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5

“谷哥哥,别动,我们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不要惊醒了落叶的思绪……”“……怎么,枫妹你也成诗人了?”“我真想,一辈子就这样,躺在枫床上,享受着……”“享受着落叶的沐浴?”“对,永远永远……”谷三怯怯地望着枫妹的前胸,渴望衣服下那诱人的双乳。山村女孩或许是饮食原因,或许是体力劳动的结果,乳房硕大秀美。生活的饥寒交迫,难以泯灭谷三本能的冲动。“乳房是女人的象征”,这句话是谷三从一本捡来的杂志上看到的。杂志上还描述道,一双丰盈健旺的乳房成为女性美的重要部分。不管今人还是古人,都少不了对乳房的描写和赞美。朱彝尊在《沁园春·乳》中的:“隐约兰胸,菽发初匀,脂凝暗香”。董以宁的《沁园春·美人乳》又有:“讶素影微笼,雪堆姑射”。郁达夫曾写过一篇短篇小说《沉沦》,其中有一段描写中国留学生质夫,在厕所偷窥日本女子洗澡的一幕,他极度惊叹于女子的身体:“那一双雪样的乳峰!那一双肥白的大腿!这全身的曲线!”人们向来喜欢以“素”、“雪”来形容胸部的白净可人。难以自制中,谷三竟然身不由己地伸出一只手,慢慢向枫妹隆起的美胸移动。枫妹的身子颤抖着,惊叫起来:“谷哥哥,你坏,你坏!”“没什么,没什么,我是……是,拾你胸前的枫叶,那片枫叶血红血红,漂亮极了……”枫妹喃喃地说:“谷哥哥,我怕……”“怕什么?”“怕有一天,你会离开大山,离开我。”“不会的,不会的。”“那……你要吗?要我吗?!”“我……”“谷哥哥,要是你忍不住,你就把手放在……放在我的胸前吧……”谷三很想,却不敢。3后来的日子,只要有时间,谷三就和枫妹到山上采蘑菇,摘野果。累了,便坐在高高的山梁上述说着心思。而只有一个话题,就是“怎样改变命运”,谷三哥哥才感兴趣,并且滔滔不绝述说自己的心中的向往。百依百顺的枫妹,总是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似懂非懂地接受着谷三哥哥的“大道理”。“人啊,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活着,不能就这样终老在这远离现代文明的大山里。那样的人生,还不如一只鸟儿,鸟儿还可以展翅蓝天,飞出大山。”血气方刚的谷三,对命运的不公平,常常激愤不已。这年初冬,谷三终于有一次机会走出大山。那一次,酒爷带着村里几个壮汉,到很远很远的黄海边,替人家收割芦苇挣钱。在谷三的苦苦哀求下,酒爷带他一起走出大山。从山外回来的谷三,仿佛见了大世面,更加深沉了。山坡上,葱茏的树木中,掩映着一座茅屋。因在青山之上,碧水之旁,谷三称之为涵碧居。苍茫的暮色中,山下的红枫湖波澜不惊,如镜的湖水倒映着似血的残阳。周围青山环绕,树影重叠,颜色如黛,幽深莫测。谷三和枫妹,常在收工后,默默无语地坐在茅屋前,怅然若失,望着谜一样的湖水出神。“前几年,觉得这红枫湖很大很大,现在觉得它太小太小了,简直不能算是什么湖,充其量,一个大水坑而已。”谷三不屑一顾地瞅着山下的湖,失望地嘟囔。“这大山里,除了山还是山,哪里有宽敞的地方,能盛下大水?”枫妹附和着。“太小了,太小了,就像装满水的马啼窝窝。”谷三仰卧在草地上,不去看红枫湖。“你……”枫妹苦笑着,“还是那个红枫湖,现在怎么在你的眼里变小了?也许,是因为你长大了。”枫妹从心里可怜谷三哥哥。谷三哥哥连个亲人都没有,孤苦伶仃,像山岩上的野草。可是,他的心里总是不安分,不愿像山里人那样,祖祖辈辈泡在苦水里生活。他越是苦闷,枫妹越是心里难过。那一夜,万籁俱寂。在涵碧居里,枫妹把自己的身子给了谷三哥哥。说不清原因,不知道为什么。枫妹想的,就是谷三哥哥太苦了,自己又不能帮他摆脱心中的苦楚。或许,自己的献出,能够让谷三哥哥减轻些痛苦,心里好受些。一段时间里,枫妹常常在夜里,和谷三哥哥躲在茅屋里。谷三哥哥生理上不再饥渴,心绪也好了许多,抱怨也渐渐少了。