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桌下面,抽出一条鞭子)黑三你别管!翠喜黑三,这孩子再挨不得打了。黑三(一手推倒她)你他妈的,去你个妹子的吧。(翠喜叫一声,摸着地受了伤的手)走!(拉着小东西进屋)[进去,黑三把门关上。翠喜(忽然想起自己的孩子,跪在左小门前,敲门)开门,黑三,我的孩子在里面。开门,开门。[里面不应。黑三诅咒着,鞭子抽在小东西的身上,小东西仿佛咬紧了牙挨着一下一下的鞭打。翠喜(慌急,乱打着门)开门,开门!你要吓着我的孩子。我的儿!(孩子开始哭起来)翠喜(不顾一切地喊着)开门,开门,黑三,我的宝贝,你别怕!妈就来![小东西忍不住痛,开始嚎叫,和小儿哭声闹成一片,外面有许多人看热闹,小顺子跑进来。翠喜(疯狂的样子)你开门!(乱打着门)你开门!黑三!你再不开,我就要喊巡警了。小顺子黑三,外边有人找你。[黑三开了门提着鞭子出来,一脸的汗。黑三(回头向左小门)这次先便宜你小杂种。[翠喜立刻跑进房里,屋里一片啼声和抽噎声。黑三(向小顺子)谁,谁来找我?小顺子旅馆来的人。[外边有小铃声,半晌。黑三干么?小顺子说金八爷有事找您。[另一个声音:见住客!没有住客的见住客!黑三走!(向左旁小门)你出来!出来![小东西很艰难地走出来。黑三(用鞭子指)这一次先饶了你,外面有住客,你去见客去。他妈的,你今天晚上要是再没有客,你明日早上甭见我。听见了没有?小东西(抽咽着)嗯。黑三去!把眼泪擦擦,见客去。[小东西低头出了门。黑三小顺子,我去了。明儿见。小顺子您走吧,明儿见。[黑三走出去。小顺子三姑娘,出来吧,瘸子可等急了。你快出去见见他吧。翠喜(由左个门走出)唉!这是什么日子![翠喜和小顺子一同出门,屋内无人。[外面伙计的声音:落灯啦!落灯啦![外面叫卖的声音:(寂寞地)硬面饽饽!硬面饽饽![木郴一声一声地响过去。[另一个声音:(低声地叫出花名,因为客人们都睡了)宝兰,翠玉,海棠,小翠。[小顺子进来把灯熄灭,由抽屉拿出洋烛点上,屋子暗下来。[小顺子正要出去,小东西缓缓地走进来。[隔壁和对面有低低的男女笑语声。小顺子怎么样,挂上了么?小东西(摇头)没有。小顺子怎么?小东西(抽噎)那个人嫌我太小。小顺子(叹一口气)那你一个人先睡吧。小东西嗯。小顺子(安慰地)去他的!明天是明天的,先别想它。[老远翠喜哭着嚷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走不走?你走不走?[翠喜的声音:你打吧!你打吧!你今天要不打死我,你不是你爸爸揍的。小东西(立起来)这是谁?小顺子三姑娘——翠喜。她男人打她呢。(由窗户望外看)可怜!这个人也是苦命,丈夫娶了她就招上了脏病瘸了,儿子两个生下来就瞎了眼,还有个老婆婆,瘫在床上,就靠着这儿弄来儿个钱养一大家子人。小东西(又坐在那里发呆)嗯,嗯,嗯。小顺子她来了,(住外叫)三姑娘。[翠喜哭哭啼啼地走进门。小顺子怎么啦?翠喜(自言自语)妈的,我跟你回去!今天我就跟你回去!回去咱们就散,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叨叨地进了左小门)小顺子(望她进门)唉。[翠喜抱着孩子由左小门走进来。小东西孩子睡着了?翠喜(抽噎着)嗯,妹..妹..妹子,(一字一噎地)刚才,刚才,那个住客..你..你,你挂上了么?