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一家亲-22

世芸听着谭世仪那不像样的话,咬牙道:“你什么时候也一身的酸劲儿了?白我心疼你。你不饿,你年轻,白饿着你姐夫。”她说着拉着章延闿起身,柔声对章延闿道,“不管他们,少了他一个,咱们还省些粮食,也少个碍眼的。”  谭世仪一听自己这成了碍眼的,不止是他一个,就连郑濬也成了碍眼的。再一看郑濬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忙道:“姐夫也不饿,他都喝了多少水,肚子都是鼓的。是不是姐夫?”谭世仪向章延闿递着眼色,又示意了郑濬的不快。  世芸瞧着谭世仪那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由挑眉道:“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眼皮在跳?这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这是右眼在跳。”  谭世仪捂住自己的眼,只是道:“事情没做完呢。姐夫,这是你自己说的今日事今日毕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谭世仪只盼着能说动章延闿,自己姐姐他是没办法了。他怎么就不知道,姐姐是个伶牙俐齿的人。  世芸白了章延闿一眼,转身上前,走到郑濬的跟前,细细的看着郑濬的脸色,到让郑濬感到了一些的不自在。  世芸告罪一声,探手摸了郑濬的额头。  郑濬一时怔在那,由着世芸探了自己的额头。  世芸深深的叹了口气,责怪到:“如今又发热了。身上难不难受,头疼不疼?”  郑濬怔怔的没说话,世芸的声音软软的,听着很舒服。他还在奇怪这样尖刻的女人什么时候会对自己怀有关怀。他的感动还没持续到一会儿,就听着世芸的话锋转了。  “侯爷忠君爱国固然是好,只是怎么不把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呢?方才郎中一再交待着,侯爷这要静卧修养,怎么能不听医嘱呢?”  郑濬的火气升了起来。  她这是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将自己作为了突破点。  在郑濬发作的前一刻,世芸又道:“我知道侯爷心中的大事,放不下。连湘儿都晓得听话病才能快些好,怎么这么大的人却不晓得呢?我是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听人说话既生瑜,何生亮,这其中的关系侯爷定比我清楚。”  偏偏还一针指向了自己的死穴,甚至将自己比作个小孩子,那话的意思是他连孩子都不如。更将自己比作了周瑜,说自己心眼小。  可是,在湘儿那小丫头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扑到郑濬的床边,拍着郑濬:“五姨夫,要听话,要乖乖的,病就会好的。我病的时候就听娘的话,乖乖的吃药,一下就好了。”  小孩子说的很认真,压的郑濬的火气一点都发不出,他若是发火就真的如人所说连个四岁的孩子都不如了。  郑濬拼命地压在自己的火气,可是腹部的伤口却时刻提醒着他:“你们去吃吧。我也歇一会儿。”  郑濬发了话,大家也都退了出去。  章延闿谭世仪高高兴兴的吃着热饭,随便还斗着一点点大的湘儿,他们的饭桌上倒是欢乐,而此时的郑濬这里确实冷清的很。  郑濬注视着昏黄的灯烛,环视着整个屋子。他头一次觉察到自己身边是那么的冷清,以前好像也是这样,只要是自己在的地方都没有任何人敢发出声音,他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觉得冷清的不得了。一想到章延闿谭世仪他们在吃着热饭,自己这却是冷冷清清的,就更不舒服们,可是他还不能生气。  郑濬抬手扶着自己发疼的脑袋,他的额头好像是有些热。  不知怎么了?他又想起世芸方才探自己额头的情形。她的手凉凉的,搁在他的额头上,让他觉得很是舒服。  自己也发热过几次,但是他已经不记得有人伸手探视他额头,好像连母亲也没有过。他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发热,母亲也就是派了身边的人过来探视他。他的妻妾们也时时围上来,却没有一个人凑到他的跟前伸手探他的额头,只是问候着,小心翼翼的问候着。  “哪里不舒服么?”世芸带着湘儿来送吃的给郑濬,却瞧着郑濬扶着头,一幅不舒服的摸样,“是不是伤口又疼了?不是说不要动气的么?”  “没有。”  “既然没有,还是吃些粥吧,你一日都没吃东西。”世芸将粥端了上来。  湘儿也跟在边上道:“多吃饭才不会生病。很好吃的。”  郑濬笑了笑,倒是喝了口粥。今日的粥明显的不一样,粘稠了很多,很香,跟他以前在京城喝的很是相似。  “吃这个。”湘儿很是殷勤的让郑濬吃小菜,她尽推了自己喜欢吃的过去,因为看着郑濬吃,她也有些馋了,不住的咽口水。  郑濬见孩子这个样子,分了自己半碗粥给湘儿。  湘儿一点小菜也不要,拿了勺子便往自己口里送,她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吃的很香甜。  郑濬干脆将自己碗里的粥都拨给了湘儿。  “不能吃那么多,你吃了,五姨夫怎么办?”  郑濬摆着手:“我也吃不下,到不如让她吃。”又问道,“好吃么?”  湘儿点着头:“好吃。”  世芸听着湘儿的话,再看着孩子满足的模样,顿时红了眼睛。孩子长到现在,她从来就没买过碧粳米给孩子吃过,孩子头一次说这个好吃。  世芸背过了身子,擦着眼泪。  郑濬看着世芸,微微叹一口气。他们这是在过的什么,居然连让孩子连粳米粥都吃不上。  郑濬夹了菜给湘儿:“吃些菜啊。”  湘儿将菜里的葱捡了出来,拨到了一边。  郑濬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也不喜欢吃葱。”  “五姨夫也不喜欢吃葱?”  郑濬点点头:“不喜欢吃。”  湘儿甜甜的一笑:“我也不喜欢,可是娘非要让我吃。”  “那就不让她知道。”  郑濬看着湘儿吃饭,又瞧了一眼背身的世芸。她比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要瘦些,她过得也不好。章延闿辞了知府的提议,要留在这郧县,这虽办得好,但到底还是个贫县。在这熬三年也不是什么事。既然要升,这次便一把提拔了。  郑濬在郧县养伤三个月,这其中郧县从襄阳府划出,升为府,定名郧阳。统领郧县、房山县、竹山县、竹溪先、郧西县、上津县。而郧县知县上流民策有功,勤政爱民,特保举济宁州知州。  济宁紧靠运河,是个富饶之地,虽是州,却是个直隶州,直属布政司,不是府,却与府齐平。  不到一年,章延闿又从知县变成了知州,章太太只憋着一肚子的气。  