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用这个东西了。」Ken看着芯片遥控器,作势要将它砸毁在病房墙上,却被前野拦了下来,说:「或许还要用到这东西。」 「啊~~~~~~~」此时,嘉玲突然睁开眼睛,厉声尖叫。 「我去叫医生!」我说,前野镇定地抓着我,冷静地说:「不要慌,我可是顶尖的医学博士,我们先仔细观察嘉玲的病症。Ken,看看控制器上的脑波数据。」 「嘉玲的脑波一直在乱跳!」Ken近乎惨叫。 「怎么个跳法?」前野问,看着嘉玲鼻涕跟泪水在她俏丽的脸上乱爬,而嘉玲的血压直线上升,双眼凄厉地看着天花板,嘴巴张大狂叫。 「一下子靠近H444,一下子靠近H893,大概在这两个数据范围内乱跳!」Ken 惨然说道。 H444很接近前野的脑波,而H893显然是 Ken 的脑波。 「咚!」嘉玲吐完白沫后,立刻倒在床上回复熟睡的模样,我拿着一堆纸巾帮嘉玲的脸擦干净。 「都是我害了嘉玲!」Ken 已经跳入前野设计的「加害者的悔恨无穷循环」里。 「还有没有M芯片?帮我测试我的脑波数据。」前野假装不知道自己的脑波能量。 Ken 从皮衣里拿出一个小黏块递给前野,前野将黏块黏在额头上,一边问道:「你是怎么将芯片运出实验室的?怎么通过电梯里的强磁门?」 Ken 一边操纵着控制器,一边擦着眼泪说:「在史丹福时有个学长毕业论文研究一种特殊金属涂料,若把它漆在盒子外面,可以防止电磁波或目前已知的磁力强度干扰。我当时背着所有人,将金属涂料偷偷完成,还把配方秘密卖给NASA,当然,我自己还留了不少。」 乖乖不得了,SONY的保密措施防得了一般人,却对我们这些天才一点用处也没,通行强磁门好像有用不完的方法。 Ken抬起头来,歉然看着前野:「你的脑波是H444.4444,原来嘉玲的脑波一直在我们的脑波区间里横冲直撞。」 前野叹然:「你用 M 芯片介入我跟嘉玲的感情,想生生撕掉我跟嘉玲的脑波联系,但嘉玲又深爱着我,所以嘉玲的潜意识才会在我们的脑波中不断被拉扯,因此嘉玲才会这么痛苦。」 去你的「嘉玲深爱着我」! Ken 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说:「我对不起你跟嘉玲!」 Ken 摀脸痛哭失声,前野温言安慰:「虽然我心里又恨又恼,但这完全无济于事。总之,这件事我们谁都不能说,因为说了也没用。」 Ken 摇摇头,说:「我要去警察局自首,我要让他们枪毙我赎罪。」 前野严肃地说:「赎罪?你去自首就可以让嘉玲康复?法官跟警察可以让嘉玲完好如初?不能!我们才是权威!依我看,嘉玲很可能会神智不清地躺在床上一辈子,你想就这样丢下嘉玲,把自己藏在监狱里就能洗脱你的罪恶感?」 Ken 无神无识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前野大声说道:「既然是 M 芯片惹的祸,我也有责任。我们要全心全力研究恼波能量的奥秘,让嘉玲早日从痛苦中清醒过来,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Ken跪倒在地上,扶着病床的栏杆,无神地听着前野的「忠言」。 我呢? 打开门,我转身就走。前野的鬼话我实在听不下去,我宁愿一个人在走廊上,听着皮鞋踢在光滑地板上的声音。 我一边踢着,一边随着踢踏声响流着眼泪。 踢踏声的节奏拥有某种魔力,我的眼泪落个不停。 现在回想起来,嘉玲因为 M 芯片丧失神智,似乎传达着某种讯息,只可惜当时踢踏声的节奏并未告诉我这讯息是什么。 至于陷入无尽昏睡与疯狂的嘉玲要在病床上躺多久,我并不知道,我只能陪着 Ken 一起等待,等待另一个奇迹。 隔天,嘉玲的惨事震惊了SONY高层,毕竟嘉玲可是 M 芯片的特级研究员,她脑中每一个实验细节与芯片模块架构,都可说是SONY公司最珍贵的资产。 