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洁大叫一声坐了起来,原来是南柯一梦!她打开床头灯,呼呼地喘着粗气,回忆着方才的恶梦,依然惊魂未定。她惊悚地看看四周,直到确认自己确实已经醒了过来,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她非常疑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仅仅因为罗子涵说自己是杀人凶手,这就做贼心虚地梦见了四个死者?可是我跟他们毫无仇怨,干嘛要杀他们啊?或者我真的杀了他们,而自己却把这事忘奇∨書∨網了?这也太扯了吧?再扯下去,我也要记忆重建,虚构出自己杀人的经过了!许洁摇摇头,把那些疑问从脑海里赶走。涂海涛说,研究心理学的人一般都有心理疾病,她可不敢想太多,万一想多了,真的堕入了魔道怎么办?可是为什么又会梦见朱玉呢?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满足!梦见朱玉,要满足我的什么愿望呢?我又没有渴望要见到她?或者,梦见她,只是为了证明罗子涵是错的?如果罗子涵是错的,那么罗子涵很可能就是杀人凶手!而罗子涵成了凶手,自己自然会洗清!可是为什么要洗清自己呢?我本来就没杀人,为什么在梦中还要去洗清自己呢?难道自己真的杀人了?这不可能,简直是无稽之谈!那个神秘的房间突然又闯入了脑海,还有房间门口的地毯,以及地毯下面的钥匙。许洁记得清楚,涂海涛是把钥匙藏在地毯下面的。那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涂海涛为什么在房间里哭?疑问在心中越积越多,许洁终于按捺不住,轻声走下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隔壁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涂海涛的鼾声。许洁小心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隔壁房间的门口。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涂海涛的鼾声突然停止了,许洁吓得赶紧屏住了呼吸,站在门口不敢移动脚步。过得片刻,涂海涛的鼾声又响了起来,许洁这才弯下腰,掀开地毯,把钥匙取出来,哆嗦着手,打开房门,然后轻轻走了进去。屋子里黑咕隆咚的,有一股呛人的味道。她在墙上摸索着找到了开关,打开了灯。屋子里骤然亮了起来。许洁看了一眼,便吓得睁大了眼睛,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被恐惧攫住了!她站在门口,半响都不敢迈动脚步!一个关于喉舌的理论会议室里叽叽喳喳一片,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议论最多的自然是这几天的连环谋杀案,死的都是身边的同事,而且连部门主任朱建文都被人残忍地杀害了,大伙不能不提心吊胆。“凶手不会就是冲着我们记者来的吧?”“朱主任最近几乎不采访了,难道也会得罪人?”“我现在上班害怕,回家也害怕,我都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在一片嘈杂声中,周文轩走进了会议室。他的表情严肃而凝重,心里既有悲伤,又有喜悦;既有惊恐,又有憧憬。发现朱建文的尸体之后,台长又找到了他,让他主持采访部的工作,其实主持工作,就是部门主任了,只是正式任命还要走完所有程序。台长再三强调,首要任务是稳定军心,千万不能因为连环谋杀案,影响了新闻队伍的战斗力。而稳定军心,也将成为周文轩试用期的一个考验。见到周文轩走进来,会议室里渐渐恢复了平静,大伙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他,不知道他从台领导那里领到了什么旨意回来。周文轩说道:“今天我们开个短会,大家也知道,最近我们四个好同志包括我们的朱主任都被人杀了,现在警方正在抓紧破案,大家要相信警方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抓到凶手,所以大家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工作,不要疑神疑鬼,以为这几宗凶杀案都是冲着记者来的,警方已经排除了这个可能,很可能是四位同志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遭到报复,与我们的职业是没有关系的。另外还有一点,关于这几件凶杀案,台领导要求一律不得报道,这是宣传纪律,我们是党和政府的喉舌,每位同志都必须无条件地执行。”周文轩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又叽叽喳喳起来。一个记者问道:“你说我们不要疑神疑鬼,可是我们怎么能不疑神疑鬼?朱主任已经多少年没有出去采访了,他怎么能得罪人?”周文轩说道:“不一定是采访时得罪的人啊!”“难道他们四个人都是在工作之外得罪了同样的人?”周文轩无言以对。又有一个人问道:“如果真的是得罪人了,杀人就行了,干嘛还要那么残忍地割掉喉咙和舌头。”另外一个人叫道:“喉舌,喉舌!我们天天说我们是喉舌,这下好了,有人要来割我们的喉舌了。”周文轩无奈地说道:“大伙不要扯远了,一定要相信警方,警方会尽快破案的。”