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说话了。 别情 行了不长的一段路,便到了那别院。 一进门,就能看见一个敞开式的厅堂,几个人坐在堂中说话。猩猩他……就在正中,一身铜色盔甲,目光锐利,又威武又帅气。一时间,我欣喜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十好几天没见了呢。 副座那几个人,我只认识林中浩。他正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话。 我敢说我一进门,猩猩就看见我了,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那眼睛里先闪了疑惑,又闪了诧异,最后闪了惊喜。是的,我来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男人在商量事情,我还是不要进去打扰的好,绕到厅前一处矮阶上坐下,段凯进去了,只听里面一阵惊叫,“元帅元帅”的喊个不停,想是见了段凯前来都很亲切,之后又声音又小了下来,林中浩继续发言。 等了许久,才听到脚步声沓沓响起,回头一看,几位将军元帅都出来了,林中浩走在段凯后面,一看见我,立刻低下了头。我起身,走了过去,虽然累的半死,还是拉了笑脸:“林元帅!” 林中浩不敢抬头看我,只偏着脑袋抱拳道:“又见小姐了。” 另几位都纷纷向我抱拳,我也给他们一一施了礼。段凯介绍了一通,一个没记住。 客气了一阵,段凯送他们出门,我回头望去。 猩猩正站在我方才坐的那处矮阶上,脸上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紧张,我冲他龇牙一笑,慢悠悠的靠近他。到他身前站定,仰头看他,嘟嘴道:“一点表示都没有,看我来了不开心啊?” 猩猩望着我未说话,一把拉起我的手,急急向后走去。直把我拽进了后院里的一间厢房,才停下步子。我挣开他的手,四处打量,除一床一桌一柜外再无多余装饰:“这就是你住的房间,还挺简朴的嘛。” 绕了一圈绕到他面前,又被他拉住了手,我看着他的眼睛,小星星一闪一闪的,笑眯眯的道:“我好累,你能不能对我说句话。” 他没说话,只猛地将我拥进了怀里。 英俊的男人,宽阔的胸膛,可我却不太舒服,为什么?谁被穿着一身盔甲的男人拥抱都不会舒服。但是我没动,感觉他的下巴轻蹭着我的额头,心里暖洋洋的。 他沙着嗓子道:“你怎么来了?” 被他拥的紧紧的不能动弹,努力将头抬向他的脸:“我怎么不能来,我想你了就要来,若是我不来,那就代表不想你。” 猩猩抿唇笑了:“你乱跑当心毒发。” 我突然心情不好起来,事情已过去好多天了,可一想起她,我仍是难过不已。 猩猩见我脸上没了笑容,轻问:“怎么了。” 我将头埋进他的颈窝,使劲揉着,嘟囔道:“一会儿再告诉你。现在不想说。” 猩猩略松了松手臂,我才觉得前胸硌的难受,这盔甲前面一大铁片子,正杠在我胸腔上。 我往后退了退:“行了,你穿得跟铁人似的,还抱什么呀,杠死我了。” 猩猩脸上笑容不断,松开了手。 他一松手,我又腻上去了,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扮娇媚道:“想我没有?” “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 “嗯。” “好啊你,我都说我想你了,你居然不说。” “嗯。” 我泄气的松手,肢体挺热情的,语言就不怎么甜蜜了。 “想了。” 扑哧我笑了,忙又将手臂绕上去:“想了就好,我来呢,主要就是给你助威来了,我虽然不能打仗,不过若是需要我给士兵们鼓劲唱个歌说个笑话啥的,冲锋时敲个鼓砸个锣啥的,我还是能办好的。” 猩猩捏捏我的鼻子:“你就这么点能耐。” “切!”我嗤鼻,“我的能耐大着呢,我能让大翼国的丞相说生气就生气说高兴就高兴,你说我能耐怎么样?” 猩猩道:“如何找到段凯的?” 我挥挥拳头:“我是谁啊,没有我找不到的人。他啊,就躲在京城里,随便翻一翻就把他翻出来了。” 猩猩笑道:“哦?随便翻一翻?” 我没作声,基本上没翻,是被我撞上了。 他圈住我的腰道:“既来了就在这里住下,不要乱跑。” 我扭头看看,大惊小怪:“和你住一间房?那怎么行呢?” 猩猩笑容不断:“你呀!” 我看着他那笑容,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心花怒放,忍不住张嘴就冲他脸上轻咬了一口。早就想这么干了! 猩猩呼吸一滞,浓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眼光一刻也不曾离开我的脸,手上又用了劲,直将我牢牢固定在他面前,缓缓垂下头。我没有一丝迟疑,很开心的献上我的唇。 这一通唇舌的亲密纠缠,让我发现猩猩可谓是进步神速,若是我不了解他,还以为他暗中找谁练习了呢,主动进攻多,被动接受少,直缠的我脸热心跳,要不是他揽着,险些腿软的要滑下去,气也喘不匀了,眼睛也花了,脑子也昏了,不论何地,只要一见到他,这些症状很快就会来找我,可是我还是很愿意。 