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忘的左边》-8

他想起夏弥的话……  ——怎么样,上次在医院就提醒过你了,你丫头对你不一般。你看你,现在信了吧?!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肯认清现实。  他对着她,对着这个让他爱到心疼的莫季娅、让他爱到甘愿的桑笑侒,他忽然觉得六神无主、口干舌燥。  是啊,我心里,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喜欢到会忘记自己忘记一切,只是顾着她、守着她。  我说过吧,我蒙尉访爱你,想你幸福,想给你幸福,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任何代价我都甘愿偿付。  如今,忘了我的你就是我的甘愿,你让我如何答你?  他看着桑笑侒的眼神让她想起初次见面。  彼时他看着她的目光也是这样,隐忍且深埋,含着沧桑的忧伤,像是承载了太多以致让她的心都跟着疼痛。  “尉访……我……”  “笑侒!”他冲动下去捂她的嘴,手一触到她的红唇,那柔软却勾起无尽回忆,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  让他怎么说?  实话是不能说的,否则他这样辛苦为她搏来的安定平静会功亏一篑,何况,他们马上又要去跟正式古瓦谈判,顺利的话为防变数可能会立刻起事,这期间的凶险不可预期……所以,即使此时表白说自己将她放在心里也是极不负责任的。  她那么不容易才成了桑笑侒,那么不容易才有了她一直想要的平凡和乐的生活。  然而,对着她小心期盼的眼,他却要说出会让她伤心的话?  不,他做不到,他永远无法伤害她,无论她是谁。  夏弥精光四射的黑眼睛再次浮现在眼前:大蒙,你爱的,是她吗?你,又相信她的爱吗?  他看着面前的人,那么近,触手可及。  他不能控制地伸出手去,怜惜地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感觉她僵硬的颈项,在自己的手下渐渐放松。  他确定,他爱她。  他眼前的这个人,他感觉的到她。  尽管面容不同经历不同,但在他心里她从未改变。他不顾一切深爱着的那一部分,从来都在这具单薄的身体里,不曾离开、不曾磨灭。  她一直是他爱着的那个,善良爱笑的好姑娘。  “笑侒,我要你记住一件事。就是无论你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我都会给你。但你得想清楚,这是不是你想要的。”  他望着她的目光有着深沉的哀伤:“桑笑侒,我也许并不适合你,或许你应该试着忘记我,然后去过你原来想过的日子。你还记得吗?你还要供你弟弟上大学,还有你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你还想找一个好婆家……而我,可是孤儿,没有婆家的。”  当年的莫季娅曾经拉着他的手在下着雨的公路上大笑着狂奔,可是如今的桑笑侒,真的能接受这样的蒙尉访吗?  有泪意涌上,她好像真是有日子没落泪了,这个人非要这样惹自己哭吗?!  “蒙尉访,我已经被卷进来了,我经历了这些,我认识了你,我已经做不回原来的桑笑侒了。你现在想跟我撇清关系,太迟!”  **********  是夜。  桑笑侒在房间点起香熏,一大口水混着药片毫不犹豫的吞下。  当她稍早时问了那个知己知彼的问题,而蒙尉访用那样的眼神看住自己的时候;当他思绪缭乱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时候;当他终于看着她说出一段没头没脑她却觉得自己懂得的话的时候,她恍惚觉得她不是她,她恍惚觉得她不在这里,她恍惚觉得她听到了蒙尉访欲说却止的话,她恍惚间,透过他那双深埋的眸子,感受到了很多很多,她几乎看到那些刻印在他心上却无从诉说的一幅幅画面。  当他轻抚她的脸颊,眼神专注幽深,这一幕如此熟悉。  她以为他会吻下来,他却只是用眼睛细细流连她的五官,没再向前。  她再次默记一遍自我催眠的步骤和暗示话语,而后按下录音键。  躺在床上,双手交叠置于脐上,她跟自己说,放松笑侒,放松。  你觉得很轻松,很轻松。你在下楼梯,一共有十层,你下到底就会到达你想去的地方。  你到了吗?  我到了。  你看到什么?  有很多雾,但很空旷,似乎是草原。  你还看到什么?  有一个秋千。  你周围有人吗?  ……好象有,雾很大,看不清楚。  你看到光了吗?有一道光,从天上射下来,你觉得很清明,身体在发光,雾渐渐散去,所有的东西无所遁形,你看到一切你想看到的东西。告诉我,你都看到什么。  ……我看到,有一个房子,有一对男女在拥吻。男人……是……蒙尉访,女人……女人很眼熟……他叫她……  “季娅,噢,季娅……”蒙尉访狂乱地亲吻她的嘴唇,她的脸颊,她的脖颈。  莫季娅呻 吟地弓起身子,手指深深插入他浓密的头发中,神智昏沉,她是应该喊停的,他喝了夏弥下的情 欲 玩意,他已经完全失控。  她的手指却抖得厉害,当他的吻一路向下,吻得她丢兵卸甲只剩最后一道防线之时,那尖锐的快感终于戳疼了她的神智。  ……真情实意的真枪实弹  她的手指却抖得厉害,当他的吻一路向下,吻得她丢兵卸甲只剩最后一道防线之时,那尖锐的快感终于戳疼了她的神智。  她颤巍巍地伸手想推开身上的男人,她说:“尉访,尉访……我们……”声音却沙哑低迷,如若邀请。  他微微起身,大手抓了胸前的小手抵在唇边,在嫩滑的手腕内侧辗转烙下一串吮吻。  他的气息如此强烈地充斥在她的发梢鼻翼,他的胡渣擦红了她的肌肤让她颤抖,那战栗沿着手腕直达中枢神经,她的身心在他的抚触下都融成了一汪荡漾不止的春水。  