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子虚弱无力地交给阿菁,但阿菁将头撇了过去,拒绝再挖。 无可奈何的铲子又轮回我的手里。 双手已经脱力发抖了,我只好宣布:「我想,这个洞应该够深了。」 大家一阵回光返照的欢呼。 「不埋王教官的话,我们到底要埋什么?埋陈教官吗?」森弘一屁股坐下。 一个人坐下,就像骨牌效应,大家也都围着树下的深洞拍拍屁股坐下。 「埋校长好了,要埋就埋最大尾的。」肥仔龙笑嘻嘻地说。 「白痴。」西瓜最擅长的,就是嗤之以鼻的表情。 「快点说正经的啦。」阿菁没好气地说。 「一般来说,这种洞都是挖来埋大家珍贵的东西用的,叫时光胶囊,过了很多年大家再聚在一起把洞里的宝贝重新挖起来,回忆一下,很有重温往日时光的感觉。」杨泽于解释归解释,还是同一个重点:「不过不管要埋什么,快点埋一埋好不好?现在都已经十点多了!」 其实一边在挖洞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要埋什么。 「如果要大家埋自己现在最珍贵的东西,好像办不到吧。」我双手握住铲子 「怎么说?」阿菁不解。 「阿菁,如果要你埋你最珍贵的东西进去,你要埋什么?」我看着坐在旁边的她。 「……你们先说。」阿菁拒绝第一个回答。 肥仔龙举手,说:「我要埋校门口的特大号香鸡排。」 西瓜超不屑:「白痴才埋香鸡排,我要埋我的限量爱迪达跑鞋,但埋了就没了,除非你们都认真埋,不然我埋个鞋带意思意思就算了。」 森弘同意西瓜,接着道:「我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我的第八代乔丹篮球鞋,不过鞋子是买来穿的,埋了就烂掉了。我不想。」 杨泽于想也不想,就回答出令所有人都不意外的鸟答案:「我要埋我的狄克森片语。它现在就在我书包里,但联考完了才可以埋。」 我看着阿菁,阿菁这才故作自然地说道:「我想埋我的张雨生CD。」 只剩下我,这个计划的始作俑者。 灰头土脸的大家都看着我,而我只有一个无敌热血、真爱永恒的答案。 「我要埋于筱薇。」 当我这么说的时候,大家的脸色全变了。 「太奸诈了吧!我也要埋于筱蔽!」 「于筱薇当然是我埋啊!」 「干!那我也要埋于筱薇!」 「白痴,于筱薇怎么可能被你埋。要埋也是我埋。」 无言的阿菁只是向我比了两根超鄙视的中指。 不理会阿菁的中指,我正色道:「所以了,既然最珍贵的于筱薇不可能被我们埋,大家就只好埋第二珍贵的东西,那样不是很逊了吗?既然要做一件特别的事,就不能妥协,不能拆衷,不能退而求其次。要勇往直前!」 森弘怯生生举手,打断了我的话:「……真的不可能埋于筱薇吗?」 「白痴!」 这次不是西瓜的独骂,而是我们异口同声干森弘。 我继续做我最擅长的事……也就是说服大家一起做我想做的事,说道:「过了明天,我们就高中毕业了,今年我们全都会满十八岁。十八岁耶,毋庸置疑,我们正站在人生第一个转折点上。」 大家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想到那个本来应该被我们埋在洞里的王教官。记不记得,王教官在军训课上讲过什么?他说为什么当年他要选择进军校,是因为他想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结果呢?」说到这,我故意停顿。 果然大家嘘声四起。 「烂人!尊敬个屁啊!」肥仔龙直截了当。 「那个白痴只会翻书包没收《少年快报》!靠!我们都还没轮完咧!」西瓜恨道。 「他就只会罚男生,女生只要稍微可以看的,他就露出淫荡的笑!」森弘皱眉。 「……我一定要打他。」杨泽于坚定不移地说。虽然那是他自找的。 「我觉得他常常偷看我的胸部。」连阿菁都有意见。 嗯,很好,一点也没错。 「结果,王教官在军训课上竟然说,他如今已成为人人景仰的人!妈的真是厚睑皮!无耻!会不会差太多了!」我越说越起劲,看着大家慷慨激昂的表情继续道:「我想,王教官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一定还不是那么无耻的人,一定是在他慢慢长大的过程里忘了自己当初的梦想,变成了一坨大便,到他四十几岁的时候甚至还误以为自己达到了当初的梦想,这也未免太可悲了吧?」 「喂。」轮到阿菁打断我。 「?」我不解。 「你在演讲什么啊?有话就快说。」阿菁竟敢赏我一个脸色不耐。 我握紧拳头,看着大家:「现在,十八岁的我们,对未来的自己有什么期待呢?