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该,要真是觉得对不起你,就把你爸留下的房子还回来。出点小钱,就想平了恩怨?逗人玩儿呢吧?!”李瑞哼了一声,他对程老大一家没什么好感。尤其是那个程岳,打小儿就爱欺负他家程叶,这要是弄到一个厂子里,还不知道怎么使唤人哪! 李瑞下了最后指示,“别理他们家。花他几个钱算什么,当初他们拿的可不比这少!” 程叶点了点头,犹豫半天,还是开口说了自己的想法。“瑞哥,其实大伯对我还不错,这些年也是他在照顾我和奶奶。尤其是奶奶走了之后,大家为了老房子的事儿闹的挺僵……我觉得,大伯这次来,也是想和好的吧?” “应该是吧。程家就剩下你跟他们家还在农场,他不对你好,也没什么人值得下心思了。”程奶奶当初没跟任何人商量就把老房子过户给程叶,这事儿,的确让程老大心里堵了一阵。李瑞捏着那张小脸,心里有些不痛快,“程叶,你怎么来提他们家啊?你别管那个什么招工,告诉你小姑姑,让她处理去!” “知道了,我就是拿不准,才先来问问瑞哥吗……”程叶被李瑞捏着脸,唔唔的求饶,“疼,疼!” 李瑞被他一句“先问瑞哥”哄得心花怒放,在程叶脸上吧嗒亲了一口,松开了手,“嗯,终于学聪明一点了!没白吃那些亏啊。” “那我去给小姑姑发个电报?” “等明天吧,我送你去学校的时候,顺便把这事儿办了。”李瑞抱着程叶进了房间。“难得回来一次,多陪陪我。” 天气暖和之后,程叶就从七分场搬回来了,在自己家和在老夏家就是不一样,把小孩扛着走都不见他再嘟囔着抗议。 李瑞累了个把月,几乎是换了身干净衣服,没跟程叶说几句话就睡着了。他枕着程叶的腿睡的,弄得程叶也不敢起来,看着李瑞累极了,就坐在那帮他一下下按摩太阳穴,让他睡的更沉些。按了一会,大约是舒服了,那人眉头也舒展开。 “程叶……”李瑞嘟囔了一句梦话,翻身抱住程叶的腰,埋头又睡了。 63、一对儿 小姑姑许盈很快回复了程叶,她对招工的事情也不赞同。许盈当初也是自己咬牙坚持考出来的,知道上学能改变命运,而且她也不希望程叶一辈子都呆在小农场。她叮嘱程叶只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其他的事情她负责。 程叶一向听许盈的话,得了准信儿,更是加倍刻苦。 许盈亲自回来一趟,专门和程老大商量程叶读书的事。程老大对这个妹妹非常不满,他低声下气的去求人,一张老脸都不要了,怎么这些人不知道帮衬一把,却都来跟他唱反调?!“不行!读书不就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饭?我都打问好了,在机械厂上班工资跟老职工一样,还亏了他不成……” 许盈不同意,皱了眉头跟自己大哥解释,“哥,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是也得先问问孩子啊。这毕竟关系着程叶一辈子,读了大学和做一辈子工可不一样。” 程老大媳妇在一边阴阳怪气,吹着茶叶沫子跟小姑说话,“你也别太惯着程叶,成天跟他念叨上大学,上大学……这大学可不是谁都能上的!你把孩子一颗心说高了,就算他考上大学,你给安排工作?”她瞧着许盈要说话,又哼了一声堵回去。“现在说话是不腰痛,张口都能许愿,我们可是真金白银花进去了,你啊……到时候未必能拿一毛钱出来呢!” 许盈给大嫂气的直哆嗦,咬死了一点不松口,“反正程叶得去上学!咱妈临走的时候,也直念叨要程叶读书,盼着咱们家多出几个好苗子。” 程老大这几天枕头风吹多了,已经有些动摇,听着许盈这话心里更是厌烦,“程嘉不是上大学了吗?咱们老程家出这么一个足够了,好事儿哪能全落到咱们家!真当祖坟上冒青烟了不成!” 许盈也说的冒火,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大哥大嫂,声音没他们大却是比他们更坚定,“我知道大哥费了不少功夫,也知道你想帮程叶,但这事儿我绝对不同意!程叶成绩不比程嘉差,不能就这么进厂子。大不了让他转学去省城读高中,以后的学费、生活费我全出了,总之一句话,必须上学!” 程老大气得拍了桌子,两边人不欢而散。 许盈又去学校找了程叶,这回没瞒着他,把事情经过都跟程叶说了。她嘱咐程叶中考成绩多考几分,也好进省城的好高中。“那边有个实验中学,高中条件特别好,你给姑姑争口气,一定考进去,听见没?” 程叶点头答应了,他原本定的目标是市一中,这次换了省城的高中,有些担心自己的成绩。不过想着许盈为自己争取的唯一机会,程叶心里更多的是感动。 许盈拍拍程叶的肩膀,好久没见到小孩,一转眼又长高了些,倒是眉眼里还是以往的温和,瞧着就让人觉得安心。“程叶,省城里就有师范大学,学费都是全免的,每月还有生活补贴。你别担心钱的事儿,只管好好念书,知道吗?” 程叶听着许盈说的这些,心里又点起些希望,笑着应了一声,“哎!小姑姑我都知道,您别担心。” 程老大那边经过许盈阻拦,不再来找程叶。倒是程老大媳妇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跑去机械厂跟厂子闹了一场。她瞅着程叶招工的事儿成不了,想要回给程叶办招工的那份钱,这么一闹,却差点连自己儿子的那份工作都保不住。 厂长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婆娘,对程老大一通教训,言语里很不客气。 程老大出了钱,两头落不到好,回家之后憋着气着实和自家媳妇吵了一场。程岳连带着被教训一顿,稍微收敛了些,不过他听了他妈念叨是非,把这份错全怪在程叶头上。 “我就跟您说了!不是亲生的就不行,看看,说准了吧?这程叶毕竟跟咱们家隔了一层,哪儿有我放心啊!您就给他花钱吧,啊,到时候一分也找不回来!”程岳觉得他爸妈的钱,早晚都是他的,给程叶花了一份心里别扭。 程老大媳妇咬着指甲,也是一脸不甘,“都怪你爸!我都说了程叶不会知道这份礼多大,非给人送上门去!” 程岳跟他妈说了些好话,哄着她高兴了,又趁机要了些钱走。程老大媳妇掏钱的时候有些犹豫,儿子这些天的花销越来越大,她都是瞒着程老大偷偷给的。“怎么又要钱?” 程岳有些不高兴,“妈,我刚进厂子,得跟那些前辈多交流一下,晚上不得请人吃饭啊?” 程老大媳妇想着是这么回事,这人情往来的,总是要破费些。“省着点花,你爸还不知道哪,不然又该教育你!” 程岳嬉皮笑脸的连声说好,拿了钱就走,那些话听没听进去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程老大媳妇缺了这么些钱,对程叶的态度比以往更差了,每回瞧见总要拉下一张脸来,像是程叶欠了她们家多少钱一般。她逢人就唠叨,无非是说程叶不知恩图报,不听话,伤了她们的心。 不知情的好奇问几句,知道她们家情况的,只冷眼看笑话。也有嘴巴利索的街坊,耳朵里听着程老大媳妇念叨,嘴上顺了一句,“对对,程叶太没良心了,回头他考上大学,您也一定别管!哪怕是做了官、发了财呢!” 程老大媳妇没听出这话的弯弯道道,沉浸在自己亏了钱的心痛中,连声跟着说是。她发誓,再也不要管程叶了。 程老大媳妇有几次给程叶生活费给晚了,发现侄子也够用,没冻着没饿着的,还添了两件新衣服。她心里不痛快,从那以后就不太给程叶生活费,要么拖着,要么欠着,省下的几个钱都让程岳拿去吃喝花了。程老大媳妇也不怎么在意,只当程叶帮老夏做玉雕赚了不少,她家帮程叶招工不成,钱可是实打实花了,如今帮程叶交学费和书本费就算不错了。 程叶对此也不多说什么,他现在的生活费大部分是自己赚来的,再加上李瑞每月交上来的一些,足够用。程奶奶还在的时候,他年纪小,也不能做工赚钱,每月为了从程老大家拿生活费可没少挨白眼。程叶不花程老大家的钱之后,心里也舒服了许多,饭还是吃自己的香啊。 李瑞月底回来,听程叶讲了这些事儿,对许盈又添了几分好感。不过瞧着程叶一口一个小姑姑的念叨,他心里有些吃味。 “我呢?我也能养你,也能供你读书,我比你小姑说的还早哪!