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扑哧笑出声来,任由他抱着,小手摸上他的腰,轻轻安抚:“你以为我是手电筒?电池可以随意拆卸?亏你还是个大老板呢!” 冷月有些孩子气的任性,含混不清说道:“我都想死你了,半年多了,可还不能尽兴……” 梨花把手移到二人结合处,摩挲着,“等生完孩子也不迟呀?你手心已经皮开肉绽了,都能忍着,还在乎这点儿不适?” 冷月的眼一下就亮起来,像是得到了圣旨,抬起头,重复道:“生完孩子,就全给我?”那不是说,她同意复婚了? “嗯?”梨花反应过来,想反悔。至少她要矜持一些嘛,不然,这个家伙以后再伤她心怎么办?身子无条件给他了,若是心再不保留些,受伤了就真的再难复原了。 生怕梨花反悔,他急不可耐说道:“你答应我喽,等孩子生下来,你就是我的,让妈帮着带孩子,省得她天天闲的发慌,我们就过自己的二人世界,好不好?” 梨花掐了他一下,“什么当爹的?”哪有自己不带孩子,让父母带的?一点儿为人父母的责任心都没有! 冷月食髓知味,还不尽兴,又想恩爱缠绵一番。 就在这时,一阵歌声响起来: “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生的太阳 给我一片绿草,绵延向远方 给我一只雄鹰,一个威武的汉子 给我一个套马杆,攥在他手上……” 梨花手机很没有眼色,偏偏在这时响起来。 冷月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为何总在这个时刻来人打搅他们呢? 梨花拿过手机,看了一下号码,想推开冷月,冷月偏不,用力往前顶了一下,惹得梨花再次嘤咛出声。 等冷月手脚老实了,她才接起电话。 “喂……你好……哦……这种事也来找我?我在休假耶……局里没有梨花这个人,就黄摊子了,是不是?”梨花有些不悦,发了一会儿牢骚,放下电话。 见梨花有些怨气,冷月把她搂得更紧,二人接触更紧密些,“怎么了?”他轻声问。 “社保局一副局长死了,可能要尸检。陈菲和李可听小道消息说,如果要尸检,领导们说让我回去……” “社保局?”冷月重复一遍,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 公事涌进脑海,冷月不再嬉皮,他撤出身子,帮着梨花清理身体,自己也清理一番,然后,再次躺在她身边,状似随意地问:“前段时间,好像社保局王局长家里的保姆死了,据说是被局长夫人一脚踹死的?那小保姆还怀着身孕呢……”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那女孩儿还没到二十岁,就怀了王局长的孩子,结果呢,一命呜呼……”想起那个死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孩儿,梨花就觉得窝囊。 “咋解决了?私了了吧?”冷月问。 “那还能咋办?王局长家陪死者家属三十万,一个农村家庭,也知道斗不过,也就答应了,可惜那个跋扈的局长夫人还逍遥法外……” “人做事,天在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冷月缓缓说道。 “整得你还哲学起来啦?”梨花翻过身子,面对冷月,嘴角一挑,伸手掐着他耳垂,佯装恶狠狠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有啥是你不知道的?这个案子,局里都是低调处理的……” 冷月象征性地呲牙,握住梨花的手,含进嘴里说道:“商场上的小道消息要比官场上传得还快,你以为是秘密?在我们那里没有秘密……” 梨花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就在这时,手机又响起来,是局长办公室的号码。 坐起身来,清清嗓子,梨花接通电话。 冷月没听梨花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好,那我回去……”然后,挂了电话。 本来雀跃的梨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下蔫起来,皱着眉眼,哭哭唧唧说道:“冷月,怎么办?我还没玩够,这才一天不到……就让我回去……他们太欺负人了……” “说,谁欺负你?我找他算账去!”冷月揽着梨花的肩,一副要替老婆出气的架势。 “那个死鬼副局长,不早死,不晚死,干嘛非得在我休假的时候死?”梨花义愤填膺,眼圈发红,吃干抹净 ... 可怜她的假期呀,竟然这么半途而废了。 拍拍梨花的肩,冷月一副同情,“那为夫也实在没办法了,除非我也成了鬼,不然,我还真找不到他……” “别胡说八道!”梨花使劲儿掐了一下他,自从大哥冷阳去世后,她最忌讳亲人在她耳边提起与死亡有关的字眼儿。 冷月脑子里划过一道亮光,问道:“是不是让你回去解剖?估计那个副局长的死与局长脱不了干系吧?” 咦?梨花又诧异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还成了半仙不成? “你咋知道的?这是我们的秘密,你是不是偷听我电话啦?”对于冷月的缜密思维能力,梨花无法不刮目相看。 其实,局长亲自给梨花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前段时间,社保局局长夫人踢死了小保姆,此事刚刚平息,这次,又是社保局局长夫人帮着副局长拉皮条,结果死在那个女人家的床上。 李局长是多精明的人,在官场久了,比狐狸还狡猾,官场上气流一动,他就能嗅出几丝不寻常的气息,于是,果断下令,还是让梨花解剖。 梨花这个郁闷呐。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立场,也有自己的保密原则,冷月怎么问她都没说。 冷月也不是吃素的,见梨花没说,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于是,问她:“要你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梨花可怜兮兮地看着冷月,委屈的不得了。 说是半个月的假期,这才几天呐?她好不容易怀一次孕,好不容易休了年假,好不容易与冷月独处,本想快快乐乐的度过假期,可是,怎么就不随人愿呢! 