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指间沙-4

他还真的回来了。勇敢地,做个男人了?那个叫孙东平的男人表情不甚自然地转头和花架后什么人说了几句话,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挽住了孙东平的胳膊。孙东平带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过来。“那是他未婚妻。”张母羡慕地解释给儿子听,“瞧瞧人家……”她的话在看到儿子脸上突然笼罩住的冰霜而停了下来。张其瑞的眼神锐利如刀锋一般,嘴角还带着笑,牙关紧咬,整个人就如同一张拉到极致的弓。有意思啊。周明珠又吃了一块寿司。张母惊愕不解。这时候孙东平已经带着未婚妻走到了跟前。那是一个很出众的女孩子,一股浓浓书卷气,娴雅柔美,温婉可人,是那种会讨所有婆婆欢心的女生。孙东平和她,金童玉女一般站在跟前,面对着张其瑞。女子鼓起勇气,冲张其瑞笑了笑,眼神有点闪躲,手则挽紧了未婚夫的胳膊。“其瑞,”孙东平先开了口。他笑了笑,很坦诚地,“好久不见了。”张其瑞深吸了一口气,周身冰冷的气息也随之被压抑了下去。他也勾了勾嘴角,“回来啦?我倒不知道你们居然订婚了,东平,”然后视线转向那个女子,“静云。”刘静云实在是忍不住,终于低下了头,躲开了他的目光。这章很多哦~~周末还会写更多的,大家多多留言支持我吧~~~~小音谢谢大家了!第二章流年1张家的书房,向来是全家最安静的地方。大门一关,窗帘拉上,人声喧哗都被隔绝在外面,屋子里静悄悄地,似乎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张其瑞倒了两杯威士忌,自己一杯,孙东平一杯。刘静云手里的则是香槟。冰块在杯子里碰撞出清脆的响声,相比之下,屋里的三个人,沉默得有些太久了。刘静云始终有些不安,孙东平冲她温柔一笑,握了握她的手。这个男人对心爱的女人,总是细心而温柔,这点并没有变。“我们两个聊聊,你出去外面走走吧。”很明显地爱护,刘静云没有拒绝。她从张其瑞抱歉地笑了一下,拉开门走了出去。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那声音逐渐远去,只留一室芳香。张其瑞坐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交叉着,杯子里的酒已经去了大半。大概是酒精的原因,他已经回复了昔日清冷寡言的表情。“什么时候回来的?”张其瑞先开了口。“上个礼拜。”孙东平语气平和地回答,“本来,是想另外找一个比较合适的场合再见你的。”这话,张其瑞相信。大家那么多年兄弟,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来一个这么刺激的重逢仪式。孙东平的面容已经彻底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和生涩,换成了男人式的英俊硬朗。当年只穿夹克和T恤的男孩,如今穿着手工西装,连脑后的发梢都精心修剪过。张其瑞问:“什么时候的事?”孙东平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他顿了顿,低声说:“确定关系的话,两年多了。”张其瑞眉毛极轻微地挑了一下,端起杯子来又喝了一口,“我们也好几年没怎么联系了,连你要结婚这件大事都不知道。”孙东平皱了一下眉头,他也不是听不出来话里的讽刺。“这件事,我要说声抱歉的。”张其瑞摇了摇头,“我和刘静云,高二的时候就分了。这都多少年的事了。”孙东平也灌了一口酒,“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真没想到……我觉得一切都是命。”“可不是吗?”张其瑞望了望天花板上吊着的仿古水晶吊灯,“当初听人说你们俩在英国好上了,我还以为是谣言。不过现在想来,也不奇怪,你原本也喜欢过她的。”