第124章 知州(上)  济宁所属山东布政司,运河流经其州,有“南控徐沛,北临汶泗”之称。虽是隶属于兖州附的一个散州,但漕船从其而过,燕赵瓯越之货,勋贵之家贸易,必驻济宁,为咽喉要地,是一等一的上差。  站在窗边,世芸眺望着这座运河。这是同章延闿南下至贵州做官初次北上,记得当初,章延闿指点着济宁同自己说着这城市的繁华,没想到有一日居然能亲临此地,还能在这做官。  她颇有些感慨,这地方离京城越来越近,或许有一日,他们可以回到京城做官。到那时,他们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生活。这么多年,为了摆脱以前的命运,章延闿一直在努力着,真的让他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只盼他能步步高升,家中的姨娘也能安心一些。  船方靠近码头,便有人询问可是新人知州章大人的坐船,船夫才应下,外边便是锣鼓喧天。码头上披红挂绿,人山人海,那五品知州的仪仗依次排开,只在那最显眼的地方。  边上停着一抬四人大轿。  郑濬走到跟前:“这么多人来迎你这个新任的知州大人,你还不去迎接?”  章延闿道:“怎的来了这么多人?”  “这些是济宁州地一应官员,朝廷在此设置了钞关,这些官员若是想坐的稳,也少不得要同你交往,因此特此来迎你。那是本地的商宦。济宁乃运河第一大城镇,各地商贾来此经营之人甚多。若想在此地做生意,少不得要依附本地官员,你是本地的主政之人,当然好好的侍奉你。”郑濬的伤已经好多了。他此次坐船同章延闿一道而来,随后便会沿运河北上直达京城。  章延闿平静地看着码头上的人,他好像并不激动。  郑濬看着面无表情的章延闿点了点头,心有波澜而面如平静者,方可为大事。他道:“你去迎他们,不用管我。”他并不想出这个头,叫那些人见了,又是一路的迎合,他不耐烦同这些人打交道。  章延闿整了整衣裳,却叫世芸拉住,只是示意着他:“你就这么出去?”  章延闿低头看了看自己,恍然地拍了拍头:“你若是不说,我还忘记了。快取我的官服来。”  新作的五品官服穿在章延闿身上,瞧着有那么一点的别扭。郧县置府一事,忙了章延闿好长的日子,又赶着修水渠,成日里在日头下曝晒,他整个人被晒的如黑炭一般,精瘦精瘦的。这官服穿在他身上一点官气也没有。  官倒是一天比一天做的大,只是章延闿却一天比一天消瘦,只盼着这次在这里,日子能好过一些,给他好生的补一补。  世芸现在已经盘算起来要怎么给章延闿补身子。这济宁既然是咽喉一地,南物北货都从这贩运,便一定能买到上好的东西。  章延闿抬脚往外头,临到门口却收住了脚,交代着世芸:“今晚定是要晚的,你且先歇着,不用理我。”  世芸晓得待会是免不了应酬的,只是让簇水拿了醒酒石来,塞到了章延闿随身的荷包中:“不要死喝。他们是练出来的,实在不行就装醉。”  世芸带着人下了船,坐了轿子直往知州府去了。  这里才下轿,才安排了郑濬的住处,回到正室屋子换衣裳,就听着门外有人回话:“夫人。济宁钞关的欧阳夫人送来了几盒小点心。”  她这才站住脚,这人就送来了东西,动作也着实麻利了些。这还没开口问了那欧阳夫人是什么人,就看着后头又来了几个媳妇,口中一概是这济宁州官员的太太们送了东西。  只是这些东西一律不是送给章延闿,也不是送给她的,而是指名道姓的说送给章延闿独生女儿湘儿的。  这个说是给大小姐吃的;这个说是给大小姐穿的;这个说是给大小姐玩的······零零总总不少的东西。  世芸只瞧了一眼,簇水便出去道:“夫人一路舟车,身子甚是不快,已然歇下。奴婢身份低劣,不敢枉收,还请各位嫂子回去。等我们夫人安歇了,日后再到府上赔礼。”随后,她又开口,让人拿了钱打赏来人。  世芸换了衣裳看着进屋来了簇水,不由的笑道:“果然是管事奶奶,这的这般清楚,人可走了?”  簇水忙上前帮着世芸梳头:“奶奶笑话我呢。都走了。”她双眼带着兴奋,“好大的阵势,居然来了这么多的人,这比咱们在郧县的人多了好几倍,果然是大地方。”  章延闿两次都在贫县,就算是有富户送礼,送的又能有多少,这出来富地,她们多少都能感觉到与以前的不一样。  “既然跟咱们以前的地方不一样,我也有话交代你。不但我这不随便收东西,你那门篱笆也给我扎紧了。”  簇水忙收起自己的兴奋,连声的应着,又道:“我方才略微的看了下,比咱们以前的地方都大,人却是不够,是不是要买几个人?”  世芸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便悄悄的寻几个。”  簇水连忙应着,麻利的帮世芸梳了头,扶持世芸躺下。这里横云挑了帘子进来,见世芸躺下,只守在了外间,对簇水使了个眼色。  簇水放了帘子,断了水出来:“怎么了?”  “外头有几个人还没走,我问了问,却是各处送来的人,要给奶奶使。”  簇水端了水出去,一见她出来,那院子当地站着的一个丫头机敏的上前从簇水手里接过盆子,将那水泼在了远处的空地。  簇水扫了这留下的七八个人,大多是丫头,只有两个妇人。丫头各个长的秀丽机敏,双手虽然是垂放着,一双眼却不时的抬起来,滴溜溜的打量着自己。有两三个有些瞧不起自己。簇水笑了笑,她笑的这些人是瞧不上自己身上的穿着,她确实比不上这些穿金戴银地姑娘们。  她撇开那几个丫头,只看向了那两个妇人:“你们怎么称呼?是哪个府上的?”  那两个妇人道:“小的是高典史家的下人。我们太太想着夫人来的匆忙,身边没什么人做洗刷之事,特地让我们来。还请姑娘吩咐。”  那两个妇人说话颇为得趣,簇水甚是满意,她也有心整那几个丫头,便派了那两个妇人:“我们太太的正院没守夜的人,还请两位嫂子留下来。”  那两个妇人平日里在家只是粗使之人,却没想到留在这分了这样轻松的活,一个个喜不自禁,连忙应下退到了一边。  “嫂子,我做什么?”那个接了簇水盆子的丫头机敏的走上前,主动询问着自己的差事。  簇水上下打量着她,她喜欢这个机灵的丫头,便道:“你就跟着我好了。”随后,她指着那剩下的几个丫头,将她们都撵到了厨房,让她们同吕嫂子做活。吕嫂子还是跟了过来,她只说自己本就是流民,到哪里都一样,跟着章延闿还能多见世面。  吕嫂子得了簇水的招呼已经过来了,她身的较小秀丽,那些个丫头见了倒也没觉得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跟着吕嫂子到了地方,看着那一缸空水,还有拎过来许多换洗衣裳,几人顿时傻眼了。  吕嫂子也不客气,随手指着人,有的去挑水,有的洗衣衫,她挑了个长得最好的丫头让她跟着自己去烧火。  这些丫头瞧着样子平日里都是太太身边享受惯了的,哪里能做这样的粗事,或者说她们已经有许多时日不做,已经忘却了。有老实聪明的已经默默的去做了,她们打定了注意,只在这待几日,到时候便回去。  世芸睡了一会儿便起来,听了簇水回说的话,只是道:“她们过的尊贵,不许这么为难她们。”  簇水只道:“她们尊贵,夫人就不尊贵了么?夫人说了要我扎紧了铁篱笆,如今又要说我了。我这也办不好差事了。”  世芸见她这样,不由笑道:“你到跟我胡说这些?罢了,你如今也是个管事奶奶,都听你的好了。舅爷跟侯爷起来了么?”  “已经起来了,舅爷正陪着侯爷在园子里逛。钱师爷同方先生正在前头整理文档。”  世芸点了头,对着簇水道:“你让吕嫂子把舅爷同侯爷的饭菜送过去,至于二爷的,等回来再说。”  她叫了还在睡的女儿,带着她在院子里走了走,散了筋骨,又陪着她玩了一会儿,这才回屋。  这时,章延闿又打发顺儿回来,只说官员在设宴,叫她不用等自己了。  世芸点了头,同女儿吃了饭,将女儿哄睡着,吩咐吕嫂子将醒酒汤煨着。她则在灯下做着针线,不时的抬头看着时辰,章延闿从未有这个时候还不回来。这地方同以前不一样,想来以后这样的宴席是少不了的,只是章延闿的身子能受得了么?他们相处的时日,只怕是会越来越少了。  待到三更,世芸熬不住,上床歇息。才歇了不久,门便被敲响,两个仆妇掺扶着吃得醉醺醺的章延闿回来,他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递了醒酒汤的世芸:“我只吃了半盏······再也不能了,回头是要罚跪了。”  世芸听了这话不由的面黑,这是说自己是母老虎不成?  第125章 知州 (下)  章延闿来济宁的头一晚便叫人灌了个酩酊大醉,回来后,又闹腾着不能再吃,怕回去罚跪。世芸没好气的看着胡言乱语的章延闿。  “不吃了,回去了。”世芸轻声哄着他,又张罗着为他换衣裳,擦脸漱口,又是喂他吃了醒酒汤,他到是好,一见世芸端了醒酒汤,二话不说拿过来便吃,一口喝干,还颇为豪气的亮了个底儿。  世芸气不过他这样,狠狠地拧了他手臂一把:“不是说不吃了么?怎么还吃?”  章延闿吃痛一声,随即又哼哼唧唧的道:“你还来端于我吃?你是何居心?到底要看本官跪搓衣板才死心?”  世芸白了他一眼,只是哄着他睡下。  章延闿打着她的手,紧紧的揪住自己的衣裳:“什么人?男女授受不亲。”他摇摇晃晃的指点着,“你,还有你,你们……是不是想灌醉了本官,明日就不开早衙了?本官……呕……”  一语未完,一股恶臭在屋子里散开,章延闿趴在床沿便对着地上猛吐。屋子里的人又忙成一团,簇水带着那个收到边上的小丫头倩儿端了水服侍章延闿,之后又从灶膛取了灰将秽物压了个严严实实再清理了。  倩儿是个颇为伶俐的人,清理了地上的脏物,又打了一盆水,拿了抹布擦着地,连擦了好几遍这才作罢。  世芸服侍章延闿睡下,看着倩儿道:“好了,你也辛苦了,回去喝着吧。”  倩儿笑道:“奴婢服侍太太。”说着转身出去,便去端洗脚水,蹲下身子,挽了袖子为世芸洗脚,还颇有手段的在世芸脚底板拿捏着。  她的手劲儿不小,按的又恰到好处,按在那穴位之上,把世芸疼的直缩脚。  倩儿见世芸吃痛,忙告饶:“太太。”  “轻些。”  倩儿笑道:“轻了就没用了,现在是疼,可过会子就是舒服了。”她口中虽这么说,劲头也小了些,改为轻轻地按捏。  世芸被她揉的舒服,几乎要睡了过去,她挣扎着睁开了眼,打发倩儿下去,这才躺下休息。  睡到了夜里,她被爬起来要喝水的章延闿弄醒,原先就预防着章延闿半夜口渴,所以在床边的矮几上放置了水。  章延闿咕咕的喝了两杯这才做罢,看着努力睁眼的世芸,按下她的身子,歉意的道:“吵着你了,快睡吧。”  世芸睡的迷迷糊糊,只听着睡吧两字,脑子便什么也不想,继续睡下。  章延闿睡了半夜,早已是休息好,看着安睡的世芸一把捞过她,原本是想抱着她好好的睡一会儿。只是软香在怀,他有些心猿意马,一双手不知觉的便伸进了世芸的衣襟。  世芸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子微凉,努力的睁开眼,但觉得下体突的充实,情不自禁地唤出了声。  “醒了?”  世芸恨不得要捶他两下,却又被章延闿的动作带进了昏眩中。章延闿休息好了,精神颇足,足足折腾了一顿饭的工夫这才歇下。  ……  “爷跟奶奶醒了么?五姨老爷派人过来了。”  “小声些。”  虽说是要小声些,世芸到底被外头的说话声吵醒了,撑起酸软的身子,下一刻却落在一具温润的怀  抱中。  章延闿搂着世芸:“醒了?”  看着他那赤祼的身子,再一想到昨夜火热的情形,世芸不禁红了脸,挣扎着要离了他,只是章延闿不肯:“你昨晚肯定没睡好,再睡一会儿,今日我又不开衙。”  世芸轻轻地捶了章延闿:“你没听到侯爷叫你过去。”  章延闿一只手若有若无的在世芸光祼的背上抚擦,细细的感受着她那光滑的肌肤,“我起不来,”他坏笑地看着世芸,低头便吻了过去。  他动作熟练的很,一手揉捏着世芸丰腴的胸部,头一低便咬住了她另一只酥胸,誓要将世芸带到另一团火热之中。  世芸只是羞涩不已,这不但是大白日地,况且外头还有人,这屋里有什么动静外头还能不晓得,偏他又……  她只得拼命压下所有的声音,可他偏不如自己的意思,时不时趁着自己忍不住重重地来上那么一击,害得她忍不住娇啼出声。  她在那里面红耳赤。他却是满意的轻笑。  屋里的笑声到底让外头的人听见了,簇水忙道:“二爷醒了?”  世芸听着这声音,忙挣扎着:“你……”  她却是挣扎,章延闿就越是不肯松手,动作越来越大,好像是很兴奋一般。世芸不敢出声,只能将头死死的埋入章延闿发肩胛。  一时事毕,世芸推着章延闿,只催他快些起来,章延闿被催的受不了,只得起来。  他按下跟着要起身的世芸:“你再睡一会儿。”  世芸只是不肯,起身服侍章延闿换了衣裳,世芸看着簇水进来收拾被子,只觉得不好意思,偏章延闿还那么的不省事,凑在她耳边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般,我同你说,还有几个……”  世芸狠狠的拧着章延闿的胳膊,也不顾他在那痛呼,抽身便到外间。  簇水为世芸梳着头一面说着:“方才爷出去,让我告诉奶奶,过些日子要回请济宁州各府的女眷。”  “也是。昨日她们都派人来问候了。”  倩儿瞧着簇水梳的发髻,不由道:“还是我来给奶奶梳吧,簇水姐姐,你这梳的早都不时兴了。奶奶要宴请咱们济宁各府的太太奶奶们,可要好生的打扮打扮,总不能让人盖了下去。还要做几身新花样的衣裳,只要江南那边时兴,不出半月,我们这也是有的。”  ……  世芸带着簇水横云忙了好几日,这才将济宁州新旧城官绅弄清,将帖子一一送出,到了正日,济宁州各府的太太,奶奶,小姐们或坐车或坐轿到了知州官衙后宅。  济宁知州府摆下了二十席面,这才了事。这头席坐了济宁州一应首脑官员夫人及三四位大商户的太太。又请了济宁城里有名的戏班献唱。世芸不大会应酬,也从未承办过这么大的席面,一日下来到觉得全身软乏,词汇贫瘠,一是没精神同那些个太太小姐们谈天论地,二是她离京数年,以前早知道的那些个饰物早已不时兴,就比如说一位城门领的小姐说了她喜欢的花样,却是去年的,便已经让那些个小姐们奚落。若她是说出来几年以前的,那些个太太小姐们也不爱听,心里怕也是对她多有瞧不起。三则,有几位太太瞧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可是当她转过去看她们之时,她们又收回了眼神,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模样,旁若无人的说话。  