我嗔道:“你学得倒挺快!” 猩猩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倏地脸泛了红。 我突然想起一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猛地撤开了身子,狠瞪着猩猩。 他莫名其妙看着我:“怎么了?” 我皱起鼻子,我恶狠狠道:“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钱清渊的人啊?” 猩猩点头:“太子太傅,如何?” “那你认识不认识他女儿?” 猩猩拧眉想了想:“女儿?不认识。” “叫钱燕儿的,你好好想想。” 猩猩听话,好好想了,半晌还是摇头:“不认识。” 我忽地放了心,嘻嘻笑着又扑上去了,“嘿嘿,不认识就好,以后也不许认识,听见姓钱的来了就赶紧闪人。” 猩猩笑着摇头:“你为何成天都有那么多古怪的念头。” 我拉他坐在凳子上,认真的道:“我还真有几件严肃的事情要告诉你。” “你说。” “第一,师傅状态不太好,我下山时看他很沮丧很难过,我怕他会有事。” “有什么事?” “哎呀,我也不知道,就是怕嘛,你抽空叫人去给他报报这边的消息,让他安安心。” “嗯” “第二,柳琴死了” “哦?”猩猩一惊,“怎会死了?” “自杀。”我心下恻然,“我自下山后每天都去看她,跟她说说故事讲讲道理,想着她能把项语忘了,我再告诉她事实,结果,我还没说呢,她就自杀了。” 我抓住猩猩的手:“师兄,你说是不是我道理说的太多,让她想明白了那男人不是个好男人,她接受不了才自杀的?” 猩猩反握住我的手道:“无须自责,若她不死,就算你不去与她说,也总会有别人对她说的,不伦之情,世终难容。” 我叹口气,总是觉得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也见过不少死人了,可从没有柳琴这样让我寝食难安的郁闷伤感过的。 “勿想那么多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生与死一念间而已,若是你告诉了她实情,恐她更难接受。” 我点点头。 “还有何事?” 我哭丧着脸:“我的毒….” 猩猩一震:“你的毒怎么了?没吃药么?又发了?” 迅速咧嘴一笑:“解啦!” 喜色顿时爬上猩猩眉梢,“解了?如何解的?” 我瘪瘪嘴:“柳琴她给我下毒,绕了一大圈,原来她自己就是种药人,她…她临死前让我喝她的血了。”脑子又现出那一幕,我忙着喝她的血,她忙着自杀…也挺惊悚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全让我碰上了。 “你如何会知道柳琴便是种药人?” “段凯说的,他欲去为我取解药,被项语打蒙了,柳琴才伤了他。” “唔。”猩猩沉思。 “我把段凯找回来了,又解了毒,我厉害不?”我得意的说。 猩猩点点头,很认真对我说:“天歌,你受的苦太多了,我只想…只想以后让你以后能过平安的日子。” 一阵暖流通过心房,我起身挪到猩猩跟前,轻抚他长发,低下脸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过什么日子都行。” 猩猩双手搂住我的腰,仰头看着我,发丝落在额际,薄唇微张,就像我第一次亲他时那样,相同的脸,相同的姿势,只是这时的他,眼睛里星光闪烁,满满盛着对我的爱,没有丝毫的隐藏,坦然的表露在我面前,我轻叹一声,将他揽近胸口,就如我刚说的,能和他在一起,吃苦也觉得幸福无比。 敲门声响起,我放开猩猩去开门,门口正是段凯与明堂,明堂猛冲进来:“师兄,我来了,给我发套军服!” 猩猩顿时不高兴起来:“不好好留在山上,谁带你来的?” 我笑嘻嘻的转头看段凯,他还站在门口,未踏进房中,眼睛定定的盯着我,脸色灰暗难看至极。我想伸手去拉他,手伸到一半忽觉不妥又缩回来了:“进来啊,傻站着干什么?”他看看我的手,垂下眼帘摇摇头:“明堂已接来了,我还有事,先去府衙,晚饭再过来。”说完便转身走了。看着他很明显一副生气的样子,定是觉得刚刚我与猩猩二人关门在房内不知做了些什么,他,难道还没放下? 不管他了,我呼了口气,高兴的蹦达到明堂跟前,双手一乍:“我们两个今天当兵啦!”明堂兴奋的点头。猩猩皱眉道:“你带他来的?”我还没说话,明堂赶紧接口:“师傅同意的。”我忙去扯猩猩身上的盔甲硬布:“哎呀,他早都想来边关看看了,就遂了他的意吧,你们若是开始打了,我们绝不乱跑。” 明堂期待的看着猩猩,半晌,才见他微点了头,我与明堂又欢呼起来,顿时觉得浑身疲累消失的无影无踪。 猩猩的别院不大,除了前厅,后面就一个小院,四五间厢房,树倒是有几颗,不过稀拉的枝叶已呈颓败,这里的天气冷,植物的生长环境也太恶劣了些。 我睡了一觉,醒时天已擦黑,门口有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下了床,一阵冷意袭来,赶紧裹上袄子,哆嗦了一阵,才去开门。 