冷月头探到她下颌处,看她眼泪巴叉的模样,也心疼起来,建议道:“要不然,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梨花抹了一把脸,壮士断腕似地说道:“算了吧,看在局长还算照顾我的份上,还是回去吧……” 于是,冷月打了一个电话,把机票的事搞定。 梨花恋恋不舍地与包大嫂一家告别,看着虎子捂着嘴巴哭,包大嫂也含着热泪,她终于忍不住也哭出声来。 “别没出息,生完孩子,我们带着孩子们来……”冷月安慰。 见她还是哭,冷月凑到她耳边,声音严厉道,“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走?把眼泪憋回去……” 他的话果真管用。梨花吭叽几声,还瞪了冷月几眼,便忍住。 于是二人长途跋涉,直接到了机场。有人来送冷月,他把车钥匙交给那些人,领着梨花登机。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在车上,梨花已经昏昏欲睡。冷月抱着她上楼,帮着她洗漱,然后,又小心翼翼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才去书房。 他掩好门,拨通了厅长的电话,把今天的事汇报一遍。 梨花睡得分外沉,冷月什么时候睡的,什么时候醒的,她压根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冷月已经把粥熬好,还有几个小馒头,两碟小咸菜,几个鸡蛋。 经过一夜的休息,梨花精神抖擞,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她确实饿了。 吃过早饭,想到今天要上解剖台,她又回卧室,准备把那个红色的肚兜穿上。翻来翻去,也没找到。不是她迷信,为了孩子,她不得不迷信。 正在她急得满头大汗时,冷月进来了。 “冷月,肚兜找不到了,我们结婚的红腰带呢?快给我找找,围肚子上将就半天……” 冷月没言语,进了自己的房间,很快手里拎着她的红肚兜进来,“昨晚给你洗了,知道你今天要穿……” 发现她对孩子如此宝贝,如此小心翼翼,他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宝贝起来。 急得团团转的梨花见了肚兜,顿时笑容满面,踮起脚,在冷月脸上啵了一下。 “谢谢啦!” 冷月抿了抿嘴角,揉揉她的头,宠溺催促道:“快去吧!别迟到!” 这个丫头,真拿她没办法。看着梨花消失的背影 ,冷月笑了。 穿戴好 ,梨花下楼。司机小孙正在等着她。 冷月则从自己房间出去,直接下楼,他的司机也在等着他。 这二人,关上门是一家人,出了门仿佛是陌路。 经过辽城之行,梨花对冷月的这种做法算是参透几分。 当然,花花不会料到,一场暴风雨就要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啃着手指跟亲们说,这篇文参加了征文比赛,现在正在投票,大家动动手指,帮着投一票,某遥不要第一,只求别是最后一名就好。谢谢大家啦!话说回来,票票多谢,某遥更新的动力也大些,是不是?明后天还争取更新一大章,嘎嘎嘎……34诱惑 ... 034诱惑 梨花穿好隔离服,如瀑的长发也挽紧了,头上戴着隔离帽。 走进解剖室,看着多出来的几个陌生人,眉头皱了皱,一进入工作状态就犀利起来的眸子,扫了几人一眼,白净的脸沉了下来。 本来,被临时召回来干工作就不太高兴,再见着这么几个碍眼的陌生人,心里就更加郁闷。这里,是她的地盘,她说的算,是谁弄这几个小鬼来看热闹的? 就在她想质问的时候,放在一旁的电话唱起歌来,助手帮她拿过来,接通,替放在她耳边。她微微歪着头,侧耳听着。 又是局长! 局长在那边说了些什么,梨花哼啊答应着,最后说了一句:“我只给他们十分钟时间,然后,清场!”接着,就挂了电话。 帮她拿电话的陈菲崇拜打了个响指,由衷赞叹道:“哇塞,主任,太帅了,就你敢跟局长这么说话,局长一定起得眉毛都歪了,可还不敢生气!” 梨花瞪了他一眼,回道:“快了,等你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你吼局长,他保管也不生气!” 领导之所以能当领导,是因为他有比别人更开阔的胸怀,和更长远的眼光。她做牛做马的为局里这么干,就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还不容她偶尔耍耍大牌? 她看着那几个站在一边战战兢兢的小屁孩儿,问道:“哪个学校的?” “长桥医学院……”一个男孩儿壮着胆子回道。 看着这个年轻的孕妇法医,他感到莫名的压迫感。按理说,她年纪也不大,长得不但不凶,还很漂亮无害,可是,他就是有些畏惧,尤其是那双沉静得如寒潭一般的眼,仿佛能透视一切。 梨花“哦”了一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说道:“今天,我很忙,没时间与你们沟通……”说着,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我只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把一些尸体检验器械向你们介绍一下,今天,你们也不算白来……” 这个李局长,还嫌她不够忙?还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捣乱?这指不定又是哪个关系户介绍来的! 说话间,助手已经把一排排器械摆在解剖台上。 梨花带上手套,拿起一柄30厘米长的刀子说道:“这是截断刀,长25厘米到30厘米,宽1.5厘米到2厘米不等,切割肝脾肾等器官用……” 放下大刀,拿起一柄小刀解释道:“这是软骨刀,长12厘米到15厘米,宽3到4厘米,割断肋软骨之用……” “这是双弓锯,用来锯脊柱的……看看这个……”梨花拿起一个家伙,熟练地在手里轻轻一转,那家伙像是有感应似的,在她指尖儿上轻飘地转了一个圆。指着它,展示给几个大学生看,“这个有弯曲把手的,是铁锤,解剖头颅用的……” 然后,又介绍了几样,最后问道:“这些家伙儿,看着是不是很瘆人?” 那几个人虚心地点点头,看着那些寒光闪闪的东西,有些避恐不及。 “士兵的生命是枪,记者的生命是笔,而法医的生命就是这些家伙儿。所以说,大家在从事法医这个职业前,先考虑好了,是不是能有勇气握着这些刀子器械,这些东西,将陪着你们走完职业生涯……” 梨花冷颜,掂量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器械,严厉却认真地扫了几个大学生一眼。 