她想,夏弥一定在她没注意的时候也给自己下了药吧,连蒙尉访都抵抗不了的功效,自己抵抗也是徒劳吧……  蒙尉访的汗从后颈沿着脊柱滚下结实光滑的背肌,啪嗒一声落在莫季娅白皙的大腿之上。  她的手在空中下意识的张开,像是要抓住什么,却终于软绵绵的落在耳侧,被他牢牢扣住。  她像是漂浮在云朵上的海绵块,他沉身进入的那一瞬,如同一枚钢楔,强势、果断地结束她漫无目的的飘荡,将她狠狠地钉在这块叫做蒙尉访的木板上。  那声痛呼被她死死扼进自己的喉咙,蒙尉访俯身下来深深吻着她的额角脸颊,他的肌肉由于激动在跳动,他的眼神却坚稳异常。  她抬起下颚主动去亲他的唇,这男人立时化身滚烫的洪流,倾荡而下,激起飞浪千朵。  用激情将她高高托起又温柔地包裹而下,唯一淹没的却是她眼角不能控制泪水。  再深的沉醉也终有醒时。  莫季娅醒来的时候有一瞬完全呆滞,当理智回笼,她身上的酸痛和空气中依旧浓郁的情 欲味道明确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的时候,她尝试让自己再次睡去,却没有办法。  不是梦,不是幻想,不是可以抹掉的微末小事。  她之前明明是为了跟桑多婚礼的问题在酒吧买醉,她承认自己喝的有些多,她承认看见夏弥给他下药的时候她没有阻止,她承认当蒙尉访醉倒在沙发座里而那个露着半个屁股的紫发妞妖娆地趴在他的身上她走过去一拳将那女人打飞的行为是有点冲动。  但那女人竟敢将自己的舌头与蒙尉访的喉结做亲密接触而且还扭着下身使劲磨蹭他的行为是让人绝对无法忍受的。  IZ的蒙少挑女人也要有门槛不是?所以她不由分说地架着摇摇晃晃的蒙尉访回了房间,还霸道的将他推进浴室,让他置身雨洒之下,好好清醒清醒,顺便洗去那些女人的味道。  她不曾想头晕脑涨的蒙尉访忽然被水冲到会大力挣扎挥手乱抓,导致明明正在转身离开的自己也摔进浴缸。  当她意识到空气中对不检点的酒鬼的愤怒情绪已经微妙转化成另外一种极具张力且一点就爆的高温情绪时,她有些虚软的逃离淋浴室。  一回头却看见湿淋淋的蒙尉访跟在她后面出来。  灯光幽暗的室内,他一双眸子炙热的盯着她,两人之间隔着数步,空气紧绷,水滴沿着他的发梢落下,坠在地毯上有轻轻的响声。  他一把扯下自己滴水的衬衫,露出精壮的半裸体魄,看得她体内的酒精刹那间全部燃烧成泡沫。  后面的事情她实在不敢再回想,她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么幼稚、冲动的事情,她忍不住捂脸……  然而在各种滔天震荡的情绪中,她发现自己竟然缺少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身畔有细碎的声音,她看过去,是蒙尉访醒了过来。  她看着他的眼睛从一只微眯到两只睁开,然后瞬间瞪得溜圆溜圆。  而后他赫然转身,直直地看着莫季娅,如同见了鬼一般。  种种表情飞速地从他脸上精彩纷呈而过,最后因为太多太复杂干脆导致他整张脸呈现出一种全然空白的呆傻表情。  莫季娅本来着实心情有些难理,可是看见蒙尉访那毫不掩饰的坦白的赤 裸的傻样,扑哧一下就乐了。  她伸手捧住他的大脑袋瓜,吧唧亲下去:“傻子。”  蒙尉访保持傻样。  她抿着嘴忍笑:“放心,我不会反悔、不会大哭、不会失忆、也不会不负责任,你可以收起你的表情了。”  蒙尉访眨巴下眼睛。  莫季娅从层层被单中弯起一只手臂,光滑、赤 裸,白皙细长的五指张开,有点羞赧,咬咬嘴唇,笑道:“还不快来牵我的手。”  他依旧是眨巴了一下眼睛。  她推他:“呆子! 还不快来牵我的手!”  他极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低吼一声扑过来,将莫季娅压在身下,千百个吻密密落下。  再见到夏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她们在走廊的两端狭路相逢,莫季娅看见她一下子站住,不知道是该冲过去揍她还是该平静的跟她打招呼。  夏弥一看到她反而是立刻漾起一抹浓重笑意,怎么看怎么戏谑,她风情万种地走过来:“怎么样?看你红光满面一扫前几日欲求不满的死样,大蒙的身手果然名不虚传啊!”  莫季娅的脸“腾”地如同火烧,她咬牙:“你不必说风凉话!小心哪天我也给你下了药,我看你会去爬谁的床!”  夏弥闻言闲闲地靠了墙壁:“莫季娅,别想推卸责任。你也不必那么麻烦找机会给我下药了,常用维生素罢了。”说着掏出个艳粉红色的小瓶仰头喝下,摊摊手,“看到了,这什么都不是,我逗你的。  “你跟大蒙两个人,是真枪实弹真情实意的睡过了。哎我告诉你啊咱IZ的女人可是有责任心的啊……”她暧昧地撞撞莫季娅的肩膀。  莫季娅一愣羞恼非常地退后一步,瞪着她:“我没打算推卸责任。”  “呦~大小姐的魄力果然不同一般啊~这下你有的忙了,至于我想爬上谁的床……不劳您惦记了啊~”说着她低头抚弄下刚做的水晶指甲。  莫季娅猛然想到之前她眼泛桃花地说要去摩纳哥执行任务。  “你什么时候去摩纳哥?”莫季娅眼睛一转,光芒流动,“我俩跟你一起。”  “为什么?!”夏弥立时挑高眉毛。  莫季娅邪恶地笑笑:“私奔。”  顺便,看看你那张床的主人。  **********  桑笑侒放下录音机的时候脸色青红交加。  不知是该为试了多次的自我催眠终于成功了而欢喜,还是该为第一次成功竟然就是个偌大春梦而囧然。  等诸多矛盾情绪沉淀下来,她反而是长久的发怔下去。  她是谁?莫季娅是谁?她跟莫季娅有太多的不一样,却又有那么多的联系。  如果她们是一个人,她又如何有另一张脸另一段过去另一番完整的生活与人生??  如果她们不是一个人,她如何能在记忆深处拥有那么多只有本人才能知晓的细节和情绪?  抑或,这通通只是她爱极了蒙尉访后生出的种种幻象??  