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望星朝天歌 TXT全集-11

嫣然在门口候我,一见我冲出来,惊叫到:“小姐怎么了?脸上…..?”  我慌忙拉她一同奔走:“无事,快走!”真怕老妖怪冲出来追杀我。    回到我住的屋子,一头栽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  项语到底怎么了?那一刹那,我见他脸色白的像纸,眼睛里竟一丝光芒都没有,好象….好象…死人一般,这太诡异了。  今天与他的谈话,只让我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就是燕匣里有关于江山的秘密,皇帝想得到,是因为想保住江山,那凤凰山想得到,莫不是….想颠覆江山?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唬了一跳,若是真的,那项语他…在这场游戏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猩猩说那少年是凤凰山的人,凤凰山的人拿到了燕匣不去交给木乃伊,竟会交给项语?这又是为什么?项语与那木乃伊又是什么关系?前任主子还活着,又怎会把凤凰山交出去?自己儿子不做当家的,却让外人来把持凤凰山?这…说的过去吗?  转了一圈,我发现,我的解惑之路是越走越长,谜团只增未减,头更疼了。    第二日午时,我以为老妖怪不会来了,刚准备吃了午饭睡觉,她却准时推开了我的房门。  我见她进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捂住脸,不是又来揍我的吧?那老妖怪挖我一眼,冷道:“脱衣服!”唔?还是要给我扎针?她不气我吗?在她心里不是早就认定了我是个勾引她儿子的坏丫头?  乖乖的脱了衣服坐在床上,妖怪一如往常,拿出她那超大布包,一展开,几百根银针一排排一列列的闪着寒光。我暗暗吸了口气,心道,无论她今天下多重的手扎我,我都绝对一声不吭,让她出气好了。  可是,她没有整我,还是该重重该轻轻,手法与平时无异,酸麻感也未比平时多一分。暗道:算你是个公私分明的妖怪。    一会儿功夫,针全上了我的身,我又如刺猬般坐在那儿等待时辰过去了。    她一边卷布包,一边开口道:“你当真不喜欢语儿?”  我一愣,怎么又问到这事儿了?忙说:“不喜欢不喜欢,您老放心好了。”    她突然将脸凑到我眼前,美颜瞬间放大成怪物脸:“我语儿那么好,你为何不喜欢他?”  我呆,这人….到底是不是人啊?答案是否定的,当然不是人,她是妖怪嘛,言行想法自然与常人不一样,一阵前因为我“勾引”她儿子大发雷霆,一阵后又质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她儿子!这,叫我怎么答你?不是你不准我喜欢的么?妖怪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呃,语公子确实很好。”我讪讪道  她眯着眼:“那你说说他哪里好?”  我眨眨眼,妖怪想听人表扬他儿子,这种变态的嗜好你也有,好的,如你所愿。    “语公子人长的俊,风度更是一流,画画得又好,待人接物非常有礼貌,一看就是……家教良好的那种。”我呸,我扇我自己!家教这种话我也说的出口,就这老妖怪的模样,能有家教吗?那是人项语自己修炼的好风度。    妖怪脸上果然浮出自得的神色:“接着说。”还没听够哪?    “呃…还有就是…他侠肝义胆,乐于助人,尊老爱幼,热爱生活,注重环保,珍惜生命,爱憎分明,对待朋友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行了。”  终于听够了。您要再没够,我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想不到语儿竟然有这么多优点。”  那都是你逼我说的,总得来说,他就两个优点,温和,好人。  “我也对得起他爹了,整日说我带不好孩儿,我这不带出了一个人人夸赞的好儿子?”  唔,项老爹果然有先见之明,就您这样儿的,真教不出什么好孩子,还得是人项老爹基因好。  妖怪不知为何,突然一屁股坐到床边,情绪似乎很是低落,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挪了挪身子,凑向她:“您怎么了?”  她又抬头挖我一眼,唉声叹气起来:“没怎么,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这女人几十岁的年纪了,自己带着儿子,老公又不在身边,虽有漂亮的样貌却无人欣赏,虽有美丽的庭院,却无人共赏,若是我,我也不会愉快。  忙拍马屁:“您那么年轻漂亮,儿子又优秀孝顺,您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啊。”  她喃喃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我兴趣大增,又挪挪屁股:“您跟我说说呗,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有心事一定要说出来,不然会老的。”  她扑哧一声笑了:“老?你看我老吗?”  我忙道:“不老不老,您看起来就跟我妹似的,咱俩一块上街,人保准会认为我比你大,还大了不少。”  她又乐了:“算你会说话。”  我心里翻白眼,半真半假呗,你确实看着比我年轻,我也确实想逗你多说点事情,满足我的八卦心理。  她幽幽望我一眼,眼神里似乎哀怨莫名,我寒毛竖了,这眼神,摆明了是准备说书了。    不出我所料,她开口了,却是问我的:“你去向语儿打听凤凰山做甚?”  我愣了一阵,老实答道:“因为前段时间我被绑去了凤凰山,要我师兄交燕匣来换,近日皇帝又逼着我师兄交,可我师兄没有怎么交啊?我只想知道这燕匣是什么东西,凤凰山又是什么来历。为何要抢这匣子。”  妖怪嘴中“嗤”了一声:“都在做美梦,都想坐江山,一群笨蛋!”  果然是跟江山能不能做稳有关的,看来这妖怪知道的不少。  赶紧做出一副糊涂的样子:“这跟江山有什么关系?难道得了那匣子就能做的成皇帝了?”  她看我一眼,道:“你知不知我是谁?”  我呆,你是谁,你不就是项语的娘,前任凤凰山压寨夫人,还能是谁?摇头:“只知您是云夫人,其他不知。”    