我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十年后我一定可以实现我现在的梦想!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还有你们也是,大家都要实现梦想,不能像厚脸皮的王教官一样,多年后活在可悲的大便里,还自以为爽咧!」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多少孩子都在鄙视大人的青春里挣扎着成长,未来却成为他们当初瞧不起的大人。多年后沾沾自喜看着镜子,竟还反过来感叹当年自己的年少轻狂,连最后一点点失落、一点点的悔恨都省下来了。 真是太干脆的背叛。 现在,我们要对十年后的自己投下一张信任票。 绝对!!不要成为我们不想成为的那种大人。 杨泽于耸耸肩,说:「所以,我猜你是想要我们每个人都将未来的梦想写在纸上,然后把那些纸装在盒子里,埋进这个洞?」 真不愧是成绩最好的杨泽于,完全命中。 「没错,写下自己的梦想。十年后我们重聚,再一起将洞挖开,到时候再来认真检验一下,十年后的自己是不是实现了十年前自己的梦想,有没有让十年前的自己失望?十年当一个期限,自己跟自己约定,拼了命也要达到自己的梦想,不要成为我们现在很鄙视的王教官!」 我说完,立刻跟杨泽于击掌。 「听起来……真幼稚。」阿菁又这样了。 「不过还满有意思的。」西瓜罕见地给予正面的评价。 「铲子是我带来的,我投陈国星一票。」森弘也跃跃欲试。 「洞都挖了,不然是要怎样?」最懒惰的肥仔龙说到了重点:「把土填回去之前,我们就把梦想写一写吧。我觉得十年后我们偷偷爬进学校,一起再把洞挖一遍,一定很好笑!」 「……」阿菁翻白眼,没好气说:「那就来写吧……真的很幼稚。」 于是我从书包里翻出一张考很烂的英文考卷,将它撕成了六份。 每个人都拿到十截考卷纸,背面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大家把梦想写上去。 说好了彼此都不看对方写的东西,免得大家都不好意思写真的,我们小心翼翼地用手掌半遮着自己写的字,不让别人偷看到。 「喂,我觉得只写一个很虚耶。」森弘忍不住说道。 「对啊,我们都挖了那么久,只写一个梦想太划不来了。」肥仔龙附和。 「一个梦想真的太少了,每个人写三个梦想,怎么样?」杨泽于看着我。 所有人都赞成,我也觉得不赖。十 八岁嘛,什么都没有,有的就是梦想。 梦想有三个,其实刚刚好。 「我就直说好了,如果你们都写将来要娶到于筱薇,那一定会彻底失败的。」阿菁用嘲笑的语气说:「只会白白浪费一个梦想。」 「对,最后只有一个人会成功,那就是我。」我微笑。 「白痴,是我!」西瓜没有抬头。 「爽什么?是我!」肥仔龙吃吃地笑。 「别小看我!」森弘用吼的。 「等着看好了,当然是考上好学校的我会娶到于筱薇,请客的时候记得来啊!」杨泽于推推眼镜。 阿菁再度爆炸:「要写就写!吵什么啊!」 大家继续写,绞尽脑汁地写。 这个计划是我提出来的,我早就想好要写什么,一下子就搞定。 但我假装还没写完,偷偷往旁边瞄…… 阿菁是左撇子,正好用右手遮住刚刚写下的第一个梦想,左边却漏了一大块让我看个正着。我瞥见了阿菁的考卷上,写了「结婚」两个字。 那么恰的阿菁,竟然会有那么粉红色的梦想,我突然笑了出来。 「笑屁啊?」阿菁抬头瞪着我,右手警觉地将答案盖好。 「没啊,只是想谢谢你们陪我做这件事。」我笑笑说,将考卷折好。 「靠我是为了我自己耶!」肥仔龙不客气吐槽。 「我早就想到要这么做了,只是被你先说出来罢了。」杨泽于推推眼镜。 「白痴。」当然是西瓜:「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森弘没有说话,聚精会神写字。每次遇到这种需要体现自我的事,他都要烦恼很久。 好不容易大家都写好了,将考卷对折再对折,最后用原子笔在纸上签名。 拿什么装呢? 大家东看西看,翻了一下书包,最后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杨泽于随身携带的压克力登山水壶上。 「也可以啦。」杨泽于很干脆地捐出来。 我们将压克力登山水壶打开,把剩下的水倒干净,再用卫生纸仔细擦干。肥仔龙将刚刚从家里拿来的、预备要吃的三包洋芋片打开,拿出里面的干燥剂扔在水壶里。 大家轮流将写着梦想的考卷放进去,森弘将纸丢下前还念念有词地祈祷。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我将盖子旋紧。 