SONY 公司当然希望嘉玲能够好转,同时也希望嘉玲在意识模糊时不要泄漏出公司的机密,于是特派了一个医疗小组在医院专事照顾嘉玲,而我们三人合力推说嘉玲工作太过投入,再加上跟控制脑波的高危险组件长期接触等不知名原因,所以产生了如此不幸的副作用,于是我们恳请SONY公司在芯片的研究设计上,提前展开风险防范与 M 芯片医疗的实验进程。 当然, Ken 义不容辞地担任此一疗程的设计者,率领三个 TST 的新成员,德大寺、Cigar、清文,展开 M 芯片的医疗实验。 一天一天过了,嘉玲依旧活在恶梦中,她的可爱模样却未曾离开TST的实验室。她彷佛仍穿着白色实验服,拿着香蕉趴在大玻璃前逗弄悟空;她彷佛还在实验室里跟在埃及认识的男友讲跨国卫星电话,惹得大家恨不得痛打那个幸运儿一顿。 TST 里的每双眼睛,无时无刻都被她吸引着。总是这样的。 嘉玲疯狂的秘密始终压在前野、我、还有自以为凶手的Ken的身上,每夜 Ken 都窝在实验室里抓着脑袋,拼命想掏开自己的脑子,从他那智商高达210的脑袋里制造奇迹。 你问我 Ken 将创造出什么奇迹? 「我决定要改良 M 芯片,不,我要创造出另一种芯片。」Ken信誓旦旦地说,在病床旁抓着嘉玲的手。 「什么样的芯片?」我问。 每周我总要陪 ken 来医院一趟,他说他无法一个人面对嘉玲。 「嘉玲的脑波东跳西窜,代表她的潜意识很不稳定,所以我需要一块能够洗去她所有痛苦的超级 M 芯片。」Ken 说,帮嘉玲整理卷卷的头发。 「什么意思?」我问。 「我要一切归零,一切重新开始。嘉玲的脑波会像婴儿一样新,她的记忆也会全部消失,这样她的痛苦就会停止了。」Ken 冷静地说着。 Ken 的冷静让我寒毛直竖。 「你要把嘉玲的脑袋重新格式化?」我的眉头紧皱。 「是。」Ken 沮丧地看着嘉玲,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好好照顾她,总之她不能再这样痛苦下去了。」 嘉玲突然睁大眼睛,尖叫着我们无法理解的语言,她的手抓得Ken的指骨吱吱作响,好像在悲鸣自己的命运。 「我了解。」我叹了口气。 SONY 的医疗小组跟 BJ 神医评估,要是嘉玲持续这样的精神崩溃状态,她或许只有十年可活。要是 Ken 及时搞出一块具有暴力格式化脑波的芯片,或许能救嘉玲一命,让嘉玲的人生重新开始。 伟大发明的错误,总是需要更伟大的发明来弥补。 「人活着,总会有希望。」我说,安慰着 Ken 。 将镜头拉到这个故事的主轴,我伟大、真挚的爱情上,也许大家看得会开心一些。 在嘉玲的悲剧发生后,我体验到 M 芯片可怕的魔力,它彻底摧毁了嘉玲的心智。一度我很难相信,发明这东西我也有一份。 同时,嘉玲的悲剧在我心里埋下一个隐忧。 可以想见不久的将来, SONY 许多电器产品都将有 M 芯片秘密装在里面,向亿万消费者传达「正确」的讯息,在接收到这些「正确讯息」后, SONY 产品的销售量暴增的结果,就像循环滚雪球一样,我们的生活将弥漫在无数的电波讯息中。 我深怕,这样电波来电波去的世界,会严重干扰戴在子晴身上的M 芯片,我跟子晴的恋爱频道会支离破碎。 我深怕,我的爱情将会在那样的世界里被摧毁。 所以,我以为了测试 M 芯片的安全性为由,强烈要求 SONY总部执行 M 芯片真正的人体实验。我不只要确信 M 芯片的人体外有多安全,我还要确信 M 芯片待在子晴的脑袋里一点危险也没有。 就在一个月后,SONY 总部给了宗升一堆前往阿富汗的机票,带着为数十二人的新团队,前往阿富汗的秘密基地进行「尽量人道」的 M芯片人体实验,宗升说 SONY 已经买下一百名当地的死囚与战犯,随意供他们实验。 残忍,但却是必要之恶。这个研究结果或许可以用来规训恶劣的犯人,使罪犯洗心革面,重新回到社会,这对社会整体是极有意义的。 此后我跟前野每天都收到宗升email给我们的实验记录,两人经常研究到深夜。宗升的实验结果显示人体对 M 芯片的承载力很高,这都亏芯片所发出的能量很低频很安全。这可是个好消息。 