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例行巡逻。」阿菁面不改色。原来她今天根本就是跷班! 今天礼拜天,学校没有上课。 只有零星几个成绩好的班留下来加强,还有一些学生穿便服在操场打篮球。 问题是,一群逼近中年的人就这样大大方方进去挖洞,好像有点怪怪的? 「要从学校后面翻墙过去,偷偷去挖洞吗?」森弘不安地说。 「白痴。」阿菁偷了西瓜的台词,说:「跟在我后面,什么话都不要说。」 只见阿菁走到校门口的警卫室,拿出警察证件晃过校工面前,正色说:「警察,有一个案件要找贵校的三年忠班问话。三年忠班今天有没有留校?」 「啊?案件?三年忠班?」校工怔了一下。 「我们还不确定是不是贵校涉案,为了校誉请不要张扬出去。」 阿菁把警察证件收回,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学校。 我们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果然把话说得乱七八糟的模糊,加上语带威胁,就是唬弄人的王道。 校工提心吊胆地跟在我们后面,不管他问什么我们都不断摇头叹气,什么话也不多说。直到我们来到最后一栋教室的后方树林,站在那棵十二年前就长在那里的大树下,校工还是没有停止发问。 阿菁大概也掰不出理由,只好沉着脸说:「不好意思,要请你离开。」 「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需要请教官回校协助吗?」校工的表情越来越不解,也越来越不安。 「说过了,为了校誉……」阿菁看着我。 我只好接口:「我们现在怀疑有学生将涉案的工具埋在这棵树下,不过在我们实际勘验之前一切都只是怀疑而已,我们要挖洞了,请你避一避。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到校门口找你,但如果你看到了洞里的涉案工具,之后就要请你跟我们到警察局做笔录,当污点证人。」 「啊?污点证人?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校工惊愕莫名。 「那就快走啦!安啦,这些警察确认一下而已,没事就没事了!告诉你我现在是这个案子的污点证人,每天都要做笔录,很烦啊!」肥仔龙在校门口摆摊卖鸡排,校工也认识的,校工多半以为就是肥仔龙看到学生犯罪。 肥仔龙这么一说,校工立刻慌慌张张道歉,闪得老远。 没有旁人了。 大家站在树下,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了十二年前后的差异。 除了肥仔龙跟我穿着不符婚礼礼仪的T恤球鞋,在卖车的西瓜、跟在中华电信上班的森弘都穿着烫线的衬衫、西装裤跟擦得闪亮的皮鞋。他们的衬衫甚至还扎进裤子里!!妈啦! 而职业选择错误的阿菁,则穿着不符她个性的小洋装与高跟鞋。 森弘解开衬衫扣子,第一个将铲子插下去。 「你们都很会唬烂嘛。」阿菁冷冷地看着我跟肥仔龙。 「好说好说,快点挖吧,不然又要继续唬烂了。」我毫不居功。 大树下的土硬得要命,很难往下挖,森弘铲了两下便宣布放弃。 西瓜从教室一楼的厕所工具间拿了塑料水桶,装满了水往树下狂洒,泼了三桶水后,水慢慢渗进土里,稍微让土变软之后,我们才开始轮流铲土。 那些埋在土里的树根比十二年前更加粗壮、盘根错节,将土纠缠得好比石块。 「当年我们有挖得这么累吗?」森弘汗流浃背。 「放心啦,我们没有老得那么快,而且我们还当过兵咧!」我接手,用力铲下。 「你当替代役算什么兵,我是陆战队!」西瓜白了我一眼。 「最好是替代役都很凉啦。」我故意将铲出来的土扔到西瓜的脚上。 大家一动手就要有动手的样子,连唯一的女生阿菁也没有办法置身事外,挖到最后,西瓜跟森弘身上的衬衫全都高高挂在树枝上,满身燥汗的肥仔龙干脆连T恤也脱了,露出他的F奶。 