我们六个人,一人出一手,一齐将饱满梦想的透明水壶放进洞里。 森弘拿起铲子,准备铲进第一把土。 「等等,这样太单调了。」我隐隐觉得这样有点无聊。 阿菁看着我,一副就是「你又想怎样」的表情。 我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说:「为了十年后不变的友情,我们立个誓约,十年后大家要众在一起才能把洞重新挖开,谁,都不准一个人自己来挖。」 「好啊。」阿菁两手一摊。 「不过,要怎么立约啊?」森弘的脚重重踏在铲子上。 「想个有趣点的,比如下个诅咒?自己一个人来挖的话就会瞬间死掉。」西瓜不知道在想什么,老是说一些狠话。 「耍什么狠啦,我们来想个非常禁忌的仪式就可以了,主要是有趣,平常不会做,一个人也做不来的那种事就可以了。」我说。 关于这方面的仪式我也没事先想好,只知道不酷不行。 大家都静了下来,一起思考有什么仪式可以装模作样一番的。 「埋小草人?」阿菁左顾右盼。 「很恐怖耶。」我拒绝。 「歃血为盟?」西瓜拿出美工刀,刀片上闪闪发出生锈的光芒。 「破伤风比较快。」我拒绝。 「那……」肥仔龙灵光乍现,说:「不如,我们一起打手枪吧!」 「啊?」森弘吓了一大跳。 「咦!」我精神一振。 「就打手枪啊,一起射在水壶上面,最后再把土盖好,如果十年后我们要把洞重新挖开,就要再聚集六个人一起打手枪,不然就无法解开手枪封印,怎么样?很有趣吧!」肥仔龙越说越兴奋。 我们面面相觑。真的假的啊? 「这个……我们的感情有好到一起打吗?」西瓜面有难色。 「回家跟我妈妈说的话,她一定会很伤心。」森弘非常犹豫。 「你干嘛跟你妈说啊!」肥仔龙用力巴了一下森弘的头。 「一起打手枪有什么有趣的!你们根本就在排挤我!」阿菁大声抗议。 阿菁不抗议还好,她一抗议,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有趣极了。 「那就……来打吧。」我率先把拉链拉下。 「你干嘛!」阿菁面如土色。 「打手枪啊,白痴。」西瓜也将拉链拉下。 阿菁慌乱地转过身去,凄厉大叫:「你们都是变态!」 森弘慌慌张张一手脱下裤子,一手拍着阿菁的肩膀:「不要叫那么大声啦,要是我们被校工发现就惨了,搞不好明天就不能参加毕业典礼!」 阿菁挣扎逃开,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走了,站得远远等我们打完。 「你们这些恶心的变态!」阿菁仿佛全身都在发抖。 我们五个男生都拿出了小鸡鸡,你看我我看你,不晓得怎么开始。 再不开始,很快我们就会察觉到这件事有多无聊、也真的很变态,拉链便会一个个拉回去。 「说真的我还没打过,可以教我一下吗?」杨泽于镇定地说。 「不要。」我第一个拒绝。 「不要。」西瓜斩钉截铁。 「不要。」肥仔龙没有商量余地。 「不要。」森弘也罕见地脱口而出。 这种时候我的主意最多了。 为了加快仪式的进行,我提议:「最后一个打出来的人,要教杨泽子怎么打手枪,开始!」 这个提议超级有效,谁也不想教另一个男生怎么打手枪,我们四个人都非常认真打了起来,而资优生杨泽于可没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相当认真地研究我们是怎么进行打手枪这个再简单不过的简谐运动。 「靠,你不要看我!」我转身,避开杨泽于的视线。 「妈啦,转过去啦!你这样会射到我这里!」肥仔龙恐惧地往旁跳开一步。 「白痴,专心一点。」西瓜闭上眼睛。雪特,他一定是在想我的于筱薇。 「你们不要打太快啦,等我一下啦,还有啊杨泽于你跟着一起打就好了,我不想教你啦。」森弘慌慌张张地打着,又说:「先说好,铲子是我带来的,我有不教杨泽于打手枪的权利喔!」 「最好是有关联啦!」我驳回。 「你们不要出声好不好!快啦!」背对我们的阿菁几乎用吼的。 忘了是怎么结束的。 总之那天晚上我们四个打完、稀里呼噜射在洞里后,足足等了杨泽于打了半个多小时。我们筋疲力尽地在旁边聊天,阿菁则余怒未消,背对着我们坐着,一言不发。 杨泽子一直嚷着完蛋了他这么晚回家一定会被骂,一边终于说他好不容易才打了出来,快累死了……但其实我想是没有,其它三个人显然也不信,但杨泽于既然那么公开宣称打完了,我们也不想说破,毕竟那个时候真的很晚了,就这么草草结束打手枪封印梦想的仪式。 反正,接下来杨泽于还有整整十年的时间可以学会打手枪,应该够了吧。 我们将土盖好,阿菁呼了我们每个人一巴掌后,大家就解散回家。 这绝对是我做过最蠢的事。 隔天毕业典礼,十年如沧海一声屁过去。 