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次逃婚-3

阿布杜拉示意她挑个位置坐下后,自己也在另一边的白色座椅上坐了下来。他看起来精神不错,和法哈德聊了几句之后就随手拿起了当天的报纸翻了翻。从刘芒的这个方向望去,可以清楚看到他那形状优美的面部轮廓,每一部分都仿佛经过了大师鬼斧神工的雕琢,完美无缺却并不过份精致,反倒带着一种难以驾驭的野性不羁。柔暖的灯光在他周身晕染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芒,为他平添了几分罕见的温和,却依然无法掩盖他与生俱来的高傲气质。这种高傲,并不是那些平庸有钱人所流露出的轻浮浅薄的骄傲,而是一种折射着领袖气质惟我独尊的傲然。”啊……糟了。“刘芒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现在想到你的护照了?”阿布杜拉连眼皮都没抬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刚才我忘记问伊本拿回我的护照了。”她叹了一口气,“只能去大使馆补办一个了。”“他也拿不出。”阿布杜拉漫不经心地答道,“你的护照应该早就被销毁了。因为经过买卖之后,你只是一件货物。所有代表你身份的东西都会立即销毁。”刘芒郁闷地看着他,忍不住抗议道,“你救了我,我是要谢谢你。可是一件归一件,你是这个国家的王储,怎么可以允许人口买卖这种违法行为存在?”阿布杜拉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居然还破天荒地给她解释了一下,“阿拉伯半岛的国家是最后一批废除了奴隶制的国家,我们阿联酋是在1963年才废除奴隶制的,但奴隶制作为伊斯兰的一部分,并不是那么容易消亡的。沙特的奴隶买卖比我们更公开,甚至还有地下奴隶市场。”“都是借口。”她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就算是国王,也没有权力剥夺另外一个人的自由。”“你只是一个擅自闯入我们的世界的异族人,很多事情你不会理解,也没必要理解。”他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用那双猎鹰一般锐利的眼盯住了她,“所以,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你都要忘记,明白吗?”她的心里蓦的涌起了一阵冰凉的寒意,只能机械的点了点头。在这一刻,她清醒的意识到,即使她去报了警,也不可能抓到玛丽。这是属于他们的世界,有着他们自己的游戏规则。他的目光略略一扫,忽然说了一句,“对了,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当然见过了,就是你让人把我扔出电梯的!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刘芒在心中已经反复说了好几遍,但是,但是这种糗事……打死也不能承认。。“你可是王子殿下,怎么可能见过我……”她随便打了个哈哈,将头扭到了一旁开始装睡。“还睡什么?再过二十分钟就降落了。”“诶???这么快!”Chapter 14 意外,遭遇绑架事件“有什么奇怪的,刚刚那是我叔叔在富查伊拉的行宫,离阿布扎比并不算太远。”阿布杜拉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之后就没再搭理她,而是自顾自继续看起了报纸。刘芒百无聊赖地打量着飞机里的摆设,无意中发现那个叫做法哈德的男人不时望向飞机驾驶舱,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脸上的神情也是古古怪怪的。“殿下,您要不要喝点水?”他忽然开口问道。“不用了,反正很快就到了。”阿布杜拉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殿下……”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欲言又止。阿布杜拉这次倒是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怎么了?法哈德大叔?你有什么事吗?”法哈德极快地瞟了驾驶舱一眼,又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阿布杜拉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道,“我已经从美国请来了一队脑科权威专家,过几天会给你的女儿做一个详细会诊,相信丽雅很快会没事的。”法哈德微微一愣,急忙低下了头,像是想要竭力掩饰脸上的表情,“殿下,原来您百忙之中还一直记着这件事……我。只是您的仆人而已……”“法哈德大叔你看着我长大,丽雅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我怎么会不管呢?”阿布杜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罕见的温和之色。刘芒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对那位王子露出和善的表情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看起来,这位王子殿下似乎也不像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至少他对自己的下人就还不错啊。“至于治疗的费用,我--------”阿布杜拉刚说了半句话,忽然轻轻蹙起了眉,“奇怪,飞机怎么还没开始降落?”听到这句话,法哈德脸色顿时大变,拿在手里的茶杯居然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脆响。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从后舱里忽然冲出了几个持枪的黑衣蒙面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了王子的保镖们!由于事发突然,几位保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了脑袋。而在同一时间,也有人立即拿出枪对准了王子。阿布杜拉不愧是未来的一国之君,遇到这样的意外还保持着难得的镇定。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一脸平静地望向了那个用枪指着他的人,眼中掠过了一丝诧异和失望。“法哈德大叔……为什么是你?”“殿下……对不起,我知道真主不会原谅我,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那个人抓了我的妻子和唯一的儿子……”法哈德的眼角边缓缓渗出了泪水。“那个人?”阿布杜拉的眼中冷光一闪。就在这时,驾驶舱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同样蒙着面的独眼男人。从那略强一些的气场上看,这个人似乎是这群匪徒的首领。“殿下,抱歉用这种方法请你去作客。不过你放心,我们只是求财,绝对不会伤害你。”独眼男人从怀里拿出了一条绳子,“只是在到达目的地之前,需要委屈你一下。”说着,他冷冷看了一眼法哈德,“还不把他绑起来?”法哈德颤抖着双手照男人所说的做了,而此时的阿布杜拉却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冷静,一言不发地任由法哈德绑住了自己。“很好,殿下,只要你继续保持这样的态度,我们是绝不会动你的。”独眼男人似乎对于阿布杜拉的合作颇为满意。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刘芒已经完全傻掉了,大脑几乎处于短路状态。这,这到底是什么糟糕的情况?就算不懂阿拉伯文,傻瓜也知道大事不妙了。怎么看这都像是传说中的绑架……不会吧?不可能吧?这应该是电视才有的情景啊,怎么会发生在真实世界里?哦,天呐!!!好混乱!!!“头,这些人我们都要一起带回去吗?”其中的一个黑衣男子指了指那几位保镖。独眼男人的眼底闪着冷酷的光芒,伸出手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那几个黑衣男人立刻点了点头,同时扣动了扳机,只听几声枪响过后,那几名保镖都倒在了血泊中。阿布杜拉的眼角轻微抽搐了一下,紧捏的手指骨节泛出了一种惨淡的青白色。刘芒同学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血淋淋的恐怖场景,顿时被吓得惨叫了一声,浑身一软晕倒在了地上。或许因为她是个女人的关系,之前这些人还没有人留意到她的存在。可现在她这么一叫,倒是立即引起了匪徒们的注意。“头,这个女人怎么处置?干脆也------”“等一下。”阿布杜拉平静地打断了那个匪徒的话,“这个女人……是我的人。