只是,当年那个洞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当年我们的体力真好啊。」 阿菁将头发扎成马尾,汗水将她的小洋装湿透了,露出颇为姣好的身材。 我跟肥仔龙偷看了阿菁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只是,到底我们十二年前是在发什么疯,把洞挖得那么深? 一度,我们还在怀疑是不是挖错了位置,才一直没有看到当年的水壶。 「有没有可能……学弟妹把我们的东西挖出来了?」肥仔龙灰头土脸。 「白痴,最好是别人有那么无聊。」西瓜接手,避开树根往下挖。 「说真的,快点挖一挖回家,我明天还要上班咧。」森弘双手叉腰。 「干嘛学杨泽于讲话?大家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别一直想要回去。」我是说认真的,尤其现在这一场汗水让我心情轻松不少。 起先我们还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现状,而大家对演艺圈的八卦都很好奇,我尽可能将我看到听到的一切奇形怪状说给大家笑。我发现,大家对明星私底下有多鸡巴比较有兴趣,对于谁比较有才华、谁对助理好根本就没有感觉。 我想,这就是媒体为什么喜欢杜撰艺人很难搞、很鸡巴、人面兽心的原因吧! 「所以到底你在网志上写的,是不是真的啊?」阿菁漫不经意地问:「报纸上把你写得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跟你写的根本就是两个故事。」 「我在网志写的都是真的啊,干,连你都这样问,让我很想打你。」我挖着土:「老同学了还不知道我吗?我打人,一向对着脸打。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阿菁不晓得为什么脸红了起来。 「你说……连你。」阿菁局促地说。 「干嘛,不能不爽吗?」我瞪了阿菁一眼,将铲子扔了给她。 又挖了半个小时,大家渐渐不说话了,只剩下简洁扼要的三字经。 答案,往往就在你快要放弃的时候才浮现出来。 「应该是这个了吧?」发现水壶的,是阿菁。 我们围过来蹲下。没错,当然就是这个登山水壶。 虽然瓶子已经脏得要命,但还是看得出来里面塞了六张撕开来的考卷。 森弘捏着鼻子,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十二年了,那些鬼东西已经……被大自然彻底吸收了啦。」我说,一边拿着森弘的手把水壶捡起来。 「还……黏黏的。」森弘脸色惨白,拿着水壶的手狂发抖。 「当年的我们,真的是健康到不行啊。」我深感欣慰,说:「快打开吧。」 阿菁拿着树枝,用力打向森弘的手,说:「不行!」 「不行什么?」西瓜皱眉。 「忘了吗?当年你们这些大变态说,如果十年后要打开水壶的话,要全部对着洞再打一次。」阿菁面目狰狞地说。 我们都超傻眼的,阿菁怎么还记得那种烂约定啊。 「打啊?打啊!」只见阿菁得意洋洋地说:「快打啊,你们当年怎么排挤我,就再排挤我一次啊,快打啊!」 什么嘛。 「打就打啊。」我很快就站了起来,将牛仔裤皮带解开。 这种无聊又丢脸的事,用若无其事的态度去做就对了。 「等等,真的要打吗?我们以前只是说好玩的吧。」森弘惊慌失措。 「白痴,约定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无论如何都要遵守。」西瓜也站了起来,抖了抖,将闪闪发亮的皮带抽了出来挂在树上:「是不是男人啊!」 「说得不错,不过你们打就好了。万一你们被看到快跑就好了,但我每天都在校门口卖鸡排耶。这里每一个学生都认识我,要是被学生看到我在这里打手枪的话我以后就不用卖了。」肥仔龙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 「干,当初是你提议的,现在想逃的话一定会下地狱!」我一把拎起假装成熟的肥仔龙,重重给了他一脚。 