程叶你怎么不说我好?”刚回来的人洗了澡精神了,边扒拉饭菜,边愤愤不平。 程叶在一边帮他收拾东西,听见也没抬头,“瑞哥也好。” 这话说的忒敷衍,李瑞闷闷的嚼饭粒,总觉得自己在程叶心里第一的地位又被许盈夺了去。回头瞥见程叶在拿背包里的脏衣服,忙喊了他一声,“小心点,里头包了东西……” 背包里的脏衣服团成一团,层层叠叠的好像是包着什么,程叶打开敲了下,是对亲吻的小瓷娃娃。 白底儿蓝衣服,两个人背着手,头挨着头的亲的甜蜜。 程叶举起来问李瑞,“给我的?” 李瑞哼了一声,“是啊。”他端起碗,装作不在意程叶惊喜的表情,“路上经过,瞧见就顺手买了。” 程叶戳了戳那两个小瓷人,这么精巧的小东西,如果路上裹得不严实,随时就会摔坏,更何况是在颠簸的货车上?两个娃娃亲在一起,眉眼弯弯,程叶跟着也笑出了一对小梨涡儿,“瑞哥真好!” 李瑞笑了一声,端着碗继续扒饭,心里被小孩一句话就哄上了天。“那是!记住啊,我对你是最好的,你小姑姑嘛,还得再加把劲儿……” 最起码,许盈姑姑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小孩身边,看着他长大不是?再说了,程叶晚上的时间,可全都是归他的呐!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一起”篇: 程叶:瑞哥,我去省城读书的话,你怎么办? 李瑞:笨蛋!当然是跟你一起去啊! 64、缘由 老夏知道程叶要去省城的时候,有些吃惊,不过听程叶说完经过,也不做声了。他还是按往常那样教程叶玉雕,面上瞧不出什么来。大师哥许俊杰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明显的兴奋不少。他想跟程叶说几句,偏偏每句都让老夏打断,直到程叶临走也没说上话。 大师哥瞧着老夏送程叶回来,忙凑上前去问话,“师叔,这多好的机会啊!您之前还担心怎么带程叶过去,这不正好……” 老夏对他一点都不客气,眼睛瞪了他,反问回去,“正好什么?!” “正好,跟咱们一起去省城么……”大师哥说到最后吞吞吐吐,他师傅前些日子打电话来劝老夏,说在省城开了个玉雕铺子,让老夏带着徒弟程叶一道去省城投奔他。老夏之前没有投奔的意思,只推说愿在乡下清清静静的带徒弟,受不了那份热闹。 可如今程叶都到省城去读书了,夏师叔还不动心?许俊杰想着程叶带来的转学消息,心思又活动了,“师叔啊,师傅这些年是真的挂念您,您不在的时候,常跟我们说以前师门里的事儿呢!而且程叶不是要去省城上学吗?这多巧啊!您就一起过去呗……” 老夏瞧了眼许俊杰,对他这么急着回省城的动机起了疑心,“你媳妇在省城?” “也不是……”大师哥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头,“那啥,她离省城不太远,坐车3个小时就到。” 老夏顿悟了,他说呢!怎么这么急着回省城,感情心思全放在媳妇身上了!“你自己回去吧。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回去就告诉你师傅,我在这挺好的,不劳烦他操心惦记着……” 大师哥忙插了句话,“师叔您这话说的!您不回去,我当然也不能回去啊,我得留在这儿照顾您!师傅说了,您年纪大了,身边得有个人照看才行!其实,其实师傅这些年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住您,当初……” 老夏也不想提过去那些糟心事儿,伸手打断他,“我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你师傅当初赖在我头上的那几件……几件玉雕船,我现在也不是那么记恨了。” 大师哥小心的观察了下老夏的脸色,瞧着老夏牙疼的模样,总觉得夏师叔还是在记恨的。 “我这些年不怎么跟你师傅来往,主要是因为,他还在老玉器厂里头。你也知道,我当初是怎么从玉器厂出来的……我发过誓,宁可饿死累死,这辈子也不再回去。” 许俊杰知道,当年太师傅刚去世,玉器厂立刻就换了新老板——太师傅的唯一儿子,也就是他们的小师叔。新老板一上台,着实大刀阔斧地动作了一番,对厂子里的老人和伤残些的师傅也不再念及旧情,直接赶了出来。老夏正是因为坏了一只眼,被扫地出门的。 也不怪老夏心凉,这么些年不跟玉器厂里的人联系。许俊杰默默不语,心里想着,如果是自己师傅遭了这般待遇,那他肯定头一个要去跟那些畜生拼命的。夏叔这些年,委屈了。 “师叔,我师傅他在省城里置办的玉器铺,是自己的生意,跟老厂没关系……” 老夏懒得理他,只随口说了句让他师傅亲自来说。没成想,厚脸皮的许老头竟然当真亲自过来了一趟。 许老头比老夏大几岁,不过瞧着模样反倒比老夏还要年轻些。许老头这人一脸忠厚的长相,笑起来也似厚道人一般,偏偏一肚子坏水,加上那身本事,忍不住让人又爱又恨。 老夏看到他就想起老玉器厂,想起玉器厂,自然而然就记起过去那些的糟心事儿。老夏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咬牙问他,“你来做什么!” 许老头先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瞧着瞧着,忽然有些心酸,“师弟啊,都怪我当年没护住你,竟然沦落到要住在这种地方。哎哟,我这个心啊,像是搁在油锅里来回煎一样难受……” 老夏推着他让他离远点,生怕那喷出来的吐沫星子粘在自己身上,“看完了?看完了就走吧。” 许老头眼睛一转,也不再哀嚎了,拉着老夏去一边商量,“你还记得师傅之前跟咱们说的那块‘石头’不?再过半年,我就能弄出来了。” 老夏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眉头都皱起来,“你不是说真的吧?”那是当年留下的一块未打开的玉石,看着不起眼,但是师傅曾断定了它里头有宝贝。只是一直没想好用什么方法去雕琢,没敢动它。 “骗你做什么!要不是为了它,我何苦在厂子里熬这么些年……”许老头眯起眼睛,想着师兄弟们一个个离开,他心里也不好受。“当初小师弟看中的是你手里管的那个玉雕加工车间,偏偏你经不起激将法,一惹就爆,为着老王他们的事儿一气之下也离厂走了。唉,平白便宜了那家伙……” 老夏冷着脸,脾气跟十几年前一样倔,“他明着暗里的赶人,我也知道。可因为我已经牵连了好几个老师傅了,我留下只会害了大家,还不如走了痛快。” “你以为你走了,小师弟就不继续赶人了?他巴不得你走了,没人护着那些老师傅,把人都赶走哪!”许老头砸吧了下嘴,像是在斟酌用词。“你刚走一年多吧,小师弟就找机会把老王他们遣散了。正好那几年生意不好做,小师弟卖了厂房……” “他卖了厂房?!你怎么不拦着……!”老夏倒吸了一口气,眼睛都瞪圆了。那是师傅祖辈费尽心血打拼下来的地方,几代人的努力,在破四旧最困难的那几年都没动过一分的地皮……没想到竟然被人就这么卖了。 许老头也苦笑,“我凭什么拦小师弟?他是师傅的老来子,师傅没了,自然都是他的家业。以前你们在的时候,大家一齐劝一下倒还勉强劝得住,如今你们天南海北的散开,厂子里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没把那几间老铺子卖了,拿钱去美国开公司就不错了。” 老夏嘴皮子动了动,但是也没再说什么。是,这些是师傅的家务事,但是有什么精神上的东西被打破了,再提起师门两个字也觉得浑身发寒。已经没有可以让他回去的师门了。 “你啊,这些年怄气不肯北上,逢年过节也只肯到扬州去看望云师弟,难怪不知道这些事儿。”许老头倒是反过来劝老夏,“不过不要紧,等几年省城的玉器铺子有了起色,慢慢把他们都接过来……” 老夏从自己的情绪里缓过来,听见许老头这么说,头一次对他那个玉器铺子有了点兴趣。听许老头讲了一会玉器铺子的事,忍不住又问他,“你哪来的钱开铺子?”