就在这时候,许洁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找到一个座位坐下了。周文轩眼前一亮,叫道:“正好,许洁回来了,”他站起身来,面向众人说道,“也许还有部分同志不知道,我们许洁同志这几天呢,一直跟着警方破案,她肯定知道一些进展情况。许洁,跟大家说一下,警方是不是已经排除了凶手锁定记者杀害这个可能了?”周文轩热切地看着许洁,他希望许洁能顺着他的意思做出肯定的回答,以许洁现在的身份,她一句话顶自己十句话。只要她说警方排除了,大伙肯定都会相信,也肯定都能安心工作不再疑神疑鬼了。许洁站了起来,神情肃穆地看了一圈会议室。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静得能听清每个人的心跳。许洁说道:“这几天,我一直跟着公安局的刑警调查这几件凶杀案,初步摸到了一些线索。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我们同事采访时得罪了人而遭到杀身之祸,为此我们把他们生前批评过的公司、单位、个人都进行了排查,没有发现任何人有作案动机,这是第一。第二,四个同事死亡的情形都是一样的,都被人残忍地割喉拔舌,但是他们四个人并没有共同曝光过哪家单位,所以因为曝光而引来杀身之祸的说法基本上不成立。”周文轩很高兴许洁讲出这番话来,插话道:“看,我就说了吗,这几宗案子不是冲着记者来的。”“也未必,”许洁看了一眼周文轩说道,“警方还掌握了一些线索,认为虽然我们同事被杀,不是由于曝光而引来仇杀,但是很有可能是一个仇视新闻记者的人,专找记者下手。”会议室里沸腾了,大伙面露惊恐,交头接耳。周文轩一看急了,问道:“许洁,你说这些话,有证据吗?”“有,但是我也不能说太多,”许洁说道,“大伙都知道四位同事被拔舌割喉了,而这很可能隐喻着我们这个职业的特色,因为我们都是喉舌。”周文轩问道:“难道警方把这也当作证据?”“还有一点,除了拔舌割喉,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四个同事都被注射了青霉素,而只有武林风一人是因为青霉素过敏死亡的,也就是说,注射青霉素很可能只是一种表演,这个凶手有一种很强的表现欲,他要表达的就是‘皮下注射’这一新闻理论。”会议室里的众人被不安攫住了,大伙忘记了交谈,都陷入了恐惧和思索当中。周文轩看这架势,想稳定军心已经不可能了,对许洁的高论,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以为然,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过了半晌有人问道:“凶手到底是谁啊?”有人附和:“是啊,说了半天,有没有锁定凶手啊?”许洁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凶手十分狡猾,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包括刚才说的,都只是一种猜测。”有人说道:“现在的警察,都是干什么的?”“都吃喝嫖赌去了,能破得了什么案啊?”许洁提高了声音说道:“我回来参加这个会议,主要就是要告诉大家,从今天开始,上下班的时候,最好结伴同行。回到家里,也最好不要一个人在家,晚上睡觉,门窗关好,有人按门铃,无论如何都不能开门。”有人问道:“许洁,帮我们问一下公安局,能不能派人保护我们啊?”会议室里传出一阵笑声,有人就起哄道:“对对对,保护我们,这世道,实在太恐怖了。”许洁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太阴风惨雨,于是也笑了,说道:“这个要求,我去跟那位刑警说一下,看能不能办到。另外,周文轩,公安局要求我们在新闻里播发消息。”周文轩一怔,问道:“播发什么消息?”“关于这几天的谋杀案。”“这个不行,台长已经吩咐了,关于这件案子的消息,一律不得报道。再说了,凶手还没抓到,就这样贸然报道出去,会引起恐慌的。”“该恐慌的已经恐慌了!公安局希望报道消息,让市民提供线索。”周文轩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道:“不行不行,我们是喉舌,只能帮忙,不能添乱。”会议室里一个记者大叫道:“周文轩,你这傻B,你还不是主任呢,你就一副当官的派头了。等我们全被杀了,看你这主任还怎么干下去。”周文轩的脸涨得通红:“哎……哎……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主任啊?要不你来试试,台长都发话了,我敢顶风作案吗?”许洁忙劝道:“都别说了,别伤了和气,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同舟共济才对。周文轩,这样吧,你跟我去找一下台长,我这里有一份公安局请求播出消息的函,跟台长商量一下去。”周文轩看了看许洁,说道:“好吧,只要台长同意了,我肯定没话说。”杀人凶手再次行凶每天晚上的新闻准时开始了,一阵悠扬的音乐过后,新闻主持人严肃端庄地出现在全市人民面前,许洁面无表情地蜷缩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看着新闻。新闻照例是先播报本市从书记到市长、从人大副主任到政协副主席的各种会议、活动、会见,之后是一组经济消息、动态新闻,最后,男播音员才开始播报许洁写的新闻——连日来,本市发生四起凶杀案件,受害人都是本台记者。凶手的犯罪手段十分残忍,每个受害者都被割喉拔舌,目前,警方正在展开调查。