我会为她多付一份赎金。”独眼男人先是一愣,随即又大笑了起来,“想不到王储殿下还是个多情种子,好,既然你原意多付一份赎金,我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昏过去的刘芒当然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她才悠悠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被绑住手扔到了后舱。“你没事吧?”阿布杜拉的声音忽然从她身旁传来。她蓦的转过头,这才看到原来阿布杜拉就坐在离她不到两公尺的地方,这位尊贵的王子殿下现在和她是同病相怜,一样做了别人的阶下囚。她现在真的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和这个国家相冲,有像她这样越来越倒霉的吗?本来还以为逃离了魔窟,可现在连小命就快要不保呢。“他们是不是绑架你?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连一国的王储都敢绑架?”她迫不及待地用英文小声问道。阿布杜拉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刘芒看到了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蒙面男人,似乎随时在留意着他们的举动。“可能是一直和我们敌对的某个贝都因部落的人。”他低声道。听见他的回答,刘芒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差点连下巴也掉了下来,这倒不是因为绑匪的身份,而是------王子殿下说的居然……是中文!这个世界真的乱套了……==============================“你……你怎么会说中文?”她结结巴巴地问道,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难道是埃米尔的关系?”阿布杜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这些人里或许有懂英文的人,但绝不会有懂中文的人。为了安全,我们暂时就用中文交流。”他放低了声音,“现在这架飞机应该已经离开了了我们国家的领空,这些人的目的地可能是埃及叙利亚这一带。你-----”他顿了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刘芒。”她小声地答道,果然并不意外地看到了对方眼中掠过的一丝微讶。“真是个糟糕的名字。”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评价了一下,由此可见他的中文程度还不差。“殿下,这个并不重要好不好?”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刘芒,从现在起你要听清我说的每一句话。”他注视着前方,脸上的表情还是平静无澜,“这些人已经开始疏于防范了。你看到那个监视我们的男人了吗?我需要你引开他的注意力,这样我就有机会拿到他手里的枪,制服那几个匪徒。”刘芒心里一沉,面露难色地摇了摇头,“我……我恐怕办不到。”“办不到吗?这样下去你就永远也回不了中国。”他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我是王储,付了赎金自然就没事。但你只是一个平民,你的家人能付出这么多赎金吗?当然,为了减少麻烦,你也有可能被他们当成累赘处理掉。刚才发生的一切你也不是没看……”“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刘芒听得毛骨悚然,背后早就冒出了一身冷汗,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试试。其实,他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活了二十年,她还从来没有料到有一天会这么接近死亡,尽管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平民,没有高贵的身份,也没有显赫的家世,但同样也有着爱着她在乎她的人。她不想让那些爱着她的人伤心难过……“但是你的手不是被绑着吗?”她又想到了另一个关键的地方。他转开视线,眼中折射出短促的流光,声音里辨不出任何情绪,“刚才法哈德绑的时候并没有打死结。”刘芒顿时眼睛一亮,仿佛在一片黑暗中见到了一点希望之光,她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按照他所说的发出了一声呻吟。听到动静,那个蒙面男人果然侧过身朝这个方向望了过来。“这位朋友,能不能给她一杯水?”阿布杜拉抬头问道。蒙面男人犹豫了一下,又听阿布杜拉接着说了一句,“只是一杯水而已,真主会保佑你的。”不管怎么说,对方毕竟是地位尊贵的王储,这样简单的要求的确也无法让人拒绝,何况这两人现在也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蒙面男人考虑了几秒之后还是拿了一杯水走到了刘芒的身边。“她只是个女孩子,能不能先替她松了绑让她喝口水?”阿布杜拉不失时机地又提出了一个看似没有危险性的要求。蒙面男人这次倒是提高了警惕,没有继续答应他的要求,瓮声瓮气道,“我喂她喝。”刘芒和阿布杜拉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故意装出了够不到水的样子,迫使他不得不弯下了腰。就是趁着这一瞬间,阿布杜拉忽然出手在他的后颈上重重一击,顺势夺过了他手里的枪,又迅速解开了刘芒手腕上的绳子,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利落又干脆。“你先在这里待着。”阿布杜拉探出了身子扫了一眼,随后熟练地将枪上了膛,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刘芒,淡淡说了一句,“在念牛津大学之前,我在英国皇家军事学院待过一段时间。”“可是等一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他们现在还有四个人,你能同时对付他们吗?”刘芒回过神来之后也稍微控制了一下情绪,尚算冷静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阿布杜拉的神情沉稳平静, “那个独眼男人在驾驶舱监视驾驶员,另外三个人正在看电影,哈法德暂时不会有什么威胁,我不觉得有任何问题。”说完,他的身形一晃,已经出了后舱。砰!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坐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已经猝然一头栽倒在地,另外两个匪徒显然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了过来,急忙拔出了枪。就是借着这个极为短促的时间差,阿布杜拉又及时射倒了一个……当第三个男人举枪瞄准他的时候,他已经敏捷地躲在了沙发之后。正当他准备找机会再给那个男人一枪的时候,忽然意外地听到了另一声枪响。阿布杜拉有些惊讶地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中枪倒地……而开枪的人竟然是----法哈德!“殿下,对不起……”法哈德哽咽着发出了声音,拿着枪的手似乎有点不听使唤。阿布杜拉侧过了脸,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了一句,“这里现在是哪国的范围?”“殿下,是叙利亚境内。”驾驶舱的门隔音效果非常好,所以里面的独眼男人显然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法哈德扯下了其中一个黑衣男人身上的圆形钮扣,“殿下,这是他们之间的传感器,只要摁下这个,他应该就会出来。”在法哈德摁下去一秒钟之后,独眼男人果然打开了驾驶舱门,不过等待他的-----就是阿布杜拉的枪口。“你怎么……”独眼男人大吃一惊,立即恶狠狠地瞪了法哈德一眼。此时大家都没有察觉到,那最后被射中的男人似乎只是受了伤,已经渐渐恢复了意识……他挣扎着拿起了身旁的枪……第101次逃婚15 叙利亚的魔鬼沙漠刘芒也在这时战战兢兢地以很不雅观的姿势爬出了后舱,正好看到了那个男人拿起了枪对准了阿布杜拉。她心里大骇,也来不及多想,急忙抓起了身边的一个花瓶就丢了过去,同时用中文大喊了一声,“小心!”梆!那个花瓶虽然不偏不倚砸得蒙面男人杠头开花,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的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不过幸好她那一声喊,阿布杜拉立即敏捷地朝旁边一避,而那梭子弹也可能因为男人的脑袋被砸了一下的关系,偏离了原本的轨迹,竟然直冲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啊!”