据他所知,玉器厂工资可不高。 许老头笑得一脸花儿似的,眼睛眯缝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些年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留在厂子里,还是做出了一定成绩的。啧啧,可真是没少吃苦啊……” 老夏拧了眉头,怎么听这话都应该是“没少吃到甜头”才对。 “怎么样?去省城帮我看着铺子吧。我把我儿子也接出来让你瞧瞧,真不是我夸,小子们长得可机灵了!”许老头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也说出来。“再一个,我想尽快把那块石头鼓捣出来,那是师傅他老人家留下的,不能毁在外行人手里。我做这事儿,家里人在那边,反倒是碍手碍脚。” 老夏沉默了一会,还是点头答应了,“我帮你照看着吧。”瞧着许老头高兴的模样,忍不住又要打压他。“哎哎,就算我要去帮你照看,你也得先跟我道歉才成……” “道歉,一定道歉!”许老头听见这话,忙招呼许俊杰过来,挤眉瞪眼的问他。“俊杰啊!我之前给你师叔写的道歉信哪,你收到了吧?” 许俊杰眨眼就明白自己师傅的意思了,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啊,对对!我刚收到,正想给师叔呢!师叔,这是我师傅寄过来的,您看,满篇的真情实意啊!” 老夏瞥了一眼信封就扔回许俊杰怀里去,“少骗我!这字迹跟你的一样,哪里是你师傅写的!” 许老头拿起那封信,厚着脸皮塞到人家手里,死活不承认,“他的字都是我教的,一样挺正常!” 老夏眯起眼瞧他,“没邮戳也正常?” 许老头腆着脸愣是把尾音挑高了,当疑问句问出来,“……那,邮局忘了?” “你忘了吃饭人邮局都忘不了卡章!”老夏哼了声,背着手走回大厅。“成天弄这些个歪门邪道、坑蒙拐骗,有你吃亏的时候!” 许老头师徒在外边愁眉苦脸,正商量对策呢,又听见老夏在屋里喊了。“俊杰啊!还不快进来收拾东西!把你的东西收拾齐了,然后再去雇个车,我记得程叶也有不少东西要带过去,一起装好先去省城安置一下吧。” 许老头在外边咧开嘴笑了,拍了自己大徒弟一巴掌,“快去,快去!晚了你那脸皮薄的夏师叔又该后悔了!” 许俊杰笑得不比自家师傅差,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八成又在想媳妇。“哎!我这就去!” 65、同游 程叶初中毕业,许盈帮他转学去了省城。因为之前许盈说过学费生活费都归她管,程老大媳妇还特意跑去问了她,得知不用再往外拿钱的时候,假惺惺说了几句客套话。 许盈也知道她向来把钱看得很重,听过就算了,没往心里去。 程老大对此还有些犹豫,毕竟他承诺过要负担程叶学费,如今许盈替他出了,倒是有些过意不去。程老大媳妇生怕当家的反悔改主意,没等程老大开口,就抢着说了几句,“我刚去瞧了,程叶东西都收拾好了!许盈带车来接的他,这会儿准备走了……还有,程叶那老房子听说也租出去了,一年给不少呢!” 她瞧着程老大的脸色,猜着他跟自己妹妹刚为程叶上学的事吵过架,碍于面子不肯过去看,又大着胆子真真假假说了些。“我瞧着许盈如今穿戴的也挺贵气,一准儿亏待不了程叶,再说咱妈临走的时候,谁知道她留了多少钱给程叶呢!这孩子藏得深,什么都不说,可我看着这一年也没难为住他……” 程老大皱眉了眉头,想了想半天,也只叹了口气,“随他去吧,现在不愿呆在农场,等以后想回来就知道难了。”他还记着招工的事儿,程叶不听他的,他也没办法。 程岳在房间里听见他们说话,觉得小姑偏心。事后跟自己妈念叨半天,意思是当初他要是也能去省城学习,未必考不上大学。不过程岳这段时间在机械厂同一帮朋友混的开心,也没什么心思去上学,只是嘴巴上说说罢了。 程老大媳妇听到心里去了,她之前没多想,只希望许盈帮他们照顾程叶。如今听程岳说了几句,心里不自觉也有些埋怨许盈,连带着之前的那点子感激也没了。“你小姑疼程叶,就让她带着去省城过吧,咱们可攀不起这亲戚。” 许盈对程老大一家也不热情,原本就没想理睬这家人,如今他们自己断了来往,倒是也落得清闲。许盈打小送去别人家里养大,念着的是程奶奶的一份生育之恩,对大哥并不曾亏欠,自然不看程老大媳妇的脸色。他对程老大一家表现出来的意思,心里知道,也只冷笑不理睬。 程叶到省城的时候是夏天,因为之前要带的东西已经被老夏提前带过去,就只带了随身的几件衣服。农场里的房子让李瑞帮着租出去了,正好他们两家挨着,一起租出去还能多收些钱。 程叶老房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把程奶奶以前喜欢的一个藤子做的躺椅收起来了,他心里还是念着奶奶的,每次瞧见那把老藤椅子,总能记起以前的事儿。 李瑞跟人调了班,专门陪着程叶去了省城一趟。他以前跟李爸来过一次,对省城还熟悉些,带着程叶转了几个景点。天气太热,路边的高大树木都像是被太阳蒸起了一层雾气,柏油马路上几乎没人,景区里也闷热的厉害。 他们先去看了几处名人故居,保护得还比较完整,但是能瞧出来是翻修过的。因为以前里面住过一个宋代词人,最喜欢写些风花雪月、悲春伤秋的词句,外头的一眼古泉就叫做雨落泉。这个还有些来历,因为无论晴雨,古泉上都有些小涟漪,像是细雨落下一般。 程叶头一次出来玩,瞧见什么都新奇。尤其是故居里挂着的几幅仿名人字画,他瞧着差点出了神,“瑞哥!这个师傅也给我画过,哎……字也一样!” 李瑞从背包里拿了瓶水给他,捏着他的小细脖子往下一个景点走,“等咱有了钱,我给你买回家里慢慢看。走吧,这整个院子可不小,先去看后边的。北山那边有个寺庙听说也不错,逛完这里,也去一下。” 程叶被他推着走,还有些恋恋不舍。“我觉得这里仔细看,一天也看不完哪。瑞哥,咱们要是去北山的话,晚上来得及回去吗?小姑姑说外边不安全,要咱们早点回去……” “我临走的时候跟你小姑说了,如果来不及就住在外边,她答应了。你只管放开了玩,其他有我。|” 大中午的景区里半天也见不到一个人影,两个半大的少年先是一前一后的走着,后来,干脆把手也牵在了一块。老远瞧着,像对亲密的兄弟。哥哥疼弟弟,包和水壶都被在自己身上,弟弟脑袋上被按了一顶帽子,可能有点看不清前面的路,走的时候都微微仰着脸。他想把帽子抬高一点,每回一动手,就被旁边的哥哥欺负似的再按低了帽檐。 如此几番,个子矮的学老实了,不再去弄帽子,哥哥倒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两个人边走边聊,树上的知了叫得厉害,有的时候听不清对方的话,就凑过去一点。远看了,背影几乎合成一个。 晚上到底还是在北山住下了。寺庙太大,半个下午哪里逛得完。外面有一条街,专门是给游客提供住宿的,都是小旅馆。因为爱着景区,建的也古色古香,像是以前的老宅院一般。 旅游淡季,来玩的人少,李瑞要了二楼一个标准间,没想到到了二楼,才发现整层就他们俩。小旅馆的老板人热情爽朗,得知李瑞他们是特意过来的,又向他们推荐了周围值得去的好地方,“咱们这就是寺庙有名,来拜的人也多。半山腰上有个大佛寺,山顶上还有个小佛寺,一般就去一个大佛寺就成。山顶上的那个是前几年刚建的,没什么好玩的。” 李瑞谢了老板,晚上也懒得出去找地方吃饭,瞧见小旅馆也管餐饮,就一起在这家吃了。 老板很高兴,正好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人来,打开了话匣子和李瑞他们聊天。最后还送了他们两杯自家酿制的酒,一杯是药酒,一杯是水果酒。药酒里加了老参和枸杞,老板说是大补的。 李瑞喝了一杯半,只匀了小半杯果酒给程叶。他这个年纪正好是火气旺的时候,被补得火烧火燎的,恨不得一口吞了程叶。二楼没人,倒是也方便,可偏偏程叶怕弄脏了床单,身上僵硬得像块木板。动作大一点,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李瑞憋得不行,一把抱住他,就着连接在一起的姿势,带着他去了浴室。