四个三十岁的男人,就这么肩并着肩,围成圈圈打了起来。 刚刚才费了一番工夫挖了一个洞,那种硬是要打的感觉真的很虚。 「我们都三十岁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我在中华电信上班耶。」森弘简直快崩溃了:「如果被发现了,我的铁饭碗就不保了。」 「白痴,有空抱怨的话,不如打快一点。」西瓜倒是一贯的冷静。 时间很公平,在我们四个男孩慢慢变成四个大人的十二年间,当年唯一的女孩也没闲着。 没枪可打的阿菁站在我们后面帮忙把风,但这次她可没有背对我们避开视线,八五八书房而是趾高气昂地在我们后面走来走去,还净说一些垃圾话配音。 「鼎鼎大名的流星街,竟然参加变态集体打手枪。」阿菁吹着口哨,啧啧不已:「万一被狗仔拍到,又可以上头条啰。」 「我本来就不走偶像路线好不好。」我没好气地说:「就算我专程回母校打手枪被拍到也是我活该我爽,就是不想被编故事。」 阿菁开始唱歌,还一边拍手打拍子。 那种奇怪的节奏严重影响到我们解开封印的速度。 「阿菁,你可不可以闭嘴!」西瓜稍微回头咒骂。 阿菁毫不理会,继续唱她的鸟歌,打她的拍于。 「One little,two little,three little Indians.Four little,five little,six little……」 我们四个大男人像犯错的小孩,低着头气愤地打着手枪。 好不容易,大家凭着一股同仇敌忾的意念将愤怒射了出来,身体不约而同哆嗦起来。老实说,在解开封印的那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世界都超空虚的。 同时拉上拉链,四个男人都不想接触对方的眼神。 「杨泽于那一份怎么办?还是要有人帮他打啊。」我疲倦地打了个呵欠。 「我……出门前才打了一枪。」肥仔龙承认:「再打的话会打出血。」 「我明天还要上班,今天晚上还要回家陪老婆。」西瓜淡淡看着森弘。 「看我干嘛,我明天也要上班啊!」森弘大吃一惊。 「你刚刚好像慢了大家两秒。」我开炮。 「对,我也有注意到。」肥仔龙附和。 「鬼……鬼扯啦!哪有这样的!」森弘竭力抵抗。 就在我们相互推托之际,阿菁大剌剌走过来。 不妙,那个疯女人手中还拿着那一把随时都装满子弹的警枪。 「?」 我的眼睛才刚刚发出疑问的光芒,阿菁就给了我答案。 「这次我也可以参加打手枪了,休想再排挤我。」 阿菁说完,拉开保险,就朝着刚刚被射了四枪的洞里补开一枪。 碰! 货真价实的一枪,轰得洞里直冒烟。 我们的小鸡鸡全都缩了起来。 「阿菁,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森弘目瞪口呆。 「收、好、那、支、手、枪。」西瓜非常认真。 「我简直可以为你这一枪写一首歌了。」我输了。 无论如何,封印算是解开了。 十二年后的黄昏时分,迟到的我们终于到了,跟十八岁的自己面对面的时刻。 泛黄的考卷发了下去。 除了杨泽于那张还好好躺在水壶里,每个人都拿到了签有名字的泛黄纸片。 我承认有点紧张,也有点迫不及待。 我想知道以前的自己在想什么,也想知道大家的梦想。 「大家……按照约定,轮流把自己的三个梦想念出来吧。」我对着最容易听话的森弘,说:「从森弘开始。」 「为什么?」森弘迷惘地看着我,看着纸。 「因为你带铲子。」我一副顺理成章。 森弘不解,其它人也不解,却非常配合地点点头。 「好吧,那就我先念了。」森弘有点别扭,将考卷纸打开。 大家屏息以待。 「第一个梦想,我要娶到于筱薇。」 森弘一念完这一行,所有人都疯狂大笑起来。 只有阿菁冷淡地对着森弘说:「我就说,你们没有人会成功的。」 耳朵赤红的森弘继续念道:「第二个梦想,不管花多少钱,拆多少包卡,我一定要收集到一张麦可乔丹的亲笔签名球员卡。这个可以吗?」 喔喔喔,球员卡吗! 「继续啊。」肥仔龙急着想听下去。 「森弘呆呆看着纸片。 「念啊。」西瓜不耐烦。 森弘难为情地念下去:「第三个梦想……我想成为台湾第一个到NBA打球的控球后卫。