只见那个独眼男人低呼了一声,一脸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殷红的鲜血正从那个部位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恐怖事件忽然有了戏剧性的转折,这无疑令大家都有点发懵。最后还是阿布杜拉先反应过来,抬手就给那个蒙面男人补了一枪,又立刻掉转枪头对准了独眼男人。到此刻为止,刘芒才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现在看来整个局势差不多已经完全被王储这方控制,那自己的小命是算保住了吧。“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究竟是什么人指使你来的?”阿布杜拉的声音冷得仿佛冬天森林深处坚硬的冰层,琥珀色的眼眸中流转着利刃般锐利的光芒,令人不敢与之对视。独眼男人的眼角轻微跳动了一下,迅速敛下了眼帘。“如果缺钱的话,绑架富商的危险系数要比绑架王储低得多,我想你们应该会算这笔账吧?”阿布杜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殿下!”法哈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难道这些人并不是想勒索金钱……”阿布杜拉没有说话,但沉默已经肯定了他的猜测。“阿布杜拉殿下,你想得还真多!”独眼男人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不过,想要活捉我恐怕没那么容易。”说着,他忽然迅速一枪撩倒了身旁的驾驶员,猛的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只见在他的腰上赫然绑着一个小盒子,上面还有几个一闪一闪的数字----看上去倒有点像个计时器。“这是……炸弹!”法哈德已经惊叫出声。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刘芒好歹也看过不少好莱坞大片,看到这个盒子时第一个反应到脑海的也是同样的东西-----炸弹!不知为什么,她居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恐慌,反倒是滋生了一种无可奈何的认命-------好吧好吧,绑架,杀人,炸弹,连驾驶员都完蛋了,还有没有更糟糕的了??还有没有比这更倒楣的事了?这次连阿布杜拉的脸色都微微一变,显然他也没料到对方竟然会玩同归于尽的一招。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这果然不是一宗普通的绑架勒索,指使这些匪徒的幕后黑手似乎更想要他的命。“殿下,我刚才已经启动了炸弹的装置,您还剩下三分钟时间……”“给我住口!”法哈德忽然像只愤怒的狮子般的扑了上去,将独眼男人狠狠压在了自己的身下,迅速伸手按住了那个小盒子上的一个红色按钮。“呵呵呵……想不到你倒挺精通这种炸弹的。”独眼男人挣扎着说道,“不过按下这个按钮也只能延迟20分钟而已!而且……只要你一放开手,炸弹就会立刻爆炸!”“给我闭嘴!”法哈德用另一只手打晕了他,又转过头对着阿布杜拉沉声道,“殿下,没有多少时间了,请赶快跳伞离开这里吧!”阿布杜拉默默地抬起了头,他的性格或许令他习惯于不把心思放在脸上,但那幽深的眼眸此刻却仿佛沉淀了最为黑暗的夜色,又摇摇坠坠地透出了几分恍惚。在短短一瞬间,刘芒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捕捉到一种令她难以理解的的伤感。“殿下!没时间了!”法哈德大声地又叫了起来,“您要记住,您的生命不是属于您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我们的国家!”“法哈德大叔……”阿布杜拉低低喊了一声,随即立即冲到了驾驶舱,熟练地操纵飞机渐渐下降……刘芒自然并不知道到底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但她也明白这个炸弹可能随时都会爆炸。就在她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忽然又看到阿布杜拉拿着两样东西从驾驶舱出来,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刘芒,我们在十分钟后跳伞。”刘芒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动了几下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他说什么?跳---伞?跳伞??跳伞!!!“不……不,我不会跳伞,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跳!”她拼命地摇着头,这怎么可能?她办不到的,一定办不到的!阿布杜拉一把扯住了她的衣领,恶狠狠道,“跳伞了你或许不会死,但不跳伞你一定会死。难道你就没有值得为他们活下去的人吗?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她无力地垂下头去,不知为什么,在如此直面死亡的瞬间,她的脑中并不是一片空白,而是如放电影般回想起了那些曾经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幼儿园的同学,工作上的同事,宿舍里的死党……最后定格在了最为牵挂的父母身上。如果她死了,爸爸妈妈该怎么办?将来他们生病了谁来照顾?他们的养老金够不够他们生活……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阵发涩,灼热的液体顿时从眼眶汹涌而出,“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好,离飞机下降到最适合跳伞的高度只有五分钟了,在这五分钟里你要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因为每一个字都关系到你的生死。你明白吗?”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拿起了降落伞,将重要的注意事项用最简洁的方式告诉了她。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短的跳伞培训课了。在五分钟后,阿布杜拉站起身打开了那扇紧急出口门------一股巨大的吸力夹杂着寒冷的空气顿时涌了进来,就像是一只狰狞的八爪鱼张牙舞爪地在机舱内肆虐,随时随地想将里面的人拖拽出去……刘芒被狂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死死抱住了舱内的支架不放,尽管刚才已经下定了决心,但这种阵势还是令她开始临场退缩了,最后还是阿布杜拉将她拖到了舱门前,冲着她的耳边大喝了一声,“快跳!”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天空,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她深深吸气又吸气,只觉得心脏就快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就在她忍不住想退回舱内的时候,阿布杜拉忽然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前,十分虔诚地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真主保佑你!”他的话音刚落,刘芒感到自己被一股大力重重推了出去,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一下子跌出了飞机……阿布杜拉将她推下去之后,回头深深看了哈法德一眼,“从今以后,丽雅就是我的妹妹。”说完这句话,他立即也跟着跳了下去。从身体开始失重的这一刻开始,刘芒就清楚意识到一切都要全靠自己了。她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块陨石般急速下降,强大的气压让她几乎难以呼吸……她闭上眼睛,尽力让自己可以冷静地回忆之前阿布杜拉说过的每一句话,五分钟的授课内容虽然不多,却已经足够保住她的性命了。按照阿布杜拉所说的,她暗暗在心里数着秒数,大概数到12秒的时候,她用力打开了开伞拉环!随着一阵强烈的震动过后,她知道她的降落伞正常打开了,下降速度一下子也一下放慢了许多……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置身于浩瀚的苍穹之中,浓重的夜色中透着奇异的亮光----那是无数颗闪烁的星辰。