门口晃悠的是明堂,见我出来了,忙道:“你总算睡好了,快走,吃饭了。” 我脸也没擦,头发乱糟糟的,揉着眼道:“我得洗个脸,你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明堂走了,我靠着门盯着院子发呆,自己这就身处了边关了。 脑中关于边关的印象,只是从诗里获得的,在我的想象中应是一片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的景象,烈风凛凛中,两军狭路相逢,寂静无声,只有军旗猎猎作响,忽听一声呼哨,一帮盔甲男与另一帮盔甲男,顿时呜呀呀的喊着号子厮杀起来,铁蹄声声,刀枪击火,天昏地暗之后,只余尸横遍地,鲜血染红了军旗。 虽然只是想象而已,可如今我就在边关,仗还没打起来,这萧瑟小院里已让我觉出寒意,绝非仅因天气。 院里只有士兵,没有别的女同志了,习惯腐败生活的我只好自己动手,屋内水架子上已有一盆水,却是冰凉凉的,我拧了把毛巾随便擦一擦,包袱里掏出自带的木梳子,拢拢头发,预备去吃饭,一回头,正见门口立了一人。 是段凯,他换了盔服,气质一下子冷硬起来,那闪着银光的护片衬得他削瘦的脸愈发坚毅,温玉感觉已然消失不见。 我笑了:“做甚跟鬼一样站在我身后,吓死我啦。” 他不说话,仍立在门口,我便走出去,扬扬下巴:“你穿上这衣服帅呆啦,是不是寻我吃饭?一起吧。” “天歌。”他出声唤我。 “嗯?” 屋内的光影笼罩他的脸,熟悉的一张脸,却带着些我不熟悉的陌生神色。 他皱了皱眉:“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心里有些慌,忙笑道:“吃完饭再说不好么?吃完饭我和你好好聊聊。” 他却不接我的话,只顾道:“怪只怪我顾忌太多,我当时怕说出我的事情,你会从此不理我。” 我道:“胡说什么呢,你早该知道我这人,对我好的朋友,我从不去计较他的身份背景。” 他眼中苦涩愈发浓重:“是,我早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可我就是下不了决心告诉你,若是我能早些告诉你,早些救你,也许今天你….” 我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段凯一向委婉,今日胆子却似突然大了起来,你可千万别对我说些什么浑话。 我还没想好怎么说话,他又开口了:“天歌,我迟了么?” 我眨眼:“不迟,我们不是又是好朋友了么?说开了什么事都没有。” “不,我是说…”他语气蓦然急切。 我立刻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说了不怪你了,你就别磨叽了行不。” 我转身欲走,却被他从后面一把拽了手。我慌的回身连连挣脱:“段凯,你莫这样。” 他不松开,紧拽着,声音也大了起来:“我早就想说了,不说我就更难受,我真的喜欢你,天歌。” 听到这早在意料中的话,我反而平静下来,抬眼认真的看他,轻道:“你的胆子不算大,至少没有我大,若是我这次不去寻你,你还会对我说这话么?” 他眼神一僵,喃喃道:“我早想对你说的,只是顾着身份一直不敢,你这次去寻我,我已下了决心一定要向你表露心迹,不管…不管结果如何。” 我长叹一声:“我真的谢谢你多次救我,为了我受了那么多的伤。” 他急道:“不不,我绝不是为了要你谢我才…” 我点头:“我明白的,我们是朋友,若是你有事,我也会去救你。可是,段凯…”我顿了顿,“朋友,终归是朋友。” 他放开了我的手,神色有些沮丧,嘴角却溢了一丝笑:“怪我,怪我迟了。”他抬起头看我,凤目又闪闪发亮,“可是天歌,无论如何,这次我都不会放弃。”说完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掉头就走了。 我张口结舌,我还有话没说呢,我还要告诉你我喜欢的是猩猩哪!什么你就不会放弃?饭还没吃就走了,段凯今天发疯了。 颓然转身,突然看见身后廊角处又站了一人,我又吓了一跳,怎么都喜欢当鬼? 那人从暗处挪进光源,果然是…猩猩! 插曲 我连连摆手:“不关我事啊!” 猩猩却没有生气的表情,眼睛里没有恼怒,唇边居然也挂着一丝笑意, 我看着他奇异的表情,只觉得心窝里拔凉拔凉的。 我和猩猩明堂三人吃饭,我每吃几口就抬头望猩猩,他换了便服,神色平静的很,自顾夹菜扒饭,眼波纹丝不乱。我不安,他不应该是吃醋的吗?不应该把我按在墙上大声吼我叫你招惹男人吗?又或者至少表现出一点生气,表现出一点争风的劲头啊。我记得他曾问我送画给段凯的事情,那时候还是个正常男人,可是现在他这么的平静让我也快疯了。 明堂不住的叽喳,几时开打啊,怎么打啊,用什么兵器啊,使什么战术啊,他什么时候能上去杀一通啊。没人理他,明堂也不在意,自己说的不亦乐乎。 猩猩吃完放下筷子,道:“战书已下,后日开战。” 明堂一蹦三尺高,兴奋道:“我也去。” 