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一家亲-17

成功的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世芸暗暗一笑,继而道:“这是他前儿才说的,他那是偷偷拿了银子买了金鸡吃。”  “啊?”  “要二十几两?那么贵?在这才不过一两,也是这几日才这样,到京城竟然这么贵?”高安家的不由咋舌。  高安家和差异地道:“这么说,二爷是吃了那金鸡才变得有出息的?”  世芸一摊手,故作同样不解的模样:“若不是这样,那能说的通二爷一下便转性,那么刻苦的读书了?而且还读的那么的好。三爷还是回太太娘家由舅老爷亲自教导读书,还自小聪明,可却没考中举人。这说明这金鸡还是有神效的。我如今是相信了!”  众人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章延闿突然长进,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超过了章幼闿,考取了举人这是事实事。其他的什么都解释不通,惟有这吃了金鸡才能说通。对一定是这么回事。  簇水拍着手恍然道:“难怪方进只为过才学了一年多,到爷跟前才念书也不过才大半年,就能超过那么多人,一下子便能成不秀才。他吃了那么多的金鸡所以比人家都强。”  两下一对比,众人越发觉得那金鸡有神效,吃了有中举,能考状元。  也不晓得是从哪个人的口里传出去的,一时间大街小巷的人都晓得了,吃了金鸡可以顺利进学,可以考状元。  有人还是不大相信,跑去问小方进,小方进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晓得这些人把自己辛辛苦苦读书成功进学又同吃金鸡联系到一处。他不还没说什么,那些人就自以为是的,点头,再摆出一副大家都知道,你就不要装的表情,然后纷纷散去。  这下兴义县的人更信了,他们买不到金鸡,只有叹息,连带着邻县的人也知道了,纷纷来问金鸡的事情,连带着知府也晓得了这事,特地问了郝知县这事。郝知县也是有听流言,但是听到自己夫人吃过这金鸡,只得去问,却不想半路出了这事。  这一日,郝太太派人急匆匆地来请世芸:“怎么了?”  那婆子是郝太太身体得用的人,忙低声道:“我的章太太,您快去吧。我们老爷又叫那个狐狸精给截走了。本来今儿老爷下了衙回来是看去太太的,却被那个狐狸精在院门口截走了。太太请您过去商议呢。”  世芸艰难地起身换发衣裳,她也到了要临产月份了,身子也越来越不方便了。  郝太太一见世芸立即迎了上去,劈头盖脸的道:“我已经照你说的这样做了,为什么还是那样。我要忍到什么时候?”  世芸进了门口停了一停,让横云帮自己脱了披风,微笑道:“县太太好歹也让我喘口气。我这脚如今肿的走路都浮飘飘的。”她现在穿的鞋比前大了许多,双腿水肿的也厉害。  郝太太上前搀扶着世芸,让人将榻上铺了厚厚的灰鼠垫子:“我也是心急。那个狐狸精……”  一想那个狐狸精对着窗缝那挑衅的一笑,她就觉得怒火冲天,忍无可忍。  世芸笑着握着郝太太的手,一点点的将她那握紧的拳头掰开:“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只是知县大人能想到太太,便是好的不是么?”  郝太太道:“他也就是遇到事才能想起我来!”  世芸笑了笑。能想得起来总比想不起来的好,能想的起来就说明你还有用。世芸半靠在引枕上,对着郝太太笑道:“大人遇事还是要仰仗夫人的。她不过是一时的兴趣,也就只有那一点手段罢了,用不了也就不新鲜了。”  郝太太看着自己的打扮,沉默一刻,终于开了口:“你是说,我还要继续这样?”  “自然,她已经坐不住,跑到夫人的门口来截知县大人了,看来知县大人来夫人这的时日也快了。只是,夫人还记得同我的约定的事情么?”  “就是老爷来了,我也不能见老爷。”郝太太硬气地道。  世芸道:“是啊,这么轻易得见了,知县大人定然认为夫人是一般寻常的人,日后还会一样。要让知县大人得了这一次,记住一辈子。”  郝太太连连点着头:“就是这样。要让他记一辈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世芸的这种法子显然让郝太太心情舒畅,她很是满意这样的法子。只是……  “最近我听了一些传闻,我那日吃的真是方家村的金鸡?”  “当然是了。”  “那章教谕也是吃了那金鸡才一帆风顺的?”  “若说是,也说不好,若说不是,可是我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不过,这却是好事。”  郝太太眉头一扬:“怎么个好事?”  “外头都在传,总有一天是传到知府大从或者是布政使大人的耳里,也许,不久还会直达圣听。到时候……”  郝太太立马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她以前也听过献祥瑞后,当时的主官连升三级的事情。若真是这样,老爷就不用再熬两年。  郝太太一想到郝知县,又泄气了:“传到皇上那有什么好。又要让他得意了!”  “大人还是在有求夫人的,夫人静静地等着吧。”世芸站起身,朝外间走去,“夫人也太清苦了些,我看的心里都不忍。”  郝太太环绕着自己的屋子,只是一笑。  郝知县求见了郝太太几次,都不得基门,不禁有些着急了,这上头催的紧,他去问了章延闿,可那小子含糊其辞的,让他居然抓不住头尾。他急得直上火,可章延闿还是悠悠闲闲的,成日里就关照着县学的那些人读书。他这么个聪明人,什么时候这么不晓得事理了。  郝知县只得去寻郝太太,这次就算是破门,他也要见到人。  郝知县前脚刚走,那小妾便知道他的去向,她也不慌,约摸着郝知县快到了郝太太的正房,这才赶过去。她还是要从郝太太眼前将郝知县拦走,是知县太太又怎么了?她已经老了不中用了。  郝知县这次到中没多费多少精力便见到了郝太太,只是他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眼睛。  一身粗布衣衫,以髻用青色布帕包裹,只戴发一只银簪子,手里还捏着一串佛珠。这哪里是他那个太太,明明就是一个还在修行的妇人。  没有了脂粉的掩盖,他的夫人似乎不一样了,感觉更平易近人了一些。若是没有那串佛珠,郝知县会觉得,这是在很久以前,那时候他还是一个不得志的老秀才,平日只靠娘子做针线度日。  “夫……人……”  第九十一章 金鸡(下)  郝知县咋一看到一身简朴的郝太太心里一酸,又一想到自己那个小妾穿红着绿,插金戴银,心中越发愧对糟糠之妻。那哽咽在嘴里的话硬说不出来。  郝太太心里也微微一酸,这人还是念旧,也枉费她以前的一番心思,只是她牢记着世芸的交待不肯轻易认输,依旧是板着脸:“老爷有何吩咐?”  郝知县见郝太太这样,越发的觉得自己对不住结发之妻:“你怎么穿成这样?”又抬脚进了郝太太的正房,所有值钱的摆设都没了,只有桌椅,那帐幔还是蓝地白色缠枝莲样式的,他记得当初他们就用的这个,是了,这里还打了补丁,这是那次他坐在床上看书,烛火燎上的,当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她护着自己的那些个书,还被烟熏了。事后,这帐幔是她又扯了布补上的,因为是夏季,怕他晚上睡不稳,耽误他白日看书,她硬是两天两夜的没睡,用自己织的布换了便宜的布料将这补上,还为他买了一块肉,替他补身子。  “我想吃肉汤了。”  郝知县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只记得当年的肉汤很香很香。  郝太太道:“老爷若是想吃,叫人做就是了。我今日吃斋。”  郝知县快快地道:“我想吃你亲手做的,你若是不方便就算了,改日改日。”  郝太太闭上双眼又拨弄着自己的念珠,不再理会郝知县。  郝知县看着郝太太略微苍白的脸,上前将她手中的念珠夺了过来:“你身子不好,别吃斋了。那个谁,告诉厨房,你太太熬些人参鸡汤来。”  郝太太道:“做什么鸡汤,不用了。”  郝知县笑着道:“怎么不用,家里又不缺那几个钱,你替我省什么?一天一只鸡我都供给你。”  郝太太想起当初郝知县还是个穷秀才,他们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那年她生了孩子,做月子里只吃了一只鸡,还是他们两分吃的,那时候,穷秀才大言不惭地道:“等我中了举人,我让你日日吃鸡。”  郝太太落了一地眼泪下来。  郝知县忙替她抹泪,讪笑着:“你怎么哭了呢?”  郝太太一把推开郝知县,数落着他:“你一年的俸禄能有多少,人参鸡汤,我吃的起么?你也不看看这家里一日的开销是多少。你是知县大人,在外头自然要充门面,这家里头也只能从我做起,省一些罢了。”  郝知县道:“就是再省能差这一时么?”他瞄到那个就要躲回去的妾,招手将她叫了进来。  小妾低着头快步地走了进来,垂手侍立在门边:“老爷唤奴婢何事?”她是个极有眼力的人,一看到郝太太使出苦情戏来,又看到郝知县动容便晓得自己若不再收敛些,迟早也有大麻烦,便夹腿缩尾,连称呼也改了过来。  郝知县走到小妾的跟前,抬手将她发髻上的一只金钗取下来:“要省也是从她们省起。”  小妾忙跪了下来,摘环除钗:“是,奴婢身体发肤受之老爷太太,奴婢愿意。”  郝太太只看了那小妾一眼,她那手腕上还留着一只金镯子,若不是有光反射了,她还真要被她骗了过去。  “这是做什么?难道家里就真的什么钱也没有了?”  郝知县笑了笑,却吩咐人快去炖了人参鸡汤:“不要别的鸡,要方家村的,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弄一只来。”  郝太太只瞟了郝知县一眼,他还是为了方家村的金鸡来了。胸中的那股子气莫名其妙地又涌了上来,她真想把这个男人赶了出去。可是她心里依旧默念着世芸的话,能想到她说明她还有用。  “好好的想到方家村的做什么?那要一两银子一只呢。”  郝知县见郝太太提起了这个便道:“再贵也值。那时金鸡,吃了能消病延寿。你上回身子不好,不也吃的那个,一下子就好了么?”  郝太太微微地板着脸:“是哪个长舌,无事乱嚼舌根?我都说了不叫老爷知道,什么还传到了老爷的耳朵里?”  郝太太身边的丫头婆子忙跪下:“太太饶命,太太饶命。”  郝知县见状忙制止:“她们也是担心你,我平日事多,总是有疏忽的地方。”  郝太太这才作罢,冷哼一声:“回头再收拾你们!”  丫头婆子都退了下去。那个小妾瞧着也跟着退下去,又不敢拿她方才摘下来的首饰,心里痛的不得了,只是想着回头再找郝知县弄一副好的来。  郝知县道:“你的身子不好,吃了这个能把身子保养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郝太太动容地道:“我是粗使的命,哪里要吃好的,倒是老爷,您该好生的不补,这一年事情那么多,你也忙得团团转,倒要好生的照顾身子,这来年才有力气做知府大人呢!”  郝知县听了郝太太的话很是欢喜,到底是老夫老妻,只有她才是惦记着自己的身子,而不是像旁人看重了他的官位这才转弯的劝他要照顾好身子。  “好,到时候我也吃吃。”郝知县爽快的应着,末了问道,“这金鸡真的有效?”  ******  郝知县终于吃到了金鸡汤,他咋舌又喝了一口,细细地含在口里品尝着,末了道:“这汤没什么稀奇的地方啊?”  郝太太放下碗,揩了嘴角,起身关了房门。  郝知县看着郝太太那异常的举动;“你这是。。。”  郝太太向郝知县行礼:“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妾给老爷道喜了。”  郝知县一怔,他有些迷糊了,这是。。。“喜从何来啊?”  “老爷献祥瑞啊!”  郝知县看着郝太太,他的夫人也想通了这一点。他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呢!那方家村遍地都是,哪里叫什么祥瑞。”  郝太太冷笑道;“我可听说了。金鸡出,声教昌明。那山海经上也是有说的,你比我认字多,你去看扁食。祥瑞不祥瑞的没什么,只要老爷的官声传出去,能升官便好。”  郝知县顿时拍了手,连连赞道:“到底是太太,一语定乾坤。是了。祥瑞不祥瑞,跟我有什么关系,国泰民安同我又有何干!只要老爷我有政绩,能升官便好。”  郝知县茅舍顿开,打算这就起程去府城面见知府大人,却叫郝太太拉住了:“你去做什么?”  “见知府大人啊!”  “你就空手去?”  郝知县道:“我已经备下了礼物。新来的知府大人不喜欢女人,只喜欢那。。。。”  郝太太瞪了郝知县一眼:“你是去说金鸡的,没有金鸡像什么样子?带上几只金鸡!”  不出两日,四笼金鸡在贵州布政使的急命下快速送入京,这是要赶在过年前送去,作为补充的年礼。还有几笼那是贵州布政使做为孝敬送给京中的一些权贵的。“  在这一批金鸡离开兴义县,章延闿也派了高安带了十只金鸡入京。  