万籁俱寂的静谧,梦一般虚幻的星云,失重般的漂浮感……这一切都让她有种仿佛身处宇宙本源的恐惧感。她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个世界是否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僵硬的转动着脖子环顾四周,忽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降落伞的影子,心里居然觉得踏实了一点。那应该是----阿布杜拉吧?刘芒就这样随风飘荡着,直到双腿触碰到软软的地面的一刻,才算是确信自己捡了一条小命。或许是太过紧张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也或许是发生了太多事令她疲惫不堪,她居然连降落伞都没解开就晕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隐隐约约醒了过来,只觉得仿佛有什么烘烤着她的全身,喉咙里更是干得像火烧一样,“水……水……”同一个字在她的脑袋中不停鸣响着,可嘴唇却偏偏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股苦涩的液体从她的唇中灌入,暂时将她从炼狱之中解救出来。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深邃又带着野性的琥珀色眼睛。此刻那双眼睛里并没有平时的张扬和不可一世,而是充盈着一种令人宁静的沉稳安谧,甚至,还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温柔。“阿布杜拉殿……殿下……你也没事了,太好了!”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她的心里竟然涌起了一丝惊喜。“我们都该感谢真主,这都是安拉真神的保佑。”阿布杜拉淡淡答了一句。刘芒伸手遮挡了一下刺眼的光线,目光往他手上一瞥,无意中看到他正扔了一片扁扁的仙人掌。回想起刚才灌入自己嘴里的液体,她不禁心里一动,忍不住问道,“难道刚才我喝的就是这个……”“仙人掌的汁液可以补充水分,这是在沙漠中行走的常识。”什么?沙漠?昨天晚上她只知道自己安全着陆,根本没留意到底是降落在哪里了。于是刘芒急忙支起了身体,朝着四周打量了一下。这一打量,她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只见到处黄沙漫漫,放眼望去,似乎方圆几十里都是一片茫茫无际的沙漠。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在层层叠叠的沙丘之间,居然还隐约可见一些动物的白骨。“我,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她结结巴巴地问道。阿布杜拉那完美的五官在阳光下晕染开暗色的阴影,“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可能是叙利亚的魔鬼沙漠。16 沙漠生存游戏,开始“魔鬼沙漠?”这个名字明显让刘芒悚了一把,尽管她还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危险性,但任何东西和魔鬼扯上关系总归不是什么好事。阿布杜拉放眼打量了一下周围,语气倒还是如往常般平静,“我曾经听舅舅提起过,这一带沙漠的温差变化非常大,白天最高气温可以达到60-80度,晚上的温度又会降到10度以下。除此之外,这里还有许多毒虫和沙漠红蚁出没,被它们缠上的话也绝对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刚刚还为保住小命而感到万分侥幸的刘芒,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一颗心顿时又沉到了谷底。那种仿佛能够将呼吸也抑制住的恐惧感忽然在空气中弥散了开来,仿佛丝索一般束缚住了她的四肢,令她全身几乎不能动弹。“那……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她虚弱的声音听起来完全没有底气。“当然能,安拉真神要我们活下去。”阿布杜拉下意识抬起头望向了远处,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隐隐似乎又夹杂着一丝伤感,“哈法德大叔也是。”“阿布杜拉殿下……”刘芒想起了昨夜的情景,心里也不禁有些惆怅---那架飞机已经在沙漠的哪一个角落坠毁了吧?阿布杜拉脸上的那丝伤感之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王者般的镇定和冷静。他看了看天色,稍稍思索了几分钟就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就朝着这个方向走。每个小时停下休息20分钟。”看着他充满自信的目光,刘芒感到自己似乎也平静了许多,那种恐惧不安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而且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如果是这个人,应该就可以做到吧”的念头。或许----这就是未来的一国之君的魄力?当她也准备站起身来的时候,阿布杜拉一侧身,目光正好落在了她的身旁。他的眼底冷光一闪,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刘芒,你保持这个姿势千万不要动。”明明是烈日炎炎的天气,可是在听到这句话后,刘芒的背脊上却慢慢爬起了一层寒气。她按捺着心里的恐惧,小声地开了口,“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还没等她说完,阿布杜拉就极为迅速地拔出了随身佩戴的匕首,以一个她根本都没看清的动作干脆利落地在她的左腿旁一挑!刘芒只感觉到那个部位有一阵冷风袭过,再下意识地朝着某个方向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那竟然是一只手掌般大小的毒蝎子!尽管蝎子已经魂归西天,但这一下还是把刘芒吓得够呛。试想一下如果自己被这只蝎子螫到的话,那么……刘芒越想越后怕,再抬头一看发现阿布杜拉已经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她更加不敢一个人在这里停留,急急忙忙跟了上去。太阳在沙漠的上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热量,气温急速的上升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也随之产生了难以忍受的胀痛感,仿佛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晒到发烫的玻璃瓶,随时随地都会在高温下爆裂。幸好一路上还有不少仙人掌,每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两人就用它来补充水分。将近正午的时候,气温越来越高,刘芒已经几次差点要休克过去了。现在她总算知道了,原来国内的酷暑和这种几乎能杀死人的炎热相比较,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这辈子如果被问起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是哪里,她的答案一定是沙,漠。就在她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阿布杜拉示意她停下脚步。“这次还是休息20分钟吗?“她有气无力地说道。阿布杜拉用匕首割下了一片仙人掌递给了她,又弯下身在松软的沙层里掘出了一个坑。“把身子埋在沙层里。”他简短有力地说道。“诶?”刘芒惊讶地看着他,一时也猜不到对方的用意。“照做,我不想再重复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严。刘芒犹豫了一下,还是照他所说的小心翼翼地进了那个坑----让她感到吃惊的是,原来沙层的下面要比表层阴凉一些。尽管不是她所想要的那种凉快,但总算稍微缓解了一下那种灼烧的感觉。“我们会在这里待到太阳下山。”他边说边摘下了自己的头巾,露出了一头深褐色的头发,晶莹的汗水正顺着他的发丝和脸颊直往下淌,滴落在沙子上时瞬间就蒸发得无影无踪。他顺手解开了衣领上的两粒扣子,颈项流利的曲线立即从长袍的领口露了出来。“这么长时间?”刘芒一愣,“我们不继续赶路了吗?”“贝都因人有句话:不要和沙漠对着干,而是要适应它。现在的温度已经不适合再继续行走了。”他顿了顿,“相对白天,夜间行走消耗的水分和体力更少,所以夜行晓宿是目前我们可以采用的最好方法。”