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一家亲-32

唯一令人感到不大满意的就是泰宁侯郑濬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那个人看起来颇为的颓废,只是不愿意留下,偏侯爷硬是要留下他:“四姐夫,再要去找人,也要把饭吃饱了。坐下,你若是吃两碗饭,我帮你找四姐。”  徐谅顿时大惊,四姐夫,那不是就是不是就是。  来人正是令徐家头疼御史章延闿。这人这几日都没上衙, 也没到户部查帐, 却是大街小巷的跑,大家都在流传着章延闿的妻儿叫人绑票了。至于绑票的那人,大家也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建昌侯兄弟。这天下,除了建昌侯与章延闿有那么大的仇,还有谁呢?  章延闿听郑濬愿意帮他找,倒也老老实实的坐下吃饭。  世英在晓得章延闿出现,心里略微的那么一惊,可再听到不过是泰宁侯带他来吃饭,吃了饭还要出去找人,这才微微放心下来。  泰宁侯来了,也就开宴了。才吃了一会儿,只见一个小女儿出现在前头。徐家的人只当是舅老爷的女儿,舅老爷的女儿今日也来了,也是这么大的年纪,大家都当表小姐淘气都没拦着。  小女孩探头在那看了看,忽然大叫一声:“爹爹!”  章延闿被那突然响起的熟悉声狠狠地怔了一下,这声音,这声音明明是,明明是。章延闿猛地站起身,四处的打量着。  “爹爹!”小人儿迈开小短腿,朝站起的人跑了过去。  章延闿冲过去将女儿抱在了怀中:“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会在这里?”  湘儿扑到章延闿的怀里立即放声大哭。  台上的戏已经停下,所以人怔怔的看着章延闿,听着他怀中的孩子大哭。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母亲呢?你母亲在哪里?”  湘儿小手对着里面一指:“她们不让我见娘。”  湘儿的话让所有的人再次陷入震惊。这孩子手指的明明就是家里。章延闿的妻子在徐家,徐家的人不让孩子与母亲见面。  徐谅见郑濬瞧向自己,忙对着摆着手:“我不晓得,我不晓得。”  “她们是谁?是谁?”  “疼疼疼!”湘儿不禁叫起疼来。  章延闿忙道:“怎么了?怎么会疼?”  湘儿掀起袖子,让章延闿看。  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那雪白的胳膊上布满了针眼,红通通的,深深地刺激着众人的眼睛。  这是。。。 '  “怎么会这样,是谁做的,是谁做的?”  众人都想知道,究竟是谁,敢对一个幼龄女童下这样的毒手。  章延闿不敢再想下去,对孩子都敢下这样的重手,那大人呢?世芸呢?世芸会怎么样?  “你知道娘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带我去找娘,快去!”  湘儿向章延闿做指示,指点他去寻世芸。  郑濬站起身,跟着去了,谭世懋也跟了去,所有的人都跟着过去。  世英才走到关世芸的地方,还未进去,就遇上章延闿寻来。  世英没想到会这么快的就碰上,她在得知湘儿居然出现在前面,就急忙的到这里来,她想着还有时间将世芸弄出去,死无对证,却不想这么快就找了过来,她顿时大惊,湘儿明明是被关起来了,怎么会怎么会?  湘儿一见到世英立即缩到章延闿的怀里,背过脸不敢再看人。  “怎么了?”  湘儿只不说话。  郑濬走了过去,拍着湘儿:“湘儿乖,不要怕,你母亲呢?”   湘儿畏惧的抽泣着,却一句话也不再说。  章延闿感觉到女儿的恐惧,轻轻地拍着她。他虽然在哄着湘儿,眼睛却紧锁着世英,他能感觉的到,女儿的恐惧来自眼前的这个人。  章延闿如隼鹰一般盯着世英,她的一个眼神他都瞧在眼里。  章延闿将湘儿放下,突然推开世英,冲向她身后的那道门:“打开!”  郑濬只是一个眼神,他身后的杜芳便挥剑斩向了那道锁。  门开了。  屋子里,一个女子抬起头来。  她呆呆地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你来了!”女子来不及展开一抹笑容,双眼随即一翻,身子软软的倒下。  在女子身体将要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那,章延闿接住了女子:“夫人!”  这一声夫人令徐家人透心凉。章延闿失踪的妻儿居然在他们家,居然还在内宅,这是,这是。。。  章延闿打横将世芸抱起来朝外走。  徐谅忙道:“快请大夫,请太医来,章大人这边。。。”  章延闿只瞧了徐谅一眼:“徐大人,等参吧!”说着抱着晕过去的世芸走出去。  谭世懋双眸复杂看着怔怔的世英,他狠狠地一挥手,也随之离开。  完了完了。徐谅只觉得完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187章 算计(上)  “好了,我没事的。你把我放下吧。”到了徐家的门口,世芸睁开眼,对着一脸紧张的章延闿一副歉意。  章延闿低下头,用着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别动,这样正好。”他打横抱着世芸往大街上走。  “你不会打算把我抱回去吧!”  章延闿道:“这有什么不可以?”  世芸分明瞧见他那阴沉的脸庞闪过一丝笑意。他是故意的。他们都是故意的。  世芸不由一笑,继续闭上眼,靠在他并不宽阔的胸膛,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一切都那么的安详,那么的令人感到安心。  章延闿抱着世芸已经走到街口,那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一个男子打横抱着一个女子,纷纷侧目而视。郑濬谭世懋都已经赶来了,见章延闿抱着往回走,忙拦下他,叫人把自家车赶来。  章延闿慌忙的应着,他随便挑了一辆车,抱着世芸便上去了。  “四妹夫,你同我们到后面那辆车。四妹交给娘子同六妹照看。”  章延闿摇着头。  他那一副只要自己一松手世芸就会不在的模样让谭世懋不好再开口。