当然,这些日子我是忙得昏天暗地的,但子晴颇能体谅我工作的辛苦,唯一不同的是,我决不愿再以任何工作繁忙的理由跟心爱的人分手。因为这次我很清楚,我之所以如此劳心劳形,都是为了「永远的恋爱频道」,为了我跟子晴长久的未来。 你问我什么是「永远的恋爱频道」? 或许你会认为我疯了。 「你疯了。」前野用手指沾了沾杯里的咖啡,舔了舔指尖。 「你好脏。」我说,将眼前的哥伦比亚一饮而尽。 「我说你疯了,我只是好色而已,而你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前野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用手指沾了一点糖。 「你不帮我,我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 Ken ,他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我笑道。 「要我帮你无妨,我早就有替子晴开刀的心理准备了,但......」前野疑惑地看着我说:「你真的要把 M 芯片的自动锁定系统,一并放入你跟子晴的脑袋里?」 「这样才能保证我的爱情不受到任何污染。」我认真地说。 「但连你自己的脑袋也要放进芯片?你真是疯了!」前野窃笑道:「你不怕我一失手,你就一命呜呼了?」 「这样做才公平,我要跟子晴冒一样的风险。」我说:「如果你要来个失手或什么的也由你。我会准备一份很特别的遗嘱,发给新闻界揭露 M 芯片的一切。」 「哈。」前野干笑着。 M 芯片自动锁定系统的功能很简单、也很强大,就是让子晴的脑波永远都「对准」我的脑波进行调整,不受到任何其它 M 芯片的干扰,未来商业用的 M 芯片在这个世界每个角落默默播送 SONY 的消费讯息时,子晴的脑波依旧只针对我一人进行调整,如此,我们的恋爱频道才能纯净无污染,也唯有这个方法才能杜绝两种以上的迥异讯息对脑波的伤害,才不会踏上嘉玲的后尘。 这件事我已经想清楚了,当时我以为这就是「嘉玲事件」给我的启示。 此外,我只要将 M 芯片稍作改良,加入岳飞最新的发明「脑细胞能量载具」,我跟子晴就不用每年动一次手术换「电池」了;这里要说明两件事,第一,岳飞是个热爱刺青的好汉,他用广告颜料在自己身上涂涂抹抹,花花草草、飞禽走兽、颜柳欧阳,全在他的身上形成混杂的涂鸦,唯一可以清晰辨识的,则是岳飞背上「精忠报国」四大字。 岳飞为了展示他身上的刺青,总是在实验室里一丝不挂地遛鸟。 而「脑细胞能量载具」,则是一种可以利用脑细胞活动的能量作为任何微型装置的能源,如此一来,M 芯片的自动锁定系统就不必像耳环里的 M 芯片一样,还需要一颗小型的电池(电量大约只可以支撑一年),我跟子晴终生都可以依靠脑细胞的能量供给 M 芯片的能源。这个研究成果已经用于猿猴身上很久了。 「你确定要执行这么危险的计划?」前野还是不能理解。 「要是芯片出了什么差错,我随时可以用计算机连结卫星,马上就能终止 M 芯片对脑波的调整,唯一的危险,哈,在于你的技术。」我说,自信满满。 「那就交给我吧,包准神不知鬼不觉的。」前野说。 前野也很有自信。 于是,我需要「精密的计划」。 我必须再三强调,我要的可不是「冒险」,「冒险」意味着高风险,「冒险」意味着我所说的故事有个恐怖的结局。 所以,我要的是再三排练、反复思量的缜密计划。 我要「永远的恋爱频道」长驻在我跟子晴之间,让这个故事有个美丽的结局。 大人看了会哭、小孩看了会笑、恋人看了会羡慕、怨偶看了会妒忌的美丽故事。 「喂?是我,睡了吗?」我说。 「下班了吗?不可能吧!」子晴的声音蛮高兴。 「猜对啰,今天实验特别顺利,明天可以睡晚一点噜。要不要一起吃宵夜啊?」我笑笑,时间:凌晨一点零七分。 「好啊好啊!我要吃臭豆腐!」子晴乐得大叫。 「那我去接妳啰?我到妳家楼下的时候再打一通电话给妳,今晚吃过宵夜就睡我那边吧?」我笑说,看着遥控器上显示子晴正戴着 M芯片。 