猩猩道:“你和你师姐好生在别院呆着,哪里也不许去。” “什么师姐,曹天歌是我师妹!” 猩猩不语,我无所谓。明堂又急了:“就让我去看看吧,我不上前,站在关口看看还不行么?” 猩猩道:“不行。” 明堂又想蹦,我忙按住他,朝他使了个眼色,有你师姐在,你还怕没机会吗?可惜这正太脑子太笨,完全不理解我的意思,还一劲的嘟囔,嘟囔一会儿饭也吃不下了,筷子一扔,气跑了。 猩猩端杯水抿着,我也吃不下了,堆着满脸的笑道:“师兄,我们出去走走好吧?” 猩猩不置可否,放下杯子看我。我一推碗,站起来就挽他胳膊:“走吧。” 挽着他一路出了别院,门口的士兵满脸严肃,对我二人亲密举动视而不见,行礼时眼睛都不歪一下,我心道,好极了,不该看的坚决不看,这才是训练有素的机器杀人狂。 别院门口的那条路清冷无人,街道两侧一栋栋整齐的石头房子隐在黑暗处,空气干燥寒冷,可天上,却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我依着猩猩的身体走在这边陲小镇的夜色里,他一直无话,我终是忍不住了:“呃…师兄,后天开打,什么时候能打完呢?” “十日内败敌,二十日内攻下兴城。” “唔,挺快的,你觉得有把握么?” 猩猩似笑了一声:“有。” “那就好,呃…你说项语他会不会出战。” 猩猩侧头望了我一眼:“不会,他并不精通领兵,定会在暗处谋略。” 我点点头:“下山前师傅给了我一本手刀秘籍,他说我不会的地方让你教我。” “唔,待此战终了。” “我…何时能去芎关看看?” “待此战终了。”就会这一句,我会去的,不让你带。 一时无话,又静静走了一段,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寒战,禁不住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冷么?回去吧。” 我摇头,“不回,吃完饭要散散步才不会长小肚子。” 猩猩又微笑了,我见他心情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差,便大着胆子开口:“师兄啊…呃…段凯他…” 猩猩道:“段凯怎样?” “他跟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哦?” “嗯。” “那你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先长长底气。 “见你许久不来吃饭,便去寻你。” “无意听到的?” “嗯。” “你有什么感想?” “没有。” 啊?我一把放开了挽他胳膊的手,没感想?不生气不吃醋的吗?怪不得一脸平静呢! “你没感想?那意思你不在乎喽?” 猩猩看看自己被松开的胳膊,又望望我:“你不冷了?” 我使劲捶他一下:“我问你呢,你在乎不在乎?” “在乎什么?” “你听段凯他对我….呃…表心意,你都不在乎的么?”我停下不走了。 猩猩拉起我的手,又放进自己臂弯里,拉着我继续前行:“你不是对他说了是朋友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脑子这么够用?这人风度这么大方?听见自己女朋友对别的男人说是朋友就放心了? “可是,可是…”我嗫嚅,“可是段凯说他不放弃。” 猩猩笑了:“随他去吧,你一直把他当做朋友,不放弃也只是他的事” 嗯,这倒也是。随他再表白个几千次,我还是只喜欢身边这一头。 “不过…”猩猩又开口了,“你抽空去把你送他的画给要回来吧。”语气相当清淡。 我又愣了,怎么拐到画上了?妈呀,闷骚型男人果然不好琢磨,刚刚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现在就要我去要画! “那怎么好意思,画都给他了,我再去要回来,太丢脸了,我做不出这样的事。” 绕了一小圈,猩猩又领着我往回走:“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直接告诉他那画的不是他,留着无意义,不就要回来了?” 我狠瞪他,我发现这个男人的腹黑程度非一般人所能比的,真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比明着表现吃醋还让我难受呢,我怎么能开这个口,太伤段凯了呀。 “我不去,要去你去!” “好,那回京后我去问他要。” “啊,不不不,你也别去,哎呀我求你了,放他那吧,我再给你画一辐,保证比那幅更好看。” “不妥,他收着我的画像有何意义?还是要回来的好。” 我无语了。恋爱谈上了,喜怒不形于色又成了他的特点,沉默与结巴被送回老家了,翩翩外表下一颗诡异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我,还是被他吃的死死的。 第三日,我坐在院内,都能听见墙外夸夸作响的整齐脚步,兵器与盔甲的摩擦以及士兵口中嘹亮的口号声。远处传来呜鸣的号角,一切声响都在传递一个讯号,西坎和翼国马上就要开扁了!! 