来赴席面的太太奶奶小姐们见世芸不大说话,只当这位新任的知州太太是腼腆的人,不爱说话,一时也都歇了说话的心思,安安静静的看戏,再一一打赏,待酒过三巡,也都歇了继续留下来的心思,一个个告乏回去了。  客人走了,世芸还不能歇下,还要一一结算戏班子的银子,又要结算来帮佣人的工钱,这一直忙到晚间,世芸这才算可以歇息。  世芸只软在了榻上,半点都不想动,倩儿则跪在边上为她捶着腿,办了今日的宴席,世芸才真正的体会到,这府里是多么的缺少人,今天一个个都累的动不了。  正想着过会子洗洗便睡,哪里想到章延闿又一次醉醺醺的叫人抬了回来,还是满口的不能再喝,还说什么:“你们是想让我罚跪,上一会跪的印记还没销。”  世芸只让人将章延闿丢在床上:“不要去管他。”看看他满口都说的什么,难怪今日有些人瞧她的眼神不对劲,原来是他这几次都在人前说了这样的话,让人以为她是母老虎。  簇水放下醒酒汤同热水退了出去,世芸看着醉醺醺的章延闿到底有些不忍心,起身为他擦脸,却叫章延闿握住了手,但见他贼兮兮的冲着自己笑着。  他双眼清亮,一点也没有迷糊的样子,跟方才是天壤之别,他没醉,方才的模样怕是装出来的,他都将自己给骗了过去。  “你笑什么?”  章延闿笑着道:“你好狠心,居然不要管我,我若是凉着了可怎么好?”  世芸只是啐他:“我还没同你算帐呢,你那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上回跪的印记还没消?还有,上一回的,我还没同你说,上回说什么跪搓衣板?”  章延闿听了,忙搓着双手笑着:“我……我不是没法子么?总是找我来吃酒,我说我不喝,哪里能过去?只得将你搬了出来,真的好使,我一说哪里有人敢灌我。”他小心翼翼地赔着礼,自己还亲自为世芸揉肩,“这也是侯爷让我做的,你上回也听着了。”  世芸见他耍无赖总是往郑濬的身上推,便道:“我不同旁人说,只是同你说。你当我的名声很好不成?”  章延闿赔着笑:“这样更好。你只管唱黑脸,我在前面做白脸,大家知道的多了,日后也不敢硬拉我去吃酒了。还有,他们说咱们府里缺人,要送一些进来,我是不好推,不过有你我就放心了。到底是夫人。”  世芸一连休息了好几日才觉得恢复了一些,这一到便到了中秋,郑濬要留下来过中秋,世芸少不得打起精神来。  第126章 案件 (上)  世芸要操办中秋事宜,在这个时候却被人釜底抽薪,那些原来送来的丫头都叫人领了回去,所有的言辞都是什么,“这丫头笨拙,是不会伺候人的,倒给夫人添了许多的烦恼,我领回去好生的教训着她们。”  一时,世芸竟然无人可用,只那两个媳妇却也难以做事。  她噼里啪啦的拨弄着算盘,中秋的节礼还是要送的,又是章延闿升任知州的第一个节日,还是离京城的那样近,怎么也少不了送礼回去。这一下可要花费不少。她要好生的盘算着,省得自己过日子还处在艰难。  倩儿料得世芸这是在盘算着购节礼的事情,不由道,“太太,咱们这有几家月饼做的还成的铺子,只管到那同掌柜的说一声,什么样儿的什么馅儿的保管做的好好的,你就是要南边的扬州花馅月饼也保管给您办的好好的。”  世芸道:“月饼自然是要备下的,可不能只送这一样回去。”  倩儿笑道:“这个容易,我们济宁什么没有,南来北往的,只要能说的出名儿,这都是有的。”  “都带些旁的都能买到的还有什么意思?”  倩儿只当是世芸在给自己出难题,要考自己,想了想道:“这个容易。不过,太太是要吃食还是寻常的玩意儿?”  世芸瞧了她一眼,吩咐道:“你只管说,我思量着。”  倩儿微微停顿了,抬手捋过鬃边的碎发:“若是论吃的,我们这附近地酱菜最好,本城最好的酱菜就要数姑苏戴术堂(注:戴玉堂的清康熙年间创立,剧情需要提前了),他家的都是苏州请来的师傅做的,一应用料都是从苏州运来的。太太是北方人,他家的十锦,八宝想来是对在这方面胃口的。他家不但卖酱菜,还有酒水,有玉芙蓉,满庭芳,醉仙桃等好几样(注:玉芙蓉等酒曾在1915年巴拿马太平洋博览会上获金奖)。不过要说最好的,却是临清城的一家远香斋(注:清乾隆年是创立,后更名济美酱园)。他家的甜酱瓜同豆腐乳最负盛名儿,酱瓜而色泽金黄,秀明如碧,嫩脆可口,豆腐乳质地细腻,色鲜味香。”  倩儿顿了顿,看了一眼世芸,见她侧耳凝听,到是继续往下说:“若是说小玩意啊,老太太是富贵人,想来什么没见过?若是我们这里最有新意的,怕就是竹器,编的各样的玩意儿,哥儿姐儿怕是喜欢。咱们这的毛皮也好,城里专门有一条皮坊街儿,不过有一种青猾皮却是用才出生不久的青山羊皮做成的,最是暖和。”  世芸很是满意的瞧了她一眼,晓得这么多,选了她过来到是费了不少的心思,这做大生意的人果然有颗玲珑七窍的心儿,倩儿是济宁城最大商宦汪老爷的太太送过来的,容貌到是一般,只是人聪明,什么都多少懂一些,这济宁城一应人物都是朗朗上口。  倩儿见世芸满意只是笑了笑,却又垂手侍立。  世芸心里已经打算了,就算是她说的好,自己还是亲自的去瞧上一瞧,另外她还问道:“家里的人也是要进一些的,你是这地面上的,晓得哪里的人市好?有没有相熟的人,且领过来。”  倩儿听了这话却是道:“奴婢这就不晓得了,不过我们府上有相熟的,我且回我们太太一声,让人领了人来,夫人亲自见了。”  这中午饭才吃了,那边的人便已经领来了,听得世芸在睡觉就在外头候着。  汪太太做事很精细,什么样的丫头都让那人牙子带了一些,让世芸好生的挑,章延闿正好下衙回来,看见她这里是这么个样子,也颇有兴致的看着,点了这个点了那个。  人牙子颇为高兴,照章延闿这么选的话,自己今日带来的人怕还是不够,她忙说道:“家里还有好的,大人夫人若是不满意,我再带好的来。”  章延闿颇有兴致的点着头,细细的问着每个人的本事,对对方的身世也问得很仔细,家里原来是哪里的,原是做什么的,都还有些什么人。这些女孩虽然身世都颇为可怜,可是被人牙子训练了许多时,晓得即使全心也不能流露出来,一个个规矩着回答着问题,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使自己丧失一个大好的机会。来的时候,人牙子一再同她们交待,让她们好生的表现,这是好人家,在这济宁城怕是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机会,所以要乖巧一些。  章延闿挑着挑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起身出去了,只说让她们先停一下,等自己回来再选,一行人只得停下来。  “横云,上茶,再拿些点心。”  横云在外面应了一声,随即便端了茶进来,在世芸耳边说了几句,转身出去。  世芸听了那话,轻轻地抽着嘴角,这是什么意思,她就说横云怎么这么快就端了茶上来,“给她们几个都喝些茶,让她们吃些东西。我听说你们饭也没来得及吃?”  人牙子应下。  “就和着先填些吧,待会让他们端了饭菜来再吃。”世芸示意人牙子坐在脚踏上吃茶。  两人坐着一面吃茶,一面说了些闲话,章延闿又进来,一见他进来,人牙子忙放下茶杯,恭敬地站起来。那些女孩也颇为慌张,有的将吃一半的点心握在手里,努力的咽下口中的吃食,有的却是将所有的点心都塞进自己的口中,迅速的咽下,有的却将口中的吃食吐在了手中,老实的站立着。