孙东平自嘲:“高中那阵子,整个人浑得很,看到漂亮的女生就会去追,算个什么喜欢呢?后来在英国居然又碰上,都挺惊讶的。后来……后来也发生了很多事。总之,我对不起你,毕竟她曾经是你的……”“都过去了。”张其瑞说,“我和她九年没联系了。要生个孩子,这都可以打酱油了吧?”孙东平笑了起来,“几年不见,你性格倒开朗了些。”张其瑞挑了一下嘴角,调转了话题,“这次回来,还回去吗?”“那边的工作已经辞了,专门回来帮老头子做事的。听说你也是?”“管酒店。”张其瑞点了点头,“她呢?和你一起?”“静云她读的是英国文学。已经找到一家外文出版社,过去就直接做主编了。”张其瑞笑道:“知书达理有漂亮,这样的媳妇,你妈挺喜欢的吧?”孙东平不可抑制地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来,“是,双方家长都已经见过了。”张其瑞又喝了一口酒,问:“什么时候办酒席?”孙东平举到嘴边的酒杯顿了一下,“还没定。刚回国,太忙了。”“是吗?”张其瑞瞟了他一眼,“别耽搁了。她都跟了你三年了,你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孙东平的眼神闪了一下,似乎是听懂了这句话里包含着的讽刺。两个男人对坐着,中间隔着一个梨花木茶几,却像隔着整片海洋一样遥远。曾经一同上学,一同玩耍,一同打架的交情,已经被时间冲得越来越淡,彼此的影子都在心里模糊了。直到今天,再由一个女人把他们联系了起来。孙东平问:“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出国,读书,毕业,和你走的是同一条路子。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比你早回来一年。对了,去年华跃十五周年校庆,回去了一趟,老师们都问到了你,挺想念你的。”孙东平抬头看向张其瑞,“十五周年?这么快?”张其瑞弯了一下嘴角,“我们俩高中毕业都八年了,你日子过糊涂了?”孙东平垂下眼帘,浓眉轻微皱了一下,“是的,八年了。”他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八年了。”一个字比一个字重,这几个字就像要凿刻在心上一样。张其瑞悠闲地靠进沙发里,又抿了一口酒,“静云她爸,刘老师,现在都是校长了。哦对了,你见过家长了的,应该知道的。”孙东平眼里一黯,过了片刻,才问:“同学们都来了吗?”张其瑞盯着他,淡淡地说:“来的也不多,二十多个吧。”孙东平咬了咬牙,灌了一口酒,终于问出了口:“有她的消息吗?”张其瑞移动不动,只是眼睛眨了一下,“你是说顾湘?”孙东平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一下泛起了白色。张其瑞忽然倾过身来,扶住了他握着杯子的手,“当心点,酒要撒了。”孙东平如梦初醒,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张其瑞坐了回去,“没有她的消息。我听阿敬说,你也一直在找她?”他说这话的时候,眉毛不自觉地抬了一下。如果这幕落在心理学硕士周明珠小姐的眼里,肯定会大叫着你撒谎。可惜孙东平完全沉浸在慌乱之中,根本无暇去研究张其瑞的眉毛。孙东平说:“我一直给她写信,她从来不回。后来听说她减刑一年,提前出来,就托阿敬去接她,可是没接到。阿敬跟我说,她外婆的房子租出去了,她爸爸也不知道她的行踪……她还是不想见我……”话语里的沉痛,也是真心实意的。张其瑞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你找她,静云知道吗?”“知道的。”孙东平提起这个,倒是有点欣慰,“我和顾湘的事,我都告诉了她。她也支持我去找顾湘。”找到了,做什么呢?张其瑞没问出口。他再度举起了杯子,却发现里面没了酒。他失望地放下杯子,站了起来。门上传来小心翼翼地敲门声。屋里的两个男人都怔了一下,仿佛方才的对话都是一场大梦。