「嗯嗯嗯!掰掰!」子晴高兴地挂上电话。 十五分钟后,我准时开着红光跑车来到子晴家楼下,载着她沿着中港路慢慢开车,子晴将窗户降到一半,吹着晚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妳觉得这个世界有没有永恒的爱情?」我问,瞥眼看着正在把玩头发的子晴。 「那要看拥有爱情的两个人活多久呀。」子晴笑着。 「妳说得对,要能活到永恒,才会有永恒的爱情。」我也笑了:「活得越久赚到的爱情越多!」 子晴哈哈笑,又摇摇头说:「才不是这样呢!」 我说:「不然?Everlasting Melody。」车内自动响起「新好弟弟」的新单曲。 「正好相反。」子晴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说:「如果相爱的两个人,只有几十年的光阴好活,那么他们之间的爱情......很可能是永恒的。」 我哼着歌,笑笑:「妳对 的定义很奇怪。」 子晴随着音乐轻摆身体,说:「才不是。是不是 ,要看爱情在生命中占了多少份量,如果相爱的两人共享了一生的爱情,爱情就是永恒的,如果无法一辈子厮守,爱情就无法永恒,虽然说,没有永恒的爱情未必就不好。」 「喔?」我看着车窗外,外面似乎下起了丝丝细雨。 「要我关窗户吗?」子晴闭上眼睛。 「不必。妳小心别感冒就好。」我说。 「我以前看过一本旧小说,叫 ,里面的故事背景是一个长生不老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爱情的永恒是根本无法存在的可怕事物,想一想,要长生不死的两人相视几百年,还真是件很恐怖的事,所以那世界的情人在一同渡过好几十年后,都会因各种原因而分手。」子晴说。 「那是因为他们的爱情禁不起时间的考验,要是我,就绝对有把握爱妳一千年。」我微笑。 「那一万年呢?」子晴问道,眼睛缓缓睁开。 「难道妳没有信心?」我笑着。 「不是没信心,而是......你就算能爱我一万年,我却没有相同的把握。」子晴幽幽道。 我注意到子晴的发上,并没有戴上我送给她的 M 芯片饰品或耳环,而是一只陌生的粉红色耳环。 「喔?」我应道。果然,没有了 M 芯片,子晴对我的感情总是不够坚定。 「一千年、一万年那么长的时间,我们之间一定拥有好多好多故事,也一定拥有好多好多的老地方,或许光是想走完一遍老地方大地图就要花上好几个小时吧。所以我一定会很爱很爱你,但是我们之间可能会有厌倦的感觉而不得不分手。」子晴玩着头发,淡淡地说:「永恒的爱情,只有在有限的生命里才能呼吸,永恒的生命却培养不了永恒的爱情。」 「还好我们的生命蛮有限的。」我勉强笑道。 「紧张什么?这辈子我爱透你了。」子晴吃吃笑道,突然往我的脖子上一吻。 「我也一样。」我感激说道。 子晴,妳放心,我会努力捍卫我俩的爱情,一生一世。 我瞥眼看着仪表板的时间。一点四十二分。我放慢车速。 「今天怎么开的这么慢?」子晴看着车外的细雨。 「下雨啊。」我说。差不多了。 「停车停车!」子晴猛然大叫:「有车祸!两个人倒在路边!」 「喔?」我紧皱眉头,子晴果然很有爱心。 我踩了煞车,将车停在路边,跟子晴淋着细雨,往后跑到倒下的摩托车旁,只见两名骑士一坐一卧,没有动弹或呻吟。 子晴一蹲下探视,摩托车上戴着全罩安全帽的两名骑士立刻一跃而起,伸手想抓住子晴,子晴一惊,往后跌倒逃开。 我大叫:「是假车祸!」我一拳挥向其中一名骑士,却被骑士轻松躲开,反被小球棒揍倒在地。 子晴看着倒在地上的我想尖叫,却慢慢软倒,眼神迷离地昏睡。 另一名骑士的手上,拿着沾有强烈麻醉剂的湿布。 雨突然变得很大,打在我的脸上,隐隐作痛。 我扶起昏倒的子晴,从口袋掏出一迭钞票递给两名骑士,骑士很快审视了钞票,将湿布交给我后,便匆匆骑车飞去。 一辆巨大的黑色厢形车缓缓从后方出现,车门弹起,一个熟悉的人影撑着雨伞走下。 是前野。 「你只有两个小时。」我抱着子晴,努力使自己镇定,但我发觉自己的手不停颤抖。 