谭世懋默然地上车,一句话不说,抿着嘴看着晕倒在章延闿怀中的世芸,再看着失神的章延闿。  世芸想动,可是章延闿紧紧地搂着她不让她动一下,甚至捏着自己,暗示自己。好吧。连大哥也要骗过去。就当睡觉吧,这几日都没好生的睡一觉,现在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会。  马车到了章延闿的宅子,郑濬请来的太医也已经到了。  只是看着屋子,孟氏不由急了。这没有纱帐,太医就要进来拿什么遮掩,难道要外男看了去?她一急,用了自己的手绢盖在世芸的面上,权当遮掩,又取了块手帕盖在世芸的手腕上,这才同人避到对面的屋子。  孟氏看到这边的屋子比那屋子还要简朴,直叹道:“怎么会过得这样的清贫。四妹在家的时候何曾这样过?”可是,她却从来也不说,只说过得很好,这哪里有半点好了。孟氏留意着,打算回去给世芸送些东西过来。  世萱一进屋便坐了下来。一直在边上看着的她好像已经看出了一些名堂,这明明是有人挖了个坑叫人往下跳,而挖坑的人,怕是有侯爷的一大份。  倒是想不到四姐夫那么能舍,将四姐都舍了出去。那副紧张的模样真是差点将人都骗了进去。  “夫人吃口茶吧。”秋霁见世萱盯着她手里的茶发愣,忙解释道,“这是我们家里带来的,我没要旁人的。”她方才看了看,四姑娘就算是有了诰命又能如何,过得连她这个下人都不如,当初还要算计她们夫人,到底是她们夫人有福气。  南浦轻轻的扯了她,示意她不要多话:“好妹妹,你去看看太医是怎么说的,四姨奶奶要不要紧?”  秋霁 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但看到孟氏的脸色,只得暂时应下。  太医为世芸把了脉,却又开口问世芸平日葵水之事。  守在一旁的章延闿倒是一愣,忙寻了横云来。横云摇摇头:“怕是要问簇水。”  “簇水呢?把她叫来。”  横云一愣,随即道:“二爷,簇水那日是跟着奶奶一起出去的。”  太医道:“不急不急。章太太的身子不太好,有些气虚,还是要好生的将养。至于。。。”太医笑了笑,“章大人,这不急,过些日子我再为夫人诊脉。”  章延闿只觉得一阵后怕,万一万一又跟上一回一般。他有些不敢想下去,只能紧紧地握住世芸的手,感谢老天。  “四姨奶奶有身子了!” 秋霁喳喳呼呼的跑着进来,“夫人,四姨奶奶有身子了!”  孟氏一听满口念佛:“菩萨保佑总算是没事。”她忙问道,“可知道几个月了?”  秋霁正接到南浦警告的眼神,抿了抿嘴看向世萱。孟氏微微囧色,她倒是喧宾夺主了。  世萱微微一笑:“是啊,几个月了?”  秋霁摇摇头:“这个太医没说。”  “怎么会没说呢?”  “太医只是要找人问四姨奶奶小日子的时间,偏簇水不在,也就问不出。就是不问又能怎么样。”  南浦不由的笑道:“这就是没作准,你咋咋呼呼的做什么?倒吓了我一跳。也叫大舅奶奶笑话。”夫人一直没有身子,听了这消息难道心里好过?秋霁怎么嫁人后还是这样的毛躁。  孟氏笑着道:“自家人跟前说什么,我倒是喜欢秋霁这样的性子。”她口里这么说,却是飞快地瞄了世萱一眼。这样的事掩耳盗铃就能解决么?  章家的院子太小,根本就容纳不了那么多的人,泰宁侯的下人大多都被挡在了院子外,一路上的车马堵着,倒让过往的人议论着这家到底来了什么大人物。  郑濬叫过太医:“老方啊,你且留下来,待会还有几个人你也一并看了。哦,给这个孩子也看看。”  方太医从进来的时候便看见郑濬怀里抱着个孩子,粉琢玉雕的,只是,一双眼中含着泪水,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他忙上前揪着郑濬的怀里伸手为孩子搭脉。  郑濬耐心的等着方太医搭脉,听着方太医扯了一大通医理后掀开孩子的袖子:“其他的好说,最要紧的是这个,不能留下疤。”  方太医在看到小孩子雪白的手臂上留着无数的伤痕,已经完全抛开刚开始的那一点窘迫,他想到的是,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敢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方太医仔细的看了看:“微臣开个方子,大姑娘每日涂抹,定不会再生疤。只是三个月内,不许吃发物,不许吃煎炸之物,不许吃辛辣之物,不许吃酱油。”  郑濬点点头,笑着道:“有劳了你。我还有事,今日就不请你吃饭了。”  方太医笑着道:“侯爷的正事要紧。”  郑濬道:“也没什么好谢你的。这样吧。你的那些个儿子里面还有谁医术过的去的,你让他到太医院来,见的多了,学的多了,也就是名医了。他再不济,方子会抓吧!”  方太医顿时大喜,他几个儿子都学医不成,若是他死了,这里这块太医院的牌子就没了,没了太医院的招牌,他家的那个药铺子怎么维持下去,没有药铺子他那些儿子以后靠什么生活,不能为他们的前程谋划也就算了,到底要让他们衣食无忧。泰宁侯推举儿子进太医院,就算是抓药煎药,到底也是在太医院领了差事,他也就放心了。  看着屋里没人,湘儿收起了方才的委屈样,甜甜的道:“五姨夫,我做的好不好?”  郑濬笑着点着一副讨赏模样的孩子,亲昵地点着她的脑袋:“好极了,怎么会做得这样的好?”  湘儿得意的道:“上回我就这么做过,谁都没有看出来。五姨夫,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呢?”  “好,明日就给你送来。”  湘儿欢喜的伸出小指:“拉钩!”  世芸舒服的睁开眼,她在马车上不好动,却不想睡着了。  “醒了?”章延闿忙扑了过来,一面招呼着,“请方太医来。”  “我没事的,只是睡着了。”  章延闿只是笑,一面请了方太医诊脉,方太医又问了月事的事情,世芸不由的红了脸:“才来过。”  章延闿一听不由的看向了方太医,这。。。 方才诊脉说是,这又。。。不是?  方太医道:“血虚时也会有这样的脉相,所以才要问问。既然如此,我给夫人开副补血养气的方子,夫人好生的吃段日子,好生的将养身子。”  章延闿忙送了方太医出去,又赶了回来陪世芸:“还说没事,血虚,听到了么?要好生将养。”  世芸只得点点头。  章延闿在边上看着她:“你受苦了。”  “我没什么,湘儿呢?她叫人拿簪子扎湘儿呢。”  “太医已经瞧过,开了房子。已经睡了。