小东西(低头)——小顺子(摇头)没有。翠喜怎..怎么?小顺子又是那句话,还是嫌她太小。翠喜(一手摸着小东西的脸)苦..苦命的孩子。也..也好,你今天一个人在我这个床睡吧。省得我在这儿挤..半..半..半夜里冷,多..多..多盖点被。别..别冻着。明天再说明天的..你..你..你自己先别病了。..落在这个地方,..病,..病,..病了更没有人疼,..疼,..疼了。小东西(忍不住,忽然抱着翠喜大哭起来)我..我的..翠喜(也忍不住抱着她)妹..妹子,你,..你别哭。..我..我走了。我明天..一大清早,我..我就来看你。小东西嗯。翠喜我..我走了。小东西你走吧。小顺子你睡吧。小东西嗯。[翠喜和小顺子同下。[外面一个人:落灯啦!落灯啦!(木梆声,舞台更暗。[外面叫卖声:(凄凉地)硬面饽饽!硬面饽饽![小东西忽然立起,很沉静地走进左面小屋内。[屋内无人。[对面屋子里男女笑声。[女人声:去,去,去,——七十多里地多的是小媳妇,你找我干嘛?[男人含糊的声音:——我..[女人声:去,去,去,(笑)头上磨下的,好意思的么?[男人含糊的声音:..嗯,..[小东西由左屋■着鞋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麻绳,她仿佛瞧见什么似地在方桌前睁着大眼,点点头。她失了魂一般走到两个门的前面,——关好,锁上。她抖擞起来,鼓起勇气到了左边小门停住。她移一把椅子,站在上面,将麻绳拴在门框上,成一个小套。又走下来。呆呆地走,..走,走了两步。忽然她停住。小东西(低声,咽出两个字)唉,爸爸![她向那麻绳套跪下,深深地磕了三个头,立起。叹一口气,爬上椅子,将头颈伸进套里,把椅子踢倒——那样小,那样柔弱,一个可怜的小生命便悬在那门框下面。[外面叫卖声:(荒凉地)硬面饽饽!硬面饽饽![同时外面听见木梆声之外还有:[一个男人淫荡地唱:(曲调见前)“叫声个亲亲,眼瞅着到五更,五更打过哥哥就起身。亲人啊,个妹妹舍不得呀,一夜呀夫妻呀百日的恩。”[一个女人隐位的声音:(如在远处)呜..呜..[小东西挂在那里,烛影晃晃照着她的脚,靸着的鞋悄然落下一只,屋里没有一个人。[舞台渐暗。——幕落附记也许末尾的刺激太重了些,我为着上演的方便,曾经把收场这样改过,现在一并记在下面:——[小东西由左屋靸着鞋出来,手里拿一根麻绳,她仿佛瞧见什么似地在方桌前睁着大眼,点点头。她失了魂一般走到两个门的前面。一一关好。锁上。她的全身发抖,噙着眼泪,惊恐地走到左边小门停住。[外面叫卖声:(荒凉地)硬面饽饽!硬面饽饽![远远的木梆声。[她将一把椅子移在门下,站在上面,把麻绳拴在门框上,成一个小套,她稳一稳心,正要——但一个恐怖的寒战,她又走下来,呆呆地立在那里。[一个男人淫荡地唱:(低声——曲调见前)“叫声小亲亲,眼瞅着到五更,五更打过哥哥就起身。亲人啊,小妹妹舍不得呀,一夜呀夫妻呀百日的恩。”[一个女人隐泣的声音:(如在远处)呜..呜..[恍恍惚惚地小东西随着那哭声,踉跄了两步,她实在忍呆不下去了,忽然扑在地上,哀哀地哭泣起来。[外面叫卖声:(荒凉地)硬面饽饽!硬面饽饽![远远地木梆声。[舞台渐暗。——幕落========== 手机之家 中国最专业的手机网站() ==========第四幕与第三幕在同一个夜晚。半夜后,大约有四点钟的光景,在××大旅馆那间华丽的休息室内。