刘芒恍然大悟,对啊,如果他们将水的消耗减到最低限度,那么活着走出这里的可能性也就随之增加了。这么一来,她原本那种“如果是这个人,应该就可以做到吧”的念头就更加强烈了。“对了……那些蜘蛛蝎子……”她又想到了另一种比灼烧的阳光更可怕的东西。“只要你不动,它们就不会咬你。”阿布杜拉动作潇洒地玩了几下他的那把匕首。芒这才发现他的匕首状似阿拉伯弯刀,但又比平常的弯刀小了几个尺码。“可是……”“行了,别说话了,就安静地待在这里,把嘴闭紧,用鼻子呼吸。这样对水的需求就会减少。”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顺手将自己的那块头巾盖在了她的脸上,正好挡住了阳光的直射。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刘芒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微妙的触动,尽管她对于之后会变成什么样也不清楚,甚至于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也不确定,但此刻有他在身旁,似乎就给了她一种奇妙又踏实的安心感。而且,王子殿下好像真的不是那么讨厌……嗯……好像有点困了……那么……就稍微睡一会好了……反正有他在……================刘芒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天边早已如油画般漫漫化开了一片橘红色,原本荒凉无际的浩瀚沙漠被一层柔和的色彩所笼罩,远远望去好似海市蜃楼一般美得不可思议。血红色的落日,正一点一点的往地平线坠落,在渐渐黯淡下来的光线中迸发出最后的美丽。正处于困境中的两人自然没什么闲情逸致欣赏美景,又再次匆匆踏上了行程。“阿布杜拉,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走出这片沙漠呢?”刘芒边走边担心地问道。虽然现在有仙人掌可以补充水分,但一直没有食物吃身体也会支撑不住的。“如果我没有记错地图的话,照着这个方向走应该还需要三四天。运气足够好的话,我们或许会到达绿洲。”阿布杜拉沉吟着,“所以接下来除了仙人掌外,我们还需要寻找其他的食物。”“其他食物?”刘芒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这里除了仙人掌,就是一些低矮的灌木,而那些在沙层里若隐若现的动物白骨看起来也像是误入了魔鬼沙漠。“嘘……”阿布杜拉忽然向她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目光敏锐地望向了其中一丛低矮的灌木。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抽出了那把弯刀,闪电般朝着那个方向又快又狠地掷了过去!“嗷嗷……”那里同时传出了一声动物凄厉的叫声。阿布杜拉随即大步走了过去,弯腰从灌木丛下揪出了一团灰扑扑的东西。原来这是一只成年的沙漠野狐狸,尖细的耳朵比普通狐狸长了许多。阿布杜拉的那一刀正好扎在它的背上,从那个伤口里涌出来的鲜血很快就将它的细毛都黏在了一起。刘芒忽然觉得有点恶心,杀鸡杀鱼她都见过,但这样杀狐狸还是让她的胃里一阵翻腾。还没等她别过头,阿布杜拉已经拎着那只奄奄一息的狐狸走到了她的面前,简短地说了一句话,“喝它的血。”刘芒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抬起头看到他的表情时才知道他是认真的。“我不喝。”她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尽管喝了仙人掌汁嘴里还是干燥的像是要冒出烟来,但让她这样像野兽般茹毛饮血,她实在是办不到。“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刘芒小姐。”阿布杜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什么也不吃,只倚靠仙人掌可以支撑三四天那是对我而言,而像你这样没用的外国人,恐怕到不了明天就会倒下。动物的血液是最好的体力补充物,现在能抓到这只狐狸是你的运气,不然到时别说是血液了,就算是昆虫的汁液都必须吞下去。”“我也不是那种娇弱的小姐,就算不喝动物的血,我也能活下去。”被他这么劈头盖脸地一顿骂,刘芒也有点不甘心。阿布杜拉显然懒得再跟她废话了,“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跟着我了。”“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没有你,我一定会死在这里。”刘芒一听这话急了。“反正你明天也要死了,早死晚死都一样。省得麻烦我。”阿布杜拉冷酷无情的回答顿时让她掉到了冰窖里。“谁说我明天会死……你说来说去不就是要我喝这个吗?”她也有点恼了。“嗯?那么……”他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似乎在等待她的决定。那种令人难以亲近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喝就喝,有什么了不起的!”第101次逃婚17 幻觉,魔鬼的海皎洁的月色勾勒出了沙漠的模糊轮廓,像是为这里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整片沙漠隐隐泛出了浅银色的光芒,每一粒沙子仿佛碎银般在月色下闪耀,缓缓地在夜风的吹动下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美丽的沙纹,令人恍若置身空灵虚幻的沙漠大海之中。空气里弥漫着一阵烧烤食物的香味,刘芒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朝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刚才的狐狸血她一喝下去就差点吐出来,可是在王子殿下那冷酷无情的目光注视下,她又不得不强忍了下来,捏着鼻子灌了自己好几口。这东西虽然又腥又难喝,但好像还真有点效。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她现在觉得精神似乎好多了,全身也有了一点力气。此时在不远处,阿布杜拉正拨弄着燃烧着的枝条,那些低矮的灌木枝刚好成了现成的燃料。那只可怜的狐狸此刻已经被烤成了金黄色,滚烫的热油滴落在枝条上,发出了哧的一声响,某人的肚子顿时被这响声刺激的咕咕作响。“很快就好了。”阿布杜拉的眼中忍不住飘过了一丝笑意。淡淡的月光如流水般漫过了他额前凌乱的发丝,脸上浅浅的伤痕,干裂的薄唇,还有……身上那件被扯破了好几条口子的白袍。这应该是王储殿下有生以来最为狼狈不堪的时刻。可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全身上下还是散发着那种凌厉的美感,保持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就像是阿拉伯男人最为挚爱的猎鹰,勇敢而坚强,即使是受了致命的重伤,也丝毫不能折损它的高贵美丽。“狐狸肉,我……”她才刚说了几个字,就被对方飞快打断了。“这里不是餐馆,你没有选择权。”他的口吻决断而肯定,完全没有让她多说一个字的机会。刘芒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低头时目光正好落在了他那双还沾着斑斑血迹的手上,忽然回想起他刚才干脆利落地剥狐狸皮的过程,心里不由一个激灵,就乖乖闭上嘴什么也不说了。阿拉伯男人的彪悍,是她这个从小接受着中土文化教育的人难以理解的。“吃完了我们就继续赶路,你把剩余的肉也带着。”他边说边用弯刀割下了一块腿肉,轻轻扔给了她。刘芒接过了肉,并没有马上吃,而是先放在了一边。阿布杜拉的眉微微蹙起,“怎么不吃?这样的话……”“我没有不吃。只是太烫了我稍微凉一下不行吗?”这次是刘芒打断了他的话,“我会吃的。就算是老鼠肉我也会吃下去。因为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有许多牵挂的人,也有想要为他们活下去的人。我一定要活着走出这里,活着回到中国,回到我所爱的人身边。”阿布杜拉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更深的琥珀色,冷漠,安静却并不平静。当刘芒留意到阿布杜拉根本没有碰那些肉时,她忽然想起来王子殿下是位虔诚的穆斯林。尽管对宗教之类的事情并不是非常熟悉,但她知道穆斯林对于食物是有很多禁忌的。“阿布杜拉,狐狸也是在你们禁食的动物之内吗?”“对。”阿布杜拉点了点头,“根据古兰经的教义,我们禁食猪、马、骡、驴、狗、蛇、火鸡、自死肉、浮水鱼以及一切动物的血。而虎、狼、狮、豹、熊、象、猴、鹰、鹞等鸷鸟猛兽更是不被允许食用。”“阿布杜拉殿下,你也一定……有想要为他们活下去的人吧。”她忍不住也小声地问了一句。他微微侧过头,简单地应了一声,“嗯。”