可是,过了些时日,谷三哥哥的情绪又开始低落,沉默得让人心痛。“谷哥哥,我一个山里妹子,像山上的野草一样,一枯一青,连个声响都没有。我们山里人,就是这般草命。一辈子一辈子的,都是这么苦过来。都认命,苦惯了。我知道你心不甘,不认这个命。可是,我能帮你的,都帮了,再无能为力了……”枫妹说着,泪流满面。拥着枫妹,谷三说:“枫妹,你能够帮我的。”“我?”“是的……,你能够帮我……”“谷三哥哥,你说,只要我能够帮你,干什么都行。即使我拿命来换,换得你心里舒畅,换你有好的前程,我也心甘情愿!”“我想……我想当村委会主任,顶替你爸爸酒爷。”“……为什么?”“我要当咱们村最大的官。然后,当乡长、县长……”枫妹沉默了。因为,爸爸的官职虽然不大,只是个草民的官,可是,毕竟是这大山里的掌权人。让他交出这个官,等于要他的命一样。“枫妹,我就这一条道儿了……”“这……”枫妹陷入了痛苦之中。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谷三哥哥。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求求你了,枫妹。否则,我只能像山里人一样活一辈子,还不如死了好。枫妹,只有你能够救我!”看着谷三哥哥痛苦的样子,枫妹的心软了下来。一个月后,酒爷把手中的权交了出来,交到了谷三手里。为这次权力转移,他跑了几次乡里,又挨家挨户走了一遍。村长谷三成为村长后,把这个芝麻官当得红红火火。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谷村长长、谷村长短地夸,谷三村长春风得意。这一年深秋,枫叶红遍山峦的时候,省委书记、市委书记、县委书记陪着一位京城里的大官,风尘仆仆来到红枫湖。原来,这位如今居住在中南海里的将军,是抗日战争时,曾在红枫湖一带打过游击的那位红司令。站在高高的山顶,将军首长深情地回忆起自己当年忍着伤痛,在大山里艰难征战的岁月。谷三没有想到,在这茫茫的大山深处,竟然留有如此显赫大人物的足迹。似乎,伟人都有浓郁的红枫情结。“当年,我还在这红枫湖边受过伤,就藏在那个茅屋里。红枫湖的水甜啊,喝了浑身爽爽的,使人精神。我的伤口,就是用湖水洗好的。”将军说道。谷三很兴奋,表示说:“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把您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建设好!”“好,好。”将军首长很欣赏面前的小伙子,叮嘱谷三一定要想办法让山民们富裕起来。谷三侃侃而谈,描绘着红枫湖的远景。他特别提到,要修一个大坝,建造一座水库,使红枫湖真正成为水面广阔的湖区。水库蓄满水后,可以使零星漫布在山坡上的“挂画”地,变成水浇地,增产增收。山区的土地很零碎,星罗棋布在山坡上,很像挂着一幅幅画,因而被山民们称为“挂画”地。“不错不错,小村官不简单,头脑清楚,思维敏捷,是棵好苗子。”将军很满意,“要好好培养,青年人是我们事业的希望。”在一丛火红的枫树前,将军和谷三合影留念。依依惜别时,将军说:“我每年秋天,都要去香山观赏枫叶。可惜,香山的枫叶,无论如何也无法和红枫湖的枫叶媲美啊!”古往今来,凡文人墨客、达官贵人,都有红枫情怀。每逢深秋时节,漫步姹紫嫣红、灼灼夺目的枫林,融入那“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景色,怎能不生“素色能娇物,秋霜更媚人”的感慨。难怪唐代诗人杜牧留下“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佳句。在开国元帅中,有一位儒将在秋风萧瑟、草木凋零的季节,来到北京西山赏枫。看到眼前红叶闪耀着鲜红的秋光,染红了起伏的群山,情不自禁地吟咏道:“西山红叶好,霜重色愈浓。”……在拒官乡的医院院子里,谷川就这样躺在躺椅上,晒着山里的太阳,回首往事。