她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晃了好大一气,才开口:“你不用去问语儿了,我给你说个故事,也许能解你的疑惑,不过这故事很长,你愿意听吗?”  我连连点头,心知这故事必定是老妖怪的身家经历,能解我所惑,岂不是好事,再长我也听。    她又坐下了,双脚在地上前后搓着,缓缓开口:“很多很多年以前,中原大陆上有两个国家,权把它们叫做东国和西国。两个国家的国土大小相同,百姓数量也差不多,可是东国境内土壤富饶,物产丰盛,多是高山大川,海河湖泊,人民吃穿不愁,生活富足;而西国却背靠三座雪山,一年里有七个月都是大雪封山,土地贫瘠,农作物几乎不能生长,百姓穷苦,只能以放牧为生,与东国百姓的生活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但是,西国里却有一座巨大的铁矿,两国的兵器农具所用之铁,几乎全来自西国,若要装备军队,必用武器,而制造武器,就必须使用西国的铁。所以一百多年来,两国都很友好,东国每年都会派商队到西国,带来许多粮食蔬菜水果和其他的稀罕商品,而西国就将自己挖出的铁运往东国,供他们打造农具和兵器。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许多年,直到三十三年前…….”她顿一顿,看看我的反应,见我瞪着大眼专注听讲。她才继续。    “三十三年前,东国突然发兵进攻西国,几乎是一夜之间,西国的百姓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东国大军就已压境了,事先没有一点迹象表明他们要来侵占西国,甚至在几天前,西国才刚刚向东国运出了一批铁!那时,因为多年没有战乱,西国的士兵都散布在各地,并没有集中起来。一时之间,国内一片大乱,东国的军队仿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只有逃难的百姓和少量根本无力抵抗的士兵,城池一座座沦陷,无数人惨死在东国大军的长矛短箭之下,不可笑么?那些兵器都是用西国送出的铁制造的。”她的手微微发抖,眼眶也湿润了。    “三日内,东国大军不废吹灰之力便横扫了西国,占领了皇宫。西国的皇帝在听闻东国大军即将冲入皇宫的消息,便将所有的嫔妃和王子公主全部集合到了大殿。他知道已无回天之力,只一个个的从他们身前走过,眼睛一遍又一遍的扫着每个人的脸,仿佛要将所有人的模样都刻在心中一样。”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我知她的内心现在一定非常激动。    “之后,皇帝便遣散了嫔妃,让她们拿走自己能拿走的一切东西,也带走所有年幼的王子和公主,只留下了成年的三个王子和一个公主。他将他们带到内室,对他们说,跑!能跑多远便跑多远,一定保住自己的性命,记着有一天要光复西国,光复皇室。王子和公主都许下了自己的承诺,皇帝欣慰的看着他们,忽然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刀,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胸口。”她已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我轻轻抚上了她的肩。她吸了一口气,又开口。    “皇帝死后,大王子非常悲痛,他不顾其他三个人的劝告,一意孤行要去给父王报仇,他抽下了父王胸口的刀,红着眼睛冲出了皇宫,就再也没回来。公主吓的抖成一团,缩在三哥身边。二哥和三哥带着她躲进了后宫里的一处小禅堂,那里没有吃的,没有水,只有黑暗和老鼠与他们为伴,每日听着东国士兵的说话与脚步声在外面,但是不敢出去。坚持了三天,公主已经快不行了,二哥与三哥却一直在一边谋划着什么。那天晚上,三哥出去了一趟,临近凌晨才回来,带了一些吃的给公主。便又躲到一边与二哥不停的小声说话。”    “第四天晚上,二哥和三哥都站在公主面前,面色凝重,公主很害怕,不知道哥哥们要干什么。”她顿了顿,顿的时间不短,“三哥很温柔的对公主说,只要你能得到他的心,我们便能得回从前的日子。二哥也很温柔的对公主说,只要你能得到他的心,我们会得到的更多….他们啊,竟是要公主去勾引那率兵攻来的东国元帅!那时的公主,披头散发,衣服破烂,脸面污脏,可是两位哥哥说,你很美,你一定会得到他的心。”    “那夜,二哥和三哥将公主带到父王以前的寝宫外,打晕了两个守卫的士兵,猛的推开寝宫门将公主狠狠扔了进去。便消失不见了。公主趴在地下,慌乱的全身发抖不敢抬头,很久很久之后,有一只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公主对上的,是一双乌黑明亮,满是惊奇的眼睛。那是他的眼睛,一辈子都刻进了公主的心里。”她陷入回忆,脸上竟有淡淡的甜蜜。    “哥哥们压对了宝,那元帅果然爱上了公主,即使是那样脏乱的公主,他也爱上了,他说,公主的眼睛有魔力,只看一眼,就陷了进去,再也拔不出自己的心。”她突然咯咯笑了起来,“那时候,他也会说些甜言蜜语呢。”我不语,心道,你情绪转换的真快。    “公主按照哥哥的吩咐,尽心尽力的服侍元帅,像一只听话的小猫。等了又等,终于是在与元帅万般柔情之际说出了哥哥们的存在。哥哥没有猜错,元帅果然是爱屋及乌,他没有杀他们,而是将他们留在了宫中,一人派发了一套士兵服装,让他们编入了自己的军队。那些日子,元帅整日陪着公主,给她美丽的衣服,带她出宫游玩,月下呢哝,花前蜜语,一日又一日,那是公主最快乐的日子,她只有十七岁,亡国丧家的痛苦并没有影响她很久,爱人的出现填补了她的伤口,她也爱上了元帅,爱上了真心待她好的元帅。”    “可是哥哥们并不想就这样过日子,亡国士兵在军中总是会受到很多欺负,更何况,他们还曾经是王子。有一日,二哥跑来寻公主,他说他再也过不下去了,妹妹已经爱上了敌人,弟弟整日受人侮辱,自己一定要学父王以死谢国。公主吓坏了,哭着求二哥不要这样,他们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无论他们要她做什么,她都会做的。二哥说,他要和元帅谈一谈。好好的谈一谈。公主不知他们要谈什么,只要彼此再也不要伤害,她愿意为这三个她爱的男人做任何事情。于是,公主告诉元帅,哥哥要与他谈话。元帅同意了。”    “那一夜,很漫长,公主在门外的台阶上坐着等了许久许久,他们也没有出来。直到天亮了,元帅才将已经靠在柱子上睡着的公主抱进了屋子。”  “几日之后,东国皇帝来了,来视察自己刚刚获得的领土,他很满意,很高兴,元帅陪着他,哥哥们跟在元帅后面,那皇帝甚至亲自到父王原来的王座上去坐了一会儿,公主躲在殿柱的大帐后偷看他,见他坐上王位,心里满是愤恨,那是西国的王位,那是父王的位置啊!可是自己一介女流却无能为力,伤心的不想再看,正欲转身回去,突然听到殿里一阵大乱,回头一看,二哥竟然踩在王座上,手持长剑,刺进了东国皇帝的胸膛!公主慌极了,二哥这不是在找死吗?”  故事2  “公主正欲扑上前去,准备拼了一死也要救二哥性命,却见殿里呼拉拉涌进好多士兵,他们将皇帝带来的人全部制住了,而元帅却一动不动。二哥下了王座,与三哥一道跪倒在元帅面前,口中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里瞬间跪了一地,口中一致的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惊呆了,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日后,哥哥们得意的告诉公主,这便是他们与元帅密谋的计策,将东国皇帝骗来杀掉,然后扶持元帅登上皇位!哥哥笑着说,我们的好日子又回来了。元帅笑了,公主也笑了,只要这三个男人开心,公主便开心了。又过了一些日子,元帅率领着士兵又杀回了东国,犹如横扫西国一样,东国的大部分士兵都在这次叛变中跟随了元帅,回去自然也是很容易就扫平了障碍,夺了皇宫,很快,元帅便登基做了皇帝,而公主,他身边唯一的女人,就做了皇后。她的两个哥哥也被封了王,都有了自己的封土。”    “公主觉得这一切就好象做梦一样,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快那么不可思议,短短数月内,自己便经历了从金枝玉叶到亡国公主再到皇后的梦,每夜睡觉都会惊醒,生怕这,只是个梦。只有看到身边安睡的皇上,才能放下心来,这个她爱的男人还在身边,就一切都不重要了,那些花前月下还在继续,那些甜蜜誓言并没有少,这个男人也同样爱她。”    “可惜,好梦就是不会长的,就是不会长的!”她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说话也带着嘶声。    “公主与皇上一直没有孩子,开始还不觉得什么,三年一过,便有好多大臣不停的劝皇上纳些妃子,好为自己添个子嗣,日后能接替皇位,皇上去征求公主的意见,公主什么也没说,只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白绫拿了出来。皇上走了,公主哭了,所有的人都不理解,难道皇后善嫉到如此地步,竟容不下皇上再纳一位妃子?谁又知道公主心中感受,自己的母后便是容了父王一再纳妃,自己却终日以泪洗面,自公主出生后,父王似乎就没再来看过母后一眼,只在每年的皇宴上远远的看着父王,看着他左拥右抱,母后的心碎,只有当女儿的知晓。公主不想重蹈母后的覆辙,也确实不愿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再被另一个女人拥有,这,难道错了吗?”我见她眼珠通红,便知她心中感受,我理解她,我也不能忍受丈夫三妻四妾,这不是什么现代理念,这是作为一对相爱挚深的人儿之间该有的爱护和尊重。    “皇上纳妃的呼声越来越高,皇上尚且还能支持的住,每日与那蚕羽国来的使臣密谈些国家大事,公主却再也抵抗不了外界的流言,她觉得那些大臣们看她的眼光都带着蔑视,带着嘲笑,可让她真心接纳丈夫纳妃,却又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于是,她又跑去了哥哥的封地,去与哥哥们说心中苦闷。二哥与她说,若是皇上不再是皇上,你的那些烦恼就不会再有了。公主觉得哥哥的话很对,在她的心里,丈夫就是丈夫,爱人就是爱人,这皇上当的,让爱人离她越来越远,丈夫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她问二哥该怎么做。二哥告诉了她。”妖怪的眼神又变得空洞了起来,空洞的可怕。    “公主偷了皇上的兵符,趁他睡着的时候,悄悄拿走了。他从不避讳公主,总是将很多重要的东西放在公主那里,只有兵符随身携带着,可,还是被公主偷走了,公主拿了兵符,连夜差人送给了二哥,七天之后,二哥便联合三哥起了兵。皇上知道是公主拿了兵符,却并没有怪公主,被逼退位的那一夜,皇上回来的很晚,一进寝宫,就搂住了公主,他说,这皇帝本来就不是他的,每一日每一夜都在提心吊胆的过活,现在终于能安心的睡上一觉了。公主哭的很伤心,她不知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可爱人,终究还是留在了她一个人的身边。”    “二哥放公主与皇上离了宫”她低笑一声。“他已经不是皇上了,他只是一个无兵无权的男人,项仲天。”我了然,我早知她所说的就是她自己。    “二哥做了皇帝,取国名为翼,年号永安。她说,我永远是她妹妹,项仲天也永远是他妹夫,他绝不杀我们,也绝不杀我们的后代,无论我们做什么,他都不会干扰,没有允许也不会踏入我家半步。这是誓言,是哥哥对妹妹的誓言。我相信他。”她已经变成了第一人称,大约是明白再无需隐瞒的必要。    “项仲天带我去了凤凰山,我们在那儿安下了家,那里的风景很美很美,有大片的竹林和瀑布,每日清晨,我与他站在山间,看着山间缭绕的云雾,看着红日缓缓升起,都感动极了,他说,这就是他想过的日子,从十几岁起就一直想过的日子,可是却一度被权力蒙蔽了眼睛,忘记了自己的梦想。”    “凤凰山上并不只有我们,与我们一同来的,还有许多对项仲天死心踏地的将军和士兵,当然,人数是决无可能再对二哥构成威胁了。其中还包括了一个蚕羽国的叛徒景夜恒,不知为何,他竟将项仲天当作天神一般的崇拜,无论项仲天去哪,他就一定要跟到哪儿,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项仲天退位后,我原以为他定会与我二哥继续商议侵占蚕羽的事情,没料到,他竟跟了来,到今天,我也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做。”提起景夜恒,她似乎不太高兴。    “项仲天有时会去山下走一走,但走的不远,给我买些东西便会回山上来。到了凤凰山的第二年…”她的眼光蓦地柔和起来,“我与项仲天,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仲天为他起名项语。