那时候的浴室还挺简陋,小小的一间,只定时提供热水。李瑞按着程叶在墙上做了个痛快,到最后的时候,程叶都抖得说不出话来。 李瑞反过劲儿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程叶手软绵绵的缠在他脖子上,软的一团泥似的。李瑞亲了亲他的鼻尖,吓得小孩又哆嗦了一下。 “不要了……疼……” 李瑞安抚的顺了顺程叶的后背,哄着他松开些,好拔出来。这会儿也没有热水了,只能倒了暖瓶里的热水来给程叶擦洗。李瑞让程叶抓着自己别摔倒,一边给他擦干净那些荒唐的痕迹,一边仔细看了下那被用得红肿的地方。拿手指碰了碰,小东西立刻敏感的缩了一下,指尖触及到的地方,热热的。 一番清洗下来,程叶脸红的像只闷熟的大虾,只差没冒出热气来。 李瑞抵着他的额头,故意逗弄他,“怎么了这是,刚才不是还说舒服的?” 程叶眼睛里还是水汪汪的,听见李瑞这话,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躲才好,“我……刚开始的时候是舒服来着,可是瑞哥一直弄,就、就不舒服了……” “哦?前面不舒服,还是后面不舒服啊……” 程叶脑袋越来越低,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这会儿连脖子也红了。 李瑞闷声笑了,捏起他的下巴,照着眼前挺秀的小鼻子就咬了一口,“乖,下回我轻点。” 胡闹了半宿,俩人搂着一起睡了。山上夜里还是有些凉,程叶晚上下意识的往李瑞怀里钻了几下,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李瑞被他拱醒了,瞧着怀里缩着的那一团,心里顿时就软了。 他睡不着,就趁着月光还亮,偷偷瞧程叶。捏捏小孩的耳朵,碰碰他的嘴巴,怎么瞧怎么喜欢。想着程叶以后在省城读书,他心里也有些活动。之前在市里车队是因为队长拉了他一把,但是车队里的生意时好时坏,他又是临时入伙的,时间长了赚钱少不说,还要给队长添麻烦。 李瑞歪头瞧着臂弯里睡着的小孩,拿手指捏了捏他的鼻尖,“我来省城陪你好不好?” 睡着了的人自然没有回应他,依旧趴在李瑞怀里呼呼睡着,他今天晚上被李瑞欺负狠了,几乎沾了枕头就睡,任人在耳边说什么也都听不见。 李瑞失笑,把怀里的小孩搂紧了些,也闭上了眼睛。恩,那就也来省城吧,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天:瑞哥你昨晚上吃什么了?我没看清啊。 李瑞:你求我啊? 天天:……我求你。 李瑞:求我也不会让你看清楚的-。- 66、小饭馆 车队里的人知道李瑞要走,对他倒是有些不舍。他们跟李瑞共处一年,也知道这个小兄弟为人仗义,是个值得交往的人。队长瞧着李瑞隔三差五的往省城打长途,笑着闹了他几句,“给你弟弟打电话?这快赶上当爹了,时时惦记着哪!李瑞,我记得你弟弟上高中了吧?你得尽快撒手,等过几天小孩翅膀硬了,飞走了你不得疼哭喽?哈哈!” 李瑞跟队长也熟悉,听着他的闹话只笑笑,没再做声。他倒是不怕程叶翅膀硬,只怕小孩以后飞得高了,受了委屈他照顾不周全。他心里给自己定了几个目标,再三斟酌了,还是觉得做小饭馆比较可靠。餐饮业回本最快,民以食为天,缺了哪个也不能缺吃的。 虽然之前也跟几个书商联系过,倒卖旧书虽然稳当,但是来钱太慢,现在还不是慢悠悠等着钱来的时候。幸好家里有房租定期汇钱过来,程叶的学费不用愁,只要弄个生活费的话还是不难的。他们对生活要求也不高,可以慢慢打基础,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李瑞拿定了注意,从车队出来之后,就去了省城。他选了师范大学和附中那一条街上开了家小饭馆,聘的厨师是小叔给找来帮忙的老师傅,手艺没的说。李瑞他小叔担心侄子,先给老师傅垫了一年的工钱,说怕李瑞受难为。 李瑞瞧着小叔身体都好了,想着一年前的那些事儿,对小叔越发感激起来。“叔你放心吧,我能行。” “哎!叔知道,咱李瑞是长大了,有本事了。”李瑞小叔拍了拍侄子的肩膀,真心觉得这是一个大小伙子了,可以给家里扛大梁。“有事就给家里打电话,没啥可难为的,别跟家里人客气啊。” 李瑞应了一声,也笑了,“知道。” 小饭馆开张的时候,正好赶上冬天。因为来帮忙的大师傅烧的一手好川菜,小饭馆里的菜色也以川菜为主,只是当地人吃不惯花椒,做了一部分改善。 冬天最适合吃小火锅,经济实惠,一个荤锅的也不过8元,素的更便宜,几块钱的事儿。大师傅自己做了些泡菜,酸辣可口,每桌不论吃的贵还是便宜都附赠一小碟,吃完还可以回盘。 附近的大学生、中学生们都爱来吃,尤其是大学生,学校食堂油水少,填不饱肚子。他们瞧李瑞的小饭馆比别家要干净,饭量又足,往往来几次就成了熟客。 开饭馆比之前跑车要累,一天起早贪黑的赶在早中晚三个饭点前准备好,干活的往往没有一天能正常时候吃上饭。虽然苦些累些,但是瞧着每天入账的钱积少成多,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程叶读的实验中学离着这边不远,两站公交车就能到,休息日也常来瞧李瑞。小姑姑许盈知道他去李瑞那里,倒也不阻拦,有时候也让程叶叫上李瑞一起来家里吃饭。程叶向李瑞转达的时候,李瑞想了想,提了水果去了一回,一家人吃了顿饭,打那以后就没再去过。 “你小姑姑那边一家老小全住在一起,咱们常去也不方面。”李瑞怕程叶误会,特意跟他解释了一下,不过下半句就开始逗弄程叶。“等以后吧,咱们买了大房子让你小姑姑来做客,你给她养老都成。” 程叶正在帮他摘豆角,掐头去尾的忙活,听见这话倒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恩,到时候买个大房子,好几层的那种,小叔和胖婶子住一层,小姑姑家住一层,师傅住一层,咱们住一层……”他自己也不太去小姑姑那里,毕竟许盈跟婆家住在一起,人太多,总去不方便。 李瑞听了哈哈大笑,拿了纸笔过来,煞有其事的跟程叶规划了半天。两个人说说笑笑,像是真的有了钱能买下大房子一般。 “恩,咱们得跟他们隔得远远的。”李瑞拿着笔想了想。 “为什么?”小孩果真追问了。 “因为你声音太大啊……”李瑞冲他挤挤眼睛,笑的不怀好意。“你每回都哭那么大声,挨着太近,大家不都听见了?” 程叶气得脸红,在桌子底下踢了李瑞一脚。 老夏答应了许老头照顾玉器铺子,去了之后,才发现铺子里空落落的,只是装了块牌匾。他气得一通电话打过去,大骂一通,那边装作信号不好,喂了几声就挂了。老夏在空荡荡的铺子里来回踱步,气得没办法,干脆拿小辈开刀。 “你师傅他弄个铺子,里头什么都没有,这让我怎么卖?难道让我一边雕一边往外摆着卖吗!这是坑人!!” 大师哥许俊杰不敢惹怒师叔,小心回了几句,“师叔,您千万别生气,气伤了身子就不值得了……呃,我师傅他骗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咱不生气了啊……” 老夏被他安慰的火冒三丈,差点甩手走人! 老夏里外忙活了些日子,总算把玉器铺子开起来了,里头摆放的都是老夏托了关系弄来的东西,这么个铺子,没几件压得住场面的物件可不成。许老头像是卡着点来的,等着老夏把阁楼上收拾成几间卧室,许老头的双胞胎儿子恰好送到。 那是一对十来岁的小孩,长得干净漂亮,实在惹人喜爱。两个孩子穿着一样的背带裤,背着一样的大背包,甚至连脑袋上的旅游帽都是一样的,站在店门口认真的读着上头的牌匾。 “哥哥,是这里吧?” “恩,和照片上的一样。” 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下,还是走进去,“大师哥?大师哥,我们来啦!” 大师哥许俊杰正在阁楼上擦地板,听见楼下熟悉的喊声,忙穿着袜子跑下来,“小文?小武?” 