屋内帘幕都深深垂下来,在强烈的灯光下,那些奇形怪状的陈设刺激人的眼发昏。满屋笼漫着浓厚的烟氲和恶劣的香粉气,酒瓶歪在地上,和金子一般贵重的流质任意地倒湿了地毯,染黄了沙发的丝绒,流满了大理石的茶几。在中间,一张小沙发的脚下,香槟酒杯的碎玻璃堆在那里。墙上的银熠熠的钟正指昔四时许。左面的屋子里面还是稀哩哗啦地打着牌,有时静下来,只听见一两下清脆的牌声,有时说话的,笑的,骂的,叫的,愤愤然击着牌桌的,冷笑的..和洗牌的声音搅成一片。[开幕时,白露一个人站在窗前,背向观众,正撩开帷幕向下望。她穿着黑丝绒的旗袍,周围沿镶洒满小黑点的深黄花边,态度严肃,通身都是黑色。[她独自立在窗前,屋内没有一丝动静。[半晌。[左面的门大开,立刻传出人们打牌喧笑的声音。[里面的男女声音:露露!露露![白露没有理他们,还是那样子孤独着。[乔治的声音:露露!露露!(他的背影露出来,臂膊靠着门钮,对里面的人们说话)不,不,我就来。(自负地)你看我叫她,我来![乔治走出来,穿着最讲究的西服,然而领带散着,背心的钮子没有扣好。他一手抓住香槟酒瓶,一手是酒杯,兴高采烈地向白露走过来。张乔治(一步三摇地走近白露,灵感忽然附了体)哦,我的小露露。(看上看下,指手画脚,仿佛吟诗一样)SoBeautiful!Socharming!andsomelancholic!(于是翻江倒海,更来得凶猛)Sobeauiifullybewiiiching!andsobewitching1yBeautful!.. ①陈白露(依然看着窗外,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嗯,你说的是什么?张乔治(走到她又一边)我说你真美,你今天晚上简直是美!(摇头摆尾,闭起眼说)美!美极了!你真会穿衣服,你穿得这么忧郁,穿得这么诱惑!并且你真会用香水,闻起来(用他的敏锐的鼻子连连嗅着,赞美地由鼻孔冲出一声长长的由高而低的“嗯!”)这么清淡,而又这么幽远!(活灵活现演作他的戏;感动地长长吐出一口气)啊!我一闻着那香水的香味,Ohno,你的美丽的身体所发出的那种清香,就叫我想到当初我在巴黎的时候,(飘飘然神位)哦,那巴黎的夜晚!那夜晚的巴黎!(又赞美地由鼻孔冲出那一声“嗯!”)嗯!Simp1ybeautiful!陈白露(依然没有回头)你喝醉了吧。张乔治喝醉了?今天我太高兴了!你刚才瞧见刘小姐么?她说她要嫁给我,她一定要嫁给我,可是我跟她说了:(趾高气扬的样子)我说:“你!(藐视)你要嫁给我!你居然想嫁给我!你?”她低着头,挺可怜的样子,说:(哭声)“Georgy!只要你愿意,我这方面总是没有问题的。”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可是(拉一下白露,但她并没有转..①英语,意为:“这么美!这么娇媚,又这么忧郁!这么美得使人心醉!又是这么使人心醉的美!”过身来)你看我,我就这么看着她。(斜着眼睛昂着头向下望)我说:“你?你居然想嫁给.. GeorgeChangt!Pah!(又是他的一甩手)这世界上只有陈白露才配嫁给.. GeorgeChang呢!”(他等白露的笑,但是——)咦,露露,你为什么不笑?陈白露(态度依然)这有什么可笑的?(低沉地)你还有酒么?张乔治(奇怪)你还想喝?陈白露嗯。张乔治你看我多么会伺候你,这儿早就预备好了。(他倒酒的时候,由右屋听见顾八奶奶叫白露的声音。