希望他长大之后能是个聪明善言的人。语儿小时候,真的是所有山上的小孩子中,最可爱伶俐的一个。他几个月大,便能开口叫爹娘了,那声音,是我听过世间最动听的声音。”我惊,原来项语不是天生的哑巴。    “语儿很健康,很聪明,三岁便已请了夫子教他,每次回家来与我们说学过的内容,都是那么头头是道,夫子也说他是个奇才呢。他真的,是我心头的一块肉,我等了那许多年才得来这一个孩儿,直觉他是老天恩赐给我的宝贝,为什么在他爹当皇帝的时候他不来,过起平凡生活他便来了?仲天说是因为老天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受那帝王之苦啊。”她咯咯笑出声来,看来项语在她的心目中,真是比自己的命还要紧。    她突然停止了述说,定定的盯着眼前一点,我小心的问她:“你累了么,累了便不要说好了。”  她不看我,嘴里道:“转过身去,我给你拔针。”  我“噢”,却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眉眼间冷意很重。    她手下不停,拔着针,又开了口:“语儿四岁未过,便生了场大病,终日高热不断,昏迷不醒,我与项仲天都急昏了头,竟没有下山去请大夫,竟相信了那景夜恒的鬼话,他说他自己是大夫,日常也确实给山上很多人看过病,他说他能治好语儿,我…我竟信了他,我竟信了他!”她的手一抖,我闷哼一声,老大,你说话就别拔针,拔针还情绪那么激动,扭进了我的肉啦!    “两天后,语儿醒了来,却……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呜呜呜”她终于痛哭出声,双手按在我的背上,我了解她的痛苦,但我更紧张,手下半寸还有针那,您可千万控制好了。“不但不能说话,还好似得了失魂症,每过几天,便会晕倒一次,身体越来越弱。”    她抽了几声,似控制了些,又开始动手拔针:“我将景夜恒狠狠鞭打了一顿,把他吊在山门上一天一夜,但是也还是出不了我心中的这口气,项仲天这死人,竟还帮着景夜恒说话,他说他没有存心害语儿,下药的剂量都是正常的,语儿的失声是因为高热,我再也不相信他们的鬼话了,就是他们害了我的语儿,就是他们!”刚控制没多久,这又开始激动了。照她说的这样,项语的哑还真有可能是高烧,现如今不是很多这样的例子吗?    “我整日搂着语儿流泪,他不能开口,却知道用手擦掉我脸上的眼泪,我的语儿是多么懂事的一个孩子,我见他时不时的晕倒,我的心都要碎了,为何上天要如此待他!”唉,人有旦夕祸福嘛。    “我再不与那景夜恒说话,他为了向我赔罪,将自己的烈焰针送了我,还附了一本针谱,本来我是动也不想动的,可又希望有一天能用这针治好语儿的病,便学了下去,一直到今天,烈焰我用的越来越顺手,语儿却再也好不了了。”哦,敢情您老大的烈焰针还是从仇人那儿学来的。    “日子久了,我也就接受了,我的孩子除了不能说话,任何一方面都不比别的孩子差,他会读书,会写字,会画画,会用唇语叫我娘,若是他的失魂症能治好,我也就不再计较那么多了。”失魂症?没听说过,动不动就晕倒是不是贫血啊?    “可是老天,他偏不让我安生!偏要让我受苦!偏要让我受苦!”您老又出什么事儿了?    “有一日,山里突然来了一个女人,她说她一直住在这凤凰山的后山上,她说能治好语儿的失魂症。我居然又昏了头,将她带进了我的家。她送给语儿一块玉,那玉中有只凤凰,她说那玉石是随这凤凰山而生的,集天地之灵气,能保人百毒不侵,还可缓解晕症。我十分高兴,便让语儿受了那女人的礼物,语儿自带了那玉之后,身子竟一日好过一日,再也没晕过了,我将那女人待为上宾,尊为恩人,对她不知有多好。殊不知,我竟,哈哈哈,我竟是引狼入室!”幸亏针拔完了。    “那女人住了不久便离开了,临走前我还对她千恩万谢。我真是天下最大的傻瓜,最大的!每日照顾语儿,我与项仲天便少了许多恩爱,我只道老夫老妻许多年,他与我之间早已经默契非常,一切只为了孩儿。可那项仲天不知几时,竟与那贱女人勾搭上了!居然….居然还有了孩子!”她咬碎银牙,双目圆睁,愤恨得不能自已。    “哈哈哈哈,你知道么?”有点走火入魔了吧,云妖怪,你的样子怎么这样狰狞恐怖。“他们这对贱人,居然敢将孩子抱到我面前,跪着求我原谅他们!哈哈哈,可笑至极!项仲天已经忘了我当初是怎样对待他纳妃的了吗?已经忘了吗?”    我向床里缩了缩,这云妖怪已经回忆到她最深的伤口处了,千万别发疯伤了我。    她的笑容非常恐怖,那少女的青春美丽在她身上已是半点影子也找不到了,完全是一副…..黑山老妖的形状。    “你知不知我怎样对待他们?”她狞笑着向我逼近,我退了又退:“呃…你又打了他们一顿。”    “哈哈哈哈,你做梦也不会想到,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我的天,这疯女人到底干了什么?    “我将他们的孩子抱了过来,很温柔的抱了过来,还逗了逗他,那竟然也是个男孩儿呢。”她突然又向我靠近,声音压的很低:“然后,我就狠狠地掼死了他!”    哦买疙瘩!我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这女人,真的疯了!  她兀自在屋中走来走去,嘴里不住的笑:“哈哈哈,我摔死了他!怎样?那女人又能把我怎样?想来抢我的男人?绝无可能!我不要,也绝不会让给你!贱女人!我摔死你的孩子,你又能把我怎样?哈哈哈哈。”语无伦次,几近癫狂。    我悄悄下床,往门边挪去。刚想开门,被她一把从后面扯住头发,我骇得大叫:“云夫人,您看清楚啊,我是天歌,不是那女人啊,我是天歌啊!”  她将我拖了回去,一把摔在床上,鼻中冷哼道:“你以为我疯了么?”我惊恐的瞪着她,难道你没疯么?  “哼~我疯了,早在二十四年前就疯了。用不着怕成这样,我又不想杀你。”我的妈呀,你可不就一副想杀我的表情么?  “故事还没说完呢,你不想听了么?”  唔,只要你不发疯,我就继续听。点点头。  “我杀了她孩儿,那女人便跑了,听说她去跳涯了,也不知是真是假。那孩子被景夜恒抱去埋了,现在还埋在凤凰山上。”她的语气又恢复冰冷,我的小命保住了。  “项仲天居然不再理我,自己搬到别院住去了,哼,他不搬我也会把他赶走,看见他我便觉得污脏不已。”我点点头,云妖怪是一个有爱情洁癖的人,不能容忍哪怕一次的背叛。    “又过了一些日子,山下传来消息,说我二哥和三哥打起来了。”她冷笑。“男人啊,只不过为了些名利争闹,有何意思?”  