两个孩子齐齐仰头往上看,小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露出的小虎牙都一般大小,“大师哥!” 许俊杰跑下去一手一个把他们抱起来,高兴地转了个圈儿,“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啊,哎,师傅也来了?” 两个小孩拿手拢在嘴巴上,小声告诉许俊杰,“爸爸没来,他说来了要挨训!不过他送我们上车,王叔叔带我们过来也一样啦!” 他们说的王叔是许老头的司机,跟着他们的时间也不短了,是个可靠的人。许俊杰往门口看了一眼,没瞧见车影,“你们下回来可一定给我打个电话,这不是家里,满大街随你们乱跑。” 许小文、许小武一起点头,乖得不得了,眨眼又笑了,“大师哥我们知道啦!但是我们不能给你打电话,爸爸说,要我们留在这,甭走了~!” 许俊杰瞧着他俩也乐了,只当他们在闹着玩,拿鼻子蹭了蹭两个小家伙也接了几句,“那感情好啊,你们留在这就别走了,哈哈。” 老夏出门回来瞧见店里多了两个孩子,起先也惊讶了一把,一来他没想到许老头的儿子才十一二岁出头,二来就是为孩子的长相。他那个师兄歪瓜裂枣的长相竟然能生出这么一对好看的孩子,这真是意料之外。而且看双胞胎说话也有模有样的,显然教的很是懂事听话,这真是和许老头差了八竿子远的好人家的孩子啊。 老夏带着他们几个特意上街上去吃了一顿,算是接风了。回来让两个孩子洗漱一下就休息了,毕竟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老夏瞧着两个小孩搂抱成一团呼呼睡着,连哄一下都不用哄,这真是太好养活了。 老夏出来,把许俊杰叫到一边问话,“你师父这是怎么想的?我之前猜着是十七八的大孩子了,也没多准备……这弄来俩小的,还得上学吧?” 许俊杰犹豫了下,还是跟老夏说了,“他们初中毕业证已经拿到了。” 老夏眨了眨眼睛,神色更加严肃,“你师父办的假证?!” 许俊杰嘿嘿笑了,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差不多吧,他们上不上学都一样。师叔你放心吧,这俩孩子聪明着呢!” 老夏不放心,他很犯愁。 67、双胞胎 许小文、许小武这样的名字一喊出来,就知道他们的爹在取名字的时候偷懒了,一文一武取名,实在是太老套。而且瞧着中间用“小”字排辈,明显是在敷衍,压根连族谱都没查。 这些是许家两兄弟总结了十一年才想出来的。他们俩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改个名字,实在不行,把中间的那个“小”字去了也成。关于这一点,许老头是不同意的。 许老头说了,“小文、小武这名字多好啊!瞧瞧,一看就是亲兄弟俩!再说了,老子当年想破头给你们俩想了这么个名字,怎么就成敷衍了?怎么就俗气了?” 说白了,他就是死不承认自己当年偷懒了。 许家两兄弟心里不服气,但是老子这么说了,他们做儿子的也只能搭拉着脑袋认命了。 他们两个倒是没愧对这个名字,果真能文能武。 兄弟俩有一个特殊的爱好,他们喜欢参加比赛。尤其喜欢各种有奖竞答的比赛,刚开始是电视周报上的脑筋急转弯问答,每回都能拿到些奖品,家里一包纸巾都印着“某某超市奖”的字样。后来许老头接到一封信,上面写着恭喜“许建国先生获得消防知识竞答第一名”——许建国同志正在迷茫,就瞧着他家俩小子欢呼着从屋里跑出来,抢了信封里的三百块钱买糖吃去了。 做题厉害,对付考试自然不在话下。他们在小聪明上多少还是遗传了许老头几分。比如许小文语文好,他就专门负责语文题目;而许小武数学好,他就替哥哥去考数学,俩人门门一百分。等许老头发现这俩孩子偏科的时候,已经晚了。俩人分开成绩都不算好,但是合起来那绝对是无敌的。 再比如做玉雕,俩兄弟最擅长的就是模仿。模仿本身就是一种才华,不管怎么样,连人家作品中带出来的那份神韵都能模仿得七八分相似,假以时日,绝对是造假的高手……当然,这也是许老头揪心的地方。 他自己做的已经不是很光彩的玉雕了,他可不想自己儿子偷偷摸摸一辈子,做假货,这太不光彩了。许老头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让师门里最正派的夏师弟来帮他教导。这俩小子学玉雕是一把好手,但是就看怎么指导了,许老头也是看重自己师弟,把儿子毫无保留的托付了出去。 他们师兄弟斗了几十年,外人瞧着水火不容的,骨子里亲的很,跟亲兄弟们没什么区别,都是可以托付家人的。 老夏瞧着许家两兄弟做了一件玉雕活,就瞧出许老头的用意来了。这是两个聪明的孩子,教好了,前途大有可为。 许家两兄弟的根基扎实,又是许老头拿上好的玉石料喂出来的,那一手雕工手艺,没的说。虽然年纪小手腕上的劲道还不足,这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尤其是在观察玉料的时候,虽然下手没程叶准,但是眼光明显比程叶好。 老夏替兄弟俩高兴,也替自己徒弟难过。想当年多少上好玉料堆成小山一般送到他面前,如今竟然连块像样的玉料都不能找来给徒弟练手。他心里着急,守着铺子没几天,又去了趟扬州。他在扬州还有个师弟,他这辈子就厚脸皮一把了,说什么也得弄快像样的玉料回来。成天的用些蓝田玉、岫玉砖料、边角料,这可怎么成。 老夏走了,玉器铺子和铺子里的俩孩子就归许俊杰和程叶照料。许小文和许小武两个人也听话,老夏不在身边提点指导,也知道跟着两个师哥一起学习。程叶虽然入门晚,但是许老头卖老夏一个面子,让小文小武兄弟喊程叶一声小师哥。 程叶每次来总是会带一些小饭馆里的点心面食给俩兄弟,又常来帮他们这帮人做饭,随手做的都比在场的加起来强。程叶几顿饭做下来,哄得两个小孩越发听他的话,眼泪汪汪的一口一个小师哥的喊着。 程叶寒假没回家,原本在小饭馆和玉器铺子两头跑,受到老夏的托付,干脆搬过来照料这三个不会做饭的人。玉器铺子里的一大两小跟着享了福,一个个嘴巴吃得流油,心满意足。 “好吃!小师哥你做饭比大师哥强多了!” “呜呜,比师叔做的也好吃,师叔每次肉都煮得咬不动……” 许俊杰塞了一嘴巴的肉,听见这话也有些汗颜,把面前那盘酱香排骨推到双胞胎那里,示意他们多吃些。“等夏师叔回来了,你小师哥可就不在咱们这了。” 双胞胎一想起煮的半生不熟的白水面条和硬邦邦的肉,含泪吃得更快了。 程叶给他们两个小的夹了点菜,“不会,等师傅回来了,我也常过来。你们吃慢点吧,呵呵。”他觉得自从许家兄弟俩来了之后,日子也热闹许多。像是晚上哄抢饭菜的时候,也挺有意思。 玉器铺子刚开张,几乎没什么生意,他们几个师兄弟每天呆在这也只是各自练习。 双胞胎和程叶亲近,每天都拿了毛笔宣纸挨着程叶一起写大字。他们是小孩子心性,写好了就立刻递给程叶,眼巴巴地等着小师哥夸奖。 程叶跟着老夏时间不短,一眼就瞧出双胞胎的字迹来,“啊,这个是师傅的字!”虽然前头几个歪歪扭扭,但是中间一个简单的“民”字确实像极了老夏的手笔,结尾微微上扬的地方,跟老夏的字拿到一处对比,也分不出什么区别的。 双胞胎瞧着程叶皱眉头,也有些拘束起来,“小师哥,我们不能学夏师叔写字对吗?”他们来之前,被许老头叮嘱过,不能随便模仿。 程叶瞧两个小孩一脸紧张的样子,忙摸了摸他们的头鼓励了下,“可以模仿着练习的,我也是仿着师傅的字开始的啊,没事儿。” 许小文咬着嘴巴,还是很难受,“我……我们写不好……” “怎么写不好?这几个字写的很好啊。”程叶在一边哄着他们,拿了一本字帖来让两个小的比着写。这是李瑞刚给他买的,许家两兄弟应该没瞧见过。“来,比着这个再多练习几个字。” 双胞胎的模仿像是一种天性,凡是瞧见的,都会跟着学。那一本字帖上的字,没一会就模仿了个七七八八,十个字里,大约有一个是紧抓了原字的神韵。虽然字体青涩,可多练习下,绝对让人分不出来。 这次程叶有些吃惊了,字帖上的字笔法老辣,而且跟老夏那种圆润的风格差别极大……如果是之前的是凑巧,那么现在只能说明双胞胎有过人之处。 