收回最后一件器械,看了看时间,挥手道:“十分钟到,你们出去吧……” 于是,助手陈菲将几个人送出解剖室,回身,再次打了个响指,“哇塞,主任,我发现你酷毕了,这么一说,我估计他们回去都得改专业啦……” “现在改变主意,总比毕业了才发现不适合要好。大浪淘沙,剩下来的才是金子,就像你和李可……” 陈菲“呵呵”笑了几声,无比受用,“主任,你这是第一次表扬我哦……” 梨花翻了她一眼,见她笑嘻嘻窃喜的样子,吩咐道:“看看李可去,取一具死尸怎么这么久?” 陈菲前脚出去,陈立业后脚就到,见了面,也没顾得问梨花此次休假如何,而是一脸沉重,又将案情介绍了一下。 最后说道:“王局长出面干涉了,不让尸检,局领导也为难……” “家属不是同意吗?”梨花问。家属若是说不检,她更高兴,正好可以回家将剩下的假期补齐了。免得吓着腹中宝宝,还费力不讨好。 “家属同意,也签字了,相关手续你不是也看了吗?” “看了又怎能的?眼下,这形势这么复杂,指不定下一刻,家属就不愿意了呢!”花花再次看看时间,坐下来,耐心等待。这样是事,她经历过的多了,所以也就见怪不怪。 又过了一会儿,死者终于被抬上解剖台,梨花开始了让死人开口说话之旅。 在解剖前,她和陈立业交换过意见,死者家属在询问里说,死者生前有高血压,有了这条线索,梨花心里更有了几分把握。 于是,她从死者冠状动脉开始下刀子,清冷的刀子在她纤细的手中灵活自如,就听她对两个助手解释道: “在□时,呼吸频率和次数都有明显增高。特别是在性□,收缩压可增加50毫米汞柱,舒张压可增加25毫米汞柱,心率劲儿增加到每分钟180次。所以说,性兴奋可能引发心肌梗,心跳骤停,脑血管破裂等致命性后果。尤其是那些不合法的□活动,当事人精神高度紧张,心里极度恐惧,这些不正常因素更容易引起猝死。现在,我们解剖的死者就是有高血压病史,所以,经过分析判断,我先从这里动刀,如果不找到一个切入点,我们把死者大卸八块,也找不出死因的……” 解剖室里,回响着梨花清冷沉静的声音,还有金属器械相互碰撞的声音。偶尔,梨花还将解剖中发现的一些细节解释给两个助手听。 陈菲和李可虚心听着,不懂之处,还问上几句。梨花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解释。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等梨花捶着腰,缓步从解剖室走出来是,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半.。 消毒洗漱,梨花长嘘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死因是查明了。 又到了周末,是梨花回娘家的时候。 进了家门,黎母看着她身后半晌,问道:“冷月呢?”语气中有着明显不悦。 刚对他印象有些改观,竟然又旧病复发了。让花花自己挺着大肚子回来,他也不知道心疼? 可怜天下父母心。黎母在心里骂了冷月几句。 见老妈脸色不悦,梨花说道:“他工作忙,今天不过来了……” 黎母哼了一声。 饭桌上,黎母说道:“你婆婆来电话了,过几天是冷阳的忌日,说是派司机来接我和你爸过去住几天,我看正是周末。你婆婆说,想我了,哼,我估计是你怀着她冷家的孙子,她开始忌惮我,给我溜须拍马呢……” 黎父瞪了黎母一眼,又看了女儿一眼,然后训斥黎母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歪道?请你去吧,你还动拿手,不请你去吧,你又说他们瞧不起你,这女人呐,真是的,琢磨不透你们……” “爸——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梨花不乐意了,“妈发牢骚也是正常,我婆婆那个人,虽没什么坏心眼,可总有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梨花转头对黎母说道:“妈,接你去,你就去。到时候,她肯定又给你好东西,给你,你也别客气,拿回来不用的,咱还卖钱呢!” “死丫头……”黎母狠狠戳了一下她脑袋,“你以为你老妈就那么见钱眼开?我才不要她东西呢,免得她又小看我们黎家……” “你和冷月什么时候回去?”黎母问花花。 “说不准呢,看冷月什么时候有时间吧!”想起冷月既忙着公司的生意,又忙着他那个“第二职业”,梨花有些心疼。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这么挣命似的,别再累坏了。 黎母听出一些门道来。 自从辽城回来,花花的变化很明显,最突出的就是,经常帮着冷月说好话,这可让黎母泛起合计。心里想着,没经思考,就问了出来:“冷月又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让你事事护着他?” “妈,没有。去辽城那几天,我看他一直都在忙,我不是可怜他吗?总归他是孩子的爸爸……” 梨花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可精明的黎母还是举得哪里有问题,可又找不出症结所在。 瞪了女儿一眼,语重心长说道:“闺女,妈希望你幸福,也希望你与冷月能破镜重圆,可妈希望你考虑清楚,不要因为孩子,而委屈自己,知道吗?你爸和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孩子还有我们帮你养呢,懂吗?” 梨花鼻子一酸,差点儿哭出来,还是爸妈好,他们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即使做错了, 挨了他们批评,可事后,他们还是护着自己的。只有家才是她休憩的温馨港湾,有爸妈在,她永远不会感到孤独。 使劲儿吸了一下鼻子,扬起笑脸说道:“妈,放心,这次,我不会轻易妥协的,我会慎重,比以前更慎重,我不会拿自己幸福开玩笑的……” 黎父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哎,这才是我的好闺女,凡事这么想就对了,好了,吃饭,吃完饭,我们一家三口出去散步……” 于是,气氛缓和,一家三口又和乐融融起来。 日子溜得很快。一转眼,到了周五。 冷月推开其他事情,开车带着梨花往省城的家里赶。 明天,周六。是大哥冷阳的忌日。大哥牺牲后,每到忌日,他都推开所有事务,到墓前祭拜。 