警方表示,从已经获得的线索来看,凶手可能极端仇视媒体记者……许洁已经无心继续听下去了,她的思绪转到了四个受害的同事身上,他们的惨状蓦然浮现在面前,她感到一阵寒意。不知道,报道这样一条消息出去,对破案到底有没有用处?涂海涛说的话还能相信吗?涂海涛家那个神秘的房间又出现在眼前,她感到周围已经没有可以完全信赖的人了!这时候,手机铃声骤然响了起来,她懒洋洋地拿起手机,是周文轩打来的。估计又是来争论的!许洁接通了电话。“喂——”“许洁,你还没睡吧?”“没呢,有事吗?”“我想跟你好好谈谈。”“还谈什么?”“我在你家楼下,我马上上来,当面跟你说。”许洁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好吧!”许洁感到很烦,周文轩一直不同意播发这条消息。许洁去请示台长,周文轩也跟着去了,一个劲地说这条新闻不能出街。许洁当时就跟周文轩吵了起来。许洁说:“周文轩,不要以为老百姓都是愚民,不要以为一条新闻就可以影响稳定!相反,只有播发这条新闻,引起老百姓以及同行的足够重视,才能避免更大的伤亡。”在许洁的据理力争下,台长同意播发这条消息。周文轩摇着头离开了台长办公室。没想到,他又追到家里来吵架了。门铃响了,许洁披好衣服走出卧室,来到大门前,从猫眼望外张望,周文轩无所事事地站在门口等待。许洁打开门,将周文轩迎进门来,说道:“周大记者真是执着啊!”周文轩嘿嘿笑道:“你是说我固执吧?”“差不多,一个意思,”许洁指着沙发说道,“坐吧!”周文轩说道:“新闻播出了,看到了吗?”“看到了。”“你很满意了吧?”“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到现在还是认为这条新闻不该播出。”“为什么?”“你想,连续四条人命,警方一直没有破案,这新闻播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首先,会导致人心惶惶,现在光是咱们采访部就已经快炸开锅了;第二,你这不是给公安局脸上抹黑吗?这新闻播出去,只会给我们老百姓一个印象:我们的警察真脓包!你想过这个后果没有?第三,这种恶性案件播出去,会直接影响到我市的形象,我们现在正在评选全国文明城市,这条新闻出街了,我们城市的脸面往哪儿搁?”许洁呵呵笑着,看着周文轩问道:“我是该叫你周记者呢?还是该叫你周主任?还是叫你周主任吧!这样比较符合你现在的身份,只有周主任才能说出这么高屋建瓴的话来,真是振聋发聩啊!”周文轩Y沉着脸看着她。许洁继续说道:“我记得周主任以前也经常做一些批评报道啊,也经常给我们城市抹黑啊,怎么现在转性啦?”周文轩冷冷地说道:“嘿嘿,识时务者为俊杰。”“哦,这么说你真算得上一俊杰了,周主任转变这么快,是因为上次竞聘落选的事吧?”周文轩哼哼冷笑一声,没有言语。“当初你差点就当上领导了,就因为一篇批评报道捅了马蜂窝,于是便悬崖勒马了?”周文轩说道:“许洁,我说这些话都是为你好,要知道我们新闻媒体是党和人民的喉舌。”“我从来没有否认啊!只是,我理解的喉舌跟你理解的不一样,你的喉舌是报喜不报忧的喉舌,我的喉舌是用事实说话的喉舌。”“你不要跟我争论这些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也没什么坏处啊?”“哼哼,你不记得李大勇、冯鑫、武林风、朱建文是怎么死的吗?”“被杀了啊,拔舌、割喉,我猜想啊,他们就是因为没有履行好喉舌功能,才招来了杀身之祸!”“对!”周文轩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他们胡说八道,诬蔑我们的城市,贬损我们的城市!”许洁疑惑地看着周文轩说道:“你怎么说这话,很像……”“很像凶手是不是?”许洁犹疑着点点头。周文轩问道:“大勇是你男朋友吧?”“算是吧?”“你知道他死的时候一直在说什么吗?”“什么意思?”许洁坐直了身子,慌乱地看着周文轩。周文轩依旧沉着地坐在沙发上,说道:“他一直在挣扎,挣扎,说他不想死!哈哈哈,他一直在问怎么得罪了我,哈哈哈,他妈的,他到死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死!我问他新闻的五要素是什么,他竟然吓得说不上来!我问他什么叫喉舌功能,他竟然也不知道,于是,我只好割掉了他的喉舌!”许洁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感到浑身发凉。她实在难以想象,平时笑容满面的周文轩竟然是杀人凶手!而现在这个凶手竟然就坐在自己身边。许洁知道,她就是下一个目标了!浑身的血液似乎已经停止了流动,结成了冰,凝成了块,堵住了她的胸口,她感到呼吸困难!周文轩无限惋惜地说道:“最可惜的就是我们朱主任了,我已经警告他了,要关好你的门,可是他还是派你去跟着那个什么涂海涛破案,就那个精神病,能破得了什么案?再说了,我们记者是干什么的?我们是宣传工具,什么叫宣传工具?就是只能帮忙,不能添乱!而你们呢,还跟着去采访,你们还嫌不够乱吗?李大勇难道不该死吗?竟然写出一篇新闻,说金尊夜总会有三陪小姐卖淫?他还是记者吗?他不知道这种新闻不能报道吗?他不知道我们正在争创全国文明城市吗?这种新闻出街,会给我们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朱建文,他作为采访部的主任,竟然不管不问,甚至还鼓励记者去采访这种新闻,他的党性原则哪里去了?他的宣传纪律哪里去了?许洁,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死?”周文轩转向许洁,询问的眼光直勾勾地盯住了她。许洁呸了一口,骂道:“变态!”