就像有些人年纪小,偏偏能唱出打动人心灵的情歌,连里头的爱恨离别也表达的清楚一样。跟经历没有关系,这是本能,他们天生就会的事。 程叶想了想,又让他们自己写了几个大字。双胞胎很听话,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写的都是规规矩矩的方正楷书。只是他们的字迹,总会不经意沾染上别人的影子,写不出自己的风格。 “写别的也一样,我们……就只会比着写。”许小武也有些丧气,耷拉着脑袋写不下去了,拿着毛笔来回在砚台里转动。 许小文还在一旁试着,可无论怎么样,字体像老夏的、像许俊杰的、甚至像程叶的,就是不像自己的。慢慢地,许小文的脑袋也低下去,他觉得这事儿不光彩,只会写别人的有什么用啊……而且,他们的玉雕也是,都是模仿来的,自己一个人做出来的压根不能看。 “好了,快把头抬起来吧,咱们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哪。等会写完大字,还得去做玉雕,可没时间发呆。”程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两个孩子,但是他心里并不排斥这种模仿力,“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练习,不管什么样的本事,不努力可就落后了。” “小师哥,我们不想模仿别人。”许小文抬头看着程叶,一双眼里里满是委屈。“我们将来不会抄袭别人的东西,也不会做假古董的。” 程叶失笑,学着李瑞的样子,在两个小孩脑门上弹了一下,“还做假?就你们刚才的字啊,十个里头一个像,可做不成假哪!” 两兄弟脸红了下,支支吾吾的解释,“没,我们以前写的比现在好,但是……别人总笑话我们,还在背后说爸爸的坏话。我们不想让人看不起爸爸,就没再多练习了。” 大师哥许俊杰也知道这事,走过来安慰了双胞胎几句,“别听那些人胡说,那是嫉妒你们呢!多少人想这么厉害还办不到哪,对吧,小文?”他抱起许小文举高了一点,像小时候似的哄他们玩。 程叶细胳膊细腿的可举不起许小武,试着抱了一下,勉强能抱动,倒是许小武一用力把程叶抱离地面还转了个圈儿,咯咯笑个不停。 程叶哭笑不得,又不敢动生怕伤着许小武,只能开口劝他,“小武快把我放下来,你还小,当心伤着胳膊。” “哎!”许小武是个听话的孩子,小师哥发话,自然照办。他把程叶放下,跟许小文争着要大师哥许俊杰抱着往高处抛,也瞧不出累来。四个人玩了一会,大师哥去前头照看铺子,程叶依旧领着两个小的练字、做玉雕。 后头备了一台小的雕刻机,是牙医用的那种小台式,做细致部分的雕刻比较方便。老夏这边好玉料少,弄来的大部分是岫岩玉的碎料,从大件玉雕里掏出来的剩余部分。岫岩玉颜色多,也鲜艳,这几年外贸货吃香,拿这些零碎玉料做把玩用的小玉鸭子倒也合适。 程叶做的就是这种,手上的这只已经接近完工,因为玉料有限,做的是只回颈啄弄整理羽毛的小鸭子,神态活灵活现。许家两兄弟跟着一起做,他们手上的玉料比以前许老头给他们找的差了不知道多少倍,可两个孩子依旧一板一眼的特认真。从观察到描线,不管这东西价值多少,都拿出全副心思,丝毫不怠慢。 程叶在旁边时不时的指导一下,毕竟做这种活儿他的经验多。许家兄弟也聪明,程叶指导几次,就懂了,虽然线条神韵上是仿着程叶来的,但是每只根据玉料的不同,形态各异。 程叶瞧着他们手里的玉石小鸭子,从心里觉得双胞胎是可塑之才,嘴上夸奖了他们几句。 双胞胎还小,听见小师哥夸奖自己,乐得笑弯了眼睛,手上动作更勤快了。他们个子矮,坐在牙机前面不好动作,程叶干脆拿出自己的那套碾玉砣,分了几支适合的给小文和小武兄弟用。 许家兄弟眼睛都瞪大了,他们也听许老头说过这套残缺不全的宝贝,这可是祖师爷留下来的呢。他们小心接过来,用地时候都不敢使劲,可就这样也不比机器慢多少,的确是锋利的宝贝。 许小文知道这是老夏给程叶的,用的时候都加倍小心,生怕给程叶弄坏了。“早就听人家说过,好的刀切肉剁排骨,都不用使劲,刀刃好使着呢!” 许小武没哥哥那么谨慎,但是也没敢胡乱用,这个坏了把他爸爸卖了也赔不起。他拿着那怪模怪样的碾玉砣慢慢地适应着运用,皱了皱小鼻子,冲程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可爱极了。“小师哥,你这个真好用!” 程叶摸摸他的脑袋,也拿了一支一起用。他如今已经能熟练的运用这套工具了,可以用最大的那支碾玉砣完成整个的玉雕工作。老夏教他的时候,是从加法开始,一支支累加起来,又一支支递减,到最后,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用最少的工具,做出层次最丰富的作品。 程叶学的慢,步子扎实,做到这一点,整整用了五年。慢工出细活,这话一点都不假,一旦付出了常人无法达到的努力,就会获得比别人多的多的成果。 68、暖香 寒假学生少了,但是附近还有些老住户,附中和大学的老师也会来买些早点,小饭馆生意马马虎虎,刚够开销。 李瑞没回农场,只去探望了他爸一次。李父情绪还算稳定,只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双颊凹陷进去。 李瑞看着他爸现在的样子,心里不好受,把这大半年里发生的事儿跟他爸说了下。“我现在不在车队了,自己去省城开了个小饭馆,挨着学校,挺安全,也挺方便的。爸,您别担心我,小叔他们一家很照顾我,我也大了,能做好……” 李瑞他爸笑了下,“爸知道,你从小就能干。” 李瑞眼眶有些发红,低着头不吭声。 “李瑞,爸你给留的钱你收好了?遇到难处就花了,别省着,知道吗?别太委屈自己,啊。”李瑞他爸隔着铁窗跟儿子说话。 监狱里那时候还没有安厚玻璃墙,只有简陋到不行的铁栏杆,还有已经脱落墙皮的破旧探望室。四处粉刷着沉闷的颜色,唯一能让人痛快的大概只有头顶上方的那片蓝天,可那也是四四方方被砌开的,看不远,没有一点自由可言。 “爸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能提前出去,咱们一家团聚……也不分开了。”李瑞他爸看着自己儿子,眼里有什么东西慢慢融化了,心里也有了些盼头。“你小叔来看了我几次,可都没瞧见你妈……她还不肯原谅我吗?” 李瑞沉默了一会,他之前跟着小叔来探望的时候,他爸担心他们的生活,虽然也提过李妈妈的事儿,但是没具体问什么。大概是看到李瑞生活慢慢好起来,也慢慢问起这些事情了。 李瑞避开父亲的直视,垂着眼睛答了一句,“她过的挺好。” 李瑞他爸听到这一句,稍微放心了些,也没再问下去。两人说了一小会话,嘱咐对方好好照顾自己,说了些暖心窝子的话。李瑞送去的东西也交给狱警了,这些要检查,没有问题才能发到囚犯手里去。 北方冬天干冷干冷的,风吹在脸上生疼,像是卷了什么冰凉的东西拍上来……李瑞仰头看了下灰蒙蒙的天,下雪了。 下雪好。那么洁白的雪落下来,整片整片地覆盖在地上,遮住所有污秽的事情和过往。像是真的没有受过伤一样,像是什么都被填平了,心里的那个洞也有种填满了的假象。来年开春,雪化了,草籽发芽,一切就又活过来了。 人只要活着,总会有些盼头的不是? 赶回省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这边也刚下了雪,路上的脚印都是新鲜的。李瑞没回小饭馆,直接去了玉器铺子接程叶,他今天不想一个人在家,空荡荡的屋子实在让人暖和不起来。 许小文、许小武兄弟两个正在门口堆雪人玩,这边雪下得没他们家那里厚,弄了半天只弄出个小雪人。他们一眼就认出李瑞来,拍掉手上的雪跑进去喊程叶,“小师哥!小师哥李哥来接你回家啦!” 李瑞隔几天就来接程叶回小饭馆一趟,时间久了,大家也都习惯了,一瞧见他来就帮着去叫程叶。 程叶走的时候,双胞胎很舍不得,磨磨蹭蹭的拉着程叶的袖口不让他走。