有一次,一个一千多万的合同要签署。秘书不知道,安排在那天。他推了,结果,一项利润丰厚的合同就这么失去了。可他从未后悔过。钱跟亲情比起来,微不足道。尤其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他大哥——他崇拜的人。 周六,天气预报说是一个晴朗天气。可他们一行人赶到墓地时,竟然下起雨来。 一方石碑上,一张阳光灿烂的脸,看着他们,冲着他们微笑着。 摆好祭品和鲜花,冷母抚摸着照片,眼泪扑簌簌落下来。终于忍不住,抱着墓碑放声大哭。 身后站着的人也都潸然泪下。 冷月上前,扶起母亲,哽咽着劝慰:“妈,还有我呢,大哥不在了,还有我呢,我会孝敬您的,会把大哥的那份也带出来……” 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一场心痛,一份思念,一份回忆。平时,大家都刻意在遗忘,怕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会给活着的亲人带去负担,所以,遗忘,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遗忘。遗忘那个俊挺身影,那张和煦阳光的笑脸,遗忘那一声声洪亮的声音。活着的人能做的,只有遗忘。 而今天不同,今天是可以肆意哭泣的日子,可以发泄思念情感的日子,是属于亡者一个人的日子。 梨花捂着嘴,眼泪顺着指缝源源不断淌下来,心里默默念着: 大哥,你放心,我和冷月会替你照顾好爸爸和妈妈的。我们会让他们每天都笑着,笑着过好每一天。 大哥,天就要凉了,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冷时,别忘了添衣,饿了,别忘了吃饭,寂寞了,就到我们梦里来,我们会陪着你聊天。 大哥,你那个女朋友,我们一直在找,可一直没找到。也许,她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故意躲起来了吧。这么多年了,她也许嫁人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放弃寻找的,我们一定要看着她幸福。 梨花心里默念着,眼泪越发汹涌起来。最后也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惊动大家,终于,众人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好了,都别哭了,我们回去吧!”冷父开口道,“花花,你更要注意,还有胎儿呢!” 梨花哭着点头。 众人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大家相携着,下山回家。 雨,仍旧淅淅沥沥下着,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细长的雨丝犹如亲人对逝者的思念,绵延不绝。 晚饭后,冷母把黎母拉进书房,看着黎母,眼泪再次止不住流下来。 黎母有些慌,拉着冷母的手,关切地问:“大姐这是怎么了?”晚饭时,还是好好的,这怎么说哭就哭起来了?她也没招惹她呀! “亲家母……”冷母反过来,拉着黎母的手,说道:“我就小月这么一个儿子了,就花花这么一个儿媳了,可他们都离我这么远,一个星期也回不来一趟,我想想就伤心……”说着,就抹起眼泪来。 “大姐,别哭,别哭,孩子们还年轻,正在开拓自己事业,我们当长辈的,也只有理解……”说着叹气一声,“别看花花就在我身边,可几个星期也回不去一趟,我这个当妈的,还得去看她。还有她做的那份工作,嗨,儿大不由娘啊……” “亲家母,你也不喜欢花花的工作?”冷母又抹了一把眼泪问。 “咳,哪个当妈的不希望子女的工作体面些,干净些,可花花……这丫头,执拗得很……” 冷母眼珠一转,一下就来了精神头,说道:“省检察院需要一个法医,不用于死尸打交道,主要是文书审查,我把她调回来怎么样?” 黎母在心里哼了一声,暗想,你是早就有预谋的吧?琢磨了一下,心想,把花花从市局调出来,换个环境,也不错,不过,就离娘家远了,她这个当妈的以后还要帮着带孩子呢。又一琢磨,还是女儿的工作主要。大不了将来她也在省城买个房子,帮着带孩子。事情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如今,花花的工作是主要的。 心里有了主意,黎母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怕花花不愿意呀!” “她不愿意不行……”冷母往前凑了一点儿,拉住黎母的手,小声说道:“我们一会儿下楼去,投票表决。老冷和亲家不让他们参与,梨花是当事人,也不要参与。就我,你和小月。只要我俩站在一起,同意花花调回来,那就行了……” 黎母想了一下,犹豫说道:“我怕事后花花找我算账……” “我们当父母的,还管不住她?这个机诱惑 ... 会挺好,我托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差花花点头同意了,就因为怕她不同意,所以,我们才投票表决的……” 黎母想起自己的小九九,说道:“花花不是怀着双胞胎嘛,以前,花花说,她与小月离婚了,孩子生下来就都姓黎,随母性……” 不等黎母说完,冷母一下子炸锅了,打断她:“那怎么行?孩子姓冷,只能姓冷,孩子爹姓冷,哪有随母性的?” “我说也是。虽然离婚了,可孩子也该姓冷……”黎母眼角余光瞄着冷母,说道:“花花不同意,说‘至少得有一个姓黎。男女平等,两个孩子凭啥都姓冷?这不是歧视妇女吗’?” “不行,都姓冷!”黎母态度颇为强硬。 “大姐,我们想把花花调回来,要是不给她一些甜头,你估计,她能同意吗?” “什么甜头?”冷母问。 “我琢磨着,两个要是都姓冷,花花肯定不同意,到时候,与小月就更难复合了。至少有一个姓黎,这也好让花花顺顺心气儿。我们再跟她谈调动工作的事,也好开口呀,你说呢?” 黎母说完,看着冷母的反应。心想,小样儿,今儿个,我非得让一个孩子姓黎,我闺女辛辛苦苦怀的,凭啥都姓冷?没门! 冷母思忖一下,又想到花花的工作,于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那女孩儿就姓黎,男孩儿姓冷,怎么样?” 黎母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道:“那就这么定吧,一会儿下楼,先把孩子的姓氏问题说了。