她长叹一声仰倒在床。  神啊,你在哪里……  第二日,当看到一群整装待发的人时,桑笑侒完全没有准备,她不知道刚熬过的离别竟这般接踵而至。我等你回来  成大事者往往雷厉风行,这一点在米索身上很好的体现出来。  这次除了米索和蒙尉访,布夏尔也一同离开。  夏弥、桑笑侒、关寅等人送行。  他们之间似乎交谈了很多,桑笑侒都完全听不进去,她只能看着蒙尉访,然后不禁想到春梦里的蒙尉访,一脑袋的思绪都如同乱线团。  蒙尉访看着她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只是离去前,爱怜地拍抚下她的脸颊,低声说:“笑侒,好好的。”  他的手离开的时候,她觉得异常的冷,忍不住伸手去抓。  抓在手里却依旧不安,越攥越紧,她却仍然找不到话来说,倒是他凝望过来的黑眼睛却越来越暖。  “走了,听话。”  她咬咬牙:“我等你回来。”  他弯起嘴角笑了笑:“嗯。”  接下来的好几天,宅子里都安静得渗人。  连一向活跃的夏弥也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  桑笑侒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气氛,这一天就兴冲冲地去砸夏弥的门:“夏弥,我们包饺子吧!!”  夏弥百无聊赖地摊在沙发上:“那是什么?”  “是中餐经典菜色啊,我妈教过我的,很好玩。来嘛,闲着也是胡思乱想,找点事干吧!”  于是夏弥无奈地陪着桑笑侒晃荡到厨房,厨房非常大,有一百来个平方。  桑笑侒早就发现,这群人偌大的空间自己不利用,反而像三楼的游泳池、健身房这些公共设施都宽敞得很,厨房、佣人房、花房各个都大的不像话,偏偏他们自己愿意挤在三五十平方的屋里,而且还都要挤在一层楼的一侧,不知道没事儿乱亲热个什么劲儿。  此时她们站在开阔的厨房里,眼前一色儿德国精装不锈钢厨具,专业的让业余的二人无从下手。  很快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跑过来,笑眯眯地问:“桑小姐、九小姐想吃点什么?”  夏弥撇撇嘴:“桑笑侒要吃饺子。”  胖乎乎的女人一听就笑着对桑笑侒点头说:“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做,都想吃什么馅的?”望着她的眼神极其慈善。  桑笑侒被她看得暖洋洋的,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能不能借用厨房自己包?”  “是啊魏玛,你给我们点儿面啊、馅啊,我们自己搞一搞。”夏弥说。  原来厨娘叫魏玛啊,好……耳熟啊……  “那好那好,我这就给你们和面、剁馅!”厨娘动作麻利,语落转身。  “不忙的魏玛,我们自己来,你给我们面粉和基础食材就好。”  魏玛一听见桑笑侒叫她,回过头来笑得更慈爱了,连声答:“好的好的,桑小姐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夏弥翻个白眼:“你干脆让魏玛给我们片儿地我们从种麦子开始好了,保管你吃上饺子的时候他们都回来了!”  看着桌上那一堆芹菜、胡萝卜、猪肉、牛肉、虾、鲜贝……夏弥都快晕过去了。  她拎起一只虾,鬼叫:“这也太基础了吧??该不会虾皮也要我们自己剥吧?!这世上难道不是有卖虾仁这种东西吗??”  洗菜的桑笑侒不以为意地白她一眼:“这样现剥的比较鲜嫩啊,大宅从来都只吃这种的啊,不信你问魏玛。”她说到这自己反而愣了一愣,她怎么会知道?  “魏玛一直是这里的厨娘吗?”她忍不住问。  还陷在基础食材的怨怼中的夏弥没有注意她的异常,她敲敲扇贝的壳,随口答道:“不是的,前不久调过来的。是蒙尉访问头儿要的,魏玛原来一直在总部主宅,她手艺非常好,尤其是中餐。”  果然……跟她感觉的一样。而且面对魏玛,她觉得很亲切。  夏弥深吸口气,任命地坐下来:“笑侒,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唔……就剥虾壳好了。”  “不是吧!!”  桑笑侒在细细地切胡萝卜丝,她用手背蹭蹭脑门,又继续。  整个厨房里都回荡着“咄咄咄”的声音,还有夏弥的唉声叹气。  气氛倒也温馨,她问:“夏弥,他们这次很危险是不是?”  夏弥说:“还成吧,也不是很危险。”  桑笑侒一双澄澈明目看住了夏弥:“你会跟我说实话吧?”  夏弥咕哝:“大蒙不想你瞎担心,我也不想再挨训了。”  “可是你不告诉我实话我更担心,尤其你这么反常低落的样子,我会想象出很多可怕的事情吓自己。而且,我也不想总被蒙在谷里保护在后面,我都在IZ呆了这么久了,多少也该有点IZ女人的风骨,你说是不是?”  夏弥被“IZ女人”几个字刺到,琢磨了琢磨,长叹一声:“算了,告诉你吧,真有万一你也有个准备。  “那,你知道IZ军团是梅西埃教父的,可是米索当权后呢,他和他的弟兄们都不愿再这么为别人卖自己的命了。当然,还有一部分是他不怎么待见他父亲,因为他父亲逼掉了他哥哥半条命。更主要的则是他们不愿意干这个,虽然,他们很擅长。大蒙、三少和很多兄弟们都不愿意干,喜欢这行的人前几年都被踢出去了。  “然后大蒙这些年掌管金融后做的非常出色,神不知鬼不觉地为IZ储备了相当雄厚的一笔资金,这不就有了底气吗。而且三少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A市根基打的好,大家也有了退路。  “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山过去,海湾处有一片新建的别墅,是三少和大蒙鼓捣的。咱们一人一栋,说是诱惑,危急时刻想着那千平海景房说什么也不能挂了。”