“小师哥你明天一定要记得过来啊,我们等你……” 许俊杰知道李瑞打小儿照顾程叶,每回瞧见李瑞都有些不好意思,“你看,程叶每回来吧,又做工,又帮我们打扫做饭,真是太麻烦他了。” 李瑞笑了下,“他瞧着是个慢性子,可人闲不住,非得忙起来才觉得舒坦,在我那也一样。”低头瞧了程叶一眼,顺手给他把围脖整理好。“外头下雪了,弄高点护住耳朵。” 大师哥在一边趁机教育双胞胎,“瞧见没?这才是兄友弟恭哪!你们俩也学着点,以后好好的,不许吵架!” 双胞胎学着李瑞和程叶的样子给彼此整理帽子和毛茸茸的护耳,没一会就玩成一团,把护耳弄到对方眼睛上遮住了,咯咯笑个不停。 李瑞瞧着程叶没脸红,挑了下眉毛,看来他家小孩也习惯了,果然常在人前做些亲密的事是对的。 两个人从玉器铺子出来,步行回了小饭馆。程叶没戴手套,李瑞干脆揣了他的手一起塞进衣兜里,握住了暖它。天黑了,路灯照的地方有限,也桥不清楚,程叶没再挣扎,就让李瑞握着手走了一路。 “你在看什么?” 因为有李瑞领着,程叶也放心仰头向上看,“看星星,好像看不到了……”城市里的灯比农场的多且亮,反而看不清天上的星星。 “想家了?”李瑞揉了揉他的脑袋,也想起以前跟程叶骑车回家的日子。 “有点。”程叶扭头又问李瑞,“瑞哥想回去吗?如果……” 李瑞跟程叶生活了十几年,几乎都能背出他下一句要说什么来,无非是“如果瑞哥想回去咱们就回去,瑞哥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回。” “如果瑞哥想回去……”不出所料,果真说了。 李瑞失笑,拍了自己脑门一下,“你别总是什么事都听我的啊,你想回去不?想回我就带你回去。”瞧着程叶一副等自己做决定的表情,李瑞想了想,还是定下来。“要不等年后吧,回去拜年,先和我去小叔家看看,你也该去你大伯父家里问候下。” “恩!我听饭馆的大师傅说他过几天也回老家,那今年就咱们俩一块过年?” “恩,咱们一块过年。” 两个人回到小饭馆的时候,饭馆的大师傅已经走了,李瑞找了别的住处给他,一般晚上不留下过夜。 小饭馆里有两张单人床,平时收起来放在柜台一侧,晚上就拿出来放在小包间里撑开用。那个小包间其实是当储物室用的,李瑞给收拾了下,挂了个帘子,晚上把桌椅腾开,勉强能把折叠床挤进去。李瑞平时都留在这值夜,小饭馆是他全部的心血,他不放心,晚上也要看着门。 炉子里的火没灭,室内长管烟筒上挺烫手,程叶把自己的手套放在上面烤着。他之前跟双胞胎一起玩雪,弄湿了。 小炉子上头炖的是第二天要用的老汤,咕嘟咕嘟地正冒热气,很香。 李瑞掀开锅盖看了下,煮的羊杂,汤已经呈奶白色了,一看就很有食欲。他拿了一个小碗过来,盛了些羊肉汤跟程叶一起喝。 程叶想自己拿碗,被李瑞拒绝了,非得你一口我一口的喂着喝,弄得程叶有些脸红。 “瑞哥,我都多大了,自己能喝!” “大?你多大都得听我的。”李瑞不管那些,喂了几勺,正觉得有意思,“靠过来点,小心撒到衣服上。” 程叶没办法,只能挨近了李瑞张口喝汤,大概是小时候喝惯了牛奶、羊奶,对羊肉汤倒是不排斥。李瑞不挑食,吃什么都行,俩人喝了热汤也暖和过来了,只是这羊肉汤是大补,吃了难免有些副作用。 李瑞白天心里有些不痛快,可又不能说,晚上免不得贴着程叶多磨蹭了会。刚开始说好了不进去,没一会手指就不老实,东摸西摸地钻进去了。两根手指进进出出的鼓捣了一会,咬着程叶的耳朵把人磨蹭到心软,嘟嘟囔囔的非要做一次。李瑞跟程叶保证了,“乖,就一次啊,我就弄一次……” 程叶犹豫了下,刚有些松动,那边就找准机会,按着柔软内部的敏感处画圈,还模仿了以往的动作,时不时的顶撞一下。程叶身子都软了,咬着手不啃发出声音,李瑞往上顶进去的时候,他身体都一起被抬高了,发出难耐的呜咽声。 后边的野兽前些日子一直忙,好不容易休息了几天,缓过劲儿来哪有不开荤的道理。李瑞顶着那柔软的一处,又往里进去了些,慢慢地滑进去。紧致灼热,又软又湿润……简直美到心里去。 “程叶,程叶……我忍不住了。”匆匆亲了程叶一口,搂着小孩的腰开始挺动。怎么着也得先来一次,解解馋才行。 “唔!嗯……” 程叶被他捏住胸口的小肉粒,粗糙的掌心揉搓几下,立刻硬硬地立起来。再揉几下,也说不清舒服还是刺激,像是有细小的电流涌过,全身都忍不住发抖。“啊,啊……唔……瑞哥,别、别弄了。” 程叶拨开李瑞的手,很快那小小的突起,又被唇舌覆盖。舌头带来的热度和异样感觉,远比手掌更刺激。尤其是时不时的吸上一口,简直要忍不住嘴巴里发出声音。 “前几次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李瑞嘴里含着那小突起,舌尖滑过舔舐,“我每回吸这里啊,程叶你的腰都会立刻软下来……” 程叶现在已经软绵绵地躺在床上了,全身上下都被李瑞笼罩住,连最私密的地方也被李瑞侵占 着,除了心理上还有些羞愧感,身体早已经诚实的做出了反应。 李瑞把他的腿抬高,看着下边竖起来的小东西也笑了,贴着程叶的耳朵哄他,“你自己来,摸给我看好不好?” 程叶脸上泛红,看了李瑞一眼,慢慢的伸了手下去来回撸动。动了没几下,就感觉到体内插着的东西,又胀大了。程叶吞了吞口水,咽下去的动作,带动全身都有些缩紧。 李瑞闷声哼了下,挺进最深处,手握在程叶那东西上,开始奋力耕作。他动作的越厉害,程叶越紧张,一次紧过一次。不多时,李瑞首先支撑不住,全部喷发在程叶体内。 “你刚是故意的?”要不是突然那么紧了下,他还能再撑一会,李瑞有些懊恼。 “才没有!我、我也……”程叶结结巴巴的辩解,没说上两句就被李瑞恶劣地弹了小鸡鸡,“你什么啊?不成,刚才那个不算,咱们得再来一回。” “啊?!啊……啊啊!唔……唔唔!” “可恶!你还敢夹这么紧……等会还想再来是不是?” “才没有!瑞哥你赖皮,明明是你……唔嗯、嗯!” “程叶,程叶你得陪着我。你会陪着我的对吧?” 被欺负了半天的人累了,嘴巴被亲地发红发肿,嗓子也有些微微沙哑,但还是嗯了一声。哪怕自己不喜欢,瑞哥喜欢的,他也会努力去做好的……何况这事儿,自己也挺舒服的。程叶脸上又开始发烫,“我以后,一直都陪着瑞哥。” 外头炉火未熄,满室生香。 作者有话要说: 李瑞:程叶,下次还一起喝汤吧? 程叶:…… 李瑞(蹭来蹭去):好吧? 程叶(脸红):好吧。 69、心动 过年的时候,程叶和李瑞还是被小姑姑许盈硬喊了去吃饭。许盈觉得他们俩个都还算是大孩子,这么孤身在外实在不放心。虽然能互相照应,但都是大大咧咧的小子,在外面哪里有住在家里舒服? 许盈之前提过,想让程叶寒假来自己家。程叶没答应,只推说想在李瑞那边打工,而且还要去老夏那边的玉器铺子帮忙,实在没玩的时间。 程叶之前一直不肯要许盈的钱,许盈给他交了学费,他就死活不肯再拿她给的生活费。许盈也知道男孩子都好强,而且李瑞和老夏也跟她打过招呼,这才没强留钱给程叶。不过她跟程叶也要求了一点,逢年过年的必须过来一起过,带着李瑞来也行。 李瑞每次去都带些水果礼品,许盈瞧见一次批评他一次,这回一进门又数落上了,“怎么又带东西?在外边挣钱容易吗,这得够你们忙活好几天的了!哎,等会临走提回去啊……” 李瑞有些拘束,要说他怕什么人,他还就怕许盈一个。这毕竟是对程叶最好的姑姑,也算是他的长辈,将来的事儿免不得要过许盈这一关。他越是紧张一个人,就越是怕出错,玩笑都不敢开一个,许盈说什么,他就应一声是。 许盈结婚以后是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的,一家五口住在单位分的教职工宿舍楼里,二居室的房子,怎么也挺拥挤。许盈家里的老人倒是挺喜欢程叶,瞧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忙笑呵呵的招呼他们,“快进来坐吧,小盈啊,大过年的就不要说孩子们啦!” 程叶带着门口的大个子走进来,客厅不大,坐满了人更显得狭小,李瑞坐在那明显地整个人都硬邦邦的了。 一家人坐在那,一边看电视,一边包饺子。李瑞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干活,饺子一个个包得像模像样。 