然后,再说花花的工作调动,如何?” 于是,两个妈妈达成一致意见后,下楼。 客厅里,两个爸爸和冷月、花花正在闲聊,聊的都是轻松愉快的话题。大家都心照不宣,想忘却白日里的伤感。 听见楼上有动静,大家抬头,见俩个妈妈笑呵呵的下来,几人颇为诧异。 俩个妈妈也不客气,坐下来,冷母先开口了:“我和亲家母商量了一下,等俩个宝宝生出来,男孩儿姓冷,女孩儿姓黎……” 什么? 旁观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解。 冷月看着老妈,心想,今儿个,妈咋这么大方?上次回来,还念叨着给孩子起名字的问题。还煞有介事地抱着一个大辞典,一会儿冷这个,一会儿冷那个的。这几天的功夫,怎么就变卦了呢? 梨花心里则想,这老太婆主动提出来。肯定有问题,我一定要冷静,千万别让她给忽悠了。 黎父心里则琢磨,在家时,花花她妈咬牙切齿要让两个宝宝姓黎,这怎么又改主意了?难道是与亲家母达成了某种共识? 冷父心里则是不悦,对自己老伴儿的。他皱了皱眉,心想,什么事都同我商量,这回,孩子的姓氏,这么大的问题,怎么就没请示我呢?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说也没说话。 喝茶的喝茶,看报纸的看报纸。 剩下花花有些不安分,她凑近冷月耳边,咬着他耳朵提醒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防着点儿你妈……” “胡说八道什么,让妈听见,得气晕过去。”冷月攥住花花的手,也咬着她耳朵回道:“要真有‘非奸即盗’的事,你别出声,看我的,知道吗?” 梨花点点头,不放心,追问道:“你会无条件地,永远地站在我这边吧?” 热乎乎的气息吹得冷月耳边麻酥酥的,舒服得不得了,梨花没碰他任何一处 ,可他竟然感觉全身热血沸腾,不该有反应的地方,在这时也有了反应。 “嗯!”鬼使神差,他竟然点头答应。 这回,梨花心里有谱了,她乐呵呵地看着大家。 二人的交头接耳,看在四个长辈的眼里就是卿卿我我。 黎母看女儿和冷月如此腻歪,飞了一个眼刀给她,死丫头,还说没被冷月灌迷魂汤! 梨花接到老妈的眼刀,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各怀心腹事,就听冷母接着说道:“接下来,我想说关于花花的工作问题。最近,我托人打听了一下,省检察院却一名法医,我们想把花花调回来……小月,你看什么看?花花调回来,你也该琢磨回来啊……” 见儿子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冷母教训道:“花花生产后,需要人照顾,你不能为了赚钱,把她娘仨扔下……” 冷月收回目光,“哦”了一声。 花花不愿意了,嚷嚷道:“妈,我们?都谁想让我回来?我咋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没想回来,我喜欢现在的工作……” “我们四人,都想让你回来……” 冷母目光在除了冷月外的几人身上扫了一下,梨花一下子就明白了,婆婆这是有预谋,有组织,有计划的。不然,干嘛主动把老爸老妈接过来! 这只狡猾的老狐狸! 哼,老狐狸狡猾,我这只小狐狸也不逊色,今儿个,我就不回来,工作干得好好的,干嘛往回调?梨花下定决心,你兵来,我将挡,你水来,我土掩。 “我们投票,同意花花调回来的,和不同意花花调回来的,哪方票多,花花就听哪方的……”冷母严肃地说道。 梨花一听,这形势大好啊。先把冷月搞定,然后,再搞定老妈,再搞定老爸,他们三人要是都站在自己这边,那不是板上钉钉了吗? 于是,梨花又凑近冷月,抱着他胳膊,咬着他耳朵,以极低极低,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诱惑道:“我不调。你要是投我一票,今晚,我让你跟我睡一个房间,还睡一个被窝……” 冷月唇角微抿,没说话,不过,攥着梨花的手,微微用力握了一下。 这下,梨花笑得真跟一朵花似的,她刚要抬屁股往老爸身边凑合,想拉拢老爸,就听冷母接着说道:“老冷和亲家不参与投票……” 梨花刚要抬起的屁股一下坐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来,嘴巴也撅起来。 她目光转向娘家妈,黎母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这下,梨花心里更没底了。老妈不是反水了吧? 梨花抱紧冷月胳膊,再次咬住他耳朵,焦急地问道:“怎么办?我不要调回来,你要想办法。要不然,我一辈子也不让你跟我睡一个被窝……”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有父母和岳父岳母在场,冷月也不好说什么,更不能说那些属于花花他们二人的私房话。所以,他一脸严肃,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大手再次握了握梨花的手,还用指尖儿在她掌心挠了几下。 而两个当爹的,却无比悠闲,不让他们参与 ,他们也乐得享清闲,看着这边气氛紧张的样子,尤其是花花像热锅上蚂蚁的样子,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鼻尖儿皱起,煞是惹人怜爱。 两个当爸爸的交换一个眼神,再次看向花花,宠溺地笑了。 于是,冷母先表态,说道:“我同意花花调回来……” 早就猜到婆婆会是这个意见,梨花目光转向娘家妈。,祈求从娘家妈那里获得宝贵的一票。 黎母也不看花花,毫不犹豫说道:“我也同意……”知道说完了,花花肯上会伤心,可为了女儿以后的前途,为了能有一个小外孙儿姓黎,她还是狠下心。 黎母话一出口,梨花的眼底一下涌上泪水。 她像是个泄气的皮球,一下子靠在冷月身世,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瘪着嘴,看着他,嘴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见梨花一副强忍着,要哭不敢哭的样子,冷月的心一下子软下来。 花花祈求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她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如今他就是她的依赖,她所有的信任都压在了他身上。 