设内阁,封四王。我严家得蒙帝恩,封为辽东王。第二年皇后诞下皇子,举国欢腾。可是,世上却少有人知,皇后诞下的不是一位皇子,乃是双生子!”众人听闻,面色都是一惊!严维岭道:“如今他要造反,这也不是秘密了。告诉你们吧,那时国师还在,国师擅长占卜,为太祖皇帝所卜之卦无不精准。皇后诞下皇子之后,国师即为双生子卜了一卦,说是若二人同为皇子,长大后必定手足相残,天垠王朝有覆灭之灾。太祖皇帝对国师之言深信不疑,但亲生骨肉要分离,终是舍不得。于是依国师之言,将这个秘密写在一匹天丝锦上。”我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东方汐道:“孟廷飞果真是皇族之后?只是银箔与天丝锦如何能保住这个秘密?”严维岭道:“当年太祖皇帝将手谕写在天丝锦上,说明皇子的身份,生辰八字,名讳,并言,若帝君无道,民不聊生,可以此手谕号令文武百官及四王弹劾帝君,另立明主!只不过,国师将这道手谕写在天丝锦上时,用的不是普通的笔墨,而是一种特制的隐形的笔墨。”隐形?我瞪大了眼,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时候就有隐形墨水了?只听严维岭又道:“而能让这些文字显现的药水,就在银箔之中。”东方汐叹道:“难怪说,天丝银箔缺一不可了。”我想了想道:“当初天丝锦来了锦斓庄,孟廷飞为何如此怕人知晓?既然有这么个大秘密,又怎么会被人偷出来?”严维岭失声道:“被人偷出来?”我心中喟叹,这辽东王似乎也太不爱管世事,居然天丝锦流来锦斓庄都不知道!当下叹道:“是,那人偷出来,曾拿到我店里来卖,不过偷的人应该不知道这个秘密。”严维岭道:“原来是这样。当年太祖皇帝为了不让这个孩子长大后生出恶念,秘密传辽东王寻找一户书香世家抚养。圣上有言在先,若要抚养此子,必须永世守住这个秘密,世代不得入朝为官,若后世子孙生了恶念,意图谋反,便由辽东王处置。因此,孟廷飞当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天丝锦已经流出天下丰源,一旦天丝锦出了孟家,孟家就得满门抄斩。”我惊喘一声,道:“那十五年前,不是说天丝锦也被偷过……”严维岭道:“不错,据说是铁血门的从付今偷了天丝锦,不过我得到消息去查看时,那天丝锦又好好地放在孟家,没有证据,我也不能治罪。况且,孟家抚养皇子,已经历经现代,也牺牲了不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还是不忍心!”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听东方汐道:“辽东王有仁爱之心,只可惜错给了豺狼!”严维岭闭了闭眼,道:“今天他欲置我于死地,想必已经将不少官员收买。如今凡中城外只有江射弈的四万兵马,不知能不能及时赶来。”东方汐冷冷道:“他已经到了。”严维岭惊道:“已经到了?”他顿了一顿,忽然明白过来,颤声道:“原来如此。想不到,我一念之仁,竟招来无穷祸患!”他神色哀伤,悔恨不已,我心中不忍,上前道:“王爷不必如此,这件事,也并非完全无法挽回。”他长叹一声,竟流下泪来,道:“如今林儿也在他手中,云海通往辽都所有道路恐怕早已经被他切断。我……能有什么办法?想不到我严家历代忠良,竟落了个如此下场!”我直直地往东方汐看去,说道:“王爷不必伤心,这位方公子,定有良策,能相助于你!”严维岭一愣,不由自主地朝东方汐看去,他神色平静,淡淡道:“辽东王若是信得过在下,就请里面详谈。”严维岭有些猜不透他的身份,但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免还是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下,只得道:“好,若方公子能解今日之危机,本王定然不忘方公子的大恩!”东方汐笑道:“辽东王言重了。既如此,就里面请吧。武吉,将船划去北湖,不要离丽水园太近,密切注意孟廷飞的动静!武玄,你立刻乘小舟去南湖,等我号令!”他二人应了一声,一人站在船头,一人则到船尾上了小舟而去。严维岭与东方汐进了舱内,我正想跟去看个究竟,却被东方汐拦住,道:“你不能听。”我怔住,见他神色严肃,似乎不容置疑,心中有些恼怒,却只得退了出来,站在船边,看见子恒不停地朝丽水园那边张望,问道:“子恒,你怎么没和大哥在一起?”他笑道:“宫主让我来找方公子,说听他差遣。”我愣了一下,这是为何?忽听他又叫道:“哇,他们开船追来了!”我吃了一惊,连忙朝前望去,果然见到孟廷飞的蓝色大船朝我们追了过来,他后面还跟了几艘小船,似乎有不少的人。我有些急了,叫道:“快点儿,被他们追上就不好玩了。”武吉站在船头,大声叫道:“爷,他们追来了,是否要过中堤,入南湖?”没有听到东方汐的回答,船竟然靠着中堤口停了下来,我急得不行,大声叫道:“怎么停了?快走!”武吉沉声道:“没有爷的吩咐,不能进南湖!”我气得大叫:“这是什么规矩?难不成等他们来抓?”转身走到船舱口,眼见孟廷飞的船越靠越近,心中急得不行,正想骂几句,忽听东方汐道:“武吉,你先送辽东王离开。”我抬眼望去,见他与严维岭站在船尾,武吉应了一声,飞身蹿到船尾,扶着辽东王上了小舟。我松了口气,正想上前去问话,却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似乎有人袭到,大惊失色,连忙转过身去,子恒身形一晃,已挡在身前,不料这人身形更快,方才那一下只是虚招,转眼他身形如鬼魅,贴着我又转到身后,我只觉得背上一紧,已被抓住。众人见我突然受制,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东方汐脸色已经铁青,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那目光,如此凌厉绝情,我只在四年前的断情谷见过,心头不禁一颤。只听他冷冷道:“从人宗,放开她。”从人宗低声道:“别轻举妄动,否则满盘皆输!你知道我要什么,拿她来换。”说完,他再不迟疑,抓着我直直地跃回了孟廷飞的蓝色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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