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世芸便已瞧出这些丫头中的差距,她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章延闿继续方才进行的事情,一个个的挑着。  世芸看着他那个样子,再想着他那点小心思,只觉得好笑,却按捺自己内心的笑意,看着章延闿的动作。  “夫人,这几个我瞧着都很满意,就她们吧?”章延闿快乐的挑着,但是面向世芸的时候却赔着一点点的小心,他甚至起身为世芸奉茶,只希望世芸能应下,可是背着众人的目光,他却是拼命的对世芸眨着眼睛,端茶的手还抽出一支手指,冲着世芸直摇。  “我看着不好。”  世芸的话让被点到的女孩顿时陷入冰冷之中,她们抬起眼巴巴的瞧着章延闿,只希望知州大人能可怜她们,让她们留下。  可是她们却看到的是赔着小心的知州大人,虽然脸上带着可惜不舍,可是却同意知州夫人的决定,怏怏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哦,夫人瞧着不满意那就算了,就算了。我也就是说说,说说而已,这事情还是要夫人裁断,我……我……其实她们还是不错的。”  世芸抬手指了两个女孩:“我瞧着她们两个不错,就她们两个。”她又对人牙子道:“剩下的,在这吃了饭后,再带回去。”  人牙子那样应下,心里却已经开始思量着知州夫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丫头,看着夫人方才挑人的规矩,怕不要好看的,要实用的,这知州大人果然是如流言中传的那样怕老婆。  送走了人牙子,世芸推着依旧跟在她身边做小的章延闿,“知州大人,人已经走了。”  章延闿笑嘻嘻的按世芸坐下,又重新倒了茶端在了她的手里:“夫人辛苦,请再喝一杯茶。”  “你方才让横云进来传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都不行?我看着到还不错。你这么说我挑的那两个也不行了?”  章延闿道:“你挑的跟我要挑的不都一样么?”  世芸只看着他。  “你为什么挑那两个?”章延闿问道:“我方才一直在看,我在问她们身世的时候,有几个还是红着眼睛的,这几个倒还好,你挑的那两个正好是那红眼睛的两个,只是这还不够。”  “怎么不够?”  章延闿道:“进了我府里就要老老实实的给我准备待一辈子,准备死要我府里,我是要做事的人,忠心的人,连自己的本都忘记了,不忠不孝的还要他们做什么?”  世芸问道:“那你说,你的选择标准是什么?”  “除非受了你我的大恩,我府里的门是进不了。”  大恩,只有这样,这府里面的篱笆这才扎的紧,才不会有那种叛主的事情出现。  “还有事情要同你说。”  “你做主便是了,还要同我说什么。”  世芸道:“这次要给老爷太太姨娘送节礼,离的那么近,若是再不送便不好。只是想问问你,姨娘都喜欢什么?”以前为了要省钱不方便送东西回去,现在好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当然要好生的表示一下。  章延闿道:“随意好了。”现在还不是他能大张旗鼓送东西回去的时候。要低调,姨娘还要在老宅跟着章太太过,自己的张扬会给姨娘带来很多的不便。  世芸晓得章延闿的顾虑,章幼闿的多次不顺,章太太的火气怕都是发在了刘姨娘的身上,章延闿要奋斗到章太太不能对刘姨娘随意发火的时候才可以大大方方的送礼回去,可就算是到了那一日,若是厚待了刘姨娘,亏待了章太太,也是要被人说不孝的。  “我晓得了。我会看着办的。”  两人正商量着要送些什么:“算了,我带你一同去街上,我们还没一起去过街上。”  世芸自然是高兴呢,章延闿同她是还没有去过街上,正商量着什么时候去。但老天却看不过他们这样的惬意,只听着外头的惊堂鼓被敲响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案件(下)  章延闿匆匆起身而去,这是他到任的第一个案子,自然是倍加关注。世芸则计算着送礼的件数。后面人牙子又带了人来,这一次的到选得是模样周整的丫头,反正他是清楚知州太太不喜欢模样好的,只挑了长得算正常的。  世芸到被这人牙子快动作带来了不小的惊讶,这动作也太快了吧。她手里到底有多少人?上一批的不行,又送来一批。  “方才的那两个就很好。”  人牙子忙道:“她们两顶什么事?这有更好的。” ?  世芸让簇水将那两个丫头叫过来,指给她看:“我倒觉得很能干。”  人牙子一见那两个焕然一新的丫头晓得知州夫人对两个丫头颇为满意,想来这知州夫人看人自然有自己挑选的眼光,她揣度着这两个丫头,想了想,自己手中还真没有这样的丫头。  人牙子只得道:“那我下次再来给夫人请安。”她看了世芸一眼,转了眼珠儿,“夫人,大人方才出去了么?”  世芸愣了愣。章延闿是听到了京堂鼓这才道前头升衙,怎么又出去?  “方才响了京堂鼓。”  人牙子见世芸好像没领会自己的意思,别有深意的看了看周围,粗水见状招呼了两个丫头退下去,出去时反手将门带上。  “夫人,大人好像不是出衙,我瞧着是汪老爷的家人来请的。”  “汪老爷?哪个汪老爷?”  人牙子拍了腿道:“还有哪个汪老爷,太太,我们这济宁城只有一位汪老爷,是我们济宁城最有钱的。那是家大业大。这半个济宁城都是他的。”  世芸点了点头。示意人牙子继续。她晓得,她并不是要说这位汪老爷是多有钱,而是要说这汪老爷要请知州大人去做什么。  人牙子神秘兮兮的道:“夫人,汪老爷家怎么会出事,还要请大人过去呢?”  像这样大的人家,一般有什么事都不会惊动官府,更何况还是把知州大人请过去。  世芸笑了笑:“你看到他们去哪里了?”  人牙子干笑着道:“那地方小的还真是知道,却不是什么好地方。想来也没的污了夫人的耳朵。”世芸已经知道章延闿去了什么地方,她到没觉得什么,若是对方处心积虑的要请他去那样的地方,就是想拒绝也是很难的。不过,她总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  送走了人牙子,世芸怏怏的靠着,整个人都没什么劲儿,簇水看她不舒服想着怕是那个人牙子说了什么。这到了大地方虽然是不错,可是好像烦恼的事情却多了,以前在那些小地方哪里有人这样的殷勤。想了想,还是叫谭世仪过来劝解。  谭世仪只觉得这样的事颇为难办,这样的事情。。。。。。。谭世仪抓耳挠腮想着要怎么开解世芸,郑濬却开了口:“你想破相么?”  谭世仪忙摆着手:“没,什么也没有。”  “有什么事就去办,在我这里做什么?抓破脑袋能想得出来?”  谭世仪深深的叹了口气,凑到郑濬跟前:“侯爷,你有没有。。。。。。算了,侯爷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郑濬就算去了那种地方又怎么样?就算五姐心里不舒服,他或者是父亲也不会给五姐出头,去质问郑濬的。而且,侯爷又没有姐妹,这样的烦恼就更不存在。郑濬怎么可能知道要怎么去解决。  