猩猩昨夜在别院设了一桌宴,请了几位元帅和将军,算是喝个战前酒,我一女子不好去跟大老爷们和和,只好早早的睡了觉,明堂倒是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傻乐呵。 他与段凯一大早便已去了芎关,那是边境处的一个卫边关口,据猩猩说,边界没有建筑物的阻挡,只在雷阅海败回西坎后先皇在分界处命人立了一块界碑,左右中各一幢关楼,名为芎关。我虽未到现场,却已能感受到那界碑两端对恃的紧张气氛,这西坎从被侵略,被统一到再被分裂,其中历经了多少腥风血雨的故事,遗留了多少人的困惑遗憾与痛苦?但愿这不能避免的一战,能让在这块被雪山围绕的洁净土地上生存的人们,从此再不经受战乱之苦,从此能过上安定的生活,我想,远在嘉戎的皇帝应该也是这么想。 明堂在我身周不停的走来走去外加叹气,见我默不作声神游太空,他更气的不行,上来推了我脑袋一下:“曹天歌,你怎么一点不急?” 我茫然:“急什么?” “都要打起来了,你不想去看看吗?” 我摇头:“我不想,我的任务就是看住你,师兄说的。” 明堂又推我:“可是我们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在这里坐着?” “我来就是为了看师兄,我又不会打仗,去干吗?送死么?” “那你把我带来又是为什么,你不早就答应我了么?” 我装迷惑:“不是你硬要来的么?我可没想带你来。” 明堂被我气的牙根痒痒,不住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如困兽一般乱转悠了,我见他急的要命,安慰道:“你别急了,今天才第一天开战,打不打得起来都难说,不过是两边互相展示一下实力,吓唬吓唬对方而已,等真打起来了,我们就溜过去看看。” 明堂疑惑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今天不会打?” 他转悠的我心烦,便将他拉了坐下:“我当然知道,你不看书的吗?打仗啊都是这个德行,一开始必须要先叫个阵,派出两个能说会道的对骂一通,约定好了时辰再准点开打,直到打的鸡飞狗跳之时,惨败的那方才开始琢磨个孬点子使点小计子啥的,但最初都是要讲究个形式的,其实我比较适合去叫阵,不知道师兄愿意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明堂蔑视地看我:“你打过仗吗你就会吹牛。” 我没打过仗,但是我看过书,不叫阵的那叫偷袭,战术都是打到如火如荼时使用,一般两国对战初使是不会自跌面子的。 我与明堂正讨论着,忽见一个士兵带了个人走进院来朝我抱拳道:“小姐,有人来寻丞相大人。” 我站起身,往那士兵身后一瞄,唔?是个姑娘? 那女子身材娇小,一身布衣,低着头,梳着茉莉髻,年纪想必与嫣然不相上下,正手捧一件衣物候着。我让那士兵下去了,冲她招招手:“来吧。” 那女子忙上前几步到我跟前:“见过小姐。”声音柔柔的。 我点头:“你何事寻我师兄?” 那女子未抬头道:“原来小姐是丞相大人的师妹,民女是为丞相大人送衣服来的。” 衣服?我瞅着她手上那件白衫,貌似确是猩猩的衣服。 “你…我师兄的衣服怎么会在你那里?” 那女子仍不抬头:“二年前,丞相大人在此处驻扎时,是民女一直帮大人洗衣服,这件他临走时未带,听闻大人回来了,民女就为大人送来了。” 哦,原来是送衣服来的,我接过衣服:“那就谢谢你了,我会拿给师兄的。” 那女子缓缓抬眼:“那就劳烦小姐了。” 我这才看清她的长相,细眉眼,瓜子脸,小鼻子小嘴,典型小家碧玉型,倒也没有特别出彩之处,我嘿嘿一笑:“不劳烦。你请回吧。” 那女子却并不动步,只侧身弯腰给我施了一礼道:“大人临行前道若再回来还让娟娘前来伺候,不知……” 我心中警铃响起,这姑娘虽然长相一般,可举止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柔弱,我见犹怜型的最容易激发男人保护欲,我虽不该草木皆兵,但也不能自埋定时炸弹。 我微笑道:“不用了,我这次跟着师兄前来就是来伺候他的,你可以回去了。” 那女子也未多说,只道:“那娟娘就告退了。”语毕转身袅袅婷婷的走了。一身布衣竟让她穿出了秀气清丽的味道,我皱眉,猩猩以前还让别的女同志来近身伺候过呢?不是有悠然吗? 晚饭时间,猩猩回来了,一进门便唤了我的名字,我正在厅内和明堂摆着碗筷,见他进门,开心的就要扑上去,扑到一半蓦然顿住了,猩猩身后…..竟然站着那娟娘? 我停住脚,疑惑的看着她,她笑意盈盈又朝我施了一礼。 猩猩一边解盔服一边道:“这是陆娟娘,以前我在此处驻兵时帮我料理别院的。” 我径直向那女子走去,语气已经不高兴了:“我不是让你回去了么?怎么你没回?” 娟娘不答话,猩猩又道:“娟娘已来过了?我见她在门外候着,便带她进来了。” 娟娘朝我弯腰道:“今后就由我来伺候小姐。” 我冷道:“我不需要人伺候。” 她转身向猩猩:“大人,您看……” 猩猩这边刚解下盔服,那女人很快就接了过来,我脚还没来得及动呢,直看的我双眼冒火。 