没人记得。 然后又过了两年。 女神于筱薇果然没有被我们之中的任何人追到,阿菁一语成谶。 但于筱蔽的这场无与伦比的美丽婚礼…… 一把铁铲,一声枪响,奇妙地将我们召唤回集体打手枪的那晚。CHAPTER4 收、好、那、支、手、枪! 「今年,是第十二年了。」 「除了在美国的杨泽于,当年一起挖洞的所有人都到齐了。」 散场的喜宴,迟迟不肯离去的筵席。 我看着大家,嘴角上扬:「我们都三十岁了。」 「迟了两年,竟然没有人想起那个洞。」肥仔龙摇摇头:「太烂了啦!」 「那个时候我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在纸上,现在根本想不起来。」扛着铁铲的森弘,终于说出最可怕的事。 「我……嗯……」西瓜一向嘴巴很贱,却也支支吾吾。 我们面面相觑。 是啊,那一年我们写下了梦想,期许在十年后的自己,可以受到十年前的自己热烈拥戴,因为我们一定会用最厉害的努力赢得梦想的胜利,成为我们想成为的那个人。而不是成为一坨自以为是的大便。 先不说我们很有默契地忘了十年之约,有件事更教人在意。 不只森弘。 我们全都忘记当年到底写了什么东西,藏在那个约定的洞中。 我更废,只记得偷看到阿菁写的其中一个梦想,却忘了自己写了什么。 桌上那一大罐躺着也中枪的开喜乌龙茶,已经全部流光光。 除了还在门口跟宾客合影的新郎新娘,宴客大厅已没什么人。 「既然大家都到了,今天又是礼拜天。」阿菁严厉地瞪着我们,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说:「现在才下午三点半,还有时间回学校挖开那个洞。我倒要看看你们写了什么东西!总之你们这群变态,大变态,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年你们排挤我的事!我敢打赌,你们没有一个人完成梦想,而且连低标都没有达到!」 他妈的咧,这个嚣张的臭女人完全忘记刚刚对着我开了一枪! 「也好,反正铲子有现成的。」西瓜摩拳擦掌:「我也想看看十二年前白痴的我到底写了什么。很久没那么刺激了。」 肥仔龙不置可否,根本就扛了铲子来的森弘也不反对,问题是:「去挖好啊,可是杨泽于没有到啊,难道要打电话叫他立刻回台湾打手枪?」 我心念一动,立刻说:「好,我们马上就回学校挖洞,我一边打电话给杨泽于,叫他回来,一起把当年的梦想挖出来!」 说干就干,大家一起站了起来。 离开婚宴前,我们去跟于筱薇拍大合照,四个男生拼命往于筱薇旁边挤。 新郎面色凝重,似乎不大愿意跟我们站在一起,虽然我们也不大想。不过比起我们这群当年打手枪封印梦想的蠢蛋,新郎可是个成熟的大人,还是装个僵硬的笑容出来跟我们合照。 「数到三喔。一……二……笑一个。」阿菁按下快门。 每个人都拿了一颗喜糖。 「谢谢你们今天来。」于筱薇笑得很甜:「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大家都很重要,不过我比其它人重要一点,喔?」 我故意这么说,立刻讨了大家一阵瞎打,也招来新郎的一记冷眼。 离开了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的婚礼,似乎也目送了很重要的一段时光。 有点惆怅,幸好我们已经有了短暂的人生目标。 我们都是各自开车过来的,要回学校,也是各自开自己的车。 「杨泽于,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啊?」 我在车上,对着蓝芽耳机大声嚷嚷。 「吼,我在补睡觉啦,陈国星你是都没有时差观念吗?我最近报告很多,弄得我连作梦都在写报告,我要继续睡了,有事写email给我……」杨泽于困倦地说。 「管你那么多,你给我立刻买机票回台湾。」我用很欢乐的语气说着相当认真的事:「还记不记得,十二年前毕业典礼前一天晚上……」 「喔,你说那个洞啊,你们终于想起来了喔?」 杨泽于的声音还是昏昏欲睡。 终于想起来? 「……你一直都记得?」我傻眼。 「对啊,不过我一直都学不会打手枪,所以就不想提醒你们了。」他打了个欠揍的呵欠。 「靠,那是什么鸟理由啊!不管了,你一边搭飞机回来一边请空姐教你打,总之我们要去挖洞了,等你!快!快快快!」我说完,不给杨泽于机会推托就挂上电话。 校门口大集合,五台车,其中有一台还是警车。 「你可以这样把警车开出来喔?」我很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