我奇道:“那打的结果呢?”  “结果便是三哥被二哥打回了老家,分了他西坎原来国土的一半,让他安生呆着去了。我这三哥,就是个傻子,以前就受我二哥撺掇,和我一样,都是被他耍的团团转,要说我们雷家,就出了二哥一个能人,也只有他有做稳江山的本事,我虽被他利用,但也不觉得亏,毕竟他为父王报了仇,还统一了两国,国富民强。就是项仲天,也说不出他半句不是!”你对你二哥崇拜的紧哪!可是我想听到的关键还是没听到哇。    我不解问道:“既然你二哥都做稳了江山,那这燕匣又是从何而来?为何说那里藏了江山的秘密。”  她嗤笑一声,风马牛不相及的答道:“三哥败回西坎后,项仲天便跑来跟我说要去拜师学医,我心里其实很气,放着儿子不管,学什么医,实在可笑,转念一想,随便他吧,成天跟个活死人一般,反正我也不想与他过了,只守着我语儿就行,便放他去了,语儿十岁以后,二哥知道项仲天已经不在我身边,便为我在嘉戎建了府邸,我将凤凰山一干事情都交给了景夜恒,就与羽儿搬到此处了。”    我泄气,这女人分明不想答我的话嘛。说真的,听了半天,说的就是她的一部血泪罗曼史,半点也没说到点子上。    正当我泄气之时,妖怪又开口了:“至于那燕匣….”我忙竖起耳朵。  “谁知二哥又搞的什么名堂呢?他在位的时候,对语儿喜欢的紧,经常带着语儿四处巡行,语儿十五岁的时候,二哥带他去了江北的韩家堡,语儿回来后,我问过他,只说是二哥将一样物什交与了那堡主,嘱他好好保管,待下任皇帝继位时便会来要回。其他便无话了。待我二哥驾崩后,却一直没再听过关于这匣子的事情,直到去年年末,凤凰山派来一人,告诉我这个匣子秘密已经传开,说里面藏了有关取得江山的秘密,问我有没有兴趣,我直将那人骂走了,自景夜恒死后,现在这凤凰山上也不知是谁在做主,脑子莫不是坏了,我是二哥的妹妹,又怎会去抢我哥哥的东西,更何况,项仲天都跑了,我还关心那个做甚!倒是语儿时不时的还回凤凰山看看,那里有他儿时的许多玩伴呢。”    哦,我疑惑:“那这任皇帝不是都做了八年?怎的到现在才想起要匣子。”  云妖怪斜眼看我:“现任皇帝可不是当年我二哥指定的太子人选。”  我明白了,敢情老皇帝死了之后,宫里又上演了一场篡位的戏码。  “也许二哥只将匣子的秘密告诉了原来的太子,可是太子却被雷子霆杀了,那韩堡主见新皇没来要匣子,遵着我二哥的旨意,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送,至于雷子霆后来是怎么得知的,我就不知道了。”    见我沉默不语,云妖怪又嘿嘿笑了:“小丫头,我的故事好不好听啊?”  我忙抬头:“好听,太精彩了,您这故事写出小说来能卖出几万本去!”  “好听便成,唉,我累极了,要去休息,我可警告你,不要乱嚼舌头!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你!”  我捂住嘴,拼命点头。    见她要出门,我赶紧又问了一句想问已久的话:“那个…夫人,项语他爹现在到底在哪儿啊?”  云妖怪回头,又恢复了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模样,她嘟起嘴道:“你难道不知道?”  我心道,你老公在哪儿我怎会知道?摇头。    “呵呵,你这丫头真是傻的可以,你那丞相师兄居然也没告诉你,那项仲天死老鬼不就是你师傅吗?”    !!!!!!!!!!!  完完全全、彻头彻尾的呆了!我啊,曹天歌啊,呆了!!  难宁  若说老妖怪的故事不能引我入胜的原因是,那里面几乎跟我想知道的就没什么太大关系,但乌鸦老头的最后出场,着实让我大大的吃了一惊!正是因为乌鸦老头的出现,我突然觉得这个故事有意思了起来。    这老妖怪原来就是现任皇帝的姑妈,项语便算是他表弟了。怪不得云府无官无职,竟在京中占了这么大块风水宝地当宅子,老妖怪的日子过的不错,恐怕全是沾了她二哥的光!    乌鸦老头竟然做过皇帝!!这个大狗血着实让我想不到,整日见他那一副不问世事只炼药的境界,我还真当他是个仙人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前半辈子也是风光过的,风流过的!项语上山为其父送东西?不错啊,就是为其父送东西去了,不知是不是老妖怪与乌鸦老头的情书,嘿嘿,怪不得乌鸦老头看项语的眼神那么不一般,对项语说的话那么重视,原来是自家儿子。    皇上不问凤凰山,恐怕是老皇帝传下来的遗训,那凤凰山上有个退位皇帝,有个公主姑姑,自然不敢动他们。若是没有这个匣子的出现,恐怕两方也是相安无事各过各的。最让我疑惑的便是,木乃伊到底是谁?他为何有起了争抢江山的心呢?云妖怪也不知那人是谁,但是项语却知道,他经常回凤凰山走一走,想必与那人是很熟悉的,但是他却不愿意说,我就想不通了,你护着他干吗呀?皇帝是你表哥,是你姥爷家的江山,而凤凰山上,你爹娘都走了,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你还为他们着想?莫不是那人是你的发小?嗯,很有可能!    那死人托我将东西交给项语,项语得了这燕匣会怎么做?给皇帝?不可能,本来就是皇帝的,还用去抢吗?难道他要给木乃伊?帮助木乃伊得天下??这破铁片子如一块烫手山芋,已经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厢正想着,那厢项语又来寻我了,推门见我床铺一团乱糟,衣服头发都散了,忙几步奔到我床前,盯着我的眼里满是内疚。  我冲他微笑:“没事,夫人给我扎针来着,没打我。”  他疑惑的侧了侧脑袋,我见他那模样竟有了几分可爱,哈哈笑起来:“真没事,你娘没伤我,只是跟我聊了一会儿而已。”  他这才放下心来,也微微笑了笑。嫣然已将午饭端了来,我招呼他:“一起吃吧?”  他点头,嫣然忙又去拿了双筷子。  我与他面对面坐着,他吃的很慢,我吃的也很慢,不知为何,最近胃口非常不好,嫣然不提醒我吃饭,我就一点也不觉得饿,离神仙是越来越近了。  勉强吃了几口,抬眼见项语一脸担心的看我,我摸摸肚子:“不能吃太多,我太胖了,要减肥。”项语眼中顿时一片无奈之色。    吃完了饭,我与项语漫步在雪湖边,秋日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信步前行,他无声,我也不想说话,阵阵桂花幽香飘来,直让人觉得清香舒爽。湖水清清,靠近岸边可见红白锦鲤游动的身影。  走到桂花树下,他停住脚步,望我。  我笑道:“走这么一点路就累了?”他摇摇头,但还是指了指草地。    