等醒了我就叫她过来。那小丫头。。。”章延闿一想到女儿,面上不由地浮现 一丝的骄傲,“侯爷说湘儿是重头戏,我还不放心,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不赖。说哭就哭。”  难怪那晚郑濬过来了,说要把湘儿也留下,却是为了这个,利用个孩子的眼泪把人的心都疼软了,这事也就更坐实 了。  “到底是夫人,想出这么好的计策!”  她?要她同湘儿留下来的是郑濬,是他。。。 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和议?郑濬!  章延闿不晓得事情会是那样,只是感叹道:“你说这孩子随了谁啊!”  “像你啊。”  章延闿笑道:“难道不像你么?什么也不说,直接就倒了,我都叫你吓了一跳。”说实话,他当时是真的被吓住了,一想到湘儿都受了苦,她怎么可能逃得掉。那一昏,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罪。“呵呵,我倒是要谢谢六姨的出手,建昌侯这个唆使的罪名我怎么也要给她坐实了。”  世芸一想到世英对湘儿下那样的狠手,不由的道:“外头的事自然是你去办,只是,她这里却是要交给我的。”敢动她的孩子,她决不饶怒。  章延闿大方的道:“都交给你。 只是以后千万要小心。”  “我到没想那么多。是太太跟前的媳妇,就是胖婆子的女儿,平日里她也总传话的。”  章太太。  章延闿扯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他不干点什么出来,她还当自己是以前的那个庶子不成?  “我晓得了,这事交给我。咱们总不能让人在头上拉屎了,还乐颠颠的去接着吧。”章延闿替世芸拢了被子,“你歇着,我这就写折子去。说了要参那老小子,不参他,倒是我食言了。”  世芸不由一笑,这人,不参人怎么就跟对不起人一样。  她方要打趣他两句,就听着前头有人道:“亲家太太来了!”  谢氏!  这就来为女儿讨说法来了?  第188章 算计 (中)  章延闿低头看了一眼世芸,按下要起身的她:“别起来,就这样。”  世芸抿口笑道:“偏要起来,她怎么给咱们的,咱们再还回去。”她起身拿了白粉往唇上扑了一些,想了想,将外褂脱了下来,只留了里头的一件玉色中衣。  谢氏走到二进院门口,用力地哼了一声。章延闿的这处宅子一点也不大,就两进,前前后后的进来也没几步路  章延闿掺着虚弱的世芸跌跌撞撞的迎了出去。  世芸就地跪倒:“太太怎么来了?”  谢氏走到世芸跟前站定,瞥了她一眼:“怎么,你这我如今来不得?  世芸抖了抖,却不接话。  谢氏见她一副畏惧的模样,满心想让她多跪一时,只是这地方别到时候又传出去什么:“起来吧,地上凉,你身子又不好。“  世芸忙磕了头,挣扎的站起身,赶紧的迎上去。一面叫道:“簇水,太太来了,上好茶  “我来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湘儿生疹子了?”  世芸抿了抿口:“是。”  “可怎么样了?可瞧了郎中了?”  “已经看过了,不怎么凶险。有劳太太挂心了。”  “阿弥陀佛,没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谢氏合十念佛,又关切的看着世芸,“听说你在英儿家做客突然昏了过去?可怎么样?  “无事,女儿只是担心湘儿。”  谢氏叹气道:“你做了母亲这就晓得母亲的心了。”  章延闿从横云手中接过托盘,打发了她下去,亲自捧茶给谢氏:“岳母请用。  谢氏并不接茶,半斥道:“四姑爷,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章延闿忙点头称是。  “四丫头只是头晕了下,你参徐亲家老爷是什么意思?朝廷让你做御史,是让你纠百官之错,可不是叫你踩在亲戚的头上往上爬的的!更不是让你徇私舞弊的!”  章延闿扑通一声跪下,连连道:“是。小婿知错了,吃屎迷了心。”  谢氏示意世芸将章延闿搀起来,看着章延闿那窝囊样,叹口气道:“你也是做官的,该学会稳重才是。听说你官声不错,我还想着以前到看错了你,可是今日这么一看,你还差的远了  “是,岳母教训的事。”  谢氏这才接了章延闿手中的茶,只放在桌上,并不吃:“对了,四姑奶奶,你到英儿家去做客,你怎么不同姑爷说一声就去了?说出去到让人指我鼻子说我不会教导人。”  “是,女儿错了。”  谢氏冷冷一哼:“错了?湘儿不知道事,你还不知道么?若是平常也就算了,还当着那么多的亲戚的面。你不想你六妹替你当了多大的干系?现在到成了绑票的了!她见你过的不如意,好心接你去散心几日,如今到成了这样。你说,该怎么办!  一句话,只将世英绑她的事推了个干干净净,还另带数落她不知好歹。世芸悄悄的递了个眼色同章延闿:瞧见了吧。这才叫高手  她面上做出惊骇的表情,忙往外头走:“我这就去同徐家说清楚,定不然六妹蒙受不白之冤。”  章延闿亦跟出去:“小婿也去。向徐大人负荆请罪。”  “回来!”谢氏拍着桌子,就知道这是对蠢货,“你们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  世芸迷惑的道:“我是真的要去给六妹辩白的。”  “知道就好了。”谢氏打压世芸的目的已经起到了,便又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你身子弱,湘儿病着,身边也没几个人,这就给你送两个过来。  世芸忙道:“不用了,这几个人就很好。还是留着太太使,也当为我们尽孝。  谢氏本还要再说,偏章延闿突然耍起了无赖:“岳母大人,小婿虽然不成器到底还是能养家糊口,断没有要岳母的人。  谢氏没想到章延闿搬出了自家面子自尊心来,到也不好强求,反正也不差这一次。既然无事了,也就站起身来,“你身子不好,我也不多留了,你好生将息吧。”  “是是是。”  谢氏走到二进门口,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幽幽的道:“四丫头,你那日是谁来接你的?”  “是太太跟前的一个媳妇。”她口中的太太指的是章太太。  谢氏笑道:“这就是了,亲家太太跟前的人我们怎么使的动?