冷月开始有些动摇了。本来,他也希望梨花换个工作,倒不是他瞧不起这份职业,而是以花花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他们局里能单独挑大梁的,只有两个人,另一个外出研修,如今,只剩下花花一个人,挺着一个大肚子,有时候还要出现场,身子利索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可如今…… 无论是作为一个准父亲,还是一个丈夫,他都心疼啊! 而看到梨花如此信任的目光,像是一直被主人遗弃的喜爱哈巴狗,可怜滴看着他,仿佛他能决定她的生死似的。 于是,冷月狠下心,说道:“我不同意调回来……” 尽管冷月表态了,梨花还是泄了气。三人投票,站在她这边的只有冷月,还是输了。 冷月凑近梨花,咬着她耳垂,还吸吮了一下,小声问道:“今晚,我们能一被窝吗?” 无论怎样,冷月都拿出了自己的姿态,这让梨花觉得,还有人站在她一边,于是,她轻轻点头,低着头,就再也不敢抬起来,怕大家看见她眼底的水光。 她的工作好好的,干嘛非要调回来?法医这个工作就那么难以让人接受吗? 两个当爹的,都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副看戏的姿态。看梨花的沮丧样,又看了看冷月一副面无表情,平静无波样子,再看看两个当妈的这边成竹在胸,这可有好戏看了! 就听冷母发话道:“那就调回来吧,花花,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妈——我……”梨花刚张嘴,就感觉冷月狠狠捏了她一下,她乖乖闭嘴。 冷月开口了。 就听他问道:“妈,是哪方票多,就听哪方的,是吧?” 冷母胜利在握,给了儿子一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 冷月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妈,那你们是两票,我这里是三票……” 啥? 三票? 就听冷月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和我的一双儿女,三票……” “噗……”冷母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一下子喷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又是一大章,投票啊,留言呀,大家自己看着办吧!本文参加了征文比赛,恳请大家投票哈!呼呼,爬走继续码字去!大家的留言,某遥都看到啦,因为忙着码字,所以,没回复,请大家见谅哈!35大结局 ... 冷月冒天下之大不韪,第一次明目张胆忤逆老妈的意思,确切地说,忤逆了两个妈的意思。 不止冷母没想到,就连黎母也吃惊不小。 黎母不可思议地瞪着冷月。这小子够诡诈的!她和亲家母是白忙活了。不过,看他如此维护女儿,她倒没有冷母那么失落,相反,心里反倒有些欣喜,冷月的举动至少说明,他是在乎花花的。 梨花则眼睛睁得大大的,待明白过来后,对冷月便又崇拜了几分。 两个当爸的,则对视一眼,然后,赶紧抓起报纸,挡在眼前,装做看得很入神的样子,可肩膀和胸腔却不停地在动,像是在偷笑。 谁也没想道,冷月会说出这种话。 冷母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她没料到,自己精心“策划”了好久的事,竟然让儿子一句话给破坏了。这里每个人都可以反对她,就儿子不能。这小子,“百善孝为先”不知道吗?竟然跟当妈的对着干,这还了得? 冷月很会察言观色,见老妈这边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一下子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于是,他急忙放开花花,坐到了老妈身边,揽着冷母的肩膀商量道:“妈,你看,事先也没说两个孩子是否有投票权,是不是?这说明,这个办法还是有些漏洞,所以,我们不采纳这个办法,好不好?你找时间,再琢磨一个新办法,怎么样?” 黎母实在没面子,气不过,就揪着揪住儿子的耳朵,骂道:“你个臭小子,你说说,省里几个领导人的儿媳,谁做法医?人家谁不做干净利索体面的工作?那个李副省长的儿媳在图书馆做副馆长,闲得浑身长毛,那个齐副书记的儿媳在国税局微机室,说是打字,其实几个月几个月不上班,工资照拿不误。你爸官职不比他们底,凭什么花花就在那么脏的地方上班?是我们家养不起她?还是给她气受?花花这个脾气,也都是你惯得,你要是不这么惯着她,她能离婚吗?啊?” 梨花偷偷吐了吐舌头,没接话。反正他们是母子斗,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不指着她鼻子,不骂到她头上,她就装聋作哑。 发泄了好半晌,直到口干舌燥了,黎母才停下来。 她以为,儿子也会让花花调回来,可是,他竟然摆了这么一道,所以很生气。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臭小子。本已经酝酿起的怒气,想发泄出来。听冷月一说,还有得商量的口气,她也有台阶下了,遂说道:“那等我想出办法来,我们接着讨论?” “行,这次,你们一定要想一个周全的,不能让我们钻空子办法,如何?”然后,看向岳母,征求道:“妈,您说呢?” 黎母能说什么?看他把亲娘都“镇压”下去了,她这个岳母还“起义”,有何作用? 冷父听着冷月处理这件事,然后,自己点点头,这小子,处理问题越来越圆滑了,有进步。 一场投票表决以惨败告终。各怀心腹事,各回各的屋。 冷月可没忘记梨花的承诺。晚上,在客房洗漱完毕,就钻进梨花的卧室。 梨花先惊诧一下,想起自己的话,挑眉问道:“想跟我一个房间睡?” “一个被窝……”冷月蹭蹭几下子就跳上床,钻进梨花的被窝。 梨花撇撇嘴,回道:“睡一个房间可以,睡一个被窝不可以!” “花花……”冷月刚躺下,就又坐起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的事,你没办利索!”梨花往脸上拍着乳液,从镜子里看着冷月,他剑眉紧蹙在一起,一副被人耍了的表情。 调转目光,不再看他,接着说道:“我跟你说,我不要调离这个岗位。可你呢?