「够了。」前野指了指车厢里,里面坐了两个表情阴郁的男子,一个穿着黑色披风,波浪的卷发;另一个刺刺的黑发中突兀地冒出一丛白发,遮住其中一只眼睛,脸上挂着一条显眼的疤痕,也是一身黑。 那是前野向某日本黑道大哥租借的黑市医生,他们的技术比一般的住院医生高超太多,拿的酬劳更是一般医生的数倍。 我坐进车里,将子晴轻轻放在一旁,拿起麻醉湿布沉思。 「没问题的,他们的技术都不在我之下。」前野看了看子晴,说:「本人比照片漂亮好多,果然值得你费尽心思。」 「拜托你了。」我说,拿起湿布深深一吸,眼前慢慢苍白。 「怎么?好点了吗?」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前野的声音,我尝试睁开眼睛,但疲倦的感觉吊在眼皮上,我只看见几个人影在四周晃来晃去。 「别急,你现在已经在医院,安全了。」前野的声音也很疲倦。 是啊,安全了。 但我头真晕,也不晓得手术是否一帆风顺。 「子晴她?」我的心悬在子晴身上。 「别担心,子晴没事。」前野困倦地说:「劫匪还没抓到,不过警察已经在调查了。」 「嗯。」我放心闭上眼睛。子晴没事就好。 之后的两天两夜,我都在无数个梦境中渡过,有时我会因轻微的头痛暂时醒转,随即又在迷乱的睡意中沉沉坠入虚无。 有时我会在梦中看着脑袋里的 M 芯片思考,我站在巨大的镜子前,仔细研究精准包覆在脑细胞里的生冷异物,看着它,也看着自己。 有时我会看见子晴。 子晴披戴着白纱、捧着鲜红玫瑰轻轻笑着,她坐在白色小教堂前铺满粉红花瓣的小径上,闪亮的细长眼睛好美丽,在清澈皎蓝的天空下娓娓向我诉说她的情意,我坐在开满小黄花的草地上,好开心地听着。 这是个美梦,是个好兆头。 所以我让这个梦重复了好几次。 「彦翔?你好一点了吗?」 我用力睁开眼睛,因为我知道是子晴在呼唤着我。 子晴站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用力搓揉着,她的头上还包着白色的医护网,但显然,子晴康复的速度比我快多了,前野跟他的密医们应当照我的安排,花了较多的时间在子晴的手术上,对我只是胡乱把 M 芯片插进脑袋里。好样的。 「妳还好吧?」我关切地问。 「嗯,已经都不痛了。」子晴歉然地说:「对不起,要不是我叫你停车,你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哈!」我笑道:「只要妳没事就好了。」 「幸好有人正好经过,不然我们不知道要在大雨里睡多久。」子晴怜惜地看着我:「那两个坏蛋把我们敲昏了,把我们拖到路边的阴暗处,连巡逻的警车都没发现我们。」 嗯,那个在大雨中「碰巧经过」的路人,可是收了我不少钱的临时演员,当然要仔细发现我们。 「那两个坏蛋抓到了吗?」我问。 「没有。」子晴恨恨地说。 「他们一棒敲晕我,倒给了我不少天的假期。」我打了个哈欠。 「对不起啦!」子晴噘着嘴。 「没关系的,反正工作太累了,正好休息一下,公司有派人来看我吗?」我问,努力坐了起来。 「有两个叫前野跟宗升的来看过,还有一个很奇怪的人也来看过。」子晴扶着我走下床:「下来走一走吧。」 我好奇地问:「什么奇怪的人?」 子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他说他叫 Tiger ,他全身用黄色跟黑色的颜料把自己画成一头老虎,手脚并用,一丝不挂地在医院里走来走去,不过他好像蛮关心你的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是个很聪明的怪人,扮什么像什么,扮生物学家的时候比宗升还懂生物、扮电机工程师的时候比嘉玲懂电子、扮程序设计师时比我还会破解密码,简直是天才。至于他本名叫什么,恐怕只有他爸妈知道而已。」我慢慢走着,摸摸头上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