周文轩依然微笑着,问道:“我变态?我这是维护正义,我这是清除我们新闻队伍里的败类!许记者,我没想到啊!你竟然也是这样一个败类!你就是新闻队伍里的一个蛀虫!”“不,你才是蛀虫,你是畸形制度下一个畸形的变态,你口口声声要维护正义,要清除败类,却没看到正是你双手沾满了无辜的同事的血,正是你玷污了新闻两个字!新闻是什么?新闻是社会之公器,而你却把新闻当成了自己图谋不轨的借口,你才是败类,真正的败类!”周文轩丝毫不着恼,呵呵笑着,说道:“这么说,你还在坚持着自己的新闻理想?”许洁愤怒地看着周文轩。“这样吧,”周文轩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手中转动着,说道,“你回答我三个问题,全部答对了,你可以死得一点痛苦都没有。呵呵,你不要紧张啊,他们四个人都是因为紧张,没有答对问题,只好生生地被拔去了舌头。哎呀,当时那惨叫的声音,就像杀猪一样!哈哈哈,什么新闻自由,舆论监督,在那一刻,都他妈一钱不值!”“你这王八蛋,”许洁随手捞起茶几上的水果盘朝周文轩砸去,周文轩用胳膊一挡,水果盘砸落在地上,洒了一地的碎片。周文轩呵呵笑着:“不要紧张嘛,要相信自己,许大记者这么冰雪聪明,回答几个问题应该是小菜一碟吧?”许洁慌乱地左右张望,不知道怎样才能逃出一劫。周文轩说道:“许大记者,你还是坐下吧!要不,我就不客气了,”许洁兀自站着,问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呵呵,好,爽快,”周文轩说道,“这样吧,你就把李大勇没有回答出来的问题回答一遍!新闻的五要素是什么?要答对啊,否则,你会跟李大勇一样惨的!”许洁的内心慌乱无比,脑子里一片空白!四个同事被拔舌割喉的惨状一直萦绕在眼前挥之不去。“怎么,也答不出来?”周文轩笑眯眯地问道。“时……时……间,”许洁的嘴唇都哆嗦了。“不错,还有呢?”周文轩转动着匕首。“地点……”“嗯,继续。”“人物……”“还有两个。”“事件……”“很好很好,”周文轩鼓着掌说道,“还有一个!”“是……是……”许洁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做记者这么多年了,新闻五要素这么简单的问题早已烂熟于胸,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逼问,她竟然慌乱地忘记了最后一个。周文轩挥舞着匕首,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说道:“许洁,好可惜啊!”“为什么?”许洁突然喊道,“为什么,对,就是‘为什么’。”周文轩收起匕首,说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我们的名记者,比那四个大老粗强多了。你知道吗?朱建文当主任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不知道新闻五要素,这不是尸位素餐吗?所以,我毫无犹豫地拔去了他的舌头!哈哈哈。”许洁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周文轩。周文轩笑完之后,突然又问道:“什么是新闻?”许洁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拼命地搜索着新闻的定义,马上涌入脑海的便是那句“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可这不是新闻的定义!四个同事狰狞的面孔又浮现在眼前。周文轩在一旁不断地冷笑着:“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把咱们许大记者给难倒了?”不,这个问题不会难倒我的!集中精力好好想想,什么是新闻,新闻是什么?好像那句话就在嘴边,可是许洁张张嘴,却总是说不出来!“可惜啊,可惜啊,”周文轩说道,“看来,你只好受点苦楚了!”周文轩拎着匕首,逼上前来!许洁大叫一声:“等等!新闻是新近,是新近,新近发生的事实的报道!”“好好好,”周文轩大叫着,“我就说嘛,许记者不会这么差劲的!你知道吗?冯鑫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难道不该死吗?哈哈哈!”许洁看着周文轩,觉得毛骨悚然。她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九点多了!她听听门外,一丝动静都没有。难道今天晚上真的就这样被眼前这个疯子杀掉了吗?她不由自主地往后走了几步!落地灯就在她身边。周文轩嘿嘿笑道:“别躲嘛!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呢!”许洁壮着胆子说道:“你真是一个变态!”“哈哈哈,什么叫变态?你之所以叫我变态,只是因为咱俩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周文轩满面微笑,问道,“新闻最重要的作用是什么?”许洁说道:“舆论监督!”“哈哈哈,错!”周文轩拿着匕首指着许洁说道,“你们这些人啊,死到临头了,还想着什么舆论监督,哈哈哈,你知道吗?武林风也是这么回答的,可是我不满意!”四具尸体惨不可言,喉咙被割断了,舌头被拔掉了!他们张大了嘴巴,露出四个黑窟窿!许洁突然大叫道:“喉舌!喉舌!新闻的作用就是党和人民的喉舌!”周文轩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洁,问道:“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整那些负面新闻?”