她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那……如果到快要饿死的那一刻,而你的眼前又只有那些禁食的动物,你会怎样选择呢?”“我当然不会违背我的教义。”他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可是……你现在亲手杀了狐狸,又亲手烧了它,这又怎么算呢?”“你是异教徒,吃这些东西并没有关系。”阿布杜拉的目光一如往常的冷漠,眼底却隐隐流动着一丝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和,“如果可以拯救一条生命,真主安拉也会原谅我。”他的话一字不差地传入了耳中,仿佛有一股清泉缓缓流入了她的心里,又很快顺着血管在四肢百漫延开来。恍然间,刘芒感到似乎有柔软的羽毛轻拂过自己的心田,那种温柔又微痒的触觉让她的胸口有点发闷,想要回应些什么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霸道,张扬,冷漠,高傲------这么多形容词或许都不足以描绘一个真正的他。===================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她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是一国的王储,如果你失踪的消息传开了的话,那不是会引起混乱吗?”阿布杜拉神色一敛,“父亲应该会先封锁这个消息,然后派人来找我。不过这里是人烟罕至的魔鬼沙漠,等他们找到我看来需要一点时间。”“我们都会活着出去的,对吗?”她牢牢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寻求着一个安心的回答。“一定会。” 他非常难得地回给了她一个笑容。坚定而充满自信的笑意直达他的眼中,那双琥珀般晶莹剔透的双眸更是亮得令人睁不开眼。在他露出笑容的一瞬间,刘芒觉得自己的四肢微微一麻,就好像是被一股电流贯穿了全身,她不禁在心里小小感叹了一下,没想到这位“面瘫”王子笑起了可以这么好看!接下去的两天里,两人一直采取着夜行晓宿的方法节省体力。但毕竟这里是高温炎热的沙漠,再加上仙人掌之类的植物补充水分也是十分有限,所以为了保证更多的体力,两人之间基本都不再开口说话。又是一个黄昏降临了。刘芒在沙坑里被活埋了一下午后又再次踏上了艰难的行程。她跟随着阿布杜拉在漫天的沙尘里吃力地移动着自己的双腿,沙地上留下了两串一大一小的脚印。但这些脚印又很快就被吹过来的细沙完全掩埋,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白天在火热的太阳底下,全身上下就好像被剧烈蒸腾着,让她总是有种身体里的血液是不是已经蒸发干净的恐怖错觉。而到了夜晚,温度的骤降又令她周身发冷,要不是还有阿布杜拉的头巾暂时可以当毯子一用,情况可能更加不乐观。面对着不知何处是尽头的茫茫沙漠,此时此地她只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这位王子殿下身上。当刘芒无意中抬起眼望向前方时,她的瞳孔蓦的收缩起来,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这不是做梦吧?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竟然是------她立即欣喜若狂地大叫起来,“阿布杜拉,看,看,那里有个湖!天呐!是个湖啊!我们是不是到绿洲了!我们得救了!”可让她感到不解的是,阿布杜拉非但没有表现出半点高兴的样子,相反,他的神情还十分古怪诡异。“阿布杜拉,你难道没看到吗?这一定是绿洲吧,一定是的!看!有这么多这么多水!”刘芒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几乎拔腿就要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别去。”阿布杜拉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那是魔鬼的海,根本不是什么绿洲,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这怎么可能使幻觉,是湖水,是真的湖水!”在受了几天痛苦的煎熬之后,刘芒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压力已经快到了一个临界点,所以在见到自己最希望见到的东西时,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些只是幻觉。这一刻,这种巨大的压力终于令她的情绪开始失控了“我要去,让我去!”她的双眼充满血丝,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看起来就像是一头被惹恼了的小母豹。现在谁阻止她,谁就是她的敌人。那种突然迸发出来的力气大得惊人,连阿布杜拉都差点没拉住她。现在和她解释什么都是没用的,阿布杜拉十分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连想都没想,就扬起了右手-----“啪!”一声突兀的脆响让这里恢复了暂时的安静。刘芒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那位罪魁祸首,发出了又惊又怒的声音,“你,你打我?”阿布杜拉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现在该冷静下来了吧?你再看看那里。”刘芒再次抬起头朝着那个方向望过去的时候,发现之前的那片湖水和周围的事物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恍恍惚惚似乎有了重重叠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她喃喃问道。“也可以这么说。”他点了点头,“不过我们阿拉伯人都把它叫做魔鬼的海。”“我……刚才是怎么了,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做了什么。”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拼命回想着刚才的情形。“在巨大的压力下,出现这种失控的情况也很正常。尤其是你们这种根本不熟悉沙漠的外国人。”阿布杜拉看了看她,“看你现在不是已经清醒了?”被他这么一提,刘芒蓦的又想起了刚才那一记响亮的耳光,心里虽然郁闷却不得不按捺下来,谁叫对方动手时还有着充分的理由呢?“不过绿洲应该是离这里不远了。”阿布杜拉伸手往旁边一指,“你发现没有,沿途过来仙人掌越来越少,现在几乎都已经看不到了。可是这种低矮灌木却越来越多,而且还出现了这种叫做绿之铃的植物。”他边说边弯下腰,用匕首往一株绿之铃的纵深处挖了下去,被挖出来的沙子看上去似乎有些潮湿。“这种绿之铃的存活需要水分,这说明附近应该有地下水,这样的话,绿洲一定离这里不远了。”“真的吗!”刘芒那低落的心情再一次雀跃起来,仿佛在茫茫黑暗中又见到了一丝光明的生机。阿布杜拉点了点,“继续往前走吧,运气好的话或许我们今晚就能……”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收了声,仿佛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动静,脸上的神情明显凝重了起来。“怎么了?”刘芒惴惴不安地看着他。“起风了。”他低声回了一句。他的话音刚落,刘芒也立即感觉到周围有热风扑面而来,风里还夹杂着细细密密的沙子,直往他们的嘴里和耳朵里钻。在听到他接下来的话时,她只觉得大脑里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沙尘暴就要袭来了。”阿布杜拉还是保持着一贯的镇定,“你不用慌张,仔细听我说,趴到沙地上,用力抓住附近的灌木枝,然后用头巾将全身包裹起来,尤其是面部。”刘芒尽可能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听清楚他的话,但是那种未知的恐惧还是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令她无法正常思考。尽管从没有亲身经历过沙尘暴,但在影视作品里她早已见识过了它的可怕,她实在不敢想像,魔鬼沙漠里的沙尘暴会有多么惊心动魄……在望不到尽头的前方,仿佛有无数狰狞的魔鬼正张牙舞爪地等待着她……第101次逃婚 18 突如其来的沙尘暴沙尘暴来的极快。没过多久,半边天空已经被一片黑压压的沙子所笼罩,肆虐的热风携带着狂沙从高空急速俯冲下来,如同撒旦之手挥舞着武器横扫而过,又好似千万匹受了惊的野马奔腾而至,毫不留情地吞噬着地面上的一切……遗落在沙层上的那些动物白骨,断裂的灌木枝被高高卷起,又用力地扔了下来,不停地在沙漠上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沙粒来势汹汹,就像霰弹一样打得人无法睁开眼……刘芒觉得自己好像就是狂风中的一片叶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抛上高空。