4黄畋和苏诗茵出现在谷川面前。昔日神采奕奕、风度翩翩的谷川,如今神情疲惫,一副山野村夫模样,蜷曲在山乡医院的病床上。黄畋将手中的一袋水果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拿起暖水瓶,要到外面打水。“护士早上刚送的热水。”谷川示意黄畋坐在木凳上。黄畋拎着暖水瓶,边往外走边回答:“我再装一瓶新水。”谷川心里明白,黄畋是在“技术性回避”,给自己和苏诗茵创造私密空间。谷川心里苦笑了笑,不禁对黄畋的好意心生感激。对于奉承、巴结早已熟视无睹、习以为常的他,在人生艰难之际,对哪怕只言片语的关怀,都会感到十分温暖。也许这就是官场中常说的“秘书第一基本功”,黄畋做事情不仅智慧,而且分寸把握得很好,可谓张弛有度,滴水不漏。病房里只剩下谷川和苏诗茵,很静。“你……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一定费了很多周折吧?从哪里得到我的消息?”谷川有意打破感伤氛围,故意轻描淡写道。苏诗茵含义深刻地笑着,很认真地把一束采来的野花,插进一只空酒瓶里。顿时,色彩单调、沉寂的病房里,便有了鲜艳和浓郁的花香。凝望着细嫩的花蕊和袅娜多姿的花朵,苏诗茵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这山野的寂静,正可疗慰心的创伤。远离尘世喧嚣,这里的宁静,不正是身心疲惫的你多年渴求的吗?景色多好,一派天然,若是在‘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季节,轻轻地步入这一方山水,垂柳轻拂着光阴,小溪吟唱着岁月。满目群山葱翠,林树含烟,阡陌纵横,屋宇错落,好一幅‘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世外桃源画境。在小溪上裁波剪浪,悠然滑过时,该有‘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惬意和欢欣,怎能不尘虑尽涤,俗念顿消呢?”作为唯一的听众,谷川在欣赏沉浸于陶醉之中的苏诗茵。显然,他被苏诗茵的情绪感染了。“我们到外面走走吧,我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谷川对苏诗茵说道。走出病房,信步游缰。空气中充满了青草和野花的味道。偶尔传来几声鸟叫,让谷川感觉压在心头的郁闷之气减轻了不少,不由得做了个深呼吸。“这里可真好,安静得让人仿佛能忘却一切烦恼。”苏诗茵感慨不已。“但愿如你所说。走,我带你到溪边看看,你一定喜欢。”“好啊!”院旁是一片枫树林,沿着林间小路一直走,穿过枫树林,耳边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流声。苏诗茵立刻兴奋地跑过去,蹲下来,把手伸进清澈的溪水里,“这里太好了!”同样的一句话,第二次从苏诗茵的嘴里脱口而出,谷川可以想象她对这里的喜爱。苏诗茵站起身来,轻轻地采摘小溪边枫树上的叶子。绿油油的叶子,映着苏诗茵粉红的脸庞,很像一幅写真,很美。专注的苏诗茵也许没有察觉到,在一边默默观察的谷川,目光中充满了温情。苏诗茵把采摘的枫叶整理好,然后认真地组合。“你……”谷川不解地问。“我在制作一样东西。”“什么东西?”“你猜。”“是……我猜不出来,反正离不开女孩子喜欢的花呀朵呀,小猫小狗什么的。”“不,我要制作一艘小船,一艘枫叶船。”“什么?……枫……枫叶……船?”发现谷川惊慌失措的样子,苏诗茵投去了疑惑不解的目光。谷川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努力掩饰着波动的情绪,刻意表现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嘴里说着:“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心里却刀割般的疼痛。