许洁又往后退了退,落地灯已经伸手可及。周文轩提着匕首逼向前来:“可惜啊,你没有发挥好喉舌的作用,所以我只好把你的喉舌割掉了!”“等等,”许洁叫道,“你杀人时,不是还要注射青霉素吗?怎么这次没带?”周文轩恍然大悟般说道:“哎哟,这个倒给忘了!哈哈哈,不用着急,你死了之后再注射也来得及!”说罢,周文轩继续往前逼近,边走边说:“放心吧,你三个问题都答对了,我会先杀了你之后再割掉你的喉咙,拔了你的舌头!我想你死了之后,就再也不会有记者胆敢做批评报道了!”周文轩已经逼到了许洁面前,他伸出左手要抓住许洁!说时迟那时快,许洁一转身,操起了落地灯,狠狠地朝周文轩砸落。周文轩变起仓促,赶紧一躲,落地灯砸在了他的背上,他一个趔趄趴倒在地上!许洁慌慌张张地夺路而逃,冲到门口,急急地拉开大门,就往前冲去。谁知道门口站了一个人,许洁一头撞到那人怀里!那人将许洁一推,推到了屋里。许洁定睛一看,只见那人冷冷地冲她笑着,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心理医生被跟踪播完许洁撰写的新闻稿之后,电视上,主持人又义愤填膺地抗议杀人凶手的罪恶行径,并表示电视台的记者绝对不会向任何邪恶势力低头,诸同仁定会铁肩担道义,发挥舆论监督的作用,做新闻事业的战斗堡垒。罗子涵在办公室看完了主持人字正腔圆、义正辞严的表演之后,微微地笑了笑。也许是因为做医生做久了,见惯了世间的生老病死,对四名记者的连番被杀已经无动于衷。而电视台虚张声势的嘴脸,她也是见得多了。尽管说是不向任何邪恶势力妥协,可是那些记者大佬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恐惧。兔死之后,狐不止是悲,更多的还是恐惧。罗子涵关掉了电视,走出了办公室。冷冽的西北风猛然吹到脸上,钻进衣领里,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皓月当空,群星寥落,罗子涵踩着一地银辉踟蹰而行,她漫步到病房窗外,趴在窗户往里看去,病房里的灯亮着,病人们有的已经睡觉了,有的还在玩耍,她在病房里搜索,终于看到了冷建国。他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一会儿看看墙角,一会儿看看摆在床上的一张照片,脸上现出迷惑惘然的神色。罗子涵看看表,已经八点多了。她叫来一个值班的小护士,让她打开病房的门,然后走到冷建国身边叫道:“冷记者!”冷建国吓了一跳,迷茫的眼神从照片上转到罗子涵脸上,问道:“你叫谁?”“你啊!”冷建国拼命地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记者。”“你跟我来一下。”“干嘛?我不去。”一边的小护士叫道:“让你去就赶快去,给你治病还这么罗唆。”冷建国被训斥了一通之后,便规规矩矩地跟着罗子涵走去。罗子涵将冷建国让进办公室,指着沙发让他坐下,吩咐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要乖乖的,不许胡闹,知道吗?”冷建国嘟哝着嘴说道:“知道了。”罗子涵看看表,已经八点半了;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开着车离开了康宁医院。冬天的夜晚孤寂寒冷,汽车碾着残冰积雪向前驶去。罗子涵打开了收音机,播放的竟然也是关于凶杀案的消息,应该是转播电视台的新闻吧?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罗子涵开着车已经转过了几个弯,可是她突然发现有辆车一直跟在她后面。会是谁呢?一阵疑惑泛上心头。紧接着,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袭击了全身。她从倒后镜观察着尾随而来的汽车,这是一辆出租车,副驾驶上没有坐人,后排似乎隐隐约约坐了一个人。不要怕,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罗子涵这样安慰着自己,加速前进,想甩掉后面的车,可是那车却一直不离不弃。谁会跟踪自己呢?罗子涵的脑袋里被一团疑云笼罩着。难道是他?罗子涵不禁笑了笑,如果真是她,事情就好办了!又开了大约二十分钟,罗子涵在一幢居民楼前停下了车,她从倒后镜里张望了一下,远远的,那辆的士车也停了下来。罗子涵赶紧下了车,夺路而逃,跑到Y影处躲了起来,张望着后面。那辆的士车还在方才停车的地方,没有乘客下车。难道是巧合?难道那辆的士车本来就想到这里来接人?看来是自己疑神疑鬼小题大做了!罗子涵开始自嘲,作为一名心理医生,竟也杯弓蛇影起来,实在是太可笑了。她转头辨认了一下方位,向着一栋楼房走去。风吹得越发紧了,本来还晴朗的夜空渐渐弥漫了厚厚的乌云。罗子涵紧了紧衣领,瑟缩着肩膀钻进了居民楼。等电梯时,她还是不太放心,下意识地往门外张望着。屋外一个人影都没有。罗子涵笑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电梯门吱嘎一声开了,罗子涵一步跨进电梯。等电梯门关上之后,她从包里掏出一支5ml的注射器,看着针头泛出清冷的光,脸上露出得意而冷酷的笑容。接着,左手从包里拿出一只小瓷瓶,里面装着已经调配好的青霉素溶液,将注射器伸进瓷瓶,吸满了溶液,凑在眼前,喷出一线细柱。罗子涵满意地笑了笑。电梯门吱嘎一声开了,罗子涵踱出电梯,来到许洁家门口。