猩猩坐在桌前,冲我道:“这院中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子也不方便,娟娘对这里很熟悉,由她来照顾你我也放心。” 我不答话,明堂接口道:“曹天歌不要,就来给我洗衣服吧,我衣服没人洗。” 我对着明堂的脸一通狠捏:“洗你个头,自己衣服自己洗!” 猩猩笑了几声道:“吃饭吧。” 我没再说什么,便坐下吃饭了,娟娘自动自觉就开始给每个人盛饭夹菜,我看她的举动就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以前嫣然也这样为我服务,可我就不觉一点不妥,这个陌生女子,我让她走了,她竟还在门口等着猩猩,有何居心? 一吃完饭,我就将猩猩使劲拽进了房间,关上门,气呼呼的看着他。 “怎么了?” “我不喜欢她,你叫她走。” 猩猩一脸莫名:“娟娘?为何?” 我怒气冲冲:“一个陌生女子,你就随便把她带进来,谁知道她是不是奸细?” 猩猩笑着捏捏我的鼻子道:“她不是陌生女子,早在几年前就一直在别院呆着了,我在此处几年时间,衣食都是她料理的,人很老实。” 我还是不依:“万一她也是潜伏了几年的奸细呢?以前没动作是因为没到时机,现在你和项语明白分裂了,又在打仗的关键时期,她突然出现了,可疑!” 猩猩定定的望我,缓声道:“你说的有道理。” 孺子可教!我高兴了,上去勾住他的脖子:“就是啊,哪有这么自动送上门的,明显是奸细。说不定就是西坎派来的,想找机会给你下毒呢。” 猩猩也搂住我:“好,那明天一早你就让她走吧。” “啊?为何让我赶她?你带进来的当然你赶!”我想挣开猩猩的手。 他紧搂住我不放:“你若不想去问段凯要画,就由你去赶她。” 哦买疙瘩!这什么男人?我气愤的使劲挣脱,就是挣不掉:“你存心的,我不去!” “不去不行。” 我哀怨的盯着他,跟这男人来硬的根本没用。 一头捣在他胸前乱揉着,手抚在他身后胡摸一通,嘴里嗲着:“我不去我不去嘛~”美人计!嘿嘿。 猩猩气息不稳,却仍说着:“那你去问段凯要画。” 我泄气了。好吧,我去赶她!藏起尾巴的狐狸精! 战争1 我还没酝酿好炒鱿鱼的词儿,明堂已跑来报告我说娟娘早上被师兄请回去了。 我心花怒放,猩猩果真最知我心,只是他最好别再提让我去要画的事。 已两日未见段凯,猩猩今日天未亮又赶去了芎关,昨夜他告诉我,可能最近不会回来了,只有初战告捷了,才有功夫喘气。 我不等明堂再提去关口的事儿,自己先忙乎起来,备好干粮,带好水囊,再不穿猩猩的肥大宽,我师弟现在跟我一般高,他的衣服我穿正好,扎好发髻,穿戴停当,拉着明堂欲走,他还傻呼呼的不明所以,我道:“你不想去看打仗了?”这才反应过来,屁颠的跟着我溜了。 我们没有走正门,门口那两个门神也得了猩猩的吩咐对我二人严加看管,不得迈出大门一步,只好另僻蹊径,后墙根下,就见明堂顶着我哆嗦了半晌,才把我顶上了墙,趴在墙头上继续哆嗦,待明堂上来跳过去,再解救我,结果跳过去后才发现,那处竟是一个死胡同,只好再哆嗦一次。好不容易翻出了大街,我已经全身冒汗了。 街上行人不多,但神色自然,各走各路,没有战争来临时四处逃窜的景象,一些店面也正常开着做生意,有的老板还坐在店门口跟人唠嗑,若不是一会儿一队士兵经过,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军城。 我们跟在一队士兵后面向城外走去,刚到城门口就被人拦住了:“无令牌者不得出城。” 我急道:“我是丞相的师弟,让我出去吧。” “无令牌者不得出城。” “我有急事寻丞相。” “无令牌者不得出城” “是重要的军情,延误了你担得起么?” “无令牌者不得出城。” 明堂在一边直跳脚,谁遇到这么个木头桩子都会跳脚,纠缠不休之际,城楼子上下来一人,问道:“何事?” 那士兵行礼道:“回将军,有二人无令牌要出城。” 那将军对我打量几眼,抱拳道:“原来是丞相的师妹。” 我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可他却认识我,我只好施礼:“将军,请您让我我们出去吧,我有事要寻师兄。” 那将军笑道:“可是丞相大人吩咐在下待士兵赴芎关毕即关城门,不可出也不可进。” 我紧道:“我突然想起了在京城时与皇上的一番谈话,皇上当时分析了敌人的情况,点出了我方缺陷和对阵时要注意的地方,可我这几日竟忘了告诉师兄,今天就开战了,我必得去告知他不可。” 那将军神色一凛:“哦?皇上的话?” 我点点头:“是的,本来我也不愿意出城,可是又怕万一不说战时再出了问题就坏了。” 那将军略一思忖道:“这样吧,我派一队士兵护送你们过去,路程并不算短,西坎探子较多,万一.....” 我忙道:“好好好,那就谢谢将军了。” 待我们赶到芎关时,我才明白为何猩猩天不亮就要出发,路程确实很长,还有一段山路,若是没有马车士兵的随行,恐怕我与明堂光靠腿走到下午也走不到。 