张其瑞清了清喉咙,高声道:“进来。”周明珠圆圆的小脸谨慎地从门外探了进来,“那个,打搅了。张先生,你母亲要我来找你,说有客人要告辞了,请你和她一起送一下。”“知道了,谢谢。”张其瑞冲周明珠温和地点了点头。“不客气。”周明珠的目光飞速地又扫了一眼孙东平,然后脑袋就缩了回去。孙东平站了起来,“我也该回去了。”“我送送你。”张其瑞拉开了门。张母看着儿子和孙东平并肩走了出来,还在不停地说着话,看表情,两个人都很平静。很好,没红脸,没白脸,甚至没打架。张母放心了。看来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正所谓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所有人都了却一桩心事。儿子会受点伤的,不过总也是免不了的。十年前的初恋,即使当年再爱得死去活来,又有多少人会抱着过去不放呢?一切都是会过去的。刘静云站在夜色里,珍珠色的裙子折射着柔软的光芒。她的视线同张其瑞的对上,两个人的目光都有点闪烁,然后不约而同地转移了开来。孙东平搂着未婚妻,向主人一家道过谢,上了车。刘静云低着头,侧面轮廓优美清秀,睫毛纤长,微微颤抖着。张其瑞神色肃然,摆了摆手,“贤伉俪有空常来走动。”孙东平冲他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尾灯的亮光不久就消失在马路拐角处。客人都已经全部送走,工人也要明天早上才来收拾残局,喧嚣了大半夜的院子霎时变得冷冷清清。夜已经很深了,秋风吹着头顶的树叶,带来阵阵凉意。路灯发出昏沉沉的光芒,邻居家的房子也都沉浸在黑暗之中。张其瑞没有急着回家。他靠着墙站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点燃了,深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吐出一口白雾。刘静云以前第一次看到他抽烟,惊讶得和什么一样,眼睛瞪得圆圆的,气鼓鼓的,模样可爱极了。记得开学第一次见她,她也是生着气瞪圆了眼睛。明明大家都一样大,就她总是一脸老沉,一板一眼地代替老师发号施令,成天忙得团团转,什么事都要管。别人占她便宜,她却只知道红着脸。他想牵她的手,她从来不肯……他似乎又听到了那声声哭喊:“我是喜欢他!我没错!我只是喜欢他!你不要把我送走……”可她还是走了,并且真的一去不返。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张其瑞回过神来。他松开手,烟头掉落在地上,转眼就被碾在脚下。小音的QQ是:1047120346欢迎朋友们来交朋友~~~~~~~流年2孙东平敲了敲书房的门,没回音。他无奈而笑。拧开了门,里面一阵黑压压的气息铺面而来,冲得他差点倒退一步。沙发上一床被子裹做一个大蛹,只有一缕头发露在外面。屋子里乱糟糟的,各类英法文书记散落得满地都是,稿纸也是铺了一地。孙东平摇摇头,往里迈了一步,咔嚓一声,一支圆珠笔应声断成两截。孙东平走到沙发前,俯下身去,费了一番劲才把被子拉开,露出刘静云的脸来。刘静云还睡得迷迷糊糊,头发乱得像麻线一样。没吵醒了,不满意地哼了哼。孙东平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睡得红彤彤的脸,“老婆,你又通宵啦?”“不要吵……”刘静云像只虫子一样在辈子里蠕动,妄图再钻回去。不过孙东平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又把她拽了出来,“七点半了,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你今天不是要开会的吗?”“开会”两个字让刘静云终于清醒了一些,开始缓慢地往外爬,“啊?这么快就七点半了?”“你昨天又几点才睡的?我睡下去的时候看到这里灯还是亮着的。”刘静云眯着眼睛,伸出五个指头,“五点半。”“你才睡了两个小时?”