章延闿拿到的十只金鸡,这是方家村的村老们给的。他们晓得这位教谕大人为在这件事上使了不少力,更是承诺,只要是他要点,多少都给。  世芸觉得有些可惜,这次的祥瑞带给章延闿的只是口头表扬,并没有她想的那样授予官职,章延闿的谋划是这个?  很快她便晓得他谋划的并不是所谓的祥瑞授官,而是旁的。  金鸡入京很快便为章延闿带来了收益,家里面的人纷纷来信要求弄只金鸡,只要一只不要多。就连章太太也一再要求,一定要为她那位外叔祖弄一只金鸡。连带着世芸也受到了不少的来信。  章延闿看着这封封的信笑了笑:“这东西就是好。只是。。。空手套白狼么?“  他并没有全部满足这些人要求,有志趣的送银子过来的,章延闿还挑着满足。总地来说,谁给的钱最多,他就给谁。  世芸看到了这白花晃人眼球的银子的时候才晓得章延闿这么做的意图,他是在赚银子。  以前一只嫩鸡才七分,现在一只金鸡在本地几乎是有价无鸡,这送到了京城,却是几百两一只。这不知道番了多少番儿。  “这只是开头,后头的还有呢。”章延闿示意世芸不要为这一点的银子感到兴奋。  世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只是颇有些担心章太太那里:“太太那里。。。”  “次辅大人那里,布政使大人早就送了过去,何必我们去送那个好?再说我已经送过去了。”章延闿看着他赚来的银子,拨弄着,“太太到如今还在算计着我呢!那让她算计我好了。我弄来的东西,何苦挂她的名儿。”  “太太这是要给三弟弄的吧。”  章延闿冷笑一声:“管她呢。她成日里算计着我,我如今也要让她知道被人算计的滋味。”他随即对世芸道:“咱们这钱多了,你也好好补补身子,你想吃什么,只管说。前些日子苦了你了。”  想吃什么?世芸道:“我想吃京城的凉粉儿。”  这可难倒了章延闿,他只得妥协道:“京城的可吃不上,我让高安家的做些?”  *******  瓜熟蒂落,已然到了生产的时日,新年的第十五日,世芸便开始阵痛,到了中午新生儿的哭声传出了屋子。  孩子诞生了!  “是女孩还是男。。。”章延闿带着兴奋又期待的神情看着出来报喜的高安。他这一日叫人请去吃酒去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生了。  “是位姑娘。”高安喘着气向章延闿报喜着。  淡淡的失落笼罩在章延闿的周身,却是个女儿。  众人纷纷向章延闿道喜,只说这个孩子生的日子好。  章延闿朝众人拱手回到家中。初为父亲的喜悦冲散了他的失落,他高兴的抱着自己的女儿,只是那孩子不喜他,一被他抱起来,便闹起来。  他做了父亲了!  一个崭新的时候开始了!  第九十二章 决战(上)  又是一年学子云集的日子,县学的考试,郝知县闭着眼睛按着一个县能录取最多的名额全额给足,到了府试之时,郝知县是卯足了劲儿的服侍新来的知府,可这知府是做老了的,油盐不进,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惹得郝知县上了不少的火。  “你说要怎么办?送银子过去他不收,女人他也不要。他到底要什么?”郝知县背着手在其下榻的馆驿走来走去。  钱师爷抬起他那宜兴紫砂壶抿了一口,优哉游哉地摇着一年四季不离手的扇子:“东翁莫要着急,这人生在世,总有一样喜好的,只要投其所好便可以了。”  郝知县撩了衣衫坐下,端茶吃了一口:“那你也给我找出一样来啊!”  钱师爷笑道:“东翁,您见了知府大人数次,就没有看出点什么来?”  郝知县认真地想了想,想了许久,他真就想不出知府大人有什么偏好的:“老钱,你既然看出来了,就给我交个底儿。是什么?”他转了眼珠子,“普安王典史正打点着,那典史的位置我给你留意着?”  钱师爷笑笑:“我都一把年纪了,当个知县也不像,伺候老爷高升了,我也还乡养老了。”  郝知县见自己抛出的诱饵钱师爷不接,这心里有些恼火,这个老鬼,自己抬举他,他还不接住。若不是看着他还有用,早就撵走他了。  钱师爷看着郝知县暗自笑了笑:“东翁,我就推了一次,您就不再表示表示?”  郝知县似笑非笑地看着钱师爷,揪住他的胡子:“好你个老东西,居然在这等着我呢!你现在想要,晚了!”  钱师爷倒不在乎,他从郝知县手中挽救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胡须,笑着道:“东翁,您的投其所好不管用,我哪里是想着做官,而是盼着老爷升官,能多给我还乡的银子,好回家养老。”钱师爷笑笑地看着有些吃瘪的郝知县,“东翁,这世上不是送钱送人一种手段。  您若是提出了这个要求,我早就动心了。”  郝知县快快地收了手,坐回了椅子。良久他才缓了劲儿,笑着看着钱师爷;“老钱,你定然是有什么好办法。快说说,快跟我说说。”  钱师爷笑着道:“老朽哪里能有什么好主意。”他抬手指了指外头,“知县大人且等一等”  “恒臣去准备了?”  在得到钱师爷肯定的答复后,喜色又浮上郝知县的面庞,到底是恒臣,这么轻巧就解决了自己的难题。真是老天给他送来的福星,有章延闿的存在,真是少了他不少的事啊。  很快,在接下来的府试中,兴义县更是取得了数十名的名额,大大超出了郝知县的预想,接下来只等着院试。至于学政大人那里,这两年大家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融洽了,也不需要太多,只要确保十人的名额便已经足够了。  就如火山烧油一般,旺盛的火焰不住的燃烧着,兴义县这一年的院试也考的非常好,简直是大获全胜。惹得邻县人大为不满,只说学政大人偏袒。。  也不晓得是哪个人突然道:“兴义县的金鸡,他们都是吃了金鸡的。”  一时间,有助声教的金鸡又再次声起,无数的人要去兴义县买金鸡,甚至提出,只要带着用金鸡毛做成的荷包也能文运宏昌。  郝知县是乐得走不动道了,这一日他宴请所以学子,无论是考上还是没考上的。  “恒臣啊,这才多亏了你,你当居首功,一定要喝,一定要喝。”郝知县按着章延闿,招呼着学子们来敬章延闿,每人三杯,一圈下来,章延闿真的醉了。  “不行,真的不能再喝了。”章延闿向郝知县推脱着。他这次是真没瞒着任何人,今日是真的喝酒,放开的喝了。  郝知县还是不愿意放过章延闿:“恒臣,我这一杯你可是一定要喝的。多亏了你。”他凑到章延闿的跟前,“恒臣啊,有一样,我想不明白,这知府大人到底喜欢什么?”  章延闿笑着指了指桌案那边。  郝知县看着那桌案上的东西。瓷瓶?书籍?墙壁上的书画?难道是鲜花?