最好是可以打公牛或湖人。」 这个梦想,我们就不好意思大笑了,只是纷纷伸手巴他的头。 高中时期森弘的篮球真的很强,身高仅有一百六十五公分的他仗着鬼一样的运球、神准的跳投,常常将高他十几公分的对手电得星光灿烂。 但他现在连中华电信的员工球队都没加入。 至于球员卡,那又是另一段回忆了。 从高二开始,我们几个下课后常常一起去八卦山下的体育用品店柜台前集合,买NBA球员卡。当时我们都是穷小鬼,努力省下零用钱才能买一包七十元的SKYBOX球员卡,或是一包五十元的Upper Deek或Topps球员卡。更便宜的,则是一包三十元的CC卡,买来拆爽的。 我们会那么喜欢收集球员卡,都是因为森弘起的头。 森弘爱打篮球,对NBA篮球明星如数家珍,我们被他逼着一起看NBA转播比赛逼出了兴趣,就连肥仔龙跟我这种篮球打得超赛的白痴也爱上了看NBA。 那些年麦可乔丹还在,当今NBA第一后卫的柯比布兰特简直就是被电假的。还穿着魔术队球衣的欧尼尔充满霸气,当着大屁股巴克利的面把凤凰城客场的篮框给灌碎了。欧拉朱万还在,戴维罗宾森还在,派崔克尤恩还在……我们一起看比赛讨论各自支持的球星,就好像在评论彼此养的狗。 有一本专门列出NBA球员卡浮动市价的外国杂志,俗称「卡书」,哪一张卡价值多少美金都写得清清楚楚,所以NBA的球员卡不只是我们的收藏品,我们也彼此买卖,有时候还会跟其它班的收藏者交易,什么金卡、雷射卡、全球限量卡、签名卡都是非常重要的交易对象。 有时候我们谁买到了价值不斐的球员卡,就会买特制的压克力板将球员卡嵌在中间装好,整个就是气势不凡。我有一张欧尼尔的Rising Stars卡,价值四十块美金,已足够让我装在压克力板里带去学校整天炫耀。 「现在我家里,还有一大堆不值钱的卡咧。」肥仔龙幽幽道:「现在那些学生已经不流行收球员卡了,都在打PSP跟Wii。」 森弘看着西瓜,说:「该你了。」 西瓜罕见地承认上一个念出梦想的人,有点名下一个人的权力。只见他打开考卷纸,慢慢念道:「听好了白痴们,十年后我的第一个梦想实现,就是你们痛哭流涕的时候,我一定会……嗯嗯。」 我皱眉:「什么嗯嗯。」 西瓜红着脸,冷冷地念道:「我一定会娶到于筱薇。」 这话一说完,我们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真希望你老婆听到这一段啊,哈哈哈哈哈!」肥仔龙大笑鼓掌。 西瓜沉着脸等我们笑够了,这才继续往下念:「第二个梦想,我一定要开一台比沈主任那台爱快罗密欧更趴十倍的跑车,然后谁也不借。」 阿菁喃喃说道:「是那台总是停在教务处后面的红色跑车吧?我刚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还开过那台跑车违规停车的罚单。过那么多年,那台车现在看起来不怎么趴了。」 不过,当年那台红色跑车是真得很秋条啊,爱快罗密欧在校园里清一色TOYOTA车阵中更显得霸气十足。 车子的主人沈主任,他虽然是教务主任,不过常常捞过界处罚犯错的学生在中庭走廊站一排,然后用拳头尻每个人的后脑勺。 「站都站不好!还笑!被罚了还笑!给我出列!」沈主任总是这么咆哮。 久了,很多被机歪到的人就会拿十元铜板,偷偷伺候沈主任的跑车。 懒惰一点的就划一条线走人,勤劳些的就签名「樱木花道」或「我是男垫塾长江田岛平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难得有十天沈主任的跑车上是没有题字的。 每次跑车上出现新花样,沈主任就会在朝会时大爆发,要我们交人出来。 靠,超北烂的,交什么啊? 全校只好整个朝会都在操场罚站。 我一巴掌摔向西瓜的后脑袋,说:「谁也不借是怎样?小气!」 森弘愣愣地说:「反正又没有买。」 西瓜瞪了森弘一眼,说:「第三个梦想,就是我要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厉害到全公司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不用穿西装打领带上班,我说今天都给我暍可乐,就没有人敢喝水,就连泡面也要加煮沸的可乐。」 