要不是紧紧抓着身边的这丛灌木,她怕是已经玩了好几次空中飞人了。半空之中飞旋的沙粒相互磨擦着发出一种刺入心底的尖锐声音,刘芒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被这种声音狠狠地刮着。她刚一手紧抓着灌木,一手稍稍拉开了头巾,眼前还是一片狂沙飞舞,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她的嘴里耳朵已经灌了不少沙子,连眼睛也被迷住了,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情况。“阿布……”她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汹涌而来的沙子堵住了嘴。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阿布杜拉人呢?他在哪里?这里是不是只剩下她一个人?究竟……能不能活下去?究竟……能不能回去……究竟……她就像一只没有骨头的小虾米般在头巾下蜷起了身体,整个意识都被一种无边的恐惧所控制,那种世界上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恐慌感又再次出现……就在这个彷惶无助的时候,她那拉着头巾的手忽然被另一只手牢牢握住了。那只手骨节分明,温暖有力,紧紧地将她的手收纳其中,犹如猎鹰将珍惜的东西守护在自己的翼下,不容有任何损伤,不容任何人侵犯。在无法开口说话的此时此刻,他将那种令人安心的感觉通过这种方式一点一点传给了她。身体里明明象被大火煎透般干涸,没有半点水分,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眼角却开始变得湿润,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没来由地起了一丝波澜。虽然身处可怕的沙漠,可是她的身边却守护着一位真正的王子。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是他同情也罢,好心也罢,这种经历恐怕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次了。与王子的交集,也只有这一次而已。二十多分钟过去了,风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越来越强的趋势。。刘芒也不知这场沙尘暴要持续多长时间,挣扎着想要看一下旁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谁知就在睁开眼的一瞬间,她愕然地看到了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被狂风卷了起来,朝着她的方向不偏不倚地落了下来!“啊……”她本能地低喊了一声,想要躲开却已经根本来不及了。眼看着那团白色的东西就要砸到自己身上,刘芒也已经认命地闭上了双眼……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忽然听到了身旁传来了一个嘶哑短促的声音,“放手!”不知是不是一种心灵感应,她下意识地放开了抓着灌木丛的手。而几乎是同一时刻,那只拉着她的手突然使劲将她扯了过去,随即抱着她在沙地上滚了几下,惊险万分地将她送出了这片危险区域。“咚!”那团白色的东西顺着风势狠狠地砸了下来------看起来好像是一副动物的骨架。尽管沙子还是滚烫灼人,可刘芒的背后却是实实在在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敢想像,如果不是阿布杜拉救了她,如果那副骨架砸在她的身上……想到这里,她感激万分地望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在刚才一阵狂乱肆虐之后,风沙似乎也渐渐小了起来,这也让她得以依稀看到了他的面容。王子殿下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他的脸上却是一丝血色也没有,嘴唇紧紧抿着,还有豆大的汗珠正从他的额上滑落。这个样子的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说不出的古怪。“阿布杜拉,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虽然半空中还飞舞着沙尘,但总算能让她讲完一句完整的话了。“我没事。”阿布杜拉沉声道,“别说话了。不要浪费你的体力。沙尘暴很快就会过去。”“嗯,”她点了点头,眼中泛起了温柔的光泽,“那么让我再说最后一句。刚才……谢谢你。”“举手之劳,你该感谢安拉真神。”阿布杜拉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又侧过了头去没有再和她说话。大约又过了二十多分钟,风沙终于停止了。而此时天色也已经变得越来越暗。正对着他们头顶上方的天幕上,一轮月亮不知何时从云层间探了出来,将银色的光华撒向了茫茫沙漠。若隐若现的星辰仿佛夜空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这两位陷入了麻烦的人。“看,沙尘暴真的过去了!”她惊喜的叫了一声,伸手推了推身边的阿布杜拉。阿布杜拉抬头看了看天色,露出了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那我们就出发吧,你不是说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可能今晚就会到达绿洲吗?”刘芒边说边站起了身。当她往前走了两步时,却惊讶的发现阿布杜拉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动。“阿布杜拉,你怎么不走?”阿布杜拉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现在走不了。”“什么?为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阿布杜拉,你到底怎么了?”“我想,我的脚踝可能骨折了。”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就好像所说的事根本和他无关。听到这句话,刘芒心里顿时“格登”一下,急忙望向了他的腿部……这一看,她的脸色瞬间大变。原来那副白色骨架没有砸在她的身上,却正好砸在了他的右脚脚踝上!她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在这样的疼痛下,他刚才竟然还能保持那样平静的表情,这是一种怎样令人惊叹的忍耐力……在这片魔鬼沙漠之中,他是她可以逃出生天的唯一希望。可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这个唯一的希望几乎就要破灭,又怎能不让她心慌意乱。但是,慌乱是没有用的。眼下,除了冷静的思考,再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她深深呼吸了几下,拼命在脑海里回忆着以前看到过到的骨折急救知识。“绿洲应该离这里不远了,你一个人也应该能走出去。”他忽然朝着前面指了指,“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应该就能到达绿……”“你在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刘芒有些恼火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离开!”“就算是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会死。”他漠然地瞥了她一眼。“好了,既然你不能动了,那么接下来就乖乖听我的话。”刘芒在他面前终于占了一次上风,“现在,请把你的弯刀借给我。”拿过了他的弯刀,她转身就去砍下了几根比较结实的灌木枝条,又在他的头巾上裁下了几块长布条,随后用这些东西将他骨折的脚踝固定了起来。幸好以前实习时拍过这样类似的急救专题,所以现在回想起来倒还是有点印象。在看到他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目光时,她的心里居然有了一丝小小的得意。由于这两天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又没有及时得到水分补充,刘芒在做完这些之后就已经气喘吁吁了。“别再逞强了,你只是一个女人。”