郝知县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知府大人居然喜欢鲜花,喜欢女人喜欢的东西?  他回想了一二,好像知府大人的书房放了好几盆的花。  章延闿摇摇手指,一手支撑桌面,借着劲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桌案前,抄起一部书籍:“这个,这个。”  书?知府大人居然喜欢书?  “喜欢什么书?兵法?四书五经?还是话本小说?”总不可能随便送一本书,知府大人就喜欢了?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章延闿再次地摇着手,笑着道:“不是这个,而是这个。”他拎着其中的一张纸,“是这个,宋版的。”  知府大人喜欢宋版书,那是一纸千金。  郝知县的脑子瞬间又转动开来。宋版书,章延闿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去买?章延闿有钱!  “知府大人喜欢宋版书啊!”郝知县顺着章延闿的话往下,他要把章延闿知道的都套出来,“你那宋版书史。。。”  “知府大人喜欢宋版书不假,但更喜欢绝版书。”章延闿醉醺醺地摇着脑袋,他毫不客气地截着郝知县的话头,“一套书,不下这个数,我好容易才找到了一本来。”  “花了不少钱吧!”郝知县决定寻寻诱之。  章延闿摆着手大呼贵,“那是当然,想不到这比我们京城的还要贵,我在京城也用不了这些数啊!”他随手比划了一个数字给郝知县。  郝知县只觉得两只眼睛亮亮的。  他真是佩服这位知府大人,到底是老姜,表面一副君子模样,背后却是这样的黑心。高,实在是高!  从今天开始他也不喜欢钱了,也不喜欢女人了。钱一次能送个几千两么?送女人,一个女人能值几千两么?还是这宋版书值钱,这绝版东西值钱。  郝知县谋划着要改了自己的爱好的同时,却又掂量起来。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那是知道的,这三年来仕途如此之顺,少不了这个京城来的青年“才俊”。少了他,自己的仕途怕没那么顺利!  郝知县掂量着,章延闿不能离开他,是他不能离开章延闿,就算他家里有人,就算他一心想要做官,他也不能让他如愿,他以后离不开他,越是要做大官,他就越离不开他,这么好的谋士,他不能舍弃。  郝知县为自己之后的事情已经开始谋划开了。  郝知县又同章延闿说了几句话,并也借口喝多了要回去了,他“摇摇晃晃”离去之时,醉醺醺的章延闿站直了身子,目光锐利地盯着郝知县的背影,随即轻轻一笑,又重新回到桌案前,开口唤着要吃饭。  等人送来一碗米饭后,他就着桌子的剩菜,呼呼得连吃了两碗,这才罢手。  章延闿回到家,便听见孩子的笑声,他抬脚便进五,从世芸手中接过自己的女儿: “元元。“这是孩子的小名儿。  女儿一到他的手中又哭闹起来,惹得章延闿只得将孩子交给世芸,不自在地点着女儿的脸蛋:“你这个小魔星。我就抱不得了?”  世芸打着他的手:“不许这么动孩子,她脸蛋娇嫩着呢!”  章延闿就着世芸的手看着孩子,笑着道:“我晓得,她可是我的福宝贝呢,真正是我的福星。这次院试有二十多人通过。”  世芸听了这消息也很欢喜:“真是好事情呢,我也还有一件好事,你听了一定高兴呢!”  章延闿坐了下来:“哦?什么事?你且说说看?”  “我不说,你且猜猜看。“世芸反而拿俏了,只让章延闿猜。  章延闿摸了摸头,这倒是难着他了,他盯着世芸平坦的小腹,淡淡的勾起嘴角;“你莫非又有利?”  世芸顿时涨红了脸,轻啐了一口:“你瞎想什么呢!“  章延闿忙走过去,伸手将她同女儿一起揽在了怀中:“我的好太太,这叫我怎么猜?且给个提醒。”他温暖地气息不住的扑向世芸的颈项。  生了孩子后,她的皮肤似乎变得白里透红,看上却越发地细腻,他不禁伸手触摸她的颈项,手指如挠痒般,轻轻地在那上面流连,越摸越觉得手中一阵柔腻。  世芸偏开脖子,示意他别打扰自己哄孩子。  世芸狠狠地掐着他手臂:“走开。”  “说还是不说?嗯?”他轻轻地哼了声,嗓子带着一丝情欲,蛊惑人心。  世芸侧了身子:“三弟进学了。说要参加今年的乡试,来信来请教你呢。”  章延闿只侧了头,随即又挑眉道:“怕还不止这些吧!”  世芸将孩子哄睡着,收拾了自己的衣裳, 找出信:“三弟说帮着在吏部留意了几个好缺,已经开出来,让你看看,你中意哪个,到时候他去疏通。“  章延闿看着那信,心里不住地思量着。  第九十三章 决战(中)  这一日清晨,是叫孩子的哭闹声弄醒的。世芸抱着孩子哄着,换了尿布,又喂了奶,忙活了好一通才把孩子哄安稳。  这边章延闿也起来了,坐在窗前看书,看着世芸抱着又睡着的孩子,不由地笑道:“她倒是好,这又睡了,到惹得我不能再说了。”  世芸看着外面的天色,劝道:“还有一会儿呢,你再睡一会儿,回头我叫你便是。”  章延闿摇摇头:“没事。等中午回来再睡一会儿。”他干脆放下书,走到世芸身边看着孩子。  女儿睡者了。白白的肌肤,肉呼呼的小脸,怎么看都让他喜欢:“她还是睡者的时候安稳一些。”又看着女儿颈项上挂着的金项圈,不由地拿手掂了掂,“这么重,她怎么能承受得了?”  “都带了这么些日子了,也没什么不方便地。”世芸看女儿已经睡沉了,便将她放在了床上,又替她盖了薄被,却不走开,依旧坐在床边守护,只是手中拿了针线做活。  “还是去了吧。小小的,连觉都睡不安稳。”章延闿只站在床边,看着女儿。这么重的金项圈可别压坏了她。  世芸好笑地看着章延闿:“我从小就也戴了。”她指着女儿的金项圈道:“这是大嫂子给我的。我的那个给了纶哥儿。”  章延闿看着那做工精致的金项圈点了点头;“还是摘了吧。咱们现在也不是多有银子,一切从简,从简。”  世芸停下时,奇怪地看着章延闿。哪里叫没有多少银子,金鸡的事他们收回了多少银子,那年说要同大爷一起做生意,差不多今年就该收银子来,哪里会缺什么银子。  章延闿自己动手开了衣柜,世芸忙帮他取衣裳,只是他拒绝了自己挑的衣裳,而是道:“我有一件青色的棉绫长衫呢?”  章延闿有许多青色的棉绫长衫,世芸也不晓得他说的是哪件,翻了好几身出来,章延闿终于挑了一身七成新的穿在身上:“我一年的俸禄也没多少钱,现在哪里能养活得了这么多的人。我打算让高安一家回去。”  章延闿的花样变得也太多了,世芸觉得自己始终都无法跟上他的步伐。突然嫌女儿戴金项圈重,要取下来;突然要穿旧衣裳;突然要把跟来的家人辞退。。。  一切都是在钱上头。  好好的,居然要省钱,这里面闹出了什么事?  高安家的一听要让他们回去,忙跪了下来,苦苦哀求,无论如何都不肯走,高安却是低头沉静了一会儿,拉着他女人磕头,便退了出去。  