孙东平心疼又生气,又拧了拧她的脸,“你怎么老这么乱来啊?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讨厌。”刘静云把他推开,“才刚上班,当然要努力啦。我才不要人家说我被你养。”“我养你又怎么了?”孙东平气得牙痒,扑过去又捏未婚妻的脸,捏完了又心疼,赶紧亲一亲来弥补。刘静云笑着高声叫:“流氓!有变态!”孙东平奸笑,“我就是变态,流氓也救不了你!”刘静云一愣,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这么一闹,可是彻底清醒过来了。随即肚子咕噜响,饿了。“赶快收拾一下,我去买早饭。”孙东平把她推进卧室,自己则下楼去买早点。他们住的花园小区位于是市地上东区,周围有商业中心,学校和公园,每平方米都要卖到两万多近三万。这么好的房子,当然不是他们这样的年轻人负担得起的。这套八十多平米的公寓是孙东平的父亲送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小区的早晨很热闹,早起的老年人正在锻炼身体,录音机里轰隆一声“站如一棵松”,吓得孙东平忙捂耳朵。早期上学的孩子们背着书包尖叫着从身边跑过,名贵的轿车也缓缓行驶在小区的路上。到底还是国内热闹些。孙东平闭着眼睛享受着秋日明媚的阳光,听着人们用他熟悉的语言在交谈,在欢笑。告别了阴雨连绵的英国,回到温暖的祖国,看来真的是个正确的决定。食铺的老板已经认得了他,热情地打着招呼:“先生,还是照老样子,三根油条,两份豆浆,一份不加糖,一份加三勺糖?”孙东平想到刘静云那游魂般的样子,补充了一句:“今天再加两个茶叶蛋吧。”“好的,一共八块钱。”老板熟练地包好食物,交到孙东平手上。老板娘看着孙东平的背影,羡慕地对丈夫说:“这个男的可真好,这么帅,又有钱,还每天来帮老婆买早饭。这么好的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老板酸酸地说:“我见过他太太,年轻又漂亮,像个明星似的。所以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嘛!”“死老头!”老板娘笑着拧了丈夫一把,转头继续算账去了。孙东平把油条切好放盘子里,茶叶蛋剥干净了,再把豆浆倒进碗里,然后全部端到餐桌上。他心里数着时间,过了十秒,刘静云就像闻着了肉香的小动物一样从卧室里钻了出来。还好,洗过了澡,换了衣服,头发凌乱加黑眼圈外,看着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啊!茶叶蛋!”刘静云欢呼一声,开动起来。孙东平倒不忙着吃,他拿了一把梳子,走过去给未婚妻梳头发。“我说,你这个翻译稿子到底要弄到什么时候?你这半个月每天都睡不到五个小时,人怎么搞挨得住?你还当自己十八岁啊?”刘静云喝了一口豆浆,把嘴里的油条咽了下去,“我和你同一年的,我成黄脸婆了,你也不是什么年轻小伙子,半斤八两!”孙东平说:“你自己说说,你这么卖命干什么?有不缺钱,也不缺男人!身体搞垮了怎么办?”他说到气出,下手重了,刘静云哎哟叫疼,使劲踩他一脚,“谋杀我呢?”孙东平丢下梳子跳了开去,“你都慢性自杀了,还用本尊动手?”刘静云噗哧一声笑了,容颜秀丽。她腻歪歪地蹭了过去,搂着孙东平的脖子。“好啦,老公,人家知道你疼我!这个礼拜交了稿子,总编准我两天假,我给你洗手作羹汤。”孙东平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感受着她美好的线条,嘴里却讥讽道:“你唐门毕业的吧,做的那东西能吃嘛?国防部生化武器研究科该请你去做研究员的,有了你,我们就不在惧怕美国了……”话没说完就被刘静云追着打。孙东平忙叫:“要迟到了!你开会要迟到了!”刘静云一口喝完了豆浆,把碗掼在桌子上,喝道:“回来跟你算账!”孙东平笑得痞兮兮的,“老婆慈悲为怀。”刘静云进了书房一趟,出来时怀里满满抱着书本和稿子。