苏诗茵的枫叶船制作完成了。她爱不释手地左端量,右端量。感到满意了,便把枫叶船送到谷川面前,请他欣赏。“怎么样,我的枫叶船漂亮不?”苏诗茵一副很自恋的样子。“漂……亮……”谷川赶忙回答,目光飘忽。“这是我的枫叶船。”苏诗茵依然很陶醉,清纯而美丽。“好……好……”谷川目光移往他处,声音颤动。苏诗茵仍然沉浸于自己的创意,谷川却因为强烈的震撼而难以自持。他的心仿佛坠着沉重的铅块,疼痛得无法支撑。三十多年前,也是在一条小溪边,也是一位如花少女,也是一艘枫叶船。不同的是,当年的枫叶船是红色的,眼前的枫叶船是绿色的……谷川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枫妹的身影。那清澈的目光,那鸟儿叫声一样婉转的声音……苏诗茵轻轻地把枫叶船放到小溪水面,郑重地对谷川说道:“你许个愿吧,小溪流得很远很远,枫船会把你的心愿带走的……”谷川双手合十,用力闭上自己的眼睛,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谷川知道,小溪的下游,就是自己的故乡枫桥村。小溪在枫桥盘桓弯曲后,便流进红枫湖。红枫湖三个字,是铭刻在谷川心上的。那里有他的苦难和梦想,有他的欢乐和初恋。人生无常。弹指一挥间,二十多年过去了,谷川就要回到自己的故乡,回到枫妹身边。谷川深知,自己没有履行当年对枫妹的承诺,没有在枫叶红了的时候,骑着高头大马,回到故乡,与等候在山梁枫王树下的枫妹相会,然后双双离开大山,到城里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匆匆一别二十多年,在自己人生的低潮,在经历重大挫折的落魄之际,谷川落叶归根,就要回到日牵梦绕的故乡,回到枫妹的身边……“谷省长,我们继续往前走吗?”苏诗茵感觉出谷川情绪的波动,但不知究竟。“走,登高远望。”谷川说。沿溪而上,就是一座小山。也许真的是话长路短,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登上了山顶。举目四望,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的,像几笔淡墨抹在天边。朗朗天空,阵阵山风,顿时,谷川和苏诗茵心中的忧闷一扫而光,心旷神怡起来。也许是环境的影响,也许是“话疗”的结果,苏诗茵发现,谷川已经从沮丧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一个从容、坚毅、活力的谷川复活了。大有指点江山、气吞乾坤的豪迈气势。苏诗茵很欣慰,也很有成就感。注视着眼前这位心仪已久的男人,如欣赏一幅高山流水的图画。也许是兴致所至,谷川提议顺着山的另一面下山。山腰是一条盘山公路,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卧龙,一盘又一盘地绕过层层山峦。下到盘山公路后,谷川和苏诗茵来到一片绿荫下,坐在一块巨石上休息。树叶的隙缝,把阳光筛下来,点点碎银般铺在幽绿的青苔上。四周一片静谧,没有风吼,没有林涛,没有鸟噪,一如仙境。突然,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很快,一辆由警车开道的车队,呼啸而过。受刺耳的警笛声惊吓,谷川猛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苏诗茵也花容失色,急着往谷川的身后藏。车队掀起的尘土排山倒海袭来,顷刻间把他们二人吞没了。待飞扬的尘土散去,谷川和苏诗茵二人已成了泥塑雕像。谷川吐着嘴里的泥尘,深恶痛绝地朝着早已消失的车队方向举了举拳头。苏诗茵拍着头发上的尘土,意味深长地说道:“怎么,不习惯了?以前,你谷省长出巡,不也是这样的阵势?”