送了一房人回去,家里有些安静,每个人做起事来都异常的小心。董维运搓了搓手,拘束的站在门口,唤了声:“大人,奶奶。”  章延闿一脸笑意的迎他进来:“你进来啊,站在外面做什么?坐”  董维运忙摆着手,虽说是进来,也依旧是站在门边,跟方才没什么大区别,只是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罢了。  “什么事?”  董维运道:“大人,您还是别让高大哥一家走好了。”  章延闿挑了眉毛:“你这是在为他们说情?”  “大人,我虽不晓得高大哥一家做错了什么,但他们是从京城一路跟过来的,伺候大人三年了,任劳任怨的,您把人送回去,这让他们日后怎么见人?”  “你倒是为他们想,却也不替我想想。家里又添了人口,我一年才有多少俸禄,哪里能养活这一大家?让他们回去这也是为他们着想。至少回去还有差事,总比跟着我在这里挨饿的好。”  董维运抱拳道:“大人,您还是留下他们吧。我。。。您不是让我到县衙役么?不晓得可以位置了。。。”  章延闿看着董维运,颇有些不快:“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我有力气,也会些功夫,找事情比高大哥容易的多。我平日里又吃的多。。。”  章延闿打断董维运的话:“你是吃我的么?你在我这里是白吃白住么?你不是在显学也做着差事么?你不用再说了,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改的。”  章延闿似乎不快了,推了碗筷便朝前面去了,也不理会董维运。  世芸对着董维运歉意地笑了笑:“你别介意。去做事吧。”  董维运看了看世芸,只得拱了拱手,却不再言语。  世芸回屋包了些东西,去看高安一家。  高安家的一见到世芸又跪下哭起来:“奶奶,奴婢做错了什么认打认罚,绝不含糊,可就别把我们赶回去啊!这叫我们以后怎么见人啊!”  当初跟着二爷出来,那是意气风发,恨不得二爷在任上做出些名堂,事后为官做宰他们也算扬眉吐气了。可没想到,二爷这才有些起色,就瞧不上他们,便要把他们赶走了。  高安忙拉着自家婆娘,不许她胡说:“胡说什么。二爷让咱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你闹什么!奶奶,她那是临走前说了大话,这下回去,叫人笑话。她一向大嘴,不知天高地厚的。”  高安的平静表现又让世芸愕然,他倒是随遇而安。  世芸将手中的包袱递过去:“你们跟了我们三年了,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这也就算我的一点心意。也不能空手回去。。。你么也晓得,现在有些手头紧,等日后,情况好些了,我定要你们来的。”  高安推着包袱只是不肯收,只是表示,只要二爷二奶奶一句话,他们就是刀山火海也立马过去。  世芸以为高安一家走了就没事了,章延闿去闹着将横云嫁出去,还说谁给的钱多就嫁给谁。闹的家里不得安宁。  这一日才送走高安一家走,郝太太打发了人请世芸过去,世芸想了想,穿了一件旧天蓝纱杉,里边衬了一件小黄色绢杉,下面穿一条旧白软纱裙。  郝太太一见到世芸这幅模样,倒是一愣,随即又笑道:“好些日子没瞧你,你怎么却是瘦了?”  坐月子养出来的肉,都因为带孩子消下去了。  世芸笑笑,却是道:“县太太唤我有什么事?”  郝太太笑着道:“叫你来就不能听戏,吃回酒?”她今日是受郝知县的指使,要来瞧章家的钱的,想尽法子弄清章家到底有多少钱,想尽办法捞钱。  世芸忙站起来:“吃酒,好,我好些日子没吃。。。 没陪县太太了,今日定要好好的陪陪县太太。”  郝太太高兴了,便吩咐开席,又命开戏。  这酒菜才一上桌,郝太太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章教谕的太太怎么一门心思的往那肉上扑,她劝说了好几遍,她也就是只顾着吃,随便应付几声。这是。。。。  “章太太,章。。。还请点戏。”郝太太递了戏名册子。  世芸咽下一口肉,取了帕子优雅的擦拭嘴角,歉意地对郝太太笑笑,随即又接了过来,看了两元,又推回去,“还是县太太点。”  郝太太把家里那个唱曲儿的银姐儿叫来,让她拣了好的来唱。银姐儿是在世芸手里讨过好处的,一见是她,立马殷勤地奉承起来,想着世芸平日里常听的,又是自己拿手的唱了两曲,便盈盈下拜,做了套上的架势。  世芸只是道好,故意不记得去打赏,只是道:“唱的好。再唱一曲吧。”  银姐儿倒也遵从,这唱的越多赏钱也就越多,她更是卖力。唱了两三首只觉得嗓子有些不快,便收口,只站在当前等着讨赏。  世芸只赏了酒并桌上的两样菜给她,便同郝太太在那里说话。  郝太太哪里能作罢,转了眼珠儿,想了想,自己先拿银子出来,她出了的多,世芸怎么也不能低于少的太多,况且,她的银子,她想拿便能拿回来的,也不在乎。  “来人,赏银姐儿十两银子!”  银姐儿大喜,忙磕头谢赏,又朝世芸那看去,世芸只是做不知,却是道:“我上回听得还有谁唱的那个浣纱好,县太太也叫出来吧!”难怪今日叫自己来,却是在这等着自己,郝太太又想捞钱?难怪章延闿借口家里没钱,却是郝知县在这里等着。  郝太太见世芸没有打赏的意思,少不得厚了脸皮:“章太太, 这在等着讨赏呢。”  世芸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摸摸索索地从身上解了个荷包让人送过去,这才作罢。  银姐儿喜气洋洋地接了荷包,只盼着这荷包里装了什么好东西,她就手一摸,却是个空的,她不敢相信的翻了翻,的确是个空的。银姐儿的脸色有些五花八门,这个教谕太太,到让她白唱这么久!  一时郝家的女儿来拜见,世芸依旧是送了两样针线。  郝太太见她这样子便招来人问,那下人回说,章家跟来的人就跟饿狼一般,那在二门外等着的仆人,一口气吃了二斤肉。  郝太太瞪目结舌,这是怎么个吃法。她今日要赔去不少啊!  “县太太。。。”郝太太还没开个头,世芸到先哭了起来,她哽咽着抹泪,“这叫我怎么办?他也不晓得从哪里听来的信,要去买什么书,家里的银子拿去了还不够,把孩子的金项圈也拿去了。  我说什么书要那么多钱,他也不说,这。。。这。。。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郝太太只得拍着世芸:“别哭,别哭,回头我让老爷说他去。”  