你跟妈说,还让妈再想更周全的办法。那我不是还得调回来?妈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我们怎能斗得过她?本来有机会一下子掐死妈的念头,你却不,偏偏给她留有希望……” “那我不得给妈一点儿台阶吗?妈也是说惯了上句的人,我若是当时就把话说死,妈多没面子?你放心,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梨花拍着脸颊,也钻进被窝,踢了他一脚:“出去……” 冷月不管那个,硬是把梨花抱在怀里,以十分笃定的口吻说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妈是老狐狸,我就是小狐狸,小狐狸会永远站在你一边,好不好?” 梨花瞪了他一眼,不再搭话。 冷月抓住良机,欺身上来,堵住梨花的嘴巴,就开始一番狂风暴雨。 梨花被他挑拨得没一会儿功夫就弃甲投降。 屋里,回荡着花花隐忍的嘤咛和冷月粗重的喘息。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来。 “花花?”门外是冷母声音。 梨花本能地推开冷月。 冷月一翻身坐起来,喊道:“妈,有事吗?”声音暗哑低沉,带着浓重的□气息。 冷母回道:“没事……”她到客房找儿子,想就今天晚上的事再谈谈。没料到,儿子房间里,被褥整整齐齐,纹丝未乱,这下,她心里有了一个的预感,于是,她敲响梨花的门,想试探一下,没想到,儿子果真在梨花房里。 这下,冷母一肚子的话没出诉说了。如今儿子都跑到媳妇屋里睡了,她这个当妈的还吓蹦蹬啥?看来,花花和儿子和好有一段时间了。怪不得,处处向着花花说话。 冷母有些郁闷地下楼,心想,儿子也太不给她这个当妈的面子了,就不能装成不在花花房间睡的假象? ************************ 天气渐渐凉了,梨花行动越来越笨重,好在有司机接送。如今她算彻底明白了有车的好处。 这一日,是星期六。冷月将做好的早餐端上饭桌,看着睡意朦胧的花花,试探地问:“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梨花饭量越来越大,就像现在,嘴巴里填的满满的,指指自己的嘴,意思告诉冷月,她无法开口,但却摇摇头,告诉他,她没安排。 如今,她有什么安排?李晓已经彻底“背叛”了她,最近,似乎与陈立业走得很近。尽管她旁敲侧击,声东击西,陈立业就是不透露一点儿口风。找李晓,李晓则说,花花是孕妇,肚子越来越大,逛街不方便,是她的累赘。整得花花有一种深深负罪感,所以,也不再主动找李晓逛街。但是,每周两次的小聚还是如期进行。 “没有呀?”冷月思索一秒钟,商量到:“那,陪我送个人,如何?” 为嘛让我去?梨花扔给他一个不解的眼神。 冷月难得有些窘色,可还是一本正经说道:“那个……送齐丹丹……” 那个死丫头,上次在他身上弄出来口红,被花花嘲笑好几天,嗨,还是他家花花好啊,没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打翻醋坛子。所以,这次他想明白了,还是带着花花去,万一齐丹丹要是有出格的举动,花花在场看着,也免得他回来费劲巴力的解释。他实在是不想去送,可她就要去北京了,一不出面送行,显得没情没意,毕竟他们是世交,齐丹丹还是他属下,这两层关系,拿出任何一层,他都有送行的必要。 “不去!”梨花毫不犹豫地拒绝。 冷月的小心肝有些受伤,于是,他改变策略,“今天,我们不是去妈家吃晚饭吗?送完齐丹丹,我们就直接过去,在妈家待半天,如何?” “花花,回妈家,我们还得去超市买些食材,是不是?这都要耽误时间的……” 梨花心思动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可为了回妈家,更主要的是想同冷月逛逛街,手挽着手,像其他情侣一样,那是最幸福的事。今天,难得他这么主动,以前,她若是想拉着他逛街,得三遍五遍求他。 于是,她回道:“那好吧!” 车子行驶在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梨花有些不解,齐丹丹出差,他送什么劲儿? 冷月像是猜中她心中想法似的,侧脸说道:“齐丹丹被我调走了……” “啊?”这一点,花花道没想到。冷月对感情这么迟钝人,终于明白齐丹丹的小心思了? “工作需要,我在北京的公司需要一个懂计算机的人,她正好是高手,就派她去了……”冷月轻描淡写,想粉饰太平。至于调走,是他提出来的,不过,却不是到他分公司上班,而是组织上另有安排。 梨花专注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道:“你这是安抚她受伤的心灵?”不然,一般人还不敢劳烦冷老板兴师动众呢。 冷月伸出大手揉了揉她发顶,无比宠溺道:“我想安抚你那受伤的心灵!” 梨花撇了撇嘴,不屑一顾看着窗外。 “花花……”冷月突然说道:“你说,要是咱们闺女也像你这么刁,可怎么办?” “谁刁啦?”梨花很不高兴,作势倾身,咬一口。 “还说不刁?我这话还没落地呢,你就要扑上来……” 梨花缩回身子,靠在椅中,还有些忿忿的。 “我闺女刁能咋的?将来,一定有一个能包容我闺女的男人在等她……” 冷月摸了一下下巴,若有所思道:“嗯,就像我这样的……” “少往自己脸上摸金了……” 花花忿不过,还是抓住冷月伸过来的大手,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冷月没早来,就怕齐丹丹缠着他不让走。 看了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起飞了,冷月这才带着梨花进来。 齐丹丹连着给冷月打了几个电话,当看清他的身影时,一下子飞奔过来。当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时,她刹住脚步。 梨花很识趣,她冲着齐丹丹点点头,与冷月并肩而立,淡笑道:“你小哥我俩来送送你,到了外地,人生地不熟的,自己注意安全,我有几个同学都在北京,我把电话号码都给你小哥了,若是需要,你可以联系他们……”梨花像姐姐一样,对齐丹丹嘱咐了几句,然后,借故离开,把时间留给冷月他们二人。 冷月看着梨花的身影上了三楼的咖啡厅,他这才示意齐丹丹坐下。 齐丹丹开口便问:“我把你衣服都蹭上口红,梨花没反应?”按理来说,若是男人在外边有了外遇,被妻子发现,那都得闹得乌烟瘴气,打得不可开交。