谷川哭笑不得,尴尬地摇了摇头。“没有办法,古往今来,中国的官都非常注重排场,把官威和权力紧密地连在一起,似乎是放下官架子,就无法行使权力,无法施政。”苏诗茵感慨道。谷川点了点头。见谷川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苏诗茵说:“走,找小溪去。”“什么?你还有这般闲情逸致?”谷川有些不解。“现在我怎么会有什么闲情雅兴?我是想尽快恢复我们的本来面目。”苏诗茵说着,扯着谷川的手就往山下走。谷川明白了,原来,苏诗茵是想找到水,清洗满脸的尘土。因条件所限,只能大致对面部进行简单清理。结果,自然无法尽如人意。站在清清小溪边,谷川和苏诗茵面面相觑。“我们回去吧,黄畋不见我们的踪影,一定等急了。”苏诗茵说。“好吧,回去晚了,护士小姐也会追究的。”谷川心有余悸。返回的路上,心中愤愤不平的谷川,一吐为快:“乌纱加顶,官威自生。中国是个官本位的国度,做官是人们的最高追求,几千年封建吏制,使百姓对官既崇拜又敬畏。因此一个人一旦加冕,他的头上便会笼罩一层‘威’的光环。这‘威’是无形的,对老百姓却有一种近似天然的震慑力,类似猫之于老鼠,总蕴含着相生相克的味道。做官的依仗着官威,还要刻意营造官威。古时候做官出行要有仪仗,绫罗伞盖,鸣锣开道,营造的是威仪气氛;官大人开堂审案也有讲究。惊堂木一拍,两厢衙役齐喊堂号,声若沉雷,令人肃然,表现的也是做官的一种威严。现如今是领导视察,交通管制。即便县委书记下乡调研也要警车开道。还有微服私访的吗?官出门就要摆官威,一路浩浩荡荡的车队,是工作、扶贫还是扰民?”谷川很坦诚地吐露着内心的感受,淋漓尽致地表述自己的好恶。苏诗茵注视着谷川,倾听着他的慷慨陈词。“怎么,我这是谬论吗?”谷川问。“不,很精辟。我想知道,此番高论,是属于幡然醒悟所得?”“你认为,原来的我肤浅吗?”“可是,你以前从未流露过点滴啊!”“过去……”“明白了,原来是视角的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尽相同。”谷川说:“也不尽然。过去,因为位置和身份的原因,不方便表露自己内心的观点。”苏诗茵同情地看了谷川一眼,低头赶路。同在官场高处,她理解身在高处的苦衷和无奈。正文 第六章1深秋的山坳里,空气凉爽而清新,浮动着一抹淡淡的半透明的雾气。几声婉转的鸟鸣带着清脆的尾声,袅袅地从雾中飘来。行走在山间小路上的谷川,情绪却全然没有被周围宜人的环境所感染。他心里很沉重,也很烦闷。一别二十多年,终于回到自己的故乡!曾经立志终生不还乡的谷川,就这样悄然寂寞地回来了。不在飞黄腾达之际,没有掌声、鲜花相迎。落魄中的谷川,有些狼狈地回到故乡的大山。转过一座山头,谷川走上一条铺着石板的小路。他想起来了,再往前走不远,就应该是枫廊了,过了枫廊就应该是枫桥了。当年,县委书记谷三曾在红枫湖修建了“枫湖十景”,枫廊和枫桥是其中二景。所谓枫廊,就是在这条缠绕在山腰的路两边,栽满枫树。金秋时节,枫叶红了,便形成了景色迷人的枫廊。石板路上石板中间,残存着深浅不一的车辙。错落排列的石板缝隙间,沾满泥水的簇簇小草,顽强地生长着。可是,已经走到山后了,却始终没看见枫廊的影子,更没有发现红叶的痕迹。山里人出身的谷川明白,去年的枫叶红了,一定要“落红”的。落在树下的红叶,会慢慢变黄,静静地铺在树下,向人们展示自己曾经的艳红,曾经的辉煌。因为不见“落红”的叶子,谷川认定,去年这里的枫叶没有红过。难道是记错了路?谷川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气喘吁吁地撩起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谷川顺手从背包中掏出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在谷川的坚持下,他身上仍然穿着徐师傅那身旧衣装。可是,肩上却多了一只皮包。皮包是苏诗茵从省城带来的。