我们俩背靠着大树席地而坐,眺看湖面有几只白色水鸟飞过。我叹道:“这里真如人间仙境一般,人说大隐隐于市,在繁华的嘉戎城中谁又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处神仙府邸呢?”    离他很近,嗅得到他身上淡淡的兰香。转头望他,他正看着那湖面出神,一张俊脸上满是迷茫之色。这男子的身世背景如此复杂,一家两代血亲,三任皇帝,且关系又是那么微妙,任是谁也会迷茫到不知如何自处。  我拍拍他的胳膊:“想什么呢?那么出神。”他抿了抿嘴唇,将手放入怀中,竟又将那凤凰玉掏了出来。  我连忙摇头:“你别害我了,我可不要。”  他眼露一丝期盼之意。我叹口气:“这玉是你的护身符,我绝不会再收,若是你想送我东西,不如随便送点珠宝金条什么的也就行了。”  他忽地咧嘴笑了一下,被我这厚颜的话给逗着了。我语重心长的教育他:“我反正也中毒了,找到解药我就好了,找不到带着你这玉还是得死,你就别浪费了,这玉甚是希奇,既能护你心神,你就好好带着,万勿再拂了你娘的一片爱子心。”    他闷闷将玉又塞回怀里,看起来情绪不佳,我想起一事,忙又对他说:“你离了这玉是不是经常头晕眼花,好象站不稳一般?”  他奇怪的看我,点点头。  “嗯,你呀,没事多吃点肉,多锻炼锻炼,早上起来绕着这湖跑几圈,一年之后必定就不会再有这毛病了。”  他似不明白我意,我又说:“我瞧你这症状,就是贫血,定是小时候生病体弱之后,你娘带你带的太娇贵,你又挑嘴,吃肉吃少了,再加上缺乏锻炼造成的。”  他唇语:“贫血?”  “没错儿,有的人贫血,症状就像你一样,偶尔头晕站不稳,也有些人严重点,就瘫了不能动了,这跟体质有关系,加强锻炼会慢慢改善的。”  他点点头,也不知听懂了多少。嗨,哥们儿,我这也是瞎蒙的,反正对你没坏处就是了。  他突然对我伸出了大拇指,脸上一片明媚,我嘿嘿乐了,这动作做的,叫人多不好意思。    又没了话,空气清凉,秋风轻扫,桂花香味很浓,却掩盖不了兰的清香。把头转来转去,脑子里还是摆脱不了阴影,终究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假装不在意的开口:“唔,若是你得了燕匣,你预备怎么做?”  项语用手拨着腿边的青草,唇形一动,我没看清,忙扭扭身子:“你说什么?”  他转头来面对我,眼神仍是清明,薄唇微张,长发上落了几许桂花蕊,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缓慢的吐出一字一形,我看得甚是清楚,他说:“毁之!”    想了多少个可能,也想不到项语会这样答我。原来项语派那死掉的少年偷回燕匣是为了毁掉它!我望着他,望着他的眼睛,那眼睛是向往安定和平的,是不愿看见风波再起的,是想保护他能保护的所有人的!  所以,我相信他!    用劲的往身后的树靠了靠,哎哟,背可真疼,全都是针眼子。我又道:“我初到无涯山的那晚,也是在树上靠了一晚,靠的我腰酸背痛的。”  他微笑看我,并未对我的转移话题有任何异感。  我嗔到:“你家这么有钱,出门也不带点好干粮,你给我那石头饼啊,把我牙都硌掉了。”  他笑意更甚。  “不过呢,从你救我那时开始,我就把你当好朋友了,不管我将来会去哪里,回家或者继续呆在这里,,我都当你一辈子好朋友好不好?”  他坚定的点点头,我向他伸出手,“握个手吧,好朋友!”他学我模样伸出手来,和我拉了拉,我俩一同笑起来。  猩猩叫我不要乱跟男同志握手,不过这是我与项语正式建立朋友关系嘛,朋友表示表示友好是完全正常的!    第三日上午,猩猩没来,或者下午会来?  午时一到,云老妖怪进来了,手里仍是拎着超大布包,看起来精神很好,想必是吐露了多年埋藏的心事,睡了个好觉。  “脱衣服。”  幸亏你是一女的,每天见我第一句话就是喊着脱衣服,实在怪异极了。    “小丫头,昨天下午去哪儿了?”  我莫名其妙:“好生呆着哪,没去哪儿啊。”  妖怪奸笑“你以为我没看见吗,你与语儿在雪湖边坐了一个多时辰。”  我晕,有你这样当妈的吗?老监视着儿子的动向。一个多时辰你都知道,你偷看了一个多时辰吧。  “呃…那个,我和语公子聊了会子天。”  “哦?都聊了什么呀?”  你都偷看了,为什么不索性也偷听一下呢?“没聊什么,就聊聊当初、现在和未来。”  “当初怎么样,现在怎么样,未来又怎么样啊?”第一针已经下去了,我绷直脊背。  “当初语公子救过我,带我进了无涯观,我才得以拜了师傅。现在我和语公子成了好朋友。将来还会一直做好朋友,谁也不害谁。”  “你不是说语儿好多优点吗?为什么要做好朋友?”  我呆:“不正是因为优点多才要做好朋友吗,难道我去与一个恶人做好朋友?”    云老妖怪突然将头从我左肩伸了过来:“你喜欢语儿对不对?”  大妈!您怎么又绕回来了。说真的,我面对这个妖怪的时候,全身就没一处自在的,她实在太莫名其妙,太诡异,太善变!  我支吾:“您说什么那,我不明白。”  老妖怪推了一下我的脑袋,又将头缩了回去:“少跟我装蒜,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的心事,我一清二楚。”  那是,你多大年纪我多大年纪,你不也经历过小丫头片子吗?  “前年,吏部有个什么官儿家的丫头,在宴上见了语儿一面,死乞白赖的叫他爹上门来提亲,你说说,这丫头怎么就不知羞耻呢?”  这叫勇于追求爱情!你懂什么呀你。  “我都没跟语儿说就把他推了,我讨厌女孩儿家不顾脸面的去男家求亲,难道不丢她爹的脸吗?”  你太独断了,你怎么就知道人项语见了那姑娘会不喜欢呢?包办婚姻是不幸福滴。  “我们是皇家的人,岂是那些小官儿能高攀的?”  唉,叫我说你什么好呢?这女人完全把我当成三姑六婆了,你多年没找到娘们儿唠磕都快急出病来了吧。  “不过呢,我也不是那种势力眼,非要门当户对的人”  你还不是呢,我看你十足十的就是!  “只要姑娘家心地善良,知书达礼,样貌端正,对我语儿能照顾周到,一心为着语儿着想,对我又尊重的话,我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嗯,你怎么不问问人家有没有意见,若跟你这一时风来一时雨的妖怪住一起,不短命十年才怪呢。    “怎么样啊?”  呃?问我呢?“什么怎么样?”  妖怪诡异一笑:“你不是喜欢语儿吗?不如……”  我骇的猛回身子,腾腾倒挪一尺,云妖怪手里还拿着针,张大了嘴瞪我。  “您…您是开玩笑的对么?”  云妖怪脸拉下来了,“坐好,我这针还没下完呢,你乱动什么呀。”  我忙又背对着她坐正,嘴里嘟囔:“您别老跟我开玩笑,我这心脏受不了。”  