是不是这个理啊,姑爷?  “是。”  “替我问亲家太太好,亲家三少爷可好?我还等着今秋吃到亲家三少爷高中桂榜的喜酒呢!”谢氏撂话便走。  好好的提起了章幼闿。这事跟章幼闿有关系?章幼闿同世英……  章延闿略微沉思了,让人把顺儿叫来:“你还要辛苦一趟,回趟老宅。找人问清楚,那日谁跟胖婆子的女儿一起出来的还有谁,另外打听下三爷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顺儿连忙应下。  章延闿转身进到里间见世芸在穿衣裳,问道:“我什么时候去接你?”  世芸道:“一顿饭的工夫。”  “成,一顿饭的工夫,到时候我就再次冲进去。”  世芸穿好了衣裳,命人把湘儿抱过来。  徐家目前沉寂在空前的压抑中。徐亮将自己关在书房,搜肠刮肚的想着要如何辩解,再不管如何也要把自己同张家分开。可是,这事情要怎么辩解,都推到孙媳妇的身上?本来就是她的错,断没有因为她一个人,让整个家门都跟着受罪。只是,他这个一家之主难逃失察之责,哎,失察就失察,总比获罪强。  徐老太太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世英,胸口不住的起伏。  “老太太,消消气,二奶奶也不是…….”  “住口!你还嫌这个家不乱是不是?平日里我就是太纵容了你们,才这样的无法无天!  被骂的妇人缩了脖子不敢再吱声,心里却对徐老太太抱怨,抱怨她偏心,若不是她-平日里纵容她,怎么会叫她干出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来  世英是万般的委屈,她这是为了徐家。徐家说的好听,同张家是亲戚,可是说到根上,徐家现在什么都不是。徐谅是娶了张太后的姑姑,可是张氏是作为妾嫁进来的,嫁进来也就算了,偏没有福气,早早的死了,又没有个孩子留下来。张家同徐家就是这么尴尬的关系。那个老姨娘没了,这关系断了,谁还会理你,又不是说张家不如徐家,现在是反过来,徐家要求着张家  连三太太都挨骂了,谁还敢开口,一屋子的人都垂手而立。  外头的仆妇探头探脑了好几次都不敢进去回禀,可是外头的事情又那么的急。这……  “是谁在外头?越发的没规矩了!”到底让徐老太太看见了,仆妇只得硬着头皮进来,”回老太太,二奶奶娘家姐姐过来了。”  娘家姐姐,这就多了,“是哪一位?”  “章太太。”  “快请进来!”徐老太太忙从榻上挣扎着站起来,在媳妇的扶持迎到门口。  世芸是叫人搀扶着进来的。  “快,快,姨奶奶快请进。快坐快坐。”  世芸瘫在椅子上,好半日才缓过气来。  徐太太的看着世芸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再次将目光转向世英:“哪个让你起来的?老实的给我跪着!还不过来给赔罪!“  世芸看着不情不愿的世英,艰难的支持起上半身,就地滚下椅子:“老太太,太太,还请不要怪罪六妹。这是我的不是。六妹好意请我到府上做客,却因为我没同家里说一声,让人误会了。都是我的不是。”  徐老太太没想到会成这样,这,这是怎么说的?不过,徐太太自然是乐意世芸主动放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正是她乐意见的。  她忙人将世芸搀扶起来:“大家都是亲戚,什么不是不是。到是二奶奶,居然没告诉我们姨奶奶来家里了。“  世芸连连的谢着徐老太太,又推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湘儿,“你还不过来同六姨妈赔礼道歉?!”  湘儿畏畏缩缩的凑到跟前,嘟着嘴,似乎是那么的不情愿,世芸催了好半日她才抬起头。一双眼睛蕴满泪水,只那眼睛一眨便能落下  所有的人看到这么个孩子,心都软了,只想去哄她,叫她别委屈。  世英看着那样,肚子里地火也起来了,这哪里是来赔罪的,明明是来落实她的最的。  “不用你假惺惺的!犯得着拿孩子说事么?“  湘儿被世英突然爆发的声音吓着了,她尖叫一声退回到世芸的身后:“我乖乖的,我不叫了,别扎我,别扎我。”  徐老太太不快的瞪着世英:“二奶奶?”  世芸面上惶恐的道:“六妹,这话就是在诛我的心?我做错了事,太太已经责罚了我,还请妹妹宽恕这孩子。孩子是没有错的。我给六妹跪下,跪下。“  世芸再次滚下椅子,对着世英磕头:“六妹,我求你给我一条活路……”  话没说完,世芸一头歪倒在地上。又晕了过去。  徐家的人顿时慌了,忙要抬人,湘儿一见到这么个样子,哇哇的大哭起来。  徐老太太又要来哄她,这里忙要把人抬出去,偏徐家二爷领了个人进来  章延闿见众人抬着一个人往春凳上放,那正是……  “夫人!  他冲上去推开众人,将世芸紧紧的抱在怀中:“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已经答应岳母大人不参了,也不追究了,这事我们认了,你们还要做什么?要逼死我们不成?就因为我们是庶生的,就要背了这黑锅不成?  谢氏不是要为世英洗脱么?她们就来洗脱,她要让她永远都洗脱不了。  第189章 算计 (下)  也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城的一些人家喜欢蓄养些长相瑞丽的男孩,并以此为雅。有人喜好,自然就有人投其所好。那烟花之地也分出了一条地方,专做那象姑生意(象姑就是指那些NT)。生意做开了,自然有人上门,还以此为风头,结果,这些象姑馆到比那些个女馆还要尊贵,还要火热。日子久了这象姑馆还分成了三六九等,有那头等的,只谈风雅,一般人还都不接待。  这一日正当时,风月之所热闹非凡,偏这个时候,男馆一条街叫重兵围堵,各家的大茶壶(注:在那里打杂跑腿的)忙探头探脑,这还从未听说过重兵压上他们这里的。  正要打听出了什么事,偏那里走来两个七品官儿,手一挥,沉了脸:“查!”  那些个差役溜进各家,也不做事,只是嘻嘻哈哈的打量着这难得来一次的地方。别说,真比他娘的好。那些个男童,或妖娆,或清秀,若是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都是什么人,他们只会把人当成大姑娘。 一个个心里想着,自家媳妇可都不如这些男童。  “大人,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坐下好生的吃杯茶,琴童上茶。”  “依人,上点心。”  每家都拿出看家本领讨好这位沉着脸的黑面神。  “撒手!本官岂是你们这样的人随便乱碰的?还不松手?!”  有那些不怕死的道:“呦。大人,您说的奴好心慌啊。男人不都喜欢。。。啊,我的妈呀,要断了要断了,杀人了,杀人了!”  那个猪皮儿贴上去到叫那个黑面神一手反拧的胳膊,痛的除了大呼小叫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另一个本还享受着,叫这一声收回了的声,这是男人啊,自己可没那爱好。少不得推开赖在自己身上的人,拉开距离,清清嗓子做出正经模样来:“章大人,这却是不好,他们本来就是做这行的,你要他正经,他哪里知道什么是正经。 怕是连这话都没听过!”  那些人一听顿时大喜,忙都围到那人身边:“大人,是啊,这正经从何说起呢?”  史大人明知道对方是男子,可是这长得也太好了,比他那小妾还要美三分,他又沉沦了。  “史大人,在下部觉得在这末位加上您的名字劳累。”  史大人听了这话一把推开自己身上的人,厌烦地撵人:“走走走!老爷是来办差的!”  “我们是犯了哪门子的法?到底还要不要人活了?”  有在这哭闹的,更有那些想着赶紧同人商量着,怎么也要把那个黑面神给撵走,到底不能让那些个大人受到牵连。  可是哪里能派人出去,这边都叫人看住了。有的到自持做官的身份,还要那些叫嚣着,“你们不晓得我是谁么?我爸是xxx!”  差役委婉表达着差事难办,要得罪不少人。史大人在听了那些所谓的“我爸是xxx,我爷爷是某某某!”之类的话后,再次同人商量着:“章大人,这意思意思就好了。这些名牌上的人,都不是你我能得罪的。张家。。。”  “史大人,您不晓得我如今在参张家的人吧?我正愁罪名呢!”那个章大人扫视着那些个差役们,“就告诉他们,只说我章延闿来了!好好办差,除了拿人,我一概不问!”  这些差役一听这话,顿时如狼似虎的冲入各个房间,别的不说,先收银子,再抓人,最后看屋里有什么值钱的一并收了!  官员们本指着有银子留三分体面,不想这些人,银子来者不拒,人一个也不少的拿。  一个个被提溜到外头。  一见面开始还觉得有些个丢人,再后来,那衣冠周整的见了那些衣冠不整的,衣冠不整的见了衣不着体的,也就没了那些个羞辱了。大家斯文的见礼,这个叙了年谊,那个成了同乡,或是老丈人小女婿大侄儿的寻了亲戚。随便扯两句。更多的则是意外惊喜。呦嘿!他怎么也在啊!矮油,原来这个“君子”也好这口啊,大家原来是同道么。  章延闿看着这些官员,只是沉着脸吩咐着差役:“全都记了名儿。让他们本部上司及家人来领!”  章延闿这话一出口,就有人来挑刺儿了:“哎呦,我说章大人,我们有上司的倒还好说,你说这鸿胪寺的人可怎么办?罗大人可在这呢,他找谁去啊!”  “哎!老安,你这是操地哪门子的心啊!”鸿胪寺的人不干了,“我们自然有法子,倒是你,你安鬼子,爹妈早就没了,媳妇没了,儿子也不孝先头去了,你寻谁去?嘿嘿,我听说你家里只有个守寡的儿媳妇,你总不能让你那守寡的儿媳妇来接你这个没了媳妇的老公公吧!”  “曹大人,您还是先掂量着你自个儿吧。听说你家太太是有名的烈货,叫她知道了,还不领着人来踹了你那私寓。(私寓用通俗话就是男外室)”  曹大人惧内,有喜欢的也不敢接回家,只管在外头偷偷的养,可是偏偏曹太太是属狗的,无论你藏的多隐秘,她总能找上来,还领着自家丫鬟婆子组成的“小金莲娘子军”踹了曹大人的温柔乡。  这里一个个嬉笑的不行了。都不当正经的,偏有个人暗暗的道:“我们都好说,只是章大人,您今日来,难道是为了领令弟的?也好,您且把他前儿在银钩赌坊欠我的银子给还了吧!这可不是小数啊!”  这里开口,那里就有应和的:“正是。我这也有呢!哎!我还看到章家老三呢!他可是常客。”  正说着话,差役们提溜了三个光溜溜的人过来,还没靠近,就听着那人大呼小叫的:“松开松开,没看见,这是我嫡亲的二哥。”那人虽叫人光着提溜出来,却依旧是傲慢不已,一见到章延闿,便大呼小叫,“你还不过来跟这些王八蛋说清楚,快把我放了!”  章延闿皱着眉毛,只是不理会章幼闿。  章幼闿见章延闿不说话,脾气上来了,这个庶生的哥哥居然不听他的,胆上长毛了。他上前便踹了章延闿一脚:“你聋啦?我让你把我给放开!你信不信我回头告诉太太,让老爷赏你板子!”  “大人,真是您亲弟弟啊,这事有些难办。”差役凑到跟前同章延闿说了几句话,这话没说完,那管事的扑将上来,抓住章延闿:“既然你是他的哥哥,你赔我的金凤,你赔我的人。我好好养的人,就把他这么的弄死了!”  那人的身后有两个人抬了具裹了席子的尸首出来,众人纷纷往那边看去。  “金凤!”也不晓得谁认出了那具尸首,众人一拥而上。只见那具尸首光溜溜的,白嫩嫩的肌肤上青紫交错,伤痕触目惊心。  叹息声,惋惜声接连而起。那个安大人是哭得最凶的,无非是自家花了多少银子,花了多少的银子,硬是没让自己沾边,倒便宜了那用强之人。  安大人的痛不欲生让人追究起凶手来。  待人指着章幼闿之时,本来是犯事的官员们突然化身为民做主的楷模,只要章延闿说话。  “到底是谁?”  章幼闿被章延闿突然的发话吓得缩了头,他不曾想那个平日里被自己欺负的抬不起头的庶子,断然一呵,居然比舅舅还要威严。  “嗯?”章延闿哼了一声。  章幼闿忙道:“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你那日在酒楼还说要上了金凤,消了他的傲气,定是你鸡奸了金凤!”  “我没有!”  “各位官也,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你们是从屋里头抓住他的,当时,我家金凤。。。 金凤啊,我的金凤啊!你死的好冤枉啊!”  差役硬着头皮道:“大人,我等进去的时候。。。”当时只觉得香艳,一个男子按住另一个男子,只是被压在下面的男子早已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章延闿的面色越来越沉。  “章大人,你倒是给个准信儿,到底要怎么办?”  “自当是秉公办理!”  “如何办?”  