世芸抹着眼泪:“您一定让知县大人好好的说他,再这样,家里。。。。“正说着,簇水蹬蹬的来了,张口便道,“奶奶,要回了,这当铺就要关门了!”  世芸一听忙站起来:“我要走了。”又勉强的笑道,“好些日子没过的这么舒心了,明日我再来给县太太赔礼。”  郝太太哪里敢应,只吩咐家里事要紧便赶紧送人。  章延闿花三千两银子买宋版书的事她是知道的,却是把家底子掏空了啊。  世芸上了车,擦干了眼泪,只觉得好笑,好些日子没这么哭,差点就哭不出来了。她方才都想开口问郝太太借钱了,可她那送人也太快了,逼得她都没开口。  章延闿听着世芸的话,搂着她,不由笑道:“果然是我的太太。他居然敢惦记上我,回头我要让他全都给我还回来。”  “怎么了?”世芸不解地看着章延闿,章延闿突然收紧银钱是因为郝知县在伸手。但是郝知县怎么会无故出手呢?  章延闿笑笑:“没什么。只是要再苦你些日子,等乡试的结果出来。”  他无比的期盼乡试快些到来。  第九十四章 决战(下)  乡试的日子很快便到,兴义县的一帮秀才们早就约好一同上路,如同以往,章延闿带队过去,到了快放榜的日子,郝知县也寻了个由头往省城去了。  放榜的日子总是让人心急。相比较江南各省,贵州每年举人的名额最少,连百人尚不足,但在各府各县的长官政绩的推崇之下,秀才的人数却毫不逊色于江南文教唱盛之地。要在这么多人之中杀开一条血路,实在是难上加难。  为了方便看榜,章延闿带着一帮秀才在临放榜的茶舍吃茶。小方进年级最小,最是沉不住气,已经站起来往放榜的地方来回的跑了几趟。那些个年老的,老成持重的,到还能勉强做坐,只是一个个心不在焉,借着低头沉思的模样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其中只有两个人毫无紧张,旁若无人的吃茶,下棋。  小方进走到那两人跟前,对着其中一人道:“方兄,你怎么还能这么般镇静?一定是考的好,必定榜上有名了!”他说着懊恼的跺着脚,“我这次肯定要落榜的,我有好几处都没有润色好。如果我要是写上那句话就更好了。”  小方进这么道,本来就紧张的人也开了口:“我也是。我的稿子只润色了两遍。时间怎么过的那么快,我到最后也没看一遍可有写错的字。大人,可有因为错字太多落榜的?”  章延闿点点头。  只听着一阵悲号,还有人道:“我还没用台阁体书写了。”  “余兄,你。。。”  “我练了多日,却没想到上手还就是用了平常的字体,待我回过神来,已然写了大半,又不能重新写。”那人垂头丧气,本来还指望着书法得了主考大人的眼,弥补自己文章行文上的不足,却没想到,就连这么一点点的优势也白白放弃了。  考生们长叹短叹,悲呼自己要落榜。他们满怀信心而来,结果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章延闿依旧吃茶同大方进下棋。  一时前面的人潮涌动,只听着无数的人叫道:“放榜了,放榜了!”  茶舍里的秀才们顿时坐不住了,一个个都冲将出去,可是临到门口了,每个人有伫足不敢再往前一步,生怕看到自己没有上榜。一个个,互相对望着,都指望对方能去。  时间在这又凝结着。  不知道是谁将目光转向了章延闿,所有的秀才都指望章延闿了,希望他能帮自己去看。  章延闿抬头看着这些将目光留在自己身上的人,不由一笑:“你们是让我去?”  秀才们一直到点着头,如同训练好一样。  章延闿吃了大方进的两粒白子,将那棋子丢在了盒子里:“你们自己的事,还要指望我到什么时候?”  小方进道:“大人,您是自己去看榜的?”  章延闿摇着头。  “这就是了。”秀才们纷纷附和着,“大人要体谅我们才是。”  章延闿笑道:“好好好。”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招来一个店小二,给了他十文钱,同他说了几句话,便又回来了,“好了,你们就在这等着吧。一会儿便晓得了。”  秀才们非但没有感觉到一点的情思,而是更加大紧张起来,若是自己看,有没有 上榜也就自己知道,这让人看来,不是第一时间就晓得自己落榜了?反倒是自己去看比较好。  秀才们打算自己出去:“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好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想去已经去不了了。外头已经有一队敲锣打鼓的人来了,那个先前受了章延闿命出去的店小二一阵风的跑了进来,指着他们道:“兴义县的,兴义县的相公们都在这。”  只见有一个人冲进来,向他们单膝跪下报喜:“请方老爷,恭喜高中。”  秀才们面面相觑,一时都反映不过来,只是怔怔的看着来人。  只有章延闿站了起来,问了那报喜的人:“你说我们这里谁中了。我们兴义县的秀才中的哪个?”  “贵府兴义县方老爷。”  愣住的人们顿时欢呼起来,兴义县终于中了名举人,实在是可喜可贺。  那些报喜的人知道兴义县这是出第一个举人,满口的道喜的道:“恭喜各位相公了,还是请方老爷出来吧。”他们也是瞧上这位方老爷是兴义县的第一位举人,赏钱肯定多,这才抢着来报喜。  秀才们终于停下了欢呼,只是问道:“我们这里有两位姓方地,不晓得是哪位。”  那报喜的人笑道:“讳进的方老爷。”  秀才们又笑了:“我们这有两位名唤方进的,不晓得你说的哪一位?”  报喜的人忙掏出抱贴,看了道:“这可问倒小的了,这上面只有名讳儿。年纪却是没写。”说着,那报喜的人央告自己的同伴回去问清楚,年岁,及祖父父亲的名讳。  小方进则是一屁股跌倒在地:“肯定不是我,肯定是方兄,我怎么可能过呢,一定不是我。”  那些秀才劝说着他:“这也说不准啊,你且安心,现在不是去问了么。”  有个老秀才劝慰着他:“你如今才多大,这才不中下次再考便是了,何必一次要死要活的。我都考了一辈子还不死心,你就这一次就不活了?”  众人纷纷劝着他。  此时又有一队报喜的人敲锣打鼓的来了,满口的道:“兴义县的高老爷在哪里? 恭喜高中。”  只见那报贴上写着:“捷报贵府老爷高澄海高中贵州乡试第二十三名。京报连登黄甲。”  高澄海便是刚才劝小方进的那个六十多岁的老秀才,一听自己中了,高兴的直接翻了过去。众人又忙是掐人中灌水,忙了好一阵子这才完事。  众人慌忙地再要去找,外头围观的人又叫了起来,原来又有人来报喜了,又是兴义县的,这回是丁四清。人们一看这么小的举人老爷,顿时直呼不得了不得了。一个个纷纷道喜,说了好些的好听的话。  