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看上去回复了她都市精英白领的形象。孙东平以前每天都开车送刘静云去地铁站。倒也不是不能直接送她到公司,但是刘静云强烈反对,觉得那辆奔驰太照耀。自己一个新职员,弄得和同事格格不入并不好。但是孙东平不忍心她每天来回挤一个多小时的地铁,上个礼拜就借了公司一辆别克,这下再坚持送到公司,刘静云也不反对了。车开上环城路,刘静云坐在后座里,一边看着手稿,一边翻着书。他们出版社最近在做一批法国建筑类的学术书籍,她的法语不好不坏,专业词汇却懂的不多,所以倒头来还得恶补法语,忙得焦头烂额,恨不能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可用。车开到出版社楼下,刘静云抱着文件下了车。孙东平从窗里探出头来,“中午有空一起吃个饭吗?”刘静云摇摇头,“法国那边来了人,中午肯定有工作餐的。”孙东平有点失望,“那我下班来接你。你也省着点,别太累了。”刘静云嫣然一笑,凑过去在未婚夫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知道啦,老公!”孙东平傻笑,把车开走了,刘静云在后面冲他挥了挥手。车开过十字路口,孙东平才摸了摸脸,“这丫头,吃了油条不擦嘴巴。”孙东平回国,也是因为父亲身体不好,拜托他回来接替公司。孙家商场的规模已是当年的十倍不止,除了连锁超市外,大型购物商厦在本市就有两家。管理这么庞大的气压,对于毕业后工作还不到两年的孙东平来说,并不是容易的事。他停好车,搭乘电梯,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一楼。特助徐杨已经在老地方等他了,手里还拿着文件。见到孙东平出现,便快步迎了过去。孙东平一看到这个女人,头皮就有点发麻。“九点零八分,你迟到了八分钟。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我现在就可以告你谋杀。”徐杨冷冷地宣判,“领带还没打好?莫非今天你要走纨绔路线?空着手的?昨天下班前请你看的那份圣诞促销企划你签字了吗?可千万别用来垫汤锅了。天京的王总的电话你回复了吗?还有……”一边听她念叨,孙东平一边打着领带,后颈使劲冒着凉气。徐杨是学法律出身,干过四年民事诉讼律师,专打清官难断的家务案。于是练就一张铁嘴,说话流利,字句清晰有条例,引经据典滔滔不绝。人家是事实胜过雄辩,到她这里,从来都是雄辩击败事实。听说客服部一直将她供为女神敬仰,香火不断。她是孙东平父亲战友的遗孤,被孙家收为义女,是孙东平的干姐姐,大他五岁,差不多是和孙东平一起长大的。这姑娘打小就甚得孙父喜爱,高中的时候就跟着义父领略商场风云,加上本来性格刚硬,于是顺理成章地被培养成了一位铁娘子。孙东平小时候在外面横行霸道,把别家的孩子的头打破了,回家后谁都不怕,就怕这干姐姐收拾他。徐杨个子娇小,但是手劲大又专捏人痛处,总能把孙东平追得满院子跑。积威已久,弄的孙东平长大了也一如既往地畏惧徐杨,看到她就像犯人见到典狱长。孙父半退休,把公司交给儿子的同时,也把儿子交给了干女儿管教,觉得这样的安排最放心。徐杨知道义父的打算,二话不说就辞了律师事务所的高薪工作,回公司来帮忙打点。孙东平当然也不是无所事事的二世祖,只是在国外呆久了,生活习惯难免懒散一点。他回国本来想着自己做少东家,自主权多多,好过在美国给人打工。但是在公司大会上一看到徐杨的身影,只觉得当头一盆冷水,就有种飞奔去机场逃回美国的冲动。真是的,也是三十出头的女人了,穿得一身黑,没嫁人,也没谈对象,成天就埋在公事里,像个什么样啊。“我嫁不嫁人和你没关系。”徐杨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吓得孙东平一大跳。“姐……”心里话都能知道?“公司里要叫我徐小姐。”徐杨瞪了孙东平一眼。当然是小姐,他可没这胆量称呼徐杨为大姐。孙东平叹气,“是,徐小姐,您的话训完了,我们可以开始巡商场了吗?”徐杨恨铁不成钢地又瞪了瞪弟弟一眼,带头朝着一楼名牌专柜区走去。