眼前的景象与我所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原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片旷野,威风的芎关耸立其间,到处士兵林立,吼声震天,威风八面。眼前…… 根本没有旷野,只有一座看不到顶的大山立在眼前,半山以上是雪,山脚下倒是站满了士兵,可全是翼国的,敌人一个未见,一排排整齐的大帐扎在马车通道的两旁,寒风阵阵,吹得帐篷哗哗作响,没有人高声喧哗,气氛紧张凝重。 我问带我来的一位将领:“为何不见西坎军?” 那人答道:“西坎军在柒山的那侧。” 原来这雪山叫柒山,两方人马各守山的一边,若要对阵,只有冲到山上去了。忙又问:“山上作战?” 那将领摇头:“山间有一条路,若西坎大军齐攻,必行那路。” 我心道,不一定,皇上说雷阅海是想把我们引到山上去打的,他也许不会使用多人齐攻的方式。 又行了一阵,沿着连绵不绝的营地和军队,一路向西,终于看见了芎关。 高高树在那雪山脚下,如三座碉堡三面鼎立,方座方顶,底空上实,每座都有四五层楼那么高,以灰色大石砌筑而成,雄壮宽阔, 明堂一声低呼:“到了。”我抬眼一看,那关垛上飘着三面大旗,硕大“段”字迎风招展。 到了主关下,我与明堂下车,那将领与守关士兵低言几句就带我们进去,我心里忐忑不安,贸然跑来,猩猩恐怕会生气的。 走上楼梯,我一把拽住明堂:“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明堂奇道:“为何?” “我们定会挨骂。” 明堂扑扇着大眼睛想了想,脸上也浮出一丝惧色,嘴还硬着:“骂就骂罢,骂完了就不骂了。” 如此阿Q精神,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待我想个办法堵住猩猩的怒气才行。 还没露头,且听一士兵报告:“秉丞相,令师弟令师妹前来寻你。”十秒未过,果然听见“啪”的拍击声重重响起,猩猩发火了。 我拍拍脑袋,迅速冲上去,一边冲一边大喊:“师兄,师兄!我有要事秉告你!” 一站定,便见段凯拿着貌似地图、林中浩举着貌似罗盘以及另五个盔甲男张着大嘴诧异的盯着我。猩猩面向关栏,背对着我,不用看,我也知道他满脸黑气。我四处瞧瞧,这房子还真大,看不见任何装饰,只有一张硕大的桌子摆在正中,桌子上铺了沙盘,墙上挂了许多弓箭和刀。正对着我的就是猩猩所站的开放式关台,定是又名观战台啦。 段凯道:“天歌,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攻山了。” 我急道:“我真有事要告诉你们,是皇上跟我说的,但是我给忘了,这才忙着赶来。” 一听皇上,猩猩缓缓转了身子,不出所料,满脸黑气,怒意盈眼。 段凯道:“皇上说什么了?” 我道:“皇上那日听战报,我也在旁,听完了要我说说,我一听西坎八万人,我们有二十万人,便说他们定败,可皇上说不然,他说雷阅海诡计多端,西坎军又擅打山战,定会将我们的人引到山上作战,以少搏多。我想也对,很多士兵都是从各州府调出,对山地作战定不适应,万一中了雷阅海的计就完了,这几天我把这事忘了一干净,听说今日就要战了才突然想起,所以我赶紧来通知你们一声。”明堂听的稀里糊涂,但是好歹知道我是在开脱,连连跟着点头。 猩猩怒气渐消,段凯哈哈大笑:“那可要谢谢你了天歌,你说的不错,丞相早已想到,我们自有计策。” 我心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有计策,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吗?看着猩猩脸色好看了,我忙道:“不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战略?” 段凯微笑:“你对这个感兴趣?” 我点头:“既然都来了,当然想听听,赢了也至少应该知道我们是怎么赢的吧。” 猩猩突然道:“勿说那么多了,戚元。” 带我们上来那人道:“在。” “送他们回去。” 明堂扯我衣角,我赶紧道:“我们不走,刚来就把我们撵回去,累死了,歇歇再走。”一边说一边向段凯拼命眨眼。 林中浩上前一步:“丞相,就让小姐和令师弟在此多留一阵,今日之战时必不久,战毕再送他们回去罢。” 我心里一松,林中浩替我说话了,这小子还有几分胸襟。 段凯也道:“就暂且留他们一阵,明堂想到战地已许久了。” 明堂脸红,还是只会连连点头。我眼巴巴的看着猩猩,猩猩狠狠的盯着我,嘴道:“只准留一阵。” 我迅速举起两指,耶了一声。一圈子人都以为我神经了。 林中浩从墙上取下一把刀,朝猩猩行了一礼道:“属下现去调兵。”猩猩点头,林中浩走过我身边,我道:“林元帅上阵吗?”他忙向我抱拳,我伸手向他:“祝你旗开得胜!”他一愣,眼里缓缓浮出了一丝谢意,将手伸给了我,就如他来提亲那日般的握了握,坚定的朝我点点头。 剩下的几个男人继续趴在沙盘上这啊那啊的,我与明堂冲上关台,一阵强风扑面而来,视野一开阔,景象立刻不同,那柒山立在正前方,半山白雪皑皑,树木几不可见,山下目光可及之处,皆是士兵,离的太远,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们的脸上一定显现着坚定,勇敢,无所畏惧,从那挺拔威武的站立姿势便可看出,他们是多么渴望能有立功的机会! 