可这都过去了好长时间,从未听他提起过,更没接到梨花打电话给她,斥责她。 “你果真是故意的?”冷月剑眉挑了挑,有些不悦。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可他还是很介意,介意梨花的态度。幸好梨花没发脾气,但是,她那似真似假的嘲笑,却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自己在她心底的形象打了个折扣。 齐丹丹毫不隐瞒,她直言不讳,“对,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让她误会。她若是真的爱你,能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吗?哼,她根本就不爱你,所以,她对你在外边的所作所为毫不在意……” “丹丹……”冷月喝了她一声,“你以为,每个女人见到自己丈夫身上有女人唇印都会打翻醋坛子吗?不一定!如果夫妻间彼此信任,不要说身上有口红印记了,就是身上挂着一个女人,她也不会怀疑那是第三者……这就是信任!” 被他一喝,齐丹丹一下子就哭出来:“小哥,我喜欢你——呜——呜——”终于表白了,压在心里几年的话,在分别这一刻说了出来。 “小哥,我喜欢你,你看不见。她不把你当回事,你却把它达成宝贝儿。你这个没戏没肺的男人 ,怎么办?看你对我的示好视而不见,我好伤心,我想让自己讨厌你。可是,我讨厌不起来。小哥,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怎么办呢?你吼我,我也喜欢,就是喜欢。小哥,梨花见你身上有唇印不生气,不嫉妒,不吃醋,可我看见她和你站在一起,我就很生气,很嫉妒,很生气很生气的,怎么办?” 见齐丹丹哭得一塌糊涂,冷月掏出纸巾,替她擦拭起来:“你一定会遇到比小哥好的男人……” “不,我再也遇不到比小哥还帅,还酷的人,小哥是我的偶像……”齐丹丹扑进冷月怀里,哭得更厉害了。她不甘心,她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却被人明确拒绝,她受不了。 冷月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你只看到小哥光鲜亮丽的一面,你知道小哥私生活吗?回家,我习惯把臭袜子乱扔,扔得满地都是,把房间弄得臭气熏天,这样的小哥,你能忍受吗?我还经常不洗脚,不刷牙就不上床睡觉,这样的小哥,你能忍受吗?我还从来都不下厨,不洗衣服,都是你嫂子一个人做,这样没责任感的小哥,你还喜欢吗?我睡觉打呼噜磨牙,说梦话,这样的小哥,你喜欢吗?我还不陪女人逛街,不会讨她们欢心,这样的小哥,你喜欢吗?” 冷月的几句话,让齐丹丹呆傻下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冷月,笼罩在她偶像身上的光环正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她颤着声音问:“真的?你真的把臭袜子乱扔?”语气里还带着哭音。 “不止乱扔,一次你嫂子出差半个月,我把袜子压在枕头地下,等她回来,都发霉了……”冷月专拣一些恶心的事说,以前的一些点滴小事,他给添油加醋,说得像是真的似的。 “小哥,你也太邋遢啦!”齐丹丹的泪眼闪着厌恶,差点儿捏住鼻子。 “是啊,这样的小哥,这样缺点无数的小哥,只有你嫂子能忍受,所以,我决定就赖定她啦,她想逃都不好使……” 冷月又扯出一块面巾纸,擦着她的脸颊,语重心长说道:“丹丹,你还小,别看你工作上摆弄电脑,技术过硬,可在感情上,你还显得有些幼稚。对男人,你不了解,在以前,小哥我对自己都不了解,从你嫂子怀孕后我才深思这个问题,才意识到自己的缺点,所以在感情上,你还需要磨练,相信小哥,以后,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好男人,能包容你一切的好男人。嗯?” 齐丹丹想了一会儿,看着冷月温柔的目光,还是有些不甘:“小哥,我没想大结局 ... 到你那么邋遢,可我还是觉得你好,现在,我还没遇见比你更好的男人……” “快了,这不是要去北京吗?到了那里,接触的人多了,就能遇见。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说不定,在回眸间,就能遇见你生命中的另一半……” 为了劝齐丹丹死心,冷月觉得他酸死了,就差把唐诗宋词里的一些爱情诗句搬出来卖弄一番了。 “小哥,想道你乱扔臭袜子,我就不太喜欢你了,可听了你刚才一番话,我又开始喜欢你了……” 冷月额头开始爬满黑线。他急忙解释道:“那话不是我说的,是你嫂子跟我说过的,我只是重复……” “嫂子好像是哲学家……”齐丹丹又有些灰心了,她的信心就像是一个充满气儿的大气球,梨花这么个厉害角色就像是针,信心被她一扎,就开始憋下去。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到了北京,你会遇到更让你崇拜的人。相信小哥,快去安检吧……”冷月觉得头痛,这丫头真的很缠人,快走吧,赶紧走吧,要不然,等着某一天花花发雷霆,那就晚了。 不想再同她讲些大道理,冷月看看时间,离飞机起飞时间就差半小时了,他半推半拥着,送齐丹丹进安检,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把这个磨人精送走了。 回头,见梨花正站在不远处,冲着他笑。这个没没心没肝儿的女人 ,看他忙得忙头大汗,焦头烂额,她却作壁上观,好像在看猴戏! 想也没想,大步上前,一把揽过梨花抱在怀里,照着她小巧的耳垂儿就咬了下去。 梨花本来还挑眉笑呢,被他一咬,疼得哼出声来。不等她发难,冷月就搂着她下楼,朝停车场走去。 “干嘛?属狗的?”梨花斜睨他一眼。 “本来是属狗的,被你一气,改成属老虎了……” “你生什么气?有女孩子喜欢你,说明你有魅力,沾沾自喜才对!” “再说?再说一句,在这儿我就亲你啦!” 梨花哼了一声,没再言语。她可不想在这里成为瞩目的焦点。 日子转瞬即逝,一场雨后,天气凉爽起来,秋天真的来了。 转眼梨花怀孕已经八个月了。如今的她,身材越来越臃肿,走起路来也开始气喘。 不怪冷月开玩笑逗她:“这回,你可真看不见自己脚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