他把酒倒好,递给白露,她一口灌下,看也不看就把酒杯交给乔治)[顾八奶奶由右门出,她穿戴仍然鲜艳夺日,气势汹汹地走进来。顾八奶奶(在门口)白露,究竟你的安眠药在哪儿?(忽然看见乔治)哟!博士,原来是你们俩偷偷地躲在这屋子说话呢。张乔治两个人?那我大概是喝醉了。顾八奶奶怎么?张乔治奇怪,我怎么刚才只觉得我是一个人在这屋子发疯呢?顾八奶奶得了,我不懂你这一套博士话。白露,快点,你的安眠药在哪儿?陈白露在我床边那个小柜子里。张乔治怎么啦,八奶奶?顾八奶奶(摸心)我心痛,我难过。张乔治又为什么?顾八奶奶还不是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气的我。我这个人顶娇嫩了,你看这一气,三天我也睡不着。我非得拿点安眠药回家吃不可。得了,你们两个好好谈话吧。(翻身就要进门)张乔治别,别走。你先坐一坐跟我们谈谈。顾八奶奶不,不,不,我心痛得厉害,我先得吃点壮大夫的药。张乔治你看,你在这里吃不一样?顾八奶奶可是你听听我的心,又是扑腾腾扑腾腾的,(捧着自己的心,痛苦的样子)哟!我得进去躺躺。[忽然右门大开,又传进种种喧笑声。[刘个姐的声音:Georgy——顾八奶奶(望着立在右门口的刘小姐。眉开眼笑地)刘小姐,你还没有走,还在打着牌么?(对乔治)好啦,刘小姐来了,你们三个人玩吧。[顾八奶奶由左门下。[刘小姐:Ceorgy!张乔治(以手抵唇)嘘!(指白露,做势叫刘小姐进来,来一同谈淡。不过——)(刘小姐的声音:(严厉地)Georgy!!张乔治(做势叫地不要喊,仿佛说白露大概心里不知为什么不痛快,并且像是一个人在流眼泪,劝她还是进来一起玩玩。但是——)[刘小姐的声音:(毫不是他所说的那副可怜的样子)我不进去,我偏不进去。张乔治(耸耸肩表示没有办法,却还在做势劝她进来。然而)[刘个姐的声音:(更严厉地)Georgy!!!]你进来不进来!你来不来!张乔治(大概门里面的人下了很严重的哀的美顿书,里面不知做些什么表示,但是他已经诚惶诚恐地——)No,please don’t!I ’m coming!.. ①我来,我来,我就来。[乔治慌慌张张地笑着走进右门。[刘小姐的声音:(很低而急促的声音)我要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少跟她们胡扯,听见了没有?[乔治的声音:可我没有怎么跟谁胡扯呀。[半晌。[白露缓缓回过身来。神色是忧伤的,酒喝多了。晕红泛满了脸。不自主地她的头倒在深蓝色的幕帷里,她轻轻捶着胸,然而捶了两下,仿佛绝了望似地把手又甩下来。静静地泪珠由眼边流出来,她取出手帕,却又不肯擦掉,只呆呆地凝视自己的手帕。陈白露(深长而低微叹一口气)嗯!(她仰起头,泪水由眼角流下来,她把手帕铺在眼上)[外面敲门声。陈白露(把手帕忙取下来擦擦眼睛)谁?[福升声;我,小姐。陈白露进来。[福升进。他早已回到旅馆,现在又穿起他的号衣施施地走进来。王福升小姐。陈白露你来干什么?王福升(看见白露哭了)哦,您没有叫我?陈白露没有。王福升哦,是,是..(望着白露)小姐,您今天晚上喝多了。陈白露嗯,我今天想喝酒。王福升(四面望望)方先生不在这儿?陈白露他还没有回来。有事么?王福升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刚才又来了一个电报。