章延闿数着报喜的人数,已经是三名了,按照朝廷的规定,乡试一县出三名举人,教谕的政绩便会被评为优了, 按规定他已经获得推升知县的资格,可是他并不满足这些,三名举人都是别人的标准,他若是想让自己这次一举能实缺放任,就一定要超过朝廷的规定,让旁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他才能补上实缺。  此时,报喜的又来了:“贵府老爷方进高中贵州乡试第五十九名。”  两个方进都中了,众人已经不管到底是哪个方进,反正都中了,纷纷向大小方进道喜,大方进是一脸的不敢相信,问了好几次,确信两个兴义县的方进都中了,这才怏怏的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  “不可能,大人,我不可能中的。”  “再不可能,也是中了,不是么?”  有的又道:“你这是在寒碜我们呢?你中了还说不可能?你是故意的不是么?”  大方进摇着手:“不是的。大人,我怎么可能能过,您若是知道我写的是什么,也不会让我过的。”  众人一听都静下来细细地听大方进说着他写的文章。  真是好大胆,居然敢直指朝廷弊政,这样的文章是不能放在这种场合写的。  “我没用台阁体,也没有正楷,而是用的瘦金体。。。”  随着大方进说话声停下,众人发现一个问题,方进简直没把这才考试当一回事,他们拚命地努力,他却不当一回事,故意考坏,却还考上了,他们那么认真的努力,却没有任何成绩。  章延闿锐利的看着大方进,沉下脸:“为什么要这样。”  大方进讪讪的道:“我不想走科举这条路,只想做生意,可是我娘一定要我考试,我若是不考,她就要死要活的。”  大方进的母亲方寡妇的父亲是个秀才,到死不瞑目,嫁的相公也是个读到死还是个秀才,她对科举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尽管家里过的再苦再难,她都让大方进好生读书。  “我想着,这才考不过算了。多了,她也就能死心,所以故意考不上。我真的不喜欢读书,我想做生意,母亲也就不会那么苦了。”  他哪里想到这样也会中,这也就意味着,母亲还要逼着他去会试,去考状元。  “不管怎么说你都考上了不是么。”有人觉得酸酸的。  章延闿道:“不是你们考不上,而是你们用的法子不对。”他笑着指大方进,“这次的乡试主考大人是为另走他径的人,平日最喜欢这种直指朝政弊端,得罪了太多的人,所以放到咱们这做了此次对主考!”  到了最后,细细的算了一算,兴义县此次中了七名举人。众人皆是欢喜,已经完全忘却自己此次没有中,众人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考了一辈子的高澄海都能中,他们比他岁数还小,以后一定能考中。  小方进最后也找着了,他居然在茅厕又哭又叫的。  茶舍的老板一见自己这居然中这么多的举人高兴地连忙自己掏钱搬了三桌酒席,请众人在一处吃了。他甚至拉着章延闿,要请这些个举人老爷为自己的小店留下墨宝来。  郝知县高兴了一阵,便不再高兴,七名举人,两个县的份额,章延闿这次定然是要升迁的了。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他心里顿时使了一计。  兴义县一众人正准备回乡,突然省城的一众衙役突然出现,将章延闿带走,只说他利用学子敛财。  95 翻手 上  省城的办事效率就是快,章延闿被带走的消息刚传到世芸的耳朵里,省城的衙役便找上门来,一个是要求将县学的账本全数带到省城,另一个则是要查封章延闿的住处。  县学的学子们吓得一个个面无颜色,他们那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眼看着衙役就往县学里冲。  “教谕太太,这可怎么办?”  世芸渐渐地眯起了眼,动作好快,来的也好快啊!放榜的消息还没传回来,这人就上门来了。不过,她心里倒是稍微安了些,至少说明,此次秋闱兴义县出了成绩,还不是一般的成绩,说不定超出了原先的预想,中举的超过三名?  “教谕太太?”留守县学的来秀才瞧见世芸的嘴角居然勾起一抹笑容,心里不由的慌了,这教谕太太非但不慌还笑,这……莫不是内吓着了吧!他心里一阵懊恼,他怎么来找教谕太太,一介女流能有什么法子,他果然是老糊涂了。  “我是个妇道人家,怎么还做这样的事,严训导呢?”  老秀才道:“我正要说呢。偏严训导今日不在,无人主持,学生……”  世芸微微一笑:“陈先生……”  陈秀才忙道:“不敢,不敢。”  世芸只是笑笑:“陈先生,虽说那是上官,这到底是县学,您到底是这县学的督导官儿,怎么能随便让人辱没了斯文,辱没圣人。便是当今圣上,在圣人面前也是行三跪九叩大礼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秀才瞬间领悟到世芸的意思,立马到前头应付那起子人。  那省城派来的官差蛮横无理,陈秀才则是左一句曰,右一句圣人之道,说到底就是不肯让步。  差官也火了,直言要把陈秀才押下:“好一个刁钻,巧言雌黄之人。先是见了本官不跪,又是阻拦本官办案。来人,将他押下!”  学子们不愿意了,只说陈秀才是秀才,有功名在身,本就不用跪。  陈秀才却长揖:“学生乃县学督导官。”  一句话遭来大笑,果然是乡下地方,这样的人芝麻大的官儿就了不得了。  差官冷笑一声:“未入流的芝麻官儿。就是你们知县大人见了我也是要伏地报名,何况尔等?”  陈秀才依旧长揖:“在大人的衙门,学生只当行礼,这里是县学,是教谕学生的地方,此处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圣人。但无跪上官之礼。”  一句话噎得差官说不出话来:“你……你……”  “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请大人进去?”不知道跑到哪里的严训导此时又冒了出来,点头哈腰的请着差官进县学,又是训导陈秀才,“误了大人的差事,我为你是问!”  差官被陈秀才噎得心里怄气,严训导又是这样的低头哈腰,他反而气性大了些,阴阳怪气地道:“这是县学,我等不得随意进入,有辱斯文。”  严训导连连赔笑,又是道:“他年老昏霾,大人不必同他一般见识。”他又转了眼珠子,“在下便是这县学的学官,章教谕不在,这里的一切都有我负责。”  “这么说你能做得了主?”  “正是。”严训导毫不犹豫地应着。  董维运冷哼道:“严训导这是从哪里回来了?方才您不是从后墙翻走了么?什么时候你又能做的了主了?”  “你胡说什么!”