郑濬合上书,看着谭世仪:“你要说什么就一口气说完,不要这样藏着掖着的。”  谭世仪站起来同郑濬告别,正如她所想,郑濬对这种事根本就不了解。他甚至认为这不过是件小事。  谭世仪想了半日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痛揍章延闿,先让姐姐看着舒服了,到时候变什么都解决了。他觉得自己的法子甚好。  郑濬看着兴匆匆跑来的谭世仪道:“你又要做什么?”  “侯爷将杜芳他们借我用用吧?”  郑濬沉吟了一下便道:“去吧。”  郑濬看着兴高采烈退出去的谭世仪,饶有兴致的挑了眉毛,很奇怪的事情。一会儿哀声连连,一会儿又是眉飞色舞的。他要做什么?郑濬找来杜芳,嘱咐他:“舅爷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只管做好了,回来再告诉我。”  章延闿这一日就算再小心也还是遭了道儿,他再次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这汪老爷。。。。。。不晓得他到底是个商人还是个读书人,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倒是样样精通,自己同他斗起诗文来到还落了下乘。不过倒是勾起他争气好胜的心理,倒是很是同他来往了几次。  他蹒跚的进了院子,口中吟诵着方才做的诗篇,正想回来好生的同世芸说一说,可是这一进院子,他便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便闪过。他脑袋木木的,只觉得要躲闪,可是身子却不听使呼,但觉得眼前一黑,脑袋便被罩住,随后,身体便挨了几棍,打的他是摸不着北。  挨了几棍子后,他便明白了,怕是世芸要教训自己,否则这打闷棍的人也不会手下留情。他也懒得再躲,老老实实的挨了几棍子。  “姐,我已经帮你出气了,你就不要生气了。我狠狠教训的,姐夫以后再也不敢去那种地方的。”  世芸不解地看着在一边不住向自己解释的谭世仪:“你姐夫?教训?”  “哦,姐夫在外面,姐,姐夫真的晓得自己做错了,他在外面守着,说要等姐姐原谅他才进来。”  世芸站起身往外走去,他们俩这是在闹什么,她只觉得这样的诡异不是什么好事情,难道章延闿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谭世仪见世芸站起来匆匆的往走的世芸,只觉得姐姐还是生气了,忙拦着世芸,拖着世芸,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着:“姐姐,姐夫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看在姐夫明日还要上堂的份上,就不要再追究了。要是。。。。。。要是。。。。。。姐。。。。。。”  说话间,世芸已经推开了谭世仪往外走去。  谭世仪长吁暗道:“姐夫,你就自求多福,我只能帮到这一步了。”  世芸一出去便瞧着郑濬身边的几个护卫像夹犯人一样的夹着章延闿,而章延闿则是不知所措的抬手揉着额头:“怎么了?”  章延闿一见到世芸忙迎了上去:“我以后再也不会吃醉了。”  借着廊下的灯光,世芸瞧见章延闿额头与嘴角的伤痕忙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出去赴宴的吗?怎么会受伤?”  章延闿忙遮掩着:“没没什么,就是被老鼠吓着了。”  世芸疑惑的道:“宴席那边还有老鼠不成?”  “进屋吧,晚上天凉。”  世芸凑在等下看着章延闿脸上的伤:“怎么会伤成这样?嘴角好像还裂开了。到底是多大的老鼠,能吓成这样?”  章延闿哎呦哎呦叫痛着:“眼前一黑,没瞧见到底有多少只,不过却是很大。只是那带头的老鼠却是有些奇怪,明明带头伤我的,要说应该马上就跑才是,只是那只老鼠却偏偏停下来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是不是啊小舅子?”  谭世仪只能赔笑的点着头,他哪里不晓得姐夫这是要做什么。只是他好像真的做错了事,姐姐好像真的不在乎姐夫去了什么地方,好像是他多心了。  世芸是听着一头的雾水:“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章延闿呲牙咧嘴的道:“小舅子你所有没有关系?”  谭世仪恨不得堵上章延闿的嘴:“姐夫,姐,你们歇着,侯爷方才找我有事,我要回去了。”  章延闿哪里愿意放过他,认真的道:“小舅子,家里的耗子还劳烦小舅子教训一二才是。”  谭世仪满口的应着,不过左脚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回头神秘的笑道:“姐夫,你身上怎么那么香?好像是紫茉莉的香粉,不对,是鹅蛋粉,好像是孔凤春的(注:孔凤春香粉为清同治年间的物品,剧情需要提前。)  章延闿下意识的低头抬袖,难道自己身上的香粉味真的那么浓,他明明没让姐儿坐的那么近。  看到得意洋洋的谭世仪,他晓得自己上当了。他是恨不得吧谭世仪那小子给敲打一顿,这小子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再一看到世芸,他只觉得自己张不开口,忙赔笑向世芸赔礼:“夫人,我真的,我真的没让她们靠近,夫人,我。。。。。。“  世芸拧着章延闿的耳朵,笑着道:“你真的没让那些姐儿。。。。。。“  章延闿忙道:“没有,我哪里敢,哎呦!”  “我是母老虎么?什么叫不敢?”  章延闿忙叨扰:“我错了,这不受到惩罚了么。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今晚来这么一着。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请我去吃酒了。”  。。。。。。  郑濬听着杜芳的回报:“姨太太怎么说?”  “舅爷的法子好像不管用。”杜芳忍住笑意,抿口道,  “好像章太太今晚也不那么容易过去。”  郑濬挑着眉毛让杜芳说的详细些。为世芸出头的谭世仪,主动认错的章延闿,还有那个县关心章延闿伤势的世芸。她们才是一家人,像自己这样的倒成了外人。  家人,外人。。。。。。  第128章 河东狮(一)  清晨,济宁城又恢复了处理机,这是靠运河为生的城市,来来往往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都是沿着运河进行,济宁城的官员们成日的话题也是围绕着运河进行,这一日,几名属官靠坐在一起聊着这几日的事情,这个说又来了什么好东西,那个说着上月沉的那条船。  胖胖的典史笑着走到了万县尉的跟前:“老万,才开了一家新川菜馆子,今儿咱们到那里去?”  万县尉同样笑眯眯的看着曹典史:“老曹,你且说那馆子里有什么好的,我再应了你。”  “菜好,酒好,人更好,哈哈哈。”  一众官员纷纷笑了起来。  