明堂道:“我真想像他们那样,冲上山去与敌人杀个你死我活。” 我不顾背着烈风吹乱了头发,转头认真的看向明堂:“你可知那代表了什么?” 明堂一怔。 “你可知杀敌二字代表了什么?”我又回头看向那些蓄势待发的士兵。 “在杀敌的时候,你也有可能是被杀的那一个,战场之上,生命犹如蝼蚁,元帅将军一声令下,士兵奋涌向前,无数人混战在一起,明枪暗箭你又能防得了多少?一场战争打下来,无论是输方还是赢方,都会有数不清的人把命送掉,可在史书上,我们又见过几个普通士兵的名字?每年都有很多跟你差不多大的人加入军营,这些人都有父母,有的甚至还有了妻儿,若是死在战场上,他的家人会该多伤心?” 我握住他的手,“明堂,我不想让你去,并非要打击你的报国志气,只是如果你上了战场,我会很担心很担心,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师傅师兄都会担心你,若你有事,我们更是一辈子都不会好受,你明白么?” 明堂呆呆的望我:“曹天歌,可是…” 我点头:“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太没出息太自私了,身为男子就应该心在四方,胸有大志,可作为你的姐姐,我也只能告诉你我真实的想法。至于听不听的进,就随你了。” 明堂没说话,低了头。背后一双大手抚上了我的肩膀,我轻道:“师兄,若是打仗能不死人就好了。” 猩猩默了半晌,沉声道:“作为大翼国的子民,我们别无选择。” “呜~~~~~~”另一座关楼上传来了号角,这是冲锋的号角,战斗的号角!伴随着角声,士兵们响亮的吼声顿时轰起,我低头一看,关下不知何时立了数十匹战马,马上战士皆一身戎装,手持弓箭,腰悬宝刀,个个精神抖擞,英姿勃发,那领头元帅正是林中浩,只听他一声大喝:“出发!”战马嘶声四起,一片烟尘滚滚,直奔柒山而去。 随后跟上的是大批士兵,口中呼喝震天,未见一矛一盾,一批人手持刀, 一批人手持枪,一时间关外银光闪闪,加之雪光辉映,竟刺的我目不能睁。明堂已爬到关栏上坐着,眼中满是钦羡之光,朝着那军队冲去的方向大喊:“杀!” 百刃交兮宝刀折,两军蹙兮生死决,翼国军队已冲进了山道,那吼声还在远处不断回响,冲破天际空,震落柒山雪,我看不见一线,不知道那山道里是否也冲来了西坎军?我方士兵未拿矛盾仅用大刀绫枪,明显是要强攻,两军相搏,各为其主,一方为了收复失地,一方为了扩大版图,不论胜败,得利的只有统治者,这些冲杀卖命的士兵,又有谁去在乎? 猩猩将我带回了关内,段凯立于沙盘前沉思,见猩猩进来道:“大人,探子回报,柒山四面雪封之处无故多出数条小道,想是西坎人早已刻意开之,以雪掩盖,但并未发现屯兵。属下认为不可小觑,不排除他们是想诱我军上当,将我方士兵主力分割开来,各个击破,西坎人对山形更为熟悉,打山战占据一定的优势。” 猩猩思忖一阵道:“我们还是要以强攻为主,分派些小队守住各处道口,有异常及时回报。” 段凯点头:“是。” 我道:“还不如杀他们个出其不意呢!” 段凯望我:“天歌此话何解?” 我道:“你想啊,他们开出这么多小道来有什么意图,要么就是想打着打着把我们的人引着分开,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我们二十万人哪,我们分他们也得分,还不是兵力悬殊?我觉得这纯粹就是假象,迷惑我们,让我们分神分力去派出兵去守那些小道,其实他们根本没准备利用那里,只等我们分开了他们再集中兵力来攻我们。” 猩猩笑着看我,未语。 段凯道:“天歌说的有理。至于出其不意…你的意思是。” 我嗯来嗯去的组织语言,猩猩道:“她的意思就是索性我们就利用那些小道,在西坎还未发动攻击之前,先派人从小道过境,他们定不会想到这些道路被我们利用了,过境后集合强攻,比正面攻击来得隐蔽些,正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哈哈大笑:“没错,这才叫出其不意!” 段凯笑道:“天歌果然聪明。待我派人详探后再行实施。” 我乐得不行,挽着猩猩胳膊道:“若是成功了,回去你得向皇上为我请个功!叫他赏我好多金条才行。” 猩猩伸出食指点我鼻子:“你那么喜欢金条?”我点头嘿嘿笑着看向段凯,却见他正怔怔的望着我挽住猩猩的手。 战争2 当晚我便与明堂回了锦南别院,我并未睡个好觉,因为亲历了大军出征前夕那一刻的紧张气氛,竟让我激动了一整夜。 天亮了我却还在迷糊着,正准备赖个床,忽听有人敲门,我问何事,门外一士兵声道:“小姐,那陆娟娘跪于别院外死活不愿起来,已跪了一个时辰了。” 我心中火大,哈欠连天,最讨厌在睡觉时被强行叫起,这个什么陆娟娘的是不是脑子坏了,都赶你走了,你怎么还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