她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周文轩应该已经得手了,只需要再给她打上一针,这次表演就算结束了。正想着,屋内突然传出一声闷响。正惊疑间,房门被急骤地打开了。许洁慌乱地撞到自己怀里!罗子涵冷冷地看着她,一把将她推到门里。许洁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罗子涵拿着注射器缓缓地向她逼过来。“你,你……”许洁指着罗子涵说不出话来。周文轩踉跄着脚步走到许洁跟前,呵呵笑着:“你不是要注射青霉素吗?这不是来了吗?”许洁的目光在周文轩和罗子涵两人转来转去,疑惑伴随着恐惧接踵而来,她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们……你们……”周文轩得意洋洋地指了指罗子涵说道:“这是我女朋友!”“难怪,那天看到你鬼鬼祟祟地离开了这个狐狸精的办公室!”周文轩猛得抽了许洁一巴掌:“死到临头了,嘴巴还这么不干净!”罗子涵说道:“不要跟她废话了,动手吧!”周文轩提起匕首,许洁叫道:“等等,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杀记者?”罗子涵冷冷地说道:“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们这些当记者的就不能放过我母亲?为什么我母亲有冤不能伸?你们这些无冕之王,天天高高在上,享受着人们的赞誉,你们以喉舌自居,却根本不管人民的死活。八百万的天价医疗,我母亲一个人能开出那么多的处方吗?我母亲找你们记者,你们这些自称喉舌的记者,希望能将天价医疗案的zhen相公之于众,可是你们这些人民的喉舌,拿了贪官污吏的红包,对我母亲的控诉无动于衷!你们到底是人民的喉舌,还是金钱的喉舌?你们以舆论监督为名,行鸡鸣狗盗之事,留着你们这些害群之马,除了扰乱社会,陷害忠良,还有什么作用?你说,你们不该死吗?”许洁辩驳道:“那也只是武林风一个人的事,你为什么要杀大勇,为什么要杀冯鑫,为什么要杀朱建文?”“哼哼,凡是做批评报道的记者,没一个好东西。难道只有武林风一个人这样吗?你们这些人民的喉舌,最惯于的就是威胁当事人要做批评报道,等收到好处费之后,你们就噤口不言了。又或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得到一点什么线索,就想把人置于死地,只有把大单位大企业搞臭,你们才能从中渔利。武林风不是吗?他把我母亲逼死了,但是他却成了新闻界的英雄,人们赞誉他挖出了医院里的吸血虫,可是真正的吸血鬼他却不管不问,”罗子涵凑到许洁跟前继续说道,“还有那个朱建文,不分青红皂白,竟然允许武林风去采访这种不着边际的新闻,他也是逼死我母亲的帮凶!”许洁说道:“你说的对,记者的队伍里的确有不少害群之马,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说的那样道德败坏,他们大部分有着很高的职业操守,他们以报道事实为荣,以捏造事实为耻。他们为了曝光一家企业的违法行为,可以不计艰险深入虎穴。我们的大勇记者,在被你们杀害之前,就单枪匹马深入金尊夜总会,曝光他们三陪小姐的事。当天,金尊夜总会就被警方查封了!难道说我们记者不是在为净化这个社会环境做努力吗?”周文轩说道:“闭嘴!我们身为党和人民的喉舌,就不能总是报道这种丑陋的新闻。”许洁冷笑着说道:“周大记者,亏你刚才还考我呢!我可从来没听说新闻还有丑陋的和美丽的之分,丑陋的不是新闻,而是新闻事实。照你说,要做喉舌,就要当瞎子吗?哈哈哈,你也真够幼稚的!”周文轩又抡了许洁一巴掌,恶狠狠地看着她。许洁的嘴角渗出了鲜血,轻蔑地看着周文轩:“你好可怜啊!”罗子涵说道:“别跟她废话,拔了她的舌头!”周文轩冷冷地笑着,转动着匕首,走到许洁跟前。恐惧又升腾起来,许洁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周文轩右手的匕首,那把匕首泛出清冷的寒光。不料,周文轩左手一扬,狠狠地打在她的太阳穴上,许洁登时昏迷了过去。周文轩左手捏住许洁的两腮,使她的嘴巴张开。右手持匕首,往许洁嘴巴里扎去。这时候,门外一人突然说道:“这里好热闹啊!”周文轩赶紧放开了许洁,紧张地看了看罗子涵。罗子涵却依然微笑着,平静地转过身,看着门外那人,淡淡地说道:“我就知道是你!”最后关头 警察病发金岩坐在驾驶座上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车内的空调已经坏了多时,冻得他浑身打哆嗦。他将眼睛凑到车窗上,看着近处“康宁医院”几个打字,总觉得这个冬日的夜晚透着几分诡异。他本来打算早早收工的,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好睡上一觉,没想到就在一个多小时前,他拉上了一个“瘟神”。本来想抓紧时间把客人送到目的地,他就马上回家,谁知道到了康宁医院之后,客人却不下车,倒是掏出两百块钱塞给他,说道:“在这里等会儿。”看在钱的份上,金岩就熄了火耐心地等待着。可是没想到,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他开始怀疑这位客人是不是就是从康宁医院跑出来的?他从倒后镜里偷觑着客人,那人应该有三十多岁吧?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他不会突然犯病吧?金岩这样想着,便转过头来搭腔:“老哥,你在这里等谁啊?”“一个朋友。”“这里的医生?”金岩指了指康宁医院。“是。”“怎么等这么久啊?”“因为我没约她。”