夏弥说到这笑了笑,有些感伤。  “这次呢,他们去跟古瓦家谈合作,因为有些小变故,所以时间比较紧,打算谈成立刻动手,所以三少也都一并去了。你也看出我的反常了,因为说实话,我很担心,非常担心……”  夏弥狠狠地将虾皮掷到篮子里,又说:“毁掉一个这么庞大的集团,说简单了也就是夺权、灭口、重新立威。古瓦家精的很,他们来做夺权和立威,大蒙精通财务,且熟知总部账务流通,负责联合古瓦家斩断他们资金链,所以他的危险最小,你不必太过担忧。反而是米索和夏尔……”  桑笑侒听她这么说,却没有一点安下心来,反而感到一阵又一阵从身体深处本能爆发出的忧虑,为蒙尉访,也为布夏尔和米索。  “你也想去吧?”她看着夏弥的目光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带着叹息的体贴。  “是,可是头儿说什么也不让。夏尔也很坚决反对,其实我的身手明明比他好的……”  “夏弥,如果你去找他们,带我一起吧!”她脱口而出。  夏弥微微震动了一下,缓缓抬起眼睛看着桑笑侒。  那投过来的目光,第一次如此柔和,充满温软情绪。夏弥快速眨了下眼睛,垂下眼睑,似在压抑什么。  “其实,你一定要去的话他们也没办法吧。你只是,不想他们分神担心你,所以宁愿自己坐在家里心神不宁是不是?”  夏弥剥完最后一只虾,然后开始敲扇贝,敲到第四个,她开口:“桑笑侒,你知不知道,你很像我一个……朋友。她也是这样,很犀利,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姑娘,爱恨苦恼全都写在脸上。可没有想到,她这辈子,只藏了一件心事,却毁了所有的人。”  “……我以为你说过你不喜欢莫季娅而且跟她不熟。”桑笑侒说的肯定。  夏弥沉默一瞬,没有分辩,笑了笑:“其实想想,那个丫头不过是傻了点倔了点,并不特别讨厌的,而且这些人中我似乎是最没有立场讨厌她的。”  这是她们自从那天桑笑侒哭着在夏弥的房间因为莫季娅撒完野后第一次谈到这个女人。  “虽然……”夏弥掰开贝壳,挑出贝肉放在盘子里,再将壳扔进篮子,她翘起一侧嘴角,“虽然,我总是要为她去做些很麻烦的事情。”  桑笑侒干脆放下手里的活计,正经地对着夏弥说:“哎,你跟我说说莫季娅呗?她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夏弥瞄她一眼:“你恢复的挺快啊,我还以为你打算绝口不提此事呢。”  “夏弥,告诉我吧,你说我也得知道知道对手什么样啊!”桑笑侒眨着眼睛。  “她啊……”夏弥懒洋洋地敲开一个贝壳,然后说,“我觉得她没你招人喜欢。”  桑笑侒一听立刻乐了,眼睛弯弯的,露出一排细白牙齿,喜滋滋地美得不行。  夏弥白她一眼:“你到真是适合笑,一张乐和脸……咳,我的观点可不能代表大蒙的,说不定他更喜欢莫季娅呢!”  桑笑侒的脸马上垮了下来。  夏弥难得良心发现,不甘不愿的又补充:“不过,目前看来他对你也不差,跟莫季娅有一拼吧。”  “真的?!那我有希望啦?”  夏弥懒得搭理她的花痴,连嫌弃的表情都欠奉。  “哎,那夏弥,莫季娅会功夫吗?”  夏弥忍不住嗤笑一声,觉得这个词儿很有意思:“唔,当然。”  “那……她和你谁厉害?”  夏弥似乎是个很勤奋的人,她经常见到夏弥练招,真是具有一种逼人的英气之美。而且她还见过几次夏弥跟布夏尔、蒙尉访过招,外行的她看不出门道,只觉得怎一个精彩了得!  “莫季娅……能打的过你吗?”  夏弥笑:“丫头,你知不知道,打赢我是什么概念?”  “……”  “不过,她有些技术很好,比如语言啊、速遁啊、乔装啊……”  “那她跟蒙尉访谁比较厉害?”  “当然是大蒙咯,大蒙现在大概在IZ数一数二了吧。尤其我这一两年算是散漫了,他近一年相当刻苦啊,出手明显更果断。唔,真不知道,改天真应该好好打一场。还有头儿,从来不跟我们全力过招,也许他天才的光环早就不灵了,还不如我俩呢……”夏弥径自陷入技术论战中,然而呢桑笑侒的一个问题杀的她措手不及几乎失言。  “夏弥,桑多呢?蒙尉访很敬重他,他呢?他跟尉访关系好吗?”私奔摩纳哥  “夏弥,桑多呢?蒙尉访很敬重他,他呢?他跟尉访关系好吗?”  夏弥僵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她,一扫刚才的轻松,那眼神极具穿透力,让人慑服:“你想说什么?”  桑笑侒并不回避,直视她的双眼:“那要看你肯告诉我什么了。”  夏弥微眯眼睛弯起一侧嘴角。  桑笑侒微微倾身:“夏弥,我感觉的到,你跟尉访他们的立场不同对不对?与他们相比,你更倾向于关寅的角度是不是?”  “你倒是很会利用关寅嘛,怎么,他又告诉你什么了?”  “他似乎上次被罚的惨颇为顾忌,而且他知道的并不多。”她后来的确是旁敲侧击地问过关寅,他三缄其口,却默默地扔给她几本关于催眠的书。  “我以为你的精油配方是观音给的呢,三滴玫瑰草精油辅以水仙精油、桂花精油各一滴,很专业呢桑笑侒,你倒是挺有钻研精神啊!”  桑笑侒眉毛一跳,很快恢复平静,坦然答:“我这个人其实还满得过且过不爱较真的。如果不是爱了蒙尉访,并且想一直爱下去,我也不会这么煞费苦心追根究底。”  夏弥静看她半晌,最后摇头笑:“你为了爱蒙尉访而追根究底??呵呵,要说谁最会玩,绝对是老天。都是命啊,你啊你,桑笑侒,你真是有点意思!”  这一晚桑笑侒照例打开香熏灯,按下录音键躺好,这次的画面轻快许多。  莫季娅和夏弥坐在地毯上趴在床沿,各种颜色的护照铺了一床。  夏弥扫了一遍,拿起一个枣红色护照:“就这个吧,法国离摩纳哥近比较方便。”  莫季娅翻翻这个翻翻那个,最后拿起一个印着突起小十字纹路的大红色护照:“我用这个,最好看,唔,瑞士,不错。”  夏弥正在挽头发,叼着发卡含混不清地说:“不好,不是申根国去哪里都不方便,不过你可以带着,瑞士去149个国家免签。”  “那还不如你的法国呢,151个免签国。要不这个!”莫季娅拿起一个绿色的,打开一看,“埃及啊……完,跑非洲去了。那这个吧,”  又换了一个黑色的:“墨西哥的护照挺艺术的嘛,不过我西班牙语的墨西哥腔不地道……南美的还差不多。啊,这个黑色的也不错,哈,瑞典好啊,我喜欢北欧,那生活节奏才是人生呢,而且155个免签国去哪里都方便……不过同样155个,德国这个红的也不错哎……”  夏弥修眉刀抖了一下,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吼:“莫季娅,你有完没完?!再这样不带你去了!!”恋爱中的女人果然都是疯子。  “完了完了!就这个吧!德国的!唔,既然是德国人了,那我的工作应该是哲学家之类的吧?嗯嗯……好,那我就当哲学家夫人好了!哈哈!夏弥你呢?你做法国人,那么你是不是裸奔爱好者?”  夏弥懒得理她,对着镜子涂涂抹抹:“你用哪张脸出门?头儿他们是不会同意你露真面目的。”  莫季娅心情很好地挤到夏弥旁边,看见夏弥的假脸一愣:“你干嘛把脸修的这么圆?”  “我乐意!你到底要什么样的脸?”  莫季娅对着镜子瞪眼睛:“我啊,我看看,来张快乐的脸吧!彻底改头换面重获新生!”  夏弥忍耐:“什么是快乐的脸?你自己的是愁眉苦脸?”  莫季娅凑近了镜子,端详着镜子里那张靓丽明艳的脸半天,摸摸额头:“还算圆润,”又摸摸眼角,“可是我觉得自己颧骨过高,显得眼睛太挑,看着不温和,”再摸摸鼻子,“鼻子太挺鼻头太尖,还是一样,看着太突出不和乐,”最后摸摸脸颊,“嘴到不错,可是脸太尖了,看着就命苦,唉……”  “我听懂了,你希望自己是个小眼睛塌鼻子大圆脸的乐和人。”  莫季娅拍桌子:“夏小九!你能不能别那么极端!我啊,”她眼睛一转,“就是很欣赏林之的那种东方样的含蓄温润的美感,懂吗?”  一说到“林之”夏弥立刻气焰全灭,对着莫季娅干磨牙。  蒙尉访敲门进来,看着两个女人诡异的脸色非常不解,不过心情大靓的他也顾不得理会,走到莫季娅旁边,摸摸她的头发温声问:“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我们呢从现在起是一对德国夫妇,我是哲学家夫人,你当然就是哲学家了,我们要去摩纳哥参加一个有关哲学的研讨会。”  蒙尉访眉毛颤了一下:“你是说在F1大奖赛期间去摩纳哥讨论形而上学?”  “不,这次的研讨题目是认识论,你呢,是构成主义者,我呢是现象主义者。”  “观点对立成这样的夫妻?你确定你不是构成主义,要知道构成主义从语言学起源,你不是通晓8国语言的天才来的?”  “才不要!构成主义太不浪漫了,我相信偶然……”说着暧昧地贴近了蒙尉访,蹭呀蹭的。  蒙尉访很享受地低声笑,揽过她的腰轻捏她的手臂。  夏弥受够了的放下发夹,挥手一掌狠狠地扇在莫季娅的屁股上。  莫季娅尖叫一声,拉着蒙尉访叽叽咕咕地笑着跑走。  第二日,摩纳哥,酒店顶层停机坪。  莫季娅摇摇晃晃地被蒙尉访搀扶下来,一边大声抱怨:“既然开了直升飞机那就是慢嘛,干什么又这么赶,晃得我头发都乱了!!”  夏弥随后利落地跳下来,弯腰一边跑一边喊:“因为直升飞机在摩纳哥很多,好隐藏!我又没邀请你,你自己非要跟出来的!!”  莫季娅龇牙,蒙尉访安抚地拍拍她,对这两个女人颇为无奈。  摩纳哥公国,位于欧洲西南部的城邦国家。三面被法国包围,南面濒临地中海,海岸线长达5.16公里,而整个国土面积不过1.95平方公里,是除去梵蒂冈,世上最小的国家。  5月的摩纳哥非常美丽,路边即有开得正盛的整丛整丛的天堂鸟。巨型仙人球比灌木树还高,而长在崖壁边上仙人掌,如垂柳般倾泻而下,姿态是惯常仙人掌们没有的妙曼,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让人叫不上名字的美丽花草。  不知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从来没在意过这些的莫季娅忽然有一种想将自己的地方也种满各式美丽花草的强烈念头。  蒙尉访自然是赞成一切她喜欢的事情,俩人还七拐八拐的特意到摩纳哥的花市考察。  F1的赛事是在明天,城里的警察明显多了,路线两旁已经竖起广告牌和遮挡的钢板,路沿尤其是转弯处都包着轮胎。一排排的红色的巨型货车陈列在休息区,印着鲜明的法拉利标致,颇有气势。  市中心建了移动嘉年华,法式crepe的香气阵阵飘来,音乐与孩子的尖叫声热闹的喧嚣在城市上空。  莫季娅激动地拽着蒙尉访东看看西看看,像个小孩子。  一个摊位是在一个两平方的黑框中用鼓吹机吹起很多乱飞的气球,打爆不同的气球会有形形色色的奖项。她拿起一把气枪去射那些气球,枪枪见爆,射得老板娘脸色发青,最后她却只要了一套游戏光盘。对着老板娘的连连感谢她不好意思的使劲摇手。  然后改去套圈,那圈很小,可被她次次命中,那老板却面不改色。她眼睛转一转,就去套那个写着“奢华组合音响”的木牌,又远又高,被她一击命中,围观的民众齐齐发出“噢!”的惊叹声。  她拿眼睛瞄那老板,年纪很大的男人,肥头大耳身材臃肿,面对如此惨烈的钱财流失不动如钟。  她玩心大起,手下速度加快,唰唰唰把手里的圈都掷出去,无一落空。  她在人群响起的掌声中得意地架起手臂,等着老板来商情。  老板却很麻利毫不犹豫地打点所有物事一一奉上,连同大件的商场领取票据,颇为恭敬的交到她的手里。  莫季娅皱皱眉头,仔细观察了观察老人的样子,却捕捉到他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她觉得不对,看看一旁的蒙尉访竟一脸忍笑的样子,恍然大悟。  “啊!你是,你是!唉!!”