考卷纸被西瓜直接撕掉,因为我们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只是年轻不懂事,白痴。」 西瓜淡淡地说,但视线却飘到挂在树枝上的衬衫。 话说西瓜是田径健将,晚间自习前常常一个人跑三千公尺才进教室念书,满身大汗坐在教室最后面独享一台电风扇,边吹边背单字。 不管当天有没有体育课,西瓜总是千篇一律带体育服装到学校去换,升旗一结束从操场回教室,他就脱掉制服跟皮鞋,换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我们都算是乖乖牌,爱穿体育服装的西瓜当然从没打过老师,却常常在老师骂他没念书的时候故意表演卷袖子,那时我们就会起哄大叫:「西瓜!不要打老师啦!」、「西瓜!老师骂你也是为你好啊!」 有时候还真的会有几个人冲出来抓住西瓜,把老师唬得一愣一愣的。 那样的西瓜,真的很难想象有一天他会乖乖打好领带、把衬衫扎进裤子里去上班,若无其事卖着一台又一台自己都开不起的车子。 「换你,白痴。」西瓜看向肥仔龙。 「你每个人都骂白痴。」肥仔龙哼哼打开考卷纸,眼睛瞪得很大。 阿菁翻白眼:「第一个梦想,该不会还是于筱薇吧?」 肥仔龙清了清喉咙,还真的跳了第一个梦想,说:「至于第二个梦想嘛,如果十年后第一个梦想没办法实现,那我就娶阿菁好了,阿菁,其实你很漂亮,只是你太凶了,如果我现在正在念梦想的时候已经跟你生了小孩,希望小孩像我不像你。嗯嗯。」 这个梦想一说完,我们全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阿菁现在是什么表情,也没有人敢把视线移过去。 头也不抬,肥仔龙若无其事地看着纸片,继续说:「第三个梦想,我实在没有把握能不能实现,就是我想开一家鸡排店,最好还可以在校门口卖,生意才会好。」 将纸片放进口袋里,肥仔龙扭扭脖子说:「讲完了。」 我们一个个走上前跟肥仔龙击掌,大吼大叫。 「天啊!你真的达成梦想啦!」 「没想到你这个白痴竟然真的在校门口卖鸡排了,了不起!」 「结果竟然是你赢了,佩服佩服。」 阿菁冷冷走了过来,我们全都自动弹开。 「为什么我排在于筱薇后面?」 阿菁拿起手枪,对准肥仔龙的鼻子。 肥仔龙举起双手,冷汗瞬间从鼻头冒了出来。 「为什么卖鸡排比追我还难?」 阿菁怒道,手枪顶着肥仔龙的下巴。 肥仔龙什么也不敢说,只是用斗鸡眼盯着那支顶在自己下巴的手枪。 这个时候,就应该做一件事!!转移焦点。 我打开属于我的那张纸,大声念出第一行字:「我一定要娶到于筱薇!」 九个字加上一个惊叹号,字字劲力透过纸张,突然我有点感动。 那些年我真的像鬼上身一样,眼中只有于筱薇一个人。 大家把头撇向我,阿菁手中的枪也渐渐放了下来。 「不错嘛白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接下来呢?」西瓜赶紧接口。 我点点头,继续念:「第二个梦想,我想成为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那种人。」 这个梦想一说出口,大家立刻大笑出来。 改变世界啊……当年的我口气真大。 当年写下这几个字的我,真的相信我有可能会做到吗?我有点困惑。 「真酷喔,想不到你的梦想还满不小的嘛。」肥仔龙拍拍我的肩膀,把我拍得晃来晃去说:「像我一样写卖鸡排的话,是不是就比较容易实现呢哈哈!」 「其实也不算没改变啦,你这白痴写了那么多首畅销歌,很猛了。」西瓜拍拍手。 我看着第三个梦想,突然觉得有点感动。 「听好了。第三个梦想就是,我想在十年后带着大家回来挖洞,对,我就是想成为这种人,把大家聚在一起的那种人。」我念完,高高举起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