金岩更加紧张了,他也许真的就是一精神病吧?他犹豫着说道:“先生,我还有事,你看能不能……”“别吵!”那人专注地盯着医院大门,又说了一遍,“别吵。”金岩转回头,只见医院大门慢慢敞开了,一辆汽车缓缓地驶了出来。“跟上它!”客人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金岩不自觉地遵从了他的指示,点火启动,的士车慢慢地跟在那车后面。“老哥,前面是你朋友?”“是。”“那你怎么不坐他的车?”那人不答话,又掏了两百块递到前面来。金岩接过钞票,心里几乎已经肯定了:这客人肯定脑子有问题。不过,他喜欢这种精神病,这种病人遇到的越多越好。前面那车突然加速了。客人命令道:“跟上去。”金岩乐颠颠地一踩油门跟了上去。那车在一个住宅区门口停了下来,客人马上说道:“靠边停车!”金岩缓缓地将车停稳,以为客人马上要下车了,却没想到,那人又牢牢地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金岩惊奇地转过头看着他,问道:“又要在这里等人?”“回过头去,”客人Y沉地说道,“假装你在等客人,不要跟我说话。”金岩赶紧转回头,他知道精神病人是不能得罪的,被这种打一顿也是白打。过了一会儿,只听客人突然问道:“四百块钱够了吧?”“够了够了,”金岩忙不迭地说着,从倒后镜里他看到,客人正在下车。奇怪的是,那人的右手似乎不太灵光,他坐在车的右边,这时正费劲地转过身来,用左手开了门。而右手自始自终一直僵硬地垂着,仿佛一块无生命的石膏。金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叹道:“真可怜啊,身体有病,脑子也有病。”涂海涛一下车就向前跑去,到一个Y影处,停下脚步,往前张望一下,已经看不到罗子涵的身影了。他疾步匆匆地跑进许洁所住的楼房,拼命地按着电梯按钮。电梯门缓缓打开了,他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他突然感到自责,不该这么冒险。他应该一直守在许洁家里的!现在许洁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能坚持住吗?电梯门又沉重地打开了。许洁的房门敞开着,只听许洁说道:“你好可怜啊!”接着又是罗子涵的声音:“别跟她废话,拔了她的舌头!”他一步跨进许洁家里,慢悠悠地说道:“这里好热闹啊。”罗子涵微微一笑:“我就知道是你,一直鬼鬼祟祟的跟在我后面,以为我不知道吗?”“哦?”涂海涛笑道,“这么说罗医生是有恃无恐了?”罗子涵冷笑一声:“一会儿自见分晓。”涂海涛看了看周文轩,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是你啊?你叫周文轩是吧?发现朱建文尸体的人!哎呀,这年头,贼喊捉贼的人还真不少啊!”周文轩哼哼笑了两声,没有言语。涂海涛继续说道:“可惜啊,你这招实在不够高啊,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也许是场好戏。问题是,你周文轩不适合演这场戏。”周文轩不冷不热地问道:“何以见得?”许洁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涂海涛,她是直到刚才才知道涂海涛就是变态的凶手,而涂海涛似乎早已猜到了。涂海涛说道:“第一次跟你吃饭时,一块菜叶子沾到手上了,许洁递给你纸巾,你却不用,而是马上跑去洗手。出来后,你看到皮鞋上有一片水渍,也赶快擦得干干净净,”涂海涛转向罗子涵问道,“罗医生,周文轩曾经去找过你,他应该也是你的病人吧?他是不是有什么洁癖啊?”罗子涵冷冷地笑着,没有搭腔。涂海涛继续说道:“这么一个有洁癖的人,怎么会闲着没事突然去踹一个雪堆呢?而这个雪堆里恰好埋着朱建文!”罗子涵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大侦探发现的线索?”“很小儿科是不是?”涂海涛笑道,“别忘了,一滴水里也可以看到阳光!”罗子涵又问道:“那你怎么怀疑到我了?”“冷建国关在医院里,怎么会半夜跑出去?”涂海涛说道,“每天晚上病人都集中关在病房里,如果有人能跑出去,那么肯定是你们医院有内鬼。本来,我以为冷建国逃离康宁医院只是偶然,跟这个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后来我发现沈雯婷就是你母亲之后,我就不得不把冷建国的出逃跟你联系在一起。你放冷建国出去,也许是想利用冷建国去杀人,也许只是故布疑阵,可是你弄巧成拙了,你反而暴露了自己。”罗子涵说道:“可是这只是怀疑,你需要验证你的推论是否正确,于是你就抛出一个大鱼饵。可惜啊,”罗子涵转向许洁说道,“天天跟你东奔西跑的许大记者,成了你的饵,来钓我们这两条大鱼。”许洁说道:“我愿意,这就是我们一起设的计!”罗子涵摇摇头,说道:“拙劣拙劣!我一看新闻,就知道你们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许洁说道:“那你还敢来?”周文轩插话道:“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涂海涛疑惑地看着罗子涵和周文轩,这两人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直微微地笑着,半丝惧怕的表情都没有。难道他们还藏着什么后手?涂海涛说道:“虎山是很危险的!你们被捕了!”说罢,左手掏出一个手铐在面前晃了晃。罗子涵轻蔑地看了看涂海涛,看了看他的右手:“就你一个残疾,还想来抓我们俩,你觉得你的胜算有多少?”