是给方先生的。陈白露跟早上打来的是一个地方么?王福升嗯。陈白露在哪儿?王福升(由口袋取出来)您要么?陈白露回头我自己交给他吧。(福升把电报交给白露)反正还早。王福升(看看自己的手表)早?已经四点来钟了。陈白露(失神地)那些人们没有走。王福升(望左面的房门)客人们在这儿又是吃,又是喝,有的是玩的,谁肯走?陈白露(悲戚地点头)哦,我这儿是他们玩的地方。王福升(不懂)怎么?陈白露可是他们玩够了呢?王福升呃!..呃!..自然是回家去。各人有各人的家,谁还能一辈子住旅馆?陈白露那他们为什么不走?王福升小姐,您说..呃..呃..那自然是因为他们没有玩够。陈白露(还是不动声色地)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玩够?王福升(莫名其妙,不得已地笑)那..那..那他们是没有玩够嚜,没有玩够嚜。..①英语,意为:“不,请不要这样!我来,我就来!”陈白露(忽然走到福升面前进发)我问你,他们为什么没有玩够!(高声)他们为什么不玩够?(更高声)他们为什么不玩够了走,回自己的家里去。滚!滚!滚!(愤怨)他们为什么不——(忽然她觉得自己失了常态,她被自己吓住了,说不完,便断在那里,低下头)[福升望望白露的脸,仿佛很了解的样子。他倒了一杯白水端到白露面前。王福升小姐。陈白露(看看他手里的杯子)干什么?王福升您大概是真喝多了。陈白露(接下杯子)不,不。(摇摇头低声)我大概是真玩够了。(坐下)玩够了!(沉思)我想回家去,回到我的老家去。王福升(惊奇)小姐,您这儿也有家?陈白露嗯,你的话对的。(叹一口气)各人有各人的家,准还一辈子住旅馆?王福升小姐,您真有这个意思?陈白露嗯,我常常这么想。王福升(赶紧)小姐,您要是真想回老家,那您在这儿欠的那些账,那您—..—陈白露对了,我还欠了许多债。(有意义地)不过这些年难道我还没有还清?王福升(很事实地)小姐,您刚还了八百,您又欠了两千,您这样花法,一辈子也是还不清的。今天下午他们又来了,您看,这些账单(又从自己口袋往外拿)这一共是——陈白露不,不用拿,我不要看,我不要看。王福升可是他们说您明天下午是非还清不可的,我跟他们说好话,叫他们..——陈白露谁叫你跟他们说好话?冤有头,债有主,我自己没求过他们,要你去求?王福升可是小姐,——陈白露我知道,我知道了。你不要再提了,钱!钱!钱!为什么你老这样子来逼我。[电话铃响。王福升(拿起耳机)喂,..你哪儿!我..我这儿是五十二号陈小姐的房间。陈白露谁?王福升(掩住喇叭)李太太,(又对耳机)哦,是是。李先生他不在这儿。他今天下午来过,可是早走了。..是..是..不过李先生刚才跟这儿潘四爷打过电话,说请他老人家候候,说一会儿还要来这儿的。要不,您一会儿再来个电话吧。再见。(放下耳机)陈白露什么事?王福升李先生的少爷病得很重,李太太催李先生赶快回去。陈白露嗯。好,你去吧![潘四爷由中门走进来,油光满面,心里充满了喜信,眯着一对小眼睛,一张大嘴呵呵地简直拢不住,一只手举着雪茄,那一只手不住地搓弄两撇个胡子。福升让进潘月亭,由中门下。潘月亭露露,露露,客没有走吧。陈白露没有。潘月亭好极了。来,大家都玩一会,今天让大家玩个痛快。陈白露怎么?潘月亭我现在大概才真正走了好运,我得着喜信了。陈白露什么?喜信?是金八答应你提款缓一星期了?潘月亭不,不是,这个金八前两天就答应我了我告诉你,公债到底还要涨,