严训导涨红着脸驳斥董维运的指责。  学子们听到了严训导居然丢下他们就走看,现在又来巴结上官,对他甚是不耻,纷纷指责他。  严训导指着董维运道:“不要被这个土匪蛊惑。我等都是读书人,受朝廷恩惠,只当为朝廷效力,不可对上官无礼。”又对差官道,“不知上差所来何事?”  差官整理整理衣袖,慢条斯理地道:“奉布政使大人,学政大人之钧令,查检兴义县县学学产。”  严训导忙道:“是,账本便在这里,我这就去去给大人。”  差官将严训导一拨:“你只管带路。这事,就交给我们。”显然是不相信严训导,严训导涨红了脸。  陈秀才拦住差官,只是不让进:“这是学产,要查账自然要有个道理。你只管拿出布政使大人,学政大人的钧令来。”  差官从袖口掏出手谕也不递给陈秀才,随手丢在他的脚下,也不管旁的,带着人就往里冲。  一个小学童捡起纸双手送给i陈秀才:“先生。”  陈秀才一见那钧令看,面上顿时一变,忙冲到后头求见世芸。  “教谕太太,这……”  世芸看着那盖了布政使大印的纸张,心里默默地掂量着。随即决定:“吧大姑娘抱来。咱们退到一边去。”  “太太,这……”  世芸抱着孩子只坐在那厢房,由着衙役搜查。方典史听到消息跑了来:“章太太,有人告发教谕大人利用学子敛财,布政使大人跟学政大人相当的震怒,要彻查此事。”  敛财。章延闿敛财,利用学生?章延闿身边的事谁会知道,是谁做下的?  方典史安慰着世芸:“章太太,这绝对是诬告,章大人不会有大事的。此次本县中了七名举人,成绩斐然,听说学政大人对章大人称赞有佳。”  听了方典史的话,世芸更加确信那个人会是谁。既然是他,那么后手还有更多。  她感谢了方典史的通报,并请方典史负责维持县学,又让董维运去找陆县丞。  “找他?”董维运不明白,怎么会牵扯到那个县丞。布政使大人要为难章延闿,找一个很少有交集的陆县丞做什么?  世芸笑了笑:“你只管去找。把这个交给他便行。”世芸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让董维运带去,“快去快回,我还有事要交待你。”  郝知县要动章延闿,也只有陆县丞能搭手,上回柳家的案子陆县丞同郝知县的关系已经黑到了极点。陆县丞同章延闿不一样,他在兴义县多年,郝知县的底他更清楚。动起手来也更顺利。至于,她为什么认为自己能说动,还多亏了章延闿留下了这个。一个让陆县丞绝对心动的东西。  郝知县要动章延闿,章延闿早就知道,他早就留了一手。  只这么做还是不管用的,她还要推波助澜,要让这火烧得大一些。  世芸抱着女儿,便去知县衙门,去求见郝太太。  郝太太听了世芸的讲述,不由为难道:“这定是有人诬告。只是,我能有什么法子,我也不认识什么人啊。”  “只有求知县大人在布政使大人,学政大人面前说说好话。还让我们见上一面。”  郝太太拉起世芸:“快起来,别跪着。我们老爷能说话的时候自然会替章教谕说话,这要见上一面,怕是有些难办。”  “县太太,虽是难办,但也不是有办法的么?无论花多少银子,我也愿意。”世芸双手捂脸,做出哽咽的架势,那生姜片是再也不敢抹在眼睛上的。  那郝太太因为柳家的事收的手软,此次事情一出她更觉得油水多:“哎,这衙役上下是要打点的,这属官也是要打点的。这么算算,没有个五六百两那是不行的。”  世芸咬着牙,拿出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这是上次金鸡换的钱,一直没有花,却不想这个时候起了作用。  郝太太一见那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随即便伸手:“我这就派人送去,好替你打点着。”这才一出事就出手一千两银子,只怕家里还有更多,慢慢的耗着。  郝太太接了钱却是叫来自己的管家:“去,到省城的钱庄吧这个打散了,再交回来!”  郝家的管家一出门便有人跟上,那人紧紧地跟着他,一直到省城。郝家的管家才把那一千两银票递到钱庄,换了十张一百两的小额银票,又打算到各家钱庄换了现银,就让人从边上按住。  “你们要做什么?”管家大惊,他身后有一千两银子呢,这是要被人截了,他也就没命了,“好汉饶命。”  一条手腕粗的大铁链瞬时落在了他的脖颈处:“好汉?我们是布政司的差役,现捉拿你到案!”  管家一听,立马叫屈起来:“误会误会。小的平日里老老实实的,哪里会作奸犯科。我是兴义县知县,郝知县府上的管家。”  那差役拽了他起来,笑着道:“如此,就更没错。抓的就是你。”他随手往管家怀里一摸,摸出六七张银票 ,一二百的现银,“这就是证据。”  那钱庄的掌柜忙迎进来,将方才管家送来的银票递了过去:“差爷,这是他方才递的银票。这是汇通钱庄的。”  差役了过来,瞧了瞧:“兄弟们,齐活了,咱们走!”  管家被一直拽到布政司衙门大堂,才一看到自家老爷,立马扑将上去:“老爷,大人,救命啊!他们抓了小的,小的奉太太之命,哪里是抢他人钱财。”  郝知县听了立马皱眉,刚要上去解释一二,那布政司衙门的一个师爷走来,对着郝知县拱了手:“县尊大人,大人传你!”  96 翻手 中.  郝知县只当布政使大人传自己坐堂开始审案,也确实是传他前去审案,只是这被告原告换了个儿,他郝仁郝知县成了被告儿,那原告……不是章延闿,而是兴义县的县丞陆县丞。  陆县丞的速度很快,直接撩了几样东西。章延闿知道的就只有最近的三件,以前的,他是听也没听过,算一算,那可是把郝知县上任九年来的案卷全部扒了一遍。不过那都是芝麻大的小事,翻不起什么浪来,最近的三件事又让陆县丞做大了。  一、 盗贼进县城之事。盗贼一事不过是郝知县同柳家人为敛财虚构的事,证人有董维运等一干上回被诬陷为盗贼的村民。更说明,当时的向知府曾经与他们勾结,事后,郝知县为撇清自己的关系,将所有事情推给了向知府及柳家人。  二、 县学捐银一事。县学筹办无数乡绅百姓捐款,期间,郝知县又趁机敛财。各商家苦主作证。每家的账册上都记下了数,还是以同样的理由,为郝知县祝寿。参照以往的例子,郝知县的生日居然一年之内过了两次。  三、 为私怨无顾冤枉好人,伙同他人作假诬陷,只为自己的私怨。揪上来的正是县学的训导,严训导。严训导胆子小,布政使大人的惊堂木才一拍,他便什么都招了。把郝知县命他将县学一应收支账目作假,又让他把假账本调换,销毁旧账本之事全都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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