许盈家里的公公婆婆都是教师,已经退休了。老头和老太太脾气好,有什么事儿都交给儿媳妇去管。老太太挺喜欢李瑞,让这大个子专门压饺子皮,她们几个负责包,“人多就是好,这都能把明后天的包出来啦!” 小妞妞搬着自己的小塑料板凳也围在茶几边上,拿着奶奶给的面团,认真的捏来捏去。 李瑞给了她一个压好的饺子皮,教着她包饺子。结果李瑞示范的太好了,小面饺子包得特漂亮,小妞妞捧着看了半天,啊呜一口就咬下去。 爷爷奶奶吓了一跳,忙从小娃娃嘴里拿出那生面团。奶奶最心疼孙女儿,摸了一把沾着面粉的小脸,一叠声的怪自己,“这准是饿了,刚才应该先喂饱孩子的。我先给妞妞下一碗饺子去,你们包着啊!” 老头瞧着人手够用,也不包饺子了,乐呵呵地擦干净手去哄一旁的孙女。他拿了一盒火柴棍教小妞妞学数数,张大了嘴一遍遍地重复,“一加一等于……二!” 小妞妞刚过了两岁的生日,正是好玩的时候,跟爷爷学张嘴,“一……一二一!”自己编着话说了几句,就是不肯好好学。末了儿还打了亲情牌,小手捧着爷爷的脸吧嗒就亲了一口,咯咯笑着喊人。“爷爷!” “哎哟!乖妞妞哟。”老头眯着眼睛也跟着乐,完全没了以前教学生时候的严格要求。 老太太刚煮上饺子就瞧见客厅里的爷俩在玩火柴,又气又急地走过来。她生怕小妞妞看上那盒火柴红艳艳的头儿,忙走过来,挨个把那上头掐了一遍,一遍弄还一遍抱怨,“你个老头子,怎么当的爷爷?这么小的东西你让孩子玩啊?万一吃进去可怎么办……” 小妞妞迈着步子朝奶奶扑过去,吧嗒又是一口!笑得露出一口小牙,“奶奶!吃面面……”后头那句话,咬得字正腔圆,还拿小手比划了。“一大碗。” 许盈听见直笑,“这句可真没人教她!”| 程叶忙完了,从兜里翻出颗奶糖给小妞妞,小孩吸溜着口水看看爸爸妈妈,不敢要。 许盈冲她点点头,“拿着吧,快谢谢大表哥!” 小妞妞还有一个表哥,跟她差不多大,小孩认为表哥都是比她高半个脑袋的。头一次见到程叶的时候,许盈让她喊表哥,小孩哇了一声,自己发明了头一个词:大表哥。她觉得新来的表哥比之前的表哥大了好几圈儿! “谢谢大表哥!”说完,就把手背在身后,张嘴等着吃。“啊~”家里这么喂食习惯了,都的先啊一声。 程叶把糖纸剥开,笑眯眯的喂到小妞妞嘴里,“含着吃,别吞下去啊。” 李瑞拿着擀面杖继续忙活,斜眼瞧了那不点儿大的小娃娃,嘀咕了一句,“口水都快下来了。” 小妞妞听见了,低头在兜里掏了半天,拿出块手帕自己擦,挺不好意思地冲李瑞嘿嘿笑了声。 一家人都被她给逗乐了,妞妞爷爷主动要求再来一个带着口水的吧嗒吻,人家一点都不嫌弃! 晚上吃饺子,看春晚。李瑞连吃到两个糖心儿的饺子,被糖汁烫了舌头,也没舍得吐出来。许盈也吃到一个糖心饺子,是小姑夫特意夹给她的,两口子笑得格外甜蜜。 李瑞偷偷瞧程叶,程叶低头看饺子,只能瞧见长长地睫毛在微微扇动。就这样,李瑞心里也甜丝丝的。 春晚不算多么好看,但是热闹喜气,难得一家人都能凑齐,图的就是这份团圆,看什么倒是不重要了。 老人不能熬夜,小妞妞也困地直揉眼睛,看了一半就去睡了。李瑞说要回去,许盈不答应,说是天晚了不安全。她把客厅里的组合沙发拼了下,弄成一张比单人床略宽些的床,让李瑞和程叶凑合一晚。 许盈怕他们冷,拿了床被子给他们放在沙发上。“你们看看电视吧,反正一晚上也不关,条件艰苦了点,小同志们努力克服一下吧!呵呵。” 守夜是要开着灯的,李瑞瞧着程叶在一边瞌睡地直点头,干脆把灯关了,就开着电视,关小了声音看。程叶盖着被子,没一会就枕在李瑞肩膀上睡熟了。 李瑞有些睡不着,他想起了很多事儿。外头隐约还有鞭炮的声音,他爸还在的时候,为了添喜气,总是要通宵放上一晚。那时候家里也跟现在一样暖和,一家人团聚,围在一起包饺子、看电视…… “瑞哥……” 大概是枕在肩膀上不太舒服,睡熟了的人嘟囔了一声,又蹭了蹭,直接钻进他怀里去。 李瑞伸手摸了摸程叶的脑袋,软软的发丝,跟这个人一样好欺负。从小到大,会跟在他屁股后边喊哥哥的也就这么一个吧?哪怕哭了也不肯走,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他,什么事儿都把他放到第一位,“给瑞哥”、“给瑞哥”什么的,也喊了十五、六年了啊。 “程叶,不许把口水流到我衣服上啊。”嘴巴里这么哼了句,可是眼睛里的温柔是骗不了人的。低头在睡着的人嘴巴上亲了一口,柔软又温暖的感觉,忍不住厮磨半天。“你这个笨东西。” 这家伙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70、做好事 年后生意忙起来,程叶没在李瑞身边呆几天,就被老夏叫去玉器铺子帮忙。听过来喊人的许俊杰得意口气,似乎是老夏那里有好消息。 程叶临走的时候慢慢吞吞,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明眼就能瞧出来这是舍不得离开李瑞了。 李瑞拿帽子盖在他脑袋上,“快走吧,一会夏叔就该亲自来抓人了。” “瑞哥你忙的过来吗……” “做菜的大师傅明后天就回来了,人手够用,你就去学你的吧。”李瑞被程叶几句话哄得心里高兴,但是面上不露出分毫,还在那里赶他。“你在夏叔那边多住几天,他不是老念叨你学手艺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你就住下多陪他老人家几天,不用来回跑了。” 程叶看看李瑞,半晌还是哦了一声。 李瑞趁着许俊杰拐弯出门,在程叶脸上亲了一口,“等过几天我去接你。” 程叶把帽子揪下来盖住脸,也没瞧见脸红了没有,“知道了。” 李瑞的小饭馆开在街边,人多的地方,才有生意。可人多的地方,也总有些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 小街小巷这类地方,向来有些地头蛇一般的人物。李瑞初来乍到,做事儿也只跟周围的小商贩一样交些所谓的保护费、管理费,平日里倒也没闹出什么矛盾。 这天李瑞跟往常一样,忙完早上的活儿,换了身衣服准备去买菜。厨房忙饭的大师傅休完年假已经回来了,李瑞跟他打了声招呼,让大师傅看店,就骑自行车出门了。 李瑞寒假里只卖早点,他自己做的菜实在没什么卖相,又舍不得程叶受累,一直没做准备午饭、晚饭的材料。这回大师傅回来,他一口气买了好些蔬菜鱼肉,他那小店生意还不错,没准下午还得再来一趟呢。 李瑞自行车上戴着的东西不少,前框里都装满了,沉甸甸的往回走。没走几步就听见后边滴滴的按喇叭声,李瑞瞥了一眼,忙往边上让了让。 卖菜的地方在另一条街上,那里挨着一个主干道的十字路口,来往车辆比较多。老城难免有交通不便的时候,尤其是遇着过路的运输大卡车。这次运输铁管的大卡车对路面不太熟悉,估计想走近路,就给绕进来了。车里头装的铁管不算多,可铁管长短不一,大卡车一拐弯难免挂着蹭着! 这边路相对要窄些,经不住大卡车一拐一绕,路边上躲得快的没蹭着,慢的连人带车都歪倒了。 李瑞后边的老太太就被拽倒了,连人带自行车一起被拖了出去,吓得老太太喊都喊不出声儿了!冬天穿着羽绒服原本就厚实笨重,加上手套围巾什么的,勾住了实在挣脱不开。后边的人喊着让卡车停下,那司机从后视镜了看了一眼,竟然还踩了油门! 李瑞把自行车往旁边一放,冲过去就去救人! 铁管外勾出一截,把老太太羽绒服扯了个大洞,羽绒都露了好些出来。李瑞顾不得那么多,一使劲把衣服撕开半截先把人救下来了。老太太已经被卡车拖拽着走了一段路,瞧着十分狼狈。李瑞扶着老太太站起来,“您没事吧?” 老人身上的羽绒服已经破了,但是幸好冬天穿得厚实没受伤。她还算清醒,指着被拖出去老远的自行车还在喊,“包……包……我的包!!” 李瑞瞧见挂在卡车后边的自行车,那车把上捆着一个手工缝制的粗布包,大概就是老太太念叨的包了。他看老人可怜,推过自行车就去追那慢慢加速开远的卡车。 卡车司机估计也从后视镜里看到老人受伤的那一幕,他心虚,停都没停就在前头拐弯出了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