一个说:“这菜好,合了知州大人的胃口,我这几日冷眼瞧产丰,知州大人喜欢吃辣,但凡有辣的总爱多吃两口。”  “你也瞧见了?”  “正是,到底是在那边待了大半年。曹典史这地方选的好。”  万县尉挑眉笑道:“你莫要说他好,他在想着法子赚咱们的钱呢。老曹,这新开的馆子可是有你的一份?”  曹典史呵呵一笑:“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说到了我的头上来。”  万县尉道:“知州大人来了,这川菜馆子便开了起来。你到是打的好算盘,算计到我们的头上来了。合着你同样吃喝,我们往外掏钱,你到是满手收钱。”  曹典史忙道:“你还是个县尉?瞧瞧你这清于算计的模样,哪里是个武夫,明明就跟那些个商人没什么两样。我看你还是辞官算了,中年从贾,说不定还能做了大了去,以后我还要仰仗你。”  万县尉点着曹典史那一肚子的肥肉:“你现在就算计上我的位置了?我这还没坐舒服呢。”他随即一笑,“你若是真心求我,我到会认真考虑一二。”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降到了最低点,万县尉同曹典史相互不对付这是大家都晓得的事,先前还以为这两人是怎么了居然会好好的说话,没两句话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曹典史依旧是笑着:“你这话说的,你还是饶了我吧。这还没从商做贾,就开始算计我了。你还是好好的坐在这吧。”  万县尉却不是那么容易退让的:“晚了,这样吧,你那馆子新开张,我们也没什么好送的,就给你几分面子,我们去给你捧捧场,如何?”  曹典史指着万县尉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看看他这尖酸样儿,想着法子的揩我的油,可怜的我,这馆子还没挣钱到要舍了一大笔钱出去。”  众人见气氛有些缓和,也都凑着热闹,纷纷说到要去,要让曹典史好生的放个血。  “人还是要选个好的。前儿那几个怕是不行,我瞧着大人并不喜欢那些,还离得远远的。”  “我就说你这不行的,你还信我的,要请那冰姬姑娘才行。”  “我看你那么清楚,还是你去找好了。我记得董官儿也不错。”  高主簿捧着茶,斯文的道:“我看你们还是算了,这点眼力见也没有。”  众人听了他这话,都停了下来,围着高主簿:“老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到要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高主簿平静地看着这几人:“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别到时连累了大人,便是你我没好果子。”  万县尉的脑子转的快:“你是说……”  “大人这几日想来是不会开衙了。”  曹典史看着万县尉,又想着这几日的传闻:“哎,怎么可能。你莫要吓我们才是。老高,你被夫人管的严,不敢去就算了,到不要坏了我们的兴致。”  高主簿怕老婆那是全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又不敢得罪高主簿那样的冷刀子眼,只得低下头暗暗的吃笑着。  高主簿只是笑了笑,却不再说话。  “这是什么时辰,怕是晚了吧。”  曹典史也不看漏斗,从怀里摸出了个洋玩意,也不晓得他按了哪里,那银制的外壳便打开了。只瞧了那上面的东西,便说道:“已经辰时一刻了。”  “都这个时辰了?让人去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曹,你这是什么东西,瞧着怪新奇的,怎么一看就晓得时辰了。”  “这是西洋表,这有时刻,瞧这个就行了。”  正说着,董维运走了进来,对着几人拱手道:“大人说,今日不起衙了。”  众人一见到董维运忙围了上去:“董老弟,大人这是怎么了?身子有好么?”  董维运支吾的道:“是,大人身子欠安,着实起不来,这几日的都要免了。”  众人见他这个样子有些不信,大家都是喝的一样的酒,更何况前两日知州大人喝的还厉害,还是照样起来了,更何况连着几日都要免,这里面冒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曹典史道:“董老弟,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子,我们想请大人去尝尝。那的厨子是川人,地道的川味儿。大人离那有不少日子,想来极是想念那的味道。还请董老弟你们帮我们说说?”  董维运颇有些为难的道:“曹大人,这……这……”  “我晓得这样做让老弟很是为难。还请兄弟代我禀告一声,我亲自去请。”曹典史说着塞了往董维运的手里塞。  董维运微微地挪开了手:“曹大人,不是我不帮这个忙,只是,您就是亲自去请,大人也是去不了的。”  曹典史笑了笑:“也不是急在这一天,大人什么时候想去都好。只是同大人商量好。”曹典史依旧将东西推了过去。  众人都瞧在眼里,但是却选择视而不见,只盼着董维运将东西收下去,好得知点消息。  董维运到底收下了,却是道:“各位大人,大人这几日真的不方便。各位大人的好意我会转达给大人的。”  董维运说了话抽身便走,到让这些人摸不着头脑。  高主簿站起身,轻轻的笑了笑,掸了掸衣裳,“走吧,都散衙了。”  众人想想方才高主簿的话,忙拦住他:“老高,老高,你先别走,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肯定是晓得的,快同我们说说。”  曹典史也拦着高主簿:“老高,我算是服了你,你且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也好让我安心,莫不是真的……”  高主簿道:“你们给大人送去的人,夫人留了几个下来?前儿,汪家让人找的人牙子过来给夫人送丫头过去,夫人又留了几个?”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昨晚上府里出了什么事,你们自己且先打听清楚。老万,这不都是归你管的么?你何必来问我,只问问他们便不清楚了?老曹?”  高主簿说了话便走,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人。  ……  世芸拿着鸡蛋为章延闿敷着脸:“好像更严重了一些,我就说昨日杜芳他们几个怎么在。杜芳他们是练武的出身,这一下手,哪里还有什么准头,还不是死命的打。三弟也真是的,随手找几个衙役便好,怎么能叫上郑濬的护卫。”  章延闿道:“他们几个是为了帮你出气,你可好了,嫁了过来还有人替你撑腰,不但是娘家人,就是妹夫家也是替你出气。”  “什么撑腰不撑腰的,你也是的,怎么能就受着呢,你这几日都上不了衙了。怎么会下手那么重?”世芸看着章延闿面上的淤青,昨晚天黑,灯下看不清,现在看来,还严重很多,这以后的几天哪里能让章延闿顶着这一头的伤出去。  