孙东平笑着摇了摇头,跟着她的脚步。忽然一个人影从他视线角落里晃过。孙东平浑身一震,猛地停下了脚步。他屏住呼吸,转过头去。不远处DIOR专柜前,一个女子正背对着他,低头看化妆品。削瘦羸弱的腰身,半长过肩的头发,和脑海里的那个身影就这么重叠在了一起。所有的声音都在这瞬间化成了嗡嗡巨响,孙东平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都要跳出来了。他就像是被定住一样站在那里,无法移动半步。女子站直,侧过头来和店员说话,眼睛细长,塌鼻子,皮肤粗黑,是衣服东南亚人的长相。魔法消失,周围的声音回来了,身体可以动了,心跳也慢慢回复了正常的速度。刚才的一切那么短暂,就像是一场梦。孙东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种深深的遗憾。他再多看了那个女子几眼。她比这个女人要高些,也没这个女人瘦得这么离谱。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如果过得不好,没准还没有这个女人看着健康吧……“还磨蹭什么?”徐杨催促道。孙东平回过神来,“是,这就来了。”脚步迟缓了一下,还是步步沉重地跟了上去。两天没更新,于是今天多更点,对不起等待我的朋友们啊。小音这两天真忙。请多回帖吧~~小音最喜欢看回帖了~~~流年3流浪者酒吧开在城北风月繁华之处,却是闹中取静,嵌在河后的居民房里,门口除了一张牌子,什么都没有,不是熟人,极少知道这里是个酒吧。上门的自然也都是熟客,且以都市金领居多。这里环境优雅舒适,安静清幽,来往客人都是高雅斯文的人。都说物以类聚,流浪者酒吧也就成了城里高品位小资消费场所的代名词。孙东平回国不久,今天是被朋友带着第一次来这里,算是入乡随俗的一个步骤。他先前一路走来,被沿途闹哄哄地酒吧炸了个晕头转向,寻思着这样的酒吧坐下来,人和人到底怎么交流。好在进了流浪者,耳朵里只有轻轻流水和妙曼的钢琴旋律,他这才觉得放松了下来。“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田世文得意地拍了拍孙东平的肩膀,“兄弟知道你在国外七年寒窗,如今终于回到祖国大家庭的怀抱,自当要好好慰劳慰劳你。”孙东平笑骂:“得了吧你,真心慰劳我,干吗不请我去香格里拉?”一个高壮魁梧的男人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冲田世文点了点头,“二少。你朋友?”“我四哥。”孙东平在家里堂兄弟中排行老四,孙老太爷总叫他小四,于是朋友们也管他叫四哥。“四少。”老板请他们往里面走,“我这里小地方,你随便就好。”“这是穆老板。”田世文介绍,“大家都是熟人了。啊,小八和家宏他们在那里,比我们来得早啊。”光线幽暗的角落里,几个朋友正朝他们两个招手。一帮子人都是和孙东平家世相当的人家的子弟,也大都受过良好的教育,一个学音乐,两个和孙东平一样读的MBA,还有一个是学法律,富家却并不纨绔,所以一直比较合得来。才刚坐下,就有兄弟半开玩笑道:“四哥今天出来,同嫂子报备过了吧?别回去一进家门就要跪电脑主板。”孙东平偕未婚妻归国一事,大家都知道。在座的其他几个都是单身汉,自然要把孙东平拎出来调笑一番了。孙东平点了一支烟,靠进柔软的沙发里,“我能出来,当然是得了她御批的。本来是要带她一起来的,她昨天加班,今天很早就回去休息了。”“屋里有人就是不同了。”田世文啧啧有声,“以前四哥多生猛的人啊,如今猛虎也被驯成了小猫了。晚上出来都要老婆盖章批准,等再过两年,家里添了小的,估计就要把我们兄弟抛在脑后了。”“你这不废话?”朋友笑道,“嫂子又漂亮又有才,还特别贤惠,有钱都找不到。四哥做妻奴做得不要太开心哦!”孙东平只笑不语,任由兄弟们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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