她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老板却在背后用标准的中文喊:“大小姐!欢迎再来啊!!”  可恶的夏弥!都是她自己大意了!大意了啊!!  蒙尉访无奈地跟在她后面,最后拉着她的手给她买了个意大利的果仁冰激凌才算平了她的愤懑之情。  只见她心满意足地吃完甜筒,转眼又跑去要做阿拉伯转轮。  蒙尉访看着她的目光深情柔软到难以言说。三少总是说,莫大小姐性格活泼纯良不适合IZ。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她适合什么样的生活。  直到如今他看到此时此刻莫季娅的笑容,才是真正确定了,原来像这样,像个普通女孩一样,牵着喜欢的人的手穿梭在花花绿绿的事物间,惊讶或是皱眉,才是她适合的生活。像小九那样的女人是绝对不屑于这种小可爱小欢喜的。  IZ里谁人不知大小姐的笑容漂亮明媚,但那是他们不曾见到她此刻的笑容,如此的明艳生动、灿然夺目,那快乐的流光在她的眼底转啊转的,最后溢出来,照亮整张脸庞。  天知道看到这样的她,蒙尉访心中的幸福感沉甸甸的压得他几乎鼻酸。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深刻的惶恐感,惶恐这样巨大的幸福会在天亮时粉碎成泡沫,他不禁攥紧了她的手。  她如若感知,回头看他,粲然露齿一笑。  来都来了,这一晚蒙尉访衣冠楚楚地在赌场顺便一转手洗了几千万,美元日益不稳定,他们交易早就统一用欧元计算,反而省了兑换的麻烦。  莫季娅看他那个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样子频频笑弯了腰,蒙尉访递给她一个“笑什么笑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好日子要不然谁愿意在这里演阔佬”的不满眼神,莫季娅见状连忙上前递过一个安抚的香吻。  酒店极其奢华,两个人搂抱着走在走廊里,厚重的地毯淹没了他们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空气中却飘荡着一阵阵引人遐想的布料摩擦声音以及低浅的嬉笑声。  手忙脚乱地推开两米高的双开白色雕花木门,莫季娅前脚刚踏进屋里,连身裙子就已被掀至臀部。  她推下已经埋首在她脖颈处吮吻的蒙尉访,声音娇媚:“猴急什么!”  蒙尉访一手扣住她的纤腰,一手脱下西装,含糊地说:“一秒也等不了了!”蒙特卡洛很快乐  她推下已经埋首在她脖颈处吮吻的蒙尉访,声音娇媚:“猴急什么!”  蒙尉访一手扣住她的纤腰,一手脱下西装,含糊地说:“一秒也等不了了!”  他从她的耳廓辗转吻下,轻咬莫季娅的锁骨,她急促地喘息了一声,嗔道:“关门哪!”  他回脚踢上了门,然后反身将她抵在门上,下身紧紧地压迫着她,而后腾出两只手三两下飞快地扯下自己的衬衫,再次俯身深吻住她。  蒙尉访唇舌与双手的技巧神乎其技,撩拨的莫季娅呼吸急促且细碎,体内的燥热一波波地汹涌上来。  她的手附在他强健的背肌上,不由自主地用力揉弄着。他隔着衣服亲吻着她的胸前已经硬挺起来的小突起,直到周围的布料因为湿润而显得淫靡。  莫季娅不甘示弱地含住他的耳垂,一边舔舐一边低哑地娇吟着:“尉访,尉访……”小手一路向下,猛地用力地掐入他结实挺翘的屁股里。  蒙尉访哪里受得了她这样的挑 逗,低吼一声抱起她,扔进大床里。  莫季娅尖叫一声,他迅速扒光自己扑上去,她刚拨开他使坏扔过来的裤子,下一秒就被他牢牢地压进柔软的床褥里。  她的笑被他霸道地吞入唇中,狂热地探寻与索取,引得她一阵阵地恍惚,只觉四肢发软,神智虚无。  她腰一用力,翻身到他上面,俯身对着他性感的肉 体一顿狂野的连吮吻带啃噬,一直亲到他的小腹,故意逗弄他,胯骨内侧吮 吸起一个深紫色的吻痕。刚要继续就觉得天旋地转,被他再次压在身下。  他哑声低笑:“到我了,女人。”  他火热的吻烙熨着她每一寸肌肤,从头到脚,然后沿着脚腕一路向上,在她细嫩的大腿内侧徘徊不去。  难耐的燥热感让她微微挣扎,他的大掌却忽地握住她的两只腿将它们强有力的分开,然后埋头亲吻她的欲望核心。  “啊……尉访你……”她的声音断续凌乱,她想继续说些什么可全部的思维都随着蒙尉访的唇舌抽动着,嘴边的话也都化为无意义地呻吟声。  他的舌头灼热、湿润、柔韧、灵活,击溃了她全部的神智,她觉得口干舌燥,一阵阵的酥麻洗刷着她所有的感官,一种不可抗拒的欢愉感带她攀上前所未有的快慰高端。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是一种她从不知道的魅惑。  浅喘、娇吟、销 魂蚀骨,她的手指插入他浓密的黑发里,扭动着身子,受不了地哑声喊着:“尉访、尉访、尉访……”  他抬起脸,头发垂下几丝,在他汗湿的额头轻轻颤抖,他漂亮的黑眼睛里卷着浓重的渴求,性感的让她战栗。  她手用力,娇软地讨饶地又唤了一声:“尉——访……”  他终于支起身子,冲了进来。  **********  一个完美的春宵过后,莫季娅是在赛车的“嚎叫声”醒来的。  摩纳哥的F1赛程别具一格,它的赛道就穿梭在蒙特卡洛的大街小巷,平日无赛事时,轿车、卡车、公共汽车连同自行车都可以在上面行驶,很多摩纳哥人自豪的说:我就是在我家凉台上看F1的!  而蒙尉访体谅莫季娅赖床的毛病,订的酒店就在F1赛道旁,也就是说,她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见一辆辆红色跑车白色跑车自窗下呼啸而过。  她苦恼的咕哝两声,翻个身却看见蒙尉访神清气爽地倚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自己。  她挣开一只眼睛:“你想去看赛车吗?”  蒙尉访摇摇头,仍然睇视着自己。  “那……你饿了?”她勉力挣开另一只眼睛。  蒙尉访温柔地笑开:“想看的想吃的都只有你。”  莫季娅呻吟了一声将头埋进枕头,含糊却带笑的抱怨:“一大早上禁止肉麻!”  他伸手缱绻地摩挲她的头发,低声说:“真希望每天醒来都能这样看着你赖床……”  那声音中充沛的感情击中了她的心脏,她觉得心一紧,暗暗攥住枕头的一角。然后她抬头分辩:“我没有赖床!我不过是喜欢睡觉罢了!”  在赛车引擎的巨响声的遮掩下,夏弥的任务完成的成功且精彩,那栋被砸的零零落落的别墅定会在明天的报纸占据大面积篇幅。  然而夏弥却并不满意,将目标人交给地接后,她即回房收拾行囊,说是在别墅里她看见另一个总部通缉的危险人物,她要继续追踪这条线。  但是这个人曾是世界头号心狠手辣的杀手,非常不好对付,在没有充分的准备时面对他危险系数极高。然而夏弥一意孤行,莫季娅和蒙尉访劝说无效,只得坐在她房间的床上看她沉默的检查枪支、装载暗器、收拾装备。  被晾在一旁的俩人对视一眼,莫季娅开口:“先生,你说她是哪个派别的?”  蒙尉访默契地答:“她是经验主义者,夫人。”  莫季娅伸出一只手虚空一点:“朴素经验主义。”  “她的思想和理论需要在现实中论证,然后依据它与事实的匹配度才能决定是否应该持有此理论。”  “也就是说她最近如此拼命的接任务、频繁的受伤无非是为了印证她心中的一个假设。”  “这事儿用在感情上太傻了,尤其是以身犯险。”蒙尉访慨叹着摇头。  “没错,她的核心问题是检验两者的相符度。可是如果她挂了,那符不符也没什么意义了。”  “的确,验证,这是个问题。但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顽固的经验主义者。”  “太顽固。”两人均煞有介事的点头。  夏弥忍无可忍地发疯怒吼:“你们两个哲学家给我闭嘴!!”  **********  次日,地中海,豪华游艇。  蒙尉访和莫季娅躺在甲板上晒太阳,没能去追踪的夏弥躲在船舱里独自郁闷,几个女仆悄声地为他们布置酒水甜品。  为了缓解夏弥的郁卒,莫季娅还贴心地给她叫了个按摩男郎,在船舱内为她做马莎奇。  这时,宽阔的海域上遥遥有一个红色的单人皮划艇悠闲划来。  莫季娅起初没有在意,看了一眼只觉远远看过去那人身形矫健,气质颇为悠然自得、从容不迫。  蒙尉访却拿出手机对着那骚包的红划艇照了张照片,很快夏弥裹着浴巾拿着手机激动地冲上甲板。  划艇客利落地翻上船时,表情最傻的当属莫季娅,她的眼睛从夏弥转到大哥,又转回去,磕磕巴巴地说:“大、大哥,你、你怎么……”  米索看见穿着幼稚沙滩情侣衫的莫季娅和蒙尉访并没有多大的惊讶,他对着二人笑笑,转头看着四肢几乎都扒到他身上的夏弥。  夏弥仰头问:“你不是说明后天才能过来吗?”  “大蒙跟我说,我今天如果不来,就永远见不到你了。你是不是愿意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他问的温和,气势却扑面而来。  莫季娅还在震惊中不能回神,蒙尉访见状拉着她遁走。  叫了小船过来送走几名女仆后,俩人爬上三楼的驾驶舱,莫季娅透过玻璃窗观察了一会儿甲板上的两个人,总算有了点真实感。  她狠捶了蒙尉访一下:“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蒙尉访挠挠头傻笑:“有段时间了,你知道小九喜欢头儿的事吧?”  “多少猜到了些,不过我一直怀疑她跟三哥有事,我还猜是不是因为三哥太风流所以她才要这样折腾自己。没想到竟然是跟大哥暗渡陈仓……哦!难怪她这次做脸的时候把脸修的那么胖!以前大家不是说希娆和夏弥,一个是脸上半部像大嫂一个是下半部像大嫂嘛!可是……没道理啊!当年‘惑试’大哥不是钦点了希娆吗?而且这些年那个希娆……”  “当年‘惑试’大哥的确是钦点了希娆,可是那晚他却是睡在小九的床上。”  “啊?!这么劲爆!!”莫季娅瞪大眼睛,嘴形成一个O型,等缓过神来又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我还真怕大哥真看上了希娆,不就是长得有点像嫂子嘛,浑身没骨头的样子看她就烦!林之倒是挺有味道,可是跟大哥放一起总觉得不搭……”  蒙尉访却叹了口气:“可是无论是希娆还是林之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呆在头儿身边,但是小九却只能巴望着什么时候出任务能在外面见一次头儿。”  “大哥他……心里是有小九的吧?他这不是提前两天赶来了?”  “我也这么想,可是头儿的心思太难猜了,所以小九最近有些沉不住气了。你也知道,当年我冒那么大险为了让小九能回总部,结果还是什么解释也没有给打发到三少那了。”  莫季娅皱皱眉头,忽然想起那一天她偶然听见三哥和大哥吵架,当时三哥说……  她看看蒙尉访,一竖眼睛,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来:“蒙尉访!你还敢提那件事!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的日子过得有多惨?!”  蒙尉访一僵,捂着被她提起的耳朵哀哀地叫:“莫大小姐手下留情!小的知道错了!小的那段日子过得也非常凄凉的,真的,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瘦了十几斤……小的也悔恨啊小的也不想走啊……”  莫季娅松了手,咬着嘴唇看了他一会儿,伸手缓缓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胸膛,感受他温暖的气息,如此让人安心放松。  