章延闿眼睛在那些看热闹的官员中扫了一眼,走到一人跟前,拱手道:“大人为刑部官员,熟读本朝法典,还请大人教我。”  倒没想到章延闿会找上自己:“斩监候!”  章幼闿的脸都白了。只抱着章延闿的双腿:“二哥,二哥,我真的没有,不是我下的药,是我表舅先下的药,也是他先上的,那些都不是我弄的。是他们,我真的没有。“  “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做的!“那两个当下否认。  章延闿呵斥那两人:“掌嘴。本官还未问你们!”  衙役上去就给了那两个人两罪并,打的那两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家伙只有喊疼的份。  章延闿收拾了那两个,盯着章幼闿:“表舅?”  章幼闿被衙役的动作吓唬住了,忙道:“我表舅是我曾外叔祖的孙子。”他为了显得有分量些,说的格外的清楚,“是黄次辅的孙子。”  “这位大人,这又当如何?”  “凡恶徒伙众将良家子弟抢走强行鸡奸,为首者立斩。为从者,俱拟绞监候。若系和同者,照律治罪。”(参照《大清律例》)  章幼闿已经完全的傻了,这是要自己的命啊。他大叫道:“你不敢,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让太太打死你这个庶子,你敢判我斩监候?”  他脾气起来谁也拦不住,抓住章延闿便打:“表舅,表哥还怕他,打,打死他握顶着。”  那两个 哪里敢上啊,只看着章幼闿一个人打章延闿。  那些个官员们见章延闿完全没了模样不由的哈哈大笑。  章延闿忙向后头的院子跑去,官员们只听得章延闿大呼小叫声。  “我是朝廷命官,你打朝廷命官要杖责,哎呦,我要判你斩立决!”  “好,斩立决!”章幼闿打了章延闿几次没打到,随手拔出一边一名衙役的腰刀,紧跟进去,对着章延闿便刺去,“那我就先杀了你!”  “三弟三弟,别动刀,有话好好说,别动刀。三弟你真砍?”  “救命啊!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后,紧跟而来的官员们见到的是章家兄弟分别倒在血泊中。  两人一动不动。  “杀人了!杀人了!”  第190章 霹雳  已经打过二更的更,章延闿还没有回来,芳儿两个孩子早就睡眼朦胧,却强撑着,世芸放下针线,推了她两个:“去睡吧,不用等了。”  芳儿忙揉揉眼表示自己不困。  “去吧。没事了,我也要睡了。”  芳儿这才应了,却是捧来水服侍世芸梳洗。  脚才放到水盆,就听着外头的门叫人拍得作响,还有人在外头大呼小叫:“去看看怎么了?”  芳儿正要出去,大鞭子在外头叫人,芳儿忙跑去开了门:“大鞭子叔。”  大鞭子只站在外头:“夫人,外头说是老大人府上的太太来了!”  章太太来了?这个时候?世芸忙穿了鞋迎出去。  门才一打开,守在门口的精贵便叫人一手摊开,打头的章太太带着一伙人直往院子里冲。她只站在院子当中,冷冷的扫将一眼:“那个王八贱种呢?还不给我滚出来?”  世芸走到拐角正听到章太太的话,眉头不由一皱,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来找茬? 她收回不快,迎了过去:“太太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章太太对着世芸的笑脸,她只觉得这个笑脸异常的刺眼:“给我啐王八老婆!”  很快,一个媳妇便站出来,对着世芸面上狠狠地啐上一口。  世芸厌烦的别过头,那个媳妇她认识,不是别人,就是那日章家派来接她回老宅却叫世英截去的人。胖婆子的女儿!  只是章太太。。。章太太对他们是不好,可是她却从没见过她这样。她也不好抹去面上的口水,只是收起笑脸:“太太这是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么?”  章太太道:“我不同你说话,把那个王八蛋给我叫出来!”  章太太口中的王八蛋想来就是章延闿,章延闿做了什么?  “太太,爷没回来!”  “你想瞒我?你们去给我搜,把他给我拖出来,若是敢不来,就地给我打死!”  章太太一下令,身后的人立即朝里间奔去,只是董维运带着老来子几个人往口里一站倒将那些人给挡了个严严实实的。  被人挡了,章太太不悦,那些个章府里来的下人也是不依,在人的带领下便要猛闯,可是哪里是董维运老来子他们的对手,几个人一手揪住一个狠狠地一撞,再伸腿一踹,就倒下一片。  章太太突然扑向世芸,先是掰过世芸的脸狠狠地啐上一口,接着双手死死的揪住世芸的头发:“好啊,如今就来欺负我了啊。老爷还没死呢,我娘家还有人呢!你们要害死我儿子,把那个王八羔子黑了心肝的混帐种子给我交出来!不交,老娘今天就结果了你给我儿子赔命!”  世芸被扯的头皮生疼,伸手护住头皮:“太太这话时怎么说的?”  “二奶奶, 二爷进氜把三爷给砍了,三爷如今只有出气了!”女子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我的三爷啊,你怎么就摊上那么个黑心肠的哥哥!”  胖婆子的女儿哭起来很大声,声音震得街坊四邻都爬起来。章家的门院大开,只瞧着里头一个老女人抱着个年轻的媳妇扯着头皮。  再仔细的听听。那个章大人居然把自己的弟弟给杀了!  芳儿见章太太一上来就对世芸无礼,偏偏簇水几个人都不上前,自己寻了平日里扫地的大扫帚,抢起来没头没脑的朝章太太打去:“别欺负我家奶奶!”  章太太冷不防叫芳儿打了,尖锐的扫帚刺划过面颊,章太太不由吃痛的松开手去捂脸。  胖婆子的女儿虽再在哭号,可是见到自家太太叫人打了,一个机灵爬起来,冲过去将芳儿一推。  她年纪小,哪里经得住胖婆子女儿那么大力的推操,一屁股跌在地上半日爬不起来。  胖婆子女儿见机扑上去对芳儿连抡了十几个耳光。  簇水横云见芳儿挨打,忙上前夹住胖婆子女儿不让她再打。  世芸脱了困,微微拢了头发:“太太说的是什么,什么叫二爷把三爷给杀了?”  章太太不听这个还好,一听又要扑过去,世芸微微一侧躲将过去,只是叫道:“老来子去老宅,把老爷请来,只说太太魔怔了!”  老来子听了便往外头走,偏偏到了门口同人撞了满怀,来人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也不起身,直接向章太太爬去:“太太,太太,三爷醒过来了,三爷醒过来了!”  