老妖怪在身后半晌无声,连扎了四针,方才幽幽开口:“你觉得语儿配不上你么?”    我一抖,完了,这妖怪看中我了!我的命…好苦哇!若是没有这妖怪,怎么看项语怎么也是个好男人,发展发展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他这娘,实在让我吃不消。有多少婚后婆媳不合导致夫妻反目的例子,难道还没有给我们未婚女性敲响警钟吗?  “夫人…您这说的哪儿话呢,语公子那么优秀,怎么会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他才是。”  妖怪冷嗤一声:“哼!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我滴娘哟,真是把人命要玩掉喽,她一会儿一个口气,思维跳跃的我完全跟不上。    那厢老妖怪又开始数落我:“你这丫头长得一般不说,还没大没小,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跟男子一处说话也关着个门,不懂礼仪!我初时看你甚是讨厌!”  是滴是滴,我希望你讨厌我一辈子!  “不过…”妖怪话锋一转,我心又凉了“语儿倒是百般说你的好,说你聪明机灵,胆子大还那个…乐天,语儿一向眼光甚高,能让他夸奖的女孩儿自有过人之处,虽然我到现在也没看出你这些优点来,但是我相信语儿。”  我不说话了,项语竟这样夸过我?还是跟他娘夸的?我以为像他般清明安静又爱兰如痴的男子,定是看不惯一切世俗污浊之物的,而我,很不幸,就是那污浊里的一份子。  “你倒是说话呀!”妖怪手中猛下一针。我汗都下来了!  “夫人啊,您让我说什么呀,您不是不准我喜欢语公子吗?我听您的话,不喜欢他,怎么您今天又变了呀。”  妖怪嘿嘿一笑:“我现在又准你喜欢了。”  我明白了,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与那乌鸦老头还真是天生绝配,扔皮球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语公子虽然夸我,也不见得就是喜欢我,这事儿您可不能勉强。”  “我看他那意思就是喜欢你,不然为何拦着我不让我打你?”  那是必然的啊,你打谁,项语也得拦着啊,好歹我也是客人不是?    正被老妖怪逼的走投无路,嫣然突然闯进门来,我一喜,救星到了。妖怪大怒:“谁让你进来的?施针的时候不能有人干扰你不知道么?”  嫣然抬起头,眼泪已流了满面,我惊叫:“嫣然怎么了?”不顾满背的针,直接光脚跳下了床,一把扶住嫣然。  嫣然泣不成声:“小..小姐,大人…大人他被皇上…关起来了!”  什么???我脑子炸了,猛晃嫣然:“为何?皇帝为何要关我师兄!”  “有…有个人…指证大人拿了皇上的宝物!”  “谁?是谁?”我的眼睛已经充血。  “是…是福伯!”    晴天霹雳!我顿时瘫坐在地!福伯??他没死??  风波  我推开门就要往外跑,云妖怪一把薅住我:“先把针去了!”    我已经昏了,不明白福伯怎么又冒出来了,我在暗夹里趴在他身上很久,出来后又扑在他身上哭了好久,那身体已经僵硬冰凉,并且亲眼看着他从我面前被抬了出去,面如死灰,分明就是已经死了,为什么又会出来一个福伯?若真是福伯,他为何要冤枉猩猩?    项语闻讯赶来,也是满脸焦急。我系好衣服,又准备冲,项语拦住我,摇摇头。云妖怪开口:“你准备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皇帝,告诉他我师兄是被冤枉的!”  云妖怪嗤笑一声:“你以为皇帝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我急躁的直想往外窜,无奈项语死死抓住我。云妖怪又道:“不管辛丞相是不是冤枉,你现在跑去,只会让皇帝多下一个人到大狱,绝不会听你的所谓申冤之词。”  “可我师兄就是冤枉的,那皇帝怎能不分青红皂白?”  云妖怪靠近我:“你为何笃定你师兄是冤枉的?”  我一惊,愣愣的看向她,喃喃道:“我就是知道,师兄没拿。”  云妖怪眼中精光一闪:“他没拿,难道是你拿了?”  我回头看向项语,他也是满眼疑惑的望着我,我突然冷静了下来,这云妖怪想套我的话,不知是何用意。定定神,我开口:“我当然没拿,但是师兄更没拿,那所谓偷了皇帝宝物的人没撑多久就死了,根本没见到什么东西。”  云妖怪不再逼我,只道:“总之你这样跑去是不行的,没到宫门口恐怕就被拿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我拉拉项语的袖子:“那到底该怎么救师兄?”  云妖怪道:“清者自清,你师兄没拿,皇帝总会查清楚的,你又何必跟着添乱呢?”    嫣然突然开口:“小姐…报信的人说,丞相府今早也被皇上派人封了!”  我大惊,完了!我的盒子!不知道有没有被搜了去!若是搜到了,那就彻底完蛋。定会给猩猩定个谋反大罪。  心里急得不行,嘴上却尽量平静:“请云夫人帮帮忙好么?我想见见师兄。”  妖怪冷哼一声:“见你师兄也不是难事,不过你可不要乱说话,害了自己又害了大家。”  我点点头,向项语道:“我想回府一趟。”项语颔首,指指自己。我明白,他要陪我去。    项语驾车一路奔回丞相府,我跳下车时已见大门两侧站了两排士兵,全是陌生的面孔,之前守卫的那些人已经被撤了。  我欲进门,有人伸手拦我:“此府已封,任何人等不得进入。”  我冷笑:“我原就住在这府中,你不让我进去,难道要我睡大街上么?”  那人不为所动,手臂仍然坚定的一动不动挡在我面前。  我回头求助项语,他走近门边,掏出一块牌子在那士兵眼前晃了一下。那士兵立即行礼:“语公子。”  项语点点头,对着门里扬扬下巴。那士兵一脸为难:“这,恐怕不妥。”项语剑眉一皱,将那牌子撂入士兵手中,拉着我便硬闯了进去。那士兵在后面嗫嗫嚅嚅半晌,终是没再放出一个屁来。    府内倒无我想象中那种被抄了家之后的纷乱景象,一切照旧,只是不见一个人影。走到前厅,我对项语道:“你且在此等我一阵,我去拿点东西便来。”他点点头,我自顾向四牌楼跑去。    路过月下居,我心中疑惑,这段凯已多日未见,不回家也不回话,到底去了哪里?    冲进四牌楼内,我画了一半的画还搁在桌上,矮柜上是嫣然的针线框,似乎一切都还在原位未动。急忙跑上楼,进房直接打开柜子,外边是衣物,伸手进去摸来摸去,心放下了,盒子还在。  我将那铁片拿出来,盒子又塞回原处。