一句话提醒了许洁,之前涂海涛跟她谋划此计时,她压根没考虑到涂海涛疾病缠身,没考虑到涂海涛只有一只手。却听涂海涛轻描淡写地说道:“无所谓啦,一只手照样抓你们归案!”罗子涵低声问道:“是吗?”突然又大叫一声:“涂海涛!”许洁吓得一哆嗦,不知道罗子涵发什么疯!也许是狗急跳墙了吧?可是,当她看到涂海涛时,她便惊呆了!确切地说是吓呆了!涂海涛的表情突然僵硬了,眼神也变得空洞迷离起来!罗子涵继续问道:“你老婆呢?”涂海涛喃喃地说道:“回娘家了!”涂海涛被催眠了!许洁看着涂海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后悔没有把zhen相早点告诉他,以致于他就这样轻易地被罗子涵利用了!她冲上前去,摇着涂海涛的双臂,大叫道:“涂海涛,你醒醒!你老婆已经死了,我都看见了,你快醒醒啊!”罗子涵依旧微笑着,对周文轩说道:“把她绑起来!”周文轩上前,一把将许洁拖走,找了一根电线将她五花大绑起来。罗子涵说道:“他现在只听我的话!我让他杀你,他就会杀了你!”许洁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贱人!”罗子涵哈哈大笑:“你们死到临头了!”伤心欲绝的往事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秋日的午后!又是那个熟悉的路口!又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周末!涂海涛的身体越来越轻,周围静得出奇,他仿佛飘荡在浩渺的宇宙,周围一丝风都没有。在这空旷的宇宙里,他只能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仿佛在抚摸着他的心灵。他知道这个声音来自罗子涵。他知道罗子涵就是变态的杀手!可是罗子涵的声音充满了魔力,涂海涛无法抗拒。罗子涵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去吧,回到那一天!你不是很久没见你老婆了吗?回去吧,回去看看吧,就是那个熟悉的路口,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你老婆走进了一家商场,你看到那家商场了吗?”涂海涛喃喃地说道:“我看到了!”“那就进去吧,去找你老婆吧!”太阳温暖地照在身上,清风徐徐地吹来,涂海涛感到神清气爽,可是转眼间却发现朱玉不见了!他着急地转来转去,可是哪里能见到老婆的影子,早已被埋没到人群中了!他忙拿出手机给朱玉打电话,过了好久,朱玉才接听,说她进商场了。涂海涛匆匆地走进商场,四处打量才看到朱玉正在远处朝他招手。他也扬扬手,朝朱玉走去。“我还以为把我的小美女弄丢了呢,”涂海涛笑呵呵地说道。朱玉哼了一声说道:“谅你也不敢。”“是,老婆大人!我怎么舍得把你弄丢呢?”涂海涛说着在朱玉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朱玉忙把他手打开了,嗔道:“流氓,要注意形象!”涂海涛呵呵笑着,跟朱玉并排往前走,问道:“这次回家打算住多久啊?”“那得看你表现了,表现得好呢,一个星期就回来了,表现得不好呢,三年五载也说不定。”“那怎么才叫表现好啊?”“要天天想着我念着我,吃饭之前还要祷告……”“什么?祷告?!”“是啊!”朱玉忽闪着眼睛说道,“祝愿你老婆永远年轻漂亮啊!”“哈哈哈,好好好,我天天都祷告,”涂海涛说道,“哎,你弟弟闲着没事做什么生意嘛!”“要赚钱吃饭啊!”“那你干嘛回去啊?我又不是养不起你!”“怎么了吗?”朱玉拉着涂海涛的胳膊撒起娇来,“不是说好了吗,就回去几天帮忙照应一下,我一个同学也在做服装批发的生意,给他们搭个桥认识一下嘛!几天就回来了!”涂海涛说道:“哎,好吧,不说了!咱们去买点东西给我老丈人!”朱玉捧起涂海涛的脸蛋亲了一下:“每个成功的女人后面都有一个好男人!”涂海涛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八字还没一撇,就成成功女人啦?”两人说说笑笑,买了一大堆的衣服补品,走出了商场。许洁惊讶地看着涂海涛,他的眼睛微微闭着,嘴角充满了幸福的微笑。再看罗子涵和周文轩,两人正冷冷地笑着,仿佛歹毒的猎人欣赏猎物在囚笼中挣扎。许洁说道:“你……你们……涂警官,你快醒醒啊!”罗子涵说道:“许大记者,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他现在正跟老婆在一起,不是很好吗?就让他死之前快乐几分钟嘛!”许洁厉声骂道:“疯子!你们不是专杀记者吗?你们尽管杀我好了,干嘛要杀涂警官?”周文轩笑了:“你是不是傻了?不杀他,让他来抓我们吗?”罗子涵却说:“我们没说要杀他啊!只是,他想自杀的话,我们就爱莫能助了!”许洁看着罗子涵,恐惧从脚底升起,凉透了半个身子,难道催眠真的那么厉害,能让涂海涛自杀?许洁看着罗子涵,恐惧从脚底升起,凉透了半个身子,难道催眠真的那么厉害,能让涂海涛自杀?“你知道你会怎么死吗?” 罗子涵继续说道,“涂海涛会一枪打死你,哈哈哈!然后,他便饮弹自尽。哦,对了,”罗子涵似乎在自言自语,“他死之前应该写一封遗书,说什么呢?就说记者都是他杀的,他很后悔,于是便自杀以谢天下。许大记者,你觉得怎么样?”“呸!婊子!”许洁骂道。周文轩骂道:“嘴巴再不干净,马上拔了你的舌头!”许洁怨怒地看了看面前的煞神,不再言语。涂海涛的表情还是那么愉快,脸上挂满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