章延闿咧嘴吃痛的笑着:“不上衙更好,我来陪陪你,我不是说要陪你去买东西的么?咱们换了衣裳就出去。”  “连衙都不开,还要去上街不成?你就不怕让人看到,在后头议论你怠政?”  章延闿别开头:“不用揉了,让它慢慢的消好了,凡事顺天而行,不要逆天才是。再说我只是歇两日,不多。我才来,成天就是吃酒,那些个赋役黄册都还没看,趁这两天看了,到时候也省得他们趁乱糊弄了我。”  世芸看着章延闿:“你是故意受着的?”  只休息两日,还不要揉开淤青,他明明就是想顶着这一头的青出去见人,到时候谁都晓得了昨日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你是乐意瞧着这事传到外头去。你就好拖了现在的事,是不是?”  章延闿赔笑着道:“夫人英明。小的这一点心思夫人一眼便瞧了出来?还请夫人大人大量,成全了小的这一点心思,夫人?”章延闿又是作揖,又是赔笑的,只盼着世芸能同意。  世芸她一想到章延闿故意受伤,所带来的影响,便沉下了脸,狠狠的拧着他,只是啐他:“你到是有了贤明的名声,到让我替你背这个恶名。”  章延闿转了眼珠子道:“要不这样,我也做件事出来,成全你的贤名儿如何?”  世芸不理他,只做自己的针线。  章延闿走到她身边,收了她手里的东西:“不是说了要出去逛街的么?还不换了衣裳。我去叫湘儿,你快换了衣裳,我们等着你呢。”  第129章 河东狮 (二)  济宁城在运河的北岸,城墙周长也只有九里,只因为南门多外为运河的南岸,东岸,这便成了商贾聚集之地。从街巷的名字上便能看出哪里是内街,哪里是商贾聚集之地。譬如说衙门所在地便有院门口大街,院前街。那旧城外得商业街便多以经营物品之名命名,如纸坊街,这一条街大多都是卖纸的,那姜店街上的人家多都是南来北往贩姜的,再有那竹竿巷与小竹竿巷便是清一色做竹制品的。唯一让世芸感到有意外的是条果子巷,她本以为是卖果子的,哪里知道这一处是专营织物的地方,一条巷子里布店,绸缎店居然多达数十家。  章延闿只拉着世芸往那最大的绸缎店进,那门口的伙计一见他们来便道:“请进。”口里热络的道:“二位客官要买什么?”  章延闿只道:“你只管挑了最好最时兴的料子出来。”  那伙计上下瞧了章延闿同世芸一眼,随即从柜子上搬下两匹织锦妆花,笑着道:“这匹便是如今最时兴的,缠枝花卉,这一匹是大回纹路的。”  章延闿只瞧了一眼,“这是多少年前的东西?还不拿新的来?”  伙计一愣,口中仍强硬的道:“这本就是新的。”  章延闿道:“叫你们柜上的掌柜的来,我到要问问他。”  那柜上的三头儿瞧见了,忙赶了过来,对着章延闿连连作揖赔礼:“客官这是……”  章延闿只拎起那料子:“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东西?四五年前就有了这东西吧,还要说这是最时光的?”  三头儿忙道:“您说的是,这缠枝花卉是五年前就兴起的,只是爷您也有一条没说对,爷奶奶,你瞧,这虽是缠枝花卉,但着是暗花。”  世芸低头就着三头儿指的地方瞧了眼,倒还真的是。  那伙计仿佛的脸一般:“不晓得……”  三头儿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是笑着对章延闿道:“听爷的口音到像是京城里的。您楼上请,楼上有上好的。您请。”他殷勤的请了章延闿同世芸上楼,又吩咐人送清茶与点心,又让人拿了数匹料子来让世芸好生的挑选。  章延闿却不坐,那三头儿亲自捧了茶过来,他却是接了,但却先捧给了世芸,待世芸接了,这才坐下。  三头儿微微一怔,随即对着世芸满面笑脸:“今年罗到是不错,奶奶且看这遍地金罗,青织金妆花孔雀罗,今年尤好这青色。”  世芸轻轻地点着头,爱不释手的看着,却只选了两匹云罗,一匹梅花春蜂暗花绸,一匹墨蓝松竹梅三友暗纹料子。  三头儿瞧着世芸这样微微一怔,却是没说话。  章延闿却不满意,对着三头儿道:“还有什么好的,你也一并拿来。”  三头儿应了,随即又道:“奶奶合不看看纱?这虽说是快八月的天儿,中午头还是热的。”他这里便出去让人抬纱。  世芸小声的道:“你这是做什么,这要花多少银子。”  章延闿只笑着道“你今日只管放心大胆的买。”他又瞧了世芸一眼,“你的首饰也老旧了些,前头有卖首饰的,你只管去看,看看有什么好的,做得精致的。”  “要那些做什么?又不是不能戴了。”  章延闿握住世芸的手,低声道:“只这么点怎么行?难不成过几日你还要穿着旧衣裳?这里的人眼睛精的很,三个月前你穿过的她们都能瞧的出来。”他为了给世芸吃口定心丸,便道,“你放心,银子带够了,你只管买。”  三头儿没有再进来,只是吩咐伙计们进来,派了个年长的伙计在旁边陪侍着。  世芸又多选了一匹大柿蒂妆花,绿妆花璎珞纱。  章延闿见她还这样,自作主张的挑了几匹,还让嘱咐伙计拿两匹妆花罗,又拿织金妆花缎子,闪缎,两色织金缎各拿两匹。  这时候三头儿才跟了进来,却是连连告饶:“对不住了,方才小店新来了一批货,小的存档去了,爷同奶奶还要些什么?”  章延闿瞧着那三头儿冷冷一笑,只是不说话,拉着世芸便走。  那年长的伙计却是恭敬地跟了上来:“爷,您的料子是送到府上?还请问您台甫。”  章延闿招过伙计,只在他耳边轻声吩咐着送到知州府后宅便好。  那伙计顿时拘谨起来,却是连声的应着。  章延闿付了钱带着世芸出了门,那三头儿叫章延闿那一眼看了个浑身凉,心里不舒服,骂了那个伙计:“他是你哪门子的爷?只不过这点东西还殷勤的要送到府里头去?滚到一边去,哪个叫你在这凑的?”  三头儿正骂的欢儿,却瞧着那边的马上下来个人,他一见忙住了口,撩了衣摆,撒腿的往那迎了过去,“段二爷,好些日子不见了,才从苏州来了好料子,正要孝敬了府里的太太小姐们,前儿姜姨奶奶说的那八团儿样子的缎子已经到了,这就送到府里去。”  那段二只随口应着,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章延闿离去的身影,直到三头儿看着自己发了毛儿这才失笑道:“我想件及要紧的事,你方才说什么?”  三头儿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段二点了点头:“你叫人送过去就是,同我说什么?对了方才那人都买了什么?”  三头儿就着段二手,瞧着他那马鞭子指的地方,却是往边上银子胡同拐的章延闿同世芸,随口道:“也没什么。就是个倒插门,装什么势,摆着腔儿,选了半日,只拿了几匹罗走。”  “倒插门?都拿了几匹,是什么颜色,什么花样的?”  三头儿心里打了个转儿,疑惑地看着段二。  段二笑道:“问你话呢!”  三头儿自己也说不清,叫了那个伙计来。  段二含笑的听着,点了头,又重复了一遍,方要上门,又想起了什么,探下身问道:“那人叫你送到什么地方?”  “那位爷说要把料子送到知州府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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