低头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将铁片放进鞋里。    奔回前厅,段凯正在厅外等着我,见我空着两手出来,眼中一片疑惑。我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道:“拿到了。”项语挑了下眉,似觉得我为一块帕子回来有些奇怪,却也未再多问,又领着我出了府。    回程马车上,我心思难平,脚下那铁片硌得我难受极了,但是脸上还得表现的若无其事,不知猩猩现在怎样了,电视剧里凡是越豪华的宫殿,那大牢就越肮脏凄凉,他,能受得了吗?一听他被关,我立刻就失了理智,一想到他受苦,心就痛得厉害。无论如何,我要想办法救他出来。  我抓住项语的胳膊:“项大哥,求你一定想办法让我见师兄一面,我知你有这个能力,你帮我好么?”  项语拍拍我手,点点头,唇动:“莫急。”    回到云府,见悠然也出现在我房中,她不似嫣然般哭得梨花带雨,只眉头紧皱,面色萧肃。  我急问她“悠然,你一直跟着师兄,到底出了什么事,皇帝怎么会将他关了起来?”  悠然摇头:“我不知,大人今早上朝后,我在宫门外候了两个时辰,他也没出来,我央人进去打探,回说皇上将大人留下了。待我回府时,府里已经让皇上派的人占了。”  “那怎的又有人说是福伯指证师兄呢?”  悠然点点头:“是三门府林督军说的,他与大人一同去见的皇上,出来后便如是说了。”  我站起身,林督军,林中浩?有必要见他一见。  “悠然,你现在去督军府帮我通一声,就说他的朋友曹天歌申时去拜会他。”    悠然领命刚走,云老妖怪又进来了。  我呆坐椅中,一言不发,妖怪围着我转了两圈,对嫣然说:“去给你家小姐的饭端来罢。”  又绕了一圈,开口道:“你与你师兄感情倒是甚好。”  我抬眼望她,这妖怪不知又转了什么心思。  她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倒杯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辛星言是你师傅收的第一个徒弟,那时候你师祖才刚去世。”  我听她说到师兄,神色专注了些。  “项仲天到了无涯观多年,我才知道他去了那里,每隔一二年都会让语儿去见见他,那时候辛星言还没有进观。”  “后来你师祖死了,项仲天下山去为他采买丧葬品,遇到了辛星言,那时候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无父无母,在街上与一群乞丐为伍,项仲天见他被人揍的可怜,便将他收在了身边。”  妖怪笑起来:“呵呵,想不到这小子倒是个武学奇才,几年功夫就将项仲天的本事学了来。不过…..”她顿了顿,“听说这小子后来不知为何偷练了你师祖留下的一套内功却练出毛病来了。还被项仲天赶下了山。他倒也出息,参了军混出个人样儿来了。项仲天怕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原来做元帅,自己的徒弟也当了元帅。呵呵呵”    原来猩猩竟是个孤儿,难怪性子那么清冷。至于那走火入魔的事,想必….与他的感情经历有关。我哀叹,猩猩心里不知是不是还有着别人呢。    申时,我带着悠然去了督军府,那林中浩正在大门前迎我。一见我来,忙步下台阶,双手抱拳:“曹小姐。”  我急道:“林大哥,我实在是有要事相求,不然也不会贸然前来。”  林中浩忙道:“进去再说。”    进府坐定,我还未开口,林中浩已道:“小姐是为了辛相的事前来。”  我点头:“林大哥已经猜到了,我师兄到底犯了何事,皇上竟要关人封府。”  林中浩略一思忖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皇上早朝后便要我与辛相入清风殿,到了那处,还未站妥,已有人突然冲出,堵在辛相身后,当时我也很是惊讶。”  我惊,皇帝竟早有准备。“那后来的情形呢?”  “皇上询问辛相有关燕匣之事,因我从未听过此物,自然不知皇上的用意,辛相只答从未见过,皇上便命人带了一老者入内。”  福伯出场了!“我师兄当时有何反应?”  “辛相状极惊诧,嘴中唤他福伯,似未曾想会见到此人一般,但那人却未瞧辛相一眼。皇上问那人,是否亲眼见到辛相拿走燕匣,那人答是,辛相却一言未辩,只不住的盯着那福伯。皇上即刻命我带兵封了丞相府。我便出殿行事,之后的事便一概不知了。”  猩猩啊,你怎么不为自己辩解呢?那福伯分明是冤枉你啊!“林大哥,你可知我师兄被关在何处?”  “不知。”    告别林中浩,我心乱如麻,这一场陷害大戏,到底是何人导演?目的又是什么?若是有人知晓铁片在我手中,还可说的通,就像当初凤凰山绑我要挟猩猩一般,也来个诱我出洞,可是,并无人知道此物的下落,还要陷害猩猩做甚?我百思不得其解。    天色已晚,匆匆回到云府,见项语已候我多时,他冲我颔首,我喜道:“可以去见师兄了?”云妖怪嗔道:“已到戍时了,吃了饭再去不迟。”我不理会她,径直拽着项语便往外跑,云妖怪大叫:“你不吃我语儿还要吃呢!”    一路无话,马车停在皇宫侧门,我抬头望那宫门,竟有二三层楼之高,每日推门关门想必也是个众人同累的力气活。  项语与那守门人说了几句,我们的马车便入了宫。走了约半里的路,又到了一处大门,马车不能前行,需换乘轿子,两顶轻便小轿已停在门前等候,轿前立了一人,身着官服,方脸短须,见项语前来,立刻上前施礼。我心道,项语虽无官无职,看起来却颇受重视,恐是与他的背景太过强大复杂有关。  我俩又乘了轿子前行,我未掀帘,不知轿外宫内到底是何景象,心中急迫,已无心再去观看风景了。  四人抬一轿,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才停下。我下轿一看,正停在一处宫殿门外,门前有宽大的阶梯和廊柱,廊顶悬了几盏灯笼,映的那柱子的投影甚是庞大,殿门外站着四个士兵。那官员将我们引到殿前,与那守门士兵耳语几句,那士兵便侧身让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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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望星朝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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