他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趁着你还有一些体力,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比较明智。”“我不会离开这里的。”刘芒为了保存体力,并没有和他多说,而是拿着匕首继续割起了那些灌木,不过这次她挑选的都是又粗又长的枝条。阿布杜拉的眉梢微微挑起,琥珀色的眼眸中充盈着令人难以解读的神色,似乎正饶有趣味地观察着她究竟想做些什么。刘芒将枝条都收集在了一起,将它们接成了长长的两条,随后又将头巾剩下的部分绷紧绑在了两根枝条之间,看起来倒有点像半个船帆。但这样还不算完工,刘芒犹豫了一下,又伸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用枝条的另外两端穿过了外套的袖子,随即拉上拉链,将这一头也绷紧。一个简易的担架就这样做成了!阿布杜拉显然并没有料到她会想到这一步,所以在看到担架完工的时候的确吃了一惊。“本来有两件外套就好了,可惜不够用,另外一半只能用你的头巾代替了。”刘芒边说边试了一下担架的牢固度,对着他微微一笑,“我要和你一起离开这里。”这一刻,周围的空气似乎完全静止了,到处只有淡淡的沙粒在月光下飞扬。这些不起眼的沙子真是世界上奇妙的事物,它可以化身为暴虐致命的恶魔,也同样能幻化出最为浪漫的景致。隔着漫天的飞沙,阿布杜拉静静凝视着她,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原来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也有着坚强的一面。虽然她并不是那么起眼,却又隐隐有些耀目的光芒,就像是夏日里的一丛新绿,让人心生舒畅之意。他觉得自己还真是第一次体验-----像此刻这样被感动的感觉。第101次逃婚 19沙漠里的绿洲之前的一番折腾消耗了刘芒大量的体力和水分,她很快又体会到了嗓子冒烟的感觉。但这里四周除了一些低矮的灌木外,连一片仙人掌的影子都看不到。她抬头望了阿布杜拉一眼,只见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薄薄的嘴唇早已开裂,显然也是缺少水分,看上去并不比她好多少。“阿布杜拉,没有仙人掌我们该怎么办?”目前的情况下,她只好求助于这位熟悉沙漠的专业人士。由于身体里水分流失的太严重,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被烟熏出来般沙哑。阿布杜拉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四周。刘芒正想再问些什么,目光无意中一瞥,正好看到了一样令她毛骨悚然的东西-----一只张牙舞爪的蝎子!她口中立即发出了一声低呼,想离这东西远点,谁知一站起来就只觉得头晕目眩,双腿一软又跌坐回了原地。阿布杜拉倒是眼前一亮,顺手拿起了离他比较近的那把弯刀,以一个优雅有力的姿势将它掷了出去!只见弯刀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将那只蝎子钉在了沙地上!刘芒的眼中不由露出了崇拜的光芒,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王子殿下的身手还是那么敏捷。难道这都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关吗?“吃下它。”他接下来的话却好像一盆凉水兜头浇在了她的头顶。她神色僵硬地盯着他的脸,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你说什么?”“我说,吃下它。”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澜,“刚才你已经消耗了太多水分。这样的你,是走不到绿洲的。”“我不吃!”刘芒这次的反应比之前喝野狐狸血时可强烈多了。生吃蝎子!天呐!这,这实在太可怕了!她就算渴死饿死也吃不下这么恐怖的东西!阿布杜拉没再说什么,只是示意她将蝎子和弯刀都拿过去。随后他用弯刀切掉了蝎子的头部和尾部,将蝎子砍成了三块。刘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看,这比你想像的要容易。闭上眼,只要把它当成是你喜欢的食物就好了。”他的语气听起来低缓又温和,“你不是要活着走出这里吗?都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你才想放弃?刚才你不是还有勇气要帮我一起出去吗?你自己好好想想,是吃下让你恶心的东西难以忍受,还是让爱你的人为你伤心更难以忍受呢?我想你会作出一个成熟理智的判断。”他的话犹如一粒尖利的石子击中她心脏最柔软的部位,是的,他说得一点也没错。她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刻,又怎么能在最后一步前轻言放弃呢?只是蝎子而已,只是生吃而已,只是恶心而已。这一切比起生命的珍贵,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她紧紧咬着下唇,伸手捡起了那看上去惨不忍睹的蝎子碎块,闭上眼将它们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在咀嚼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种强烈的呕吐感急速涌了上来,又被她自己生生压了下去。好不容易将那恐怖的东西吞下了肚子,她似乎觉得喉咙中的炙烧感似乎得到了一些轻微的缓解。当她抬起眼时,正好对上了阿布杜拉的视线。他的脸沉浸在淡淡的月色之中,那双张扬又不可一世的琥珀色眼眸中折射出一点幽暗的深褐,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光芒。他的神情虽然还是那么冷酷,但当他专注地看着某样事物时,隐隐却能让人感觉到某种心动的温柔。周围沉淀着疲倦的安静,时间就在两人的无声对视中悄然流走。“我,我们该继续往前走了,”刘芒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急忙将那个担架拖了过来,想让阿布杜拉躺上去。“你确定你可以?”阿布杜拉略带怀疑地挑了挑眉。“可以,一定可以,就算是拖我也会把你拖出这里。”她忽然朝他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我现在已经有了蜘蛛侠的力量了。”阿布杜拉脸上那冷峻的线条一瞬间变得柔软和起来,眼底划过了一丝明晰短暂的笑意。就在刘芒准备扶起阿布杜拉的时候,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很特别的铃声。在一片空旷的沙漠中,这铃声听起来格外清脆动听,好像有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是驼铃声……”阿布杜拉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喜,“一定有骆驼在附近。这么说来,骆驼的主人也应该……”他的话还没说完,刘芒就惊讶地看到有一头高大的骆驼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而且那头骆驼看起来跑得颇为悠然自得,在经过他们面前时还很淡定地抛了一个“媚眼”。她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原来骆驼跑起来可以这么快!紧接着,更让她吃惊的事情发生了。没过多久,就在刚才骆驼出现的地方又出现了一头骆驼,但这次的骆驼上竟然还坐着一个白袍男人!天呐,是个活人!她一时激动地难以自抑,迅速在大脑中搜寻出了一句打招呼的阿拉伯文,用尚存不多的底气冲着那个男人大喊大叫起来,“a sa le mu a le kum!”这也是她唯一会说的一句阿拉伯文。那个白袍男人显然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急忙赶着驼骆跑到了他们的面前,对着阿布杜拉就是叽哩咕噜一大串,阿布杜拉也立即回以了同样的叽哩咕噜语。“怎么样,到底他是谁?”刘芒着急地问着,这阿拉伯文她真的比火星文还难懂!阿布杜拉不慌不忙地给予了解答,“他是住在绿洲的贝都因人,因为要捉回逃走的骆驼才进了魔鬼沙漠。这一带他很熟悉,很快会带我们到绿洲。”这最后一句话在刘芒听来简直犹如天籁之音,她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是说,这个人能带我们到绿洲?我们得救了?”他轻轻扬起了嘴角,“对,真主保佑,我们得救了。”=================只要有水,沙漠中就会有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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