她轻声说:“尉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你要好好的对自己,对生活,要好好吃、好好睡,要为你自己好好活着。  “你要记得,我喜欢你,尉访,我很喜欢很喜欢你,这世上如果最后只有一个人能幸福,我就希望那个人是你。”  “……我不能,不能答应你。季娅,你是知道我的,我蒙尉访是个笨人,这辈子爱了你莫季娅,就只能为了你快乐或悲伤,你如果不好好的,我也绝对好不了。  “所以,你得先答应我,你要好好的。你不要……总想着不开心的事,别总惦记着离开了的人,你多想想你自己,多为你自己的人生打算打算,好不好?”  莫季娅收紧手臂,良久后终于说:“我试试。”  原来她做什么依旧是不能逃出蒙尉访的法眼的。她那么快的就与蒙尉访开始,并且私奔一样地跟着夏弥逃出来,其实何尝不是一种逃避与放纵。  如今桑多回了总部便杳无音信,九成九是被他父亲控制起来,她终于可是偷喘一口气,来面对没有他的喜怒哀乐。  前面的路她很惶恐,今天,这样突然的情况下见到大哥,她不是不明白蒙尉访的苦心——除了桑多,没有人逼她,大家都宽容且尊重她的选择。  然而她,能不能忘记那些离开了的人?  都是自己人,莫季娅在洗漱间卸妆,夏弥挤进来,一屁股坐在马桶上。  莫季娅瞪眼睛,她笑笑:“我那间头儿在用嘛!”  莫季娅转转眼睛,露出八卦的嘴脸:“你跟大哥到底什么时候搭上的?”  夏弥晃晃头:“要从哪里说起呢?后山的松树还是布鲁日的千年钟楼?”  莫季娅不再追问,回头对着镜子继续,忽然生出了抹怅然,喃喃:“其实我更喜欢这张脸的……”  夏弥按下冲水,哗啦啦的水声中,她的低语依旧清晰:“我也更喜欢我的胖脸……”  晚上他们一起在游艇的厨房里烹饪,各种材料一早布置妥当,出乎莫季娅意料的是,米索竟也由着夏弥给他系了围裙,煎起牛排来。  她撞撞蒙尉访的手臂,蒙尉访冲她挤挤眼睛。  四个人中厨艺最好的是蒙尉访,所以即使大家架势都很大,但最后能吃到嘴里的基本上都是大蒙的手艺。  酒足饭饱之后莫季娅端着杯红酒惬意地坐在二楼的甲板上,将脚透过栏杆伸出到半空,一晃一晃的。  然而她等来的却不是给她拿甜点去的蒙尉访,而是大哥。合影高德  然而她等来的却不是给她拿甜点去的蒙尉访,而是大哥。  她有点紧张,收回脚丫想站起来,米索却一伸手按在她肩膀,也在她旁边坐下。  “其实我要说什么你应该也知道。大蒙这个孩子我是极喜欢的,他很难得,你能跟他在一起,是你的福气。”他沉吟一下又说,“但是桑多的事我也得说,他对你是什么想法大家都知道。当然,我并不赞成说公布于众就要迫于压力不情愿也坚持下去。我也明白这些年你的境况,可是,桑多对你也是真心一片,你既然做了选择那就要去好好跟他说清楚,有什么难解决的我跟你三哥也会帮你。”  莫季娅垂着头,过了一会儿低声问:“大哥……你也觉得我跟大蒙在一起比较好吗?”  米索良久没有答话。  莫季娅忍不住抬头看他,他的神色很淡,有些许怅惘。  她忽然觉得也许大哥这番表态该不会是……夏弥逼的吧?  他再怎么欣赏蒙尉访,可他与桑多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一般……  “大哥……我其实很迷惑,我真的不知道……我很怕我的后半生都活在悔恨中……大哥你呢?你有过这种时候吗?”  这一次米索回答的很快:“没有,我一直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季娅,我们所有的人其实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因为我们都比你心狠。你啊,还是个傻孩子呢。不过无论如何我只要你记住一件事,桑多对你是真心的,他这些年并不容易。”  米索回到卧室,夏弥立刻扑上去:“怎么样怎么样?”  他有些疲惫,扯下T恤进了浴室。  夏弥跟进去,戳戳他的结实的背肌:“米索……”  米索关了水龙头回身使劲揉了揉夏弥的短发:“你啊,真是越来越能惹祸了。”  “那你告诉她你会帮他们了吗?”  “告诉了。”  “那就好那就好!”夏弥笑起来,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  米索眼底升起难以察觉的暖意,停了一会儿他说:“我还告诉她桑多也不容易了。”  夏弥立刻收起笑容,嚷嚷着:“你你你!你干嘛说这个?!”  米索无奈:“桑多也是我兄弟。”  夏弥不满的咕哝:“职业病。”当头儿时间长的职业病就是万事诸方考虑,不偏倚不徇私。  她歪头看看米索,偎进他臂弯里:“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你……替桑多惋惜?”  米索微微笑了下。  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张牙舞爪的丫头却总能让他回归最本质的情绪,与她一起时的那种平静感,他在他人身上遍寻不到,就连林之,也只是有些形似罢了。  他拖着她走出浴室:“桑很努力,他一直认为季娅会是他的妻子。”  “他啊……”夏弥转转眼睛,“用莫季娅的话说,桑多是现象论派的,他的观点乔治?贝克莱那  类的——感知到的便是存在的——他只坚信他相信的,却不知道世上已千年啊!”  米索摇头笑,宠溺的捏她的鼻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的哲学真是一如既往的差!”  夏弥不依,将他扑倒到床上:“可是你也看到了,莫大小姐跟他在一起时可远没有跟大蒙一起时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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