昨天,到医院看望谷川的苏诗茵,坚持要谷川带上这只皮包。皮包里面,装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向山下俯瞰,盘山路像一条蜿蜒盘旋的白龙,匍匐在山川之中。一位骨瘦如柴的姑娘,落叶似的飘了过来。“孩子,枫廊在哪里?”谷川问。“风……狼?”小姑娘不明白,目光怯怯的。她的脸色黑里透红,有如山上的山里红。“就是……”谷川想解释,又一时语塞。“狼……都是天黑后出来的,白天在老林子里,你不要害怕,赶你的路就是了。”山里红说。“我问的是枫廊,就是路的两边,立着一排排红枫墙,走在里面像走在红枫走廊里一样。”谷川比画着,想尽量让山里红听得明白些。“……不知道……”山里红一脸茫然,摇了摇头。“你……家住在这里吗?”谷川问。“对,我家就住在枫桥村。”山里红回答。“那……怎么会不知道枫廊呢?”谷川感到困惑。“爷爷,我真的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呢?”“真的不知道,爷爷。我爸爸妈妈也不知道,要是他们知道,一定会告诉我的……”“怎么可能呢?”“爷爷,你是从故事里听来的吧?”“不不……”“爷爷,你是在梦里见到的吧?”“不不……”见谷川直摆手,山里红急了,眼眶里盈满泪水。“孩子,那……你认识我吗?”山里红摇了摇头。“你听说过,枫桥村有个名字叫谷三的人吗?”山里红摇了摇头。“你知道有个大官,名字叫谷川吗?他的老家就在枫桥。”山里红摇了摇了头。“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爷爷吗?”“我叫青儿。”谷川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一阵悲怆涌上心头。脚下的山路从东边的山垭口那边,弯弯曲曲地飘去,自然躲进两边的松涛林海中,不见了……“沧桑巨变,仰俯之间,往事皆成遗迹……”谷川自言自语。“爷爷,我要走了,要回家去了。”青儿说。“噢,走吧,走吧。”谷川摆了摆手,目送青儿离开。仿佛从远山,也仿佛从天际,飘来了一阵歌声。歌声如同一泓清亮、甜美的泉水,淙淙地从谷川心中流过,令他舒心惬意,浮想联翩……落日时分,走在山路上的谷川加快了脚步。他想在天黑前赶到枫桥村。突然,路边树丛里钻出一个人来,横在路中央。谷川一眼就看出,是一位典型的莽汉。面色黑红,精壮如山。“请问,前面是枫桥村吗?”谷川心里有些胆怯地问。莽汉也不搭腔,打量着谷川。半晌,粗声粗气地问:“你到俺山里干什么?”“我……”谷川一时无从回答。是啊,自己到枫桥村做什么?还真难以说清。“你是来买山里姑娘吗?”莽汉又问,眼睛盯着谷川。谷川心里一惊,顿时紧张起来。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这等勾当?莽汉仍紧盯谷川。眨了几下眼睛,仿佛下定决心,说:“跟我走!”也不容分说,拉起谷川就往岔路上走。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的谷川,惊恐中一时不知所措。万般无奈之间,只好跌跌撞撞地跟着莽汉在林间行走。在塌了半边的茅草窝棚前,莽汉大声喊了起来。嗓门很大,声音也很急迫。终于,一个稍微有些驼背的男人从窝棚里钻了出来,佝偻的身子,如同一棵被风吹弯了的枯树。莽汉和驼背在耳语。“老乡!老乡!”谷川急于解释,急于摆脱。莽汉吹胡子瞪眼。“老乡,老乡,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谷川哀求着。“看你这一身的打扮,是乡下的。可你别以为俺山里人彪,俺一眼就看透了,你可不是喝露水披山风的穷人。”莽汉有些得意,为自己的好眼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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