章太太听得儿子醒来了,也舍了世芸,急急忙忙的走了,可是到了门口,却指挥着跟着自己来的人:“去!给我砸,通通的都给我砸了!若是我儿有什么个万一,我让你们偿命!”  只见章家的人冲进各屋噼哩叭啦的砸了小半会儿,这才走了。  世芸没拦住他们,放任他们砸。  芳儿忍不住跳起脚:“奶奶,你怎么不让人拦着他们,这坏了多少东西啊!”  世芸微微一笑只是嘱咐顺儿:“去,看看各屋都少了什么,没了什么,列个单子,明日上老宅要去!”  “奶奶。”芳儿不甘的叫了一声。  世芸看着脸被打肿的芳儿,说道:“快去敷敷脸,消了肿,好孩子难为你了。簇水快带了她去。”  簇水要拉芳儿,却叫芳儿甩开了手:“最可气的就是二位嫂子,看着奶奶被欺负也不帮奶奶!”  世芸不由的笑了,摸着芳儿的头道:“小受大走!你还小不懂,去吧!你放心,她打了我,砸了咱们的东西,我要让她一点点的都还回来!”  芳儿是不懂什么叫小受大走。她只是信了世芸后半截话。横云走了过来:“奶奶,今日二爷到。。。”横云有些说不出那地方。但世芸已经晓得意思了,她现在想知道的就是章延闿的安危,章延闿现在怎么样了。  朝廷最近有两大新闻,一是都察院奉旨整治官员风气,整处了一堆的官员来,尤其是章家兄弟,庶生的哥哥把嫡出的弟弟光溜溜的提溜出来;这第二么,还是有关章家兄弟的,那便是章家兄弟两个私斗,两个齐活重伤。  “还打听到了什么?”世 芸听着老来子几个转述外头的传闻。章延闿前几日出去就没有回来,她寻不到人,只觉得要出事, 可晚间章太太闯了来,口口声声要打死章延闿给章幼闿偿命,她这才晓得其中的事情。章幼闿都到了家中,章延闿人呢?这都已经整整五日了,还是没有章延闿的消息。  老来子摇头,他们也就能打听出这些事来。  顺儿跌跌撞撞的奔了进来:“奶奶,奶奶,不好了,不好了。”  世芸微微的皱着眉:“慢慢说,哪里还像个大管事的样子?”  顺儿来不及同世芸说这些,喘口气急急的道:“我到了侯府打听消息,侯爷跟前的杜大爷告诉我,二爷出大事了。今儿一早翰林院的孔大人参二爷庶子杀嫡子犯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细细的说了。”  “三爷一醒,刑部的大人就去问话了,结果三爷说他本来是吓唬二爷的,结果二爷从怀里摸出匕首来,只说就是这个时候杀了三爷,旁人也不会相信是他做的。三爷说自己一害怕就。。。”  那个时候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在那个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旁人都不知道,事情经过只有问了这两人。章幼闿先醒了,自然就是先问。  世芸问道:“那爷的消息?”这些日子章延闿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可是就没有章延闿的消息。”  顺儿摇着头:“没。”  还是没有消息?世芸抿了口:“你问了当日的情形么?”  顺儿说道:“杜大爷也说不清楚,说当日的官员都说爷要法办三爷,结果。。。”顺儿选择不说,“孔大人是有名的直臣,这事如今不好办,要奶奶早日做了准备。”  不好办?早日准备?那个孔大人是有名的硬骨头,一辈子最遵循的就是礼法,只要说到礼法,便一头的走下去,为了这个他敢先皇死谏,这样的人,谁能扳倒他?就是张家的人也不敢对他如何。章延闿要怎么办?  庶子杀嫡子的罪过有多重,世芸是晓得的,只要这个罪名坐实了,章延闿就是一个死。  “你还有再往侯府跑一趟,先问问清楚那日到底有什么人在场。”  顺儿忙应声出去。世芸无力的垂下头来。  章延闿,章延闿,你这个时候又在哪里呢?章幼闿已经醒了,你呢?你现在怎么样了?你若是醒了,也就可以自己辩解?可偏偏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底,都自己前些日子做的太过了,大家都晓得他们跟嫡母嫡子嫡女不合,如今出了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们。该忍一忍的。  世芸焦急的等待着消息,第二日,世芸已经听到了圣裁,皇上震怒异常,下旨将章延闿押往刑部受审。  能受审就意味着章延闿已经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可以为自己辩白。不是章幼闿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可是接下来的消息让世芸再次跌回谷底。  “二爷认罪了!”  小受大走:就是轻打就忍受,重大就逃跑。  儒家认为这是孝子受父母责罚时应抱的态度。  第一百九十一章 设计  世芸顿时心中一慌,难道真的是他做下的?不可能,他不可能认下的,她还是知道章延闿的,就算是他做的,他也不会承认的,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  她勉强镇定心神:“还有什么?”  “有人上折子说要重塑礼法。”  重塑礼法?这是要拿章延闿祭刀:“是那个孔大人?”  顺儿摇摇头:“不是。而且......”顺儿有些迟疑,他不晓得这个要不要告诉世芸,直觉告诉他这话不能说,可是不说的话......“而且怎么了?”  顺儿,死死的闭上双眼,鼓起了天大的勇气:“皇上准了!”  准了?圣上准了,这就是说章延闿死定了!这事情要怎么办?皇上不是还要靠章延闿对付张家的么?现在没法子,便要舍弃章延闿了?  世芸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她心里焦躁不已,一点头绪也没有,唯一知道的就是为章延闿喊冤:“我去敲登闻鼓!”  一直坐着不发一言的钱师爷突然命人拦下世芸:“给夫人沏杯酽茶来!”  簇水端来了茶水,钱师爷亲自送到世芸手中:“夫人,吃杯茶。”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工夫吃茶,她摇着头:“我吃不下。”  “夫人,您许久没有吃茶了,还是吃一杯,缓一缓。我有话说,听了我这话夫人再去也不迟。”  世芸接了茶杯,毫无力气的道:“先生请说。”  世芸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急切地看着钱师爷:“先生您定有法子是不是?是什么法子?”  钱师爷只是让世芸吃茶:“夫人,你且吃了茶,慢慢的吃。你心情平缓了,我才同你说。”  她依言吃了茶,却是一口喝干。  我师爷摇着头,再倒了一杯茶递给世芸:“夫人,慢慢的吃,一口口的来,茶是品出来的,不是一口喝的。”  钱师爷平缓的声音让世芸感到镇定,看着世芸慢慢的吃了两口茶,钱师爷这才说话,只是他一开口到让世芸吃了不小的震动。  “夫人,恭喜大人脱险。”  世芸不由哑然一笑。顺儿的消息虽然不好,但是也晓得章延闿如今醒了过来,还能说话。可是,这又算是什么喜事?“他都认下,还不是一个死?又有什么好的?先生您熟读刑律,这难道还不晓得这庶犯嫡是多大的罪过么?”  “夫人向来聪慧,为何这次反而看不透这其中的玄妙呢?”钱师爷端了茶抿了一口。  玄妙?自己没看透?  钱师爷笑道:“难道夫人也相信三爷是大人蓄意所伤?”  她不相信有能如何:“他已经认下了!”他认下了就是没有什么可是了,无论是不是蓄意都已经不重要了。试问,谁还会为了一个认罪的死囚犯案呢?  “那为什么夫人还要去瞧登闻鼓为大人含冤?”  “我不信!”  钱师爷笑意更浓了:“是啊,夫人不信,我也不信。可偏偏是大人认下了,这才有疑点!夫人,我虽跟着大人时日不长,但却总为大人所作所为折服,这才愿意天涯海角都追随大人。每每看到大人那些胆大包天的作法,学生虽是有些提心吊胆,可大人每次都能将事情完成。这是学生是最佩服这一点。细细的琢磨起大人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学生总结出一些来。”钱师爷停了话,笑着看着世芸,示意她去猜。  世芸站起身福了福:“还请先生赐教!”钱师爷忙道不敢:“其实夫人也是看的出的。大人平日里所做最讲的就是兵行险招,出其不意。大人作为之事从不按常理出牌。”  中了举的,都一门心思的印足劲儿考进士,只当那是唯一的正途,只有他放弃会试,去做个教谕;也只有他被外放到从未出过举人的兴义县甘之如饴......他的所作所为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兵行险招,却样样出其不意。样样都取到意外之喜。  “若是按着寻常人的想法去想大人所做之事,定是样样凶险。”  “你是说他是故意认下的?”  钱师爷笑着点着头:“正是这样。学生本来也不明白,可是反过来一想,却是大不一样。夫人,同样是出事,为何三爷是回家,大人却不知所踪?直到今日才有消息?夫人,如果不是有人故意隐瞒了大人的事情,为何我等打探了多日也打探不出大人的消息?”  是啊。到底是谁?  钱师爷只笑,继续说着自己的思量:“夫人再想想,这次的事情是怎么起的?这事谁错在前?三爷受重伤,是派了御医去的。这是惊动了皇上的。可是老太太甚至大张旗鼓的还找上门来,是谁给了她那么大的底气?次辅大人么?次辅大人的孙儿这次也牵连在里头,次辅大人自己都来不及了,能为老太太撑腰?”  就是这话,皇上是晓得章幼闿在那做的事,章太太非但不感到羞愧,反而跑到家里来闹,就算是她要闹,次辅大人怎么可能让她闹。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纵容,还是皇帝?  “夫人这些日子也打探了不少的消息,夫人就没想过,为何有人偏偏把这样的事情扯到了嫡庶上头?夫人何等聪慧,难道这都看不出来?夫人再想想,为何大人会一言不发的认下这桩事来?忍气吞声这可不是大人的作法。”  她是怨过过章延闿为何为认下,却没有想过章延闿为何会故意认下。  不仅仅是章延闿故意认下,而是这整件事的背后有只黑手在推动,逼得他不得不认下。  认下罪状,是为了暂时保住性命,保住性命是为了待来时的反击!  这个黑手不是旁人,怕就是张家的人。借了这个由头弄掉章延闿,却叫旁人认为与他家无半点关系。好手笔,这才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先生说我们要怎么做?”章延闿认罪只能暂时保住性命,章延闿能做的只有认下罪状,等待时机,而他们这些在外头的人要做的便是为他创造时机。  钱先生笑了笑:“人家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朝政奏章延闿庶子杀嫡子,那么就要把他引到大义灭亲,是什么逼得章延闿不得不这么做,保命,这个不能提,你提出来了,总有人能反对你。  要找出一条,就是说破了天,也是章延闿有理。这要如何去做呢?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打赏
夜间
日间
设置
38
正序
倒序
庶庶一家亲
庶庶一家亲-2
庶庶一家亲-3
庶庶一家亲-4
庶庶一家亲-5
庶庶一家亲-6
庶庶一家亲-7
庶庶一家亲-8
庶庶一家亲-9
庶庶一家亲-10
庶庶一家亲-11
庶庶一家亲-12
庶庶一家亲-13
庶庶一家亲-14
庶庶一家亲-15
庶庶一家亲-16
庶庶一家亲-17
庶庶一家亲-18
庶庶一家亲-19
庶庶一家亲-20
庶庶一家亲-21
庶庶一家亲-22
庶庶一家亲-23
庶庶一家亲-24
庶庶一家亲-25
庶庶一家亲-26
庶庶一家亲-27
庶庶一家亲-28
庶庶一家亲-29
庶庶一家亲-30
庶庶一家亲-31
庶庶一家亲-32
庶庶一家亲-33
庶庶一家亲-34
庶庶一家亲-35
庶庶一家亲-36
庶庶一家亲-37
庶庶一家亲-38
需支付:0 金币
开通VIP